剑锋斩在了那神出鬼没的残损兵人身上发出了一阵轰隆的爆响,炸开的零件铺天盖地。

  李持盈微微抬头,她提着剑神情冷峻,那副姿态逐渐与湛明真记忆中的那个人叠合,仿佛从满地的断肢和泼洒的鲜血中走出,并且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自己。湛明真那双粲然的金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感知着九嶷剑的寒光横扫过面颊,斩在了兵人的身躯上。

  整座三生城都在晃动,兵人实在是太能支撑了,就算断了手臂、被削去了大半个脑袋仍旧挣扎着向着湛明真、李持盈二人攻击,硕大的眼瞳中闪烁寒芒。李持盈的手掌在淌血,她的灵力几乎调到了极限。她终于跨越了那漫长的时间,重新走到了湛明真的跟前。她垂眸对上了那张面容,喃了喃唇似是想要说什么,可被堵塞的喉咙始终无法挤出一个字。她的脑袋似是被巨锤重击,疼得厉害,可她无暇去缓解这股疼痛,而是伸出了左手将湛明真按在了自己的怀中。凶悍而凌厉的剑气再度攀升,轰隆一声爆响,将那摇摇晃晃的兵人击到了数丈之外,狠狠地砸在了那断壁残垣中。

  如洪流般的剑雨并没有止息,铺天盖地地向下砸去。兵人关节摩擦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它徒劳地在废墟中挣扎,发出了震怒的咆哮,直至最后的零件被骤雨似的绯色剑流拆解。

  相君的面色陡然一沉,他看着被李持盈按在怀中的湛明真,看着那无声的、神圣而庄严的娲皇法相,笑不出来了。兵人被掼到了废墟之中,只余下了破碎的躯体,那剑流如暴雨,下一刻剑锋所指,恐怕就是他自己。

  他自图腾中得来的“伪娲皇律令”面对着妖主的时候,那是半分力量都无法释放出。那些幻影如同匍匐在了云魁妖主的脚下,恐怕也会成为他的助力。相君面色幽沉,他的“助力”反倒是成了旁人的力量。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那笼在了袖中的图腾越发灼热。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知,他能够借用其中的强悍力量,可这样一来,他的身体未必属于他自己。可要是不如此,恐怕他也别想从李持盈二人的手中逃脱。

  天穹昏暗,四面满是阴霾。相君倏然间做了某个决定,猛然间将笼在了袖中的图腾力量碾碎。那股灼热之感退却,转瞬间就变得阴冷而森

  然,仿佛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肌肤蠕动,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冰冷青白。“咯咯咯、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在上空浮荡,相君那张丑陋的面容上攀上了一块块赤色的鳞片,与那满是疤痕的肌肤堆在了一起,挤出了一条条诡异的沟壑,仿佛一条条虫在蠕动。在他的身后,盘曲着一道人首蛇身的法相,蛇身赤如烈日焚烧,那张诡谲的人脸上一双眼睛明若火烛。

  湛明真的眼眶微红,她低声道:“李持盈?”她没有听见李持盈的应答,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与怪物的咆哮声。她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轻轻地推开了一身雪衣落着斑驳血痕的李持盈,转头望着面貌大变的相君。

  万妖岩中走出来的幻影瑟瑟发抖,在那亘古便已然存在的气息下连大气都不敢出。湛明真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金芒,她注视着那赤色的法相,抿唇挤出了两个字:“烛龙!”在风灵国的史籍中,烛龙是同母神同时代诞生的天妖,曾与母神一道传道于人族,后来与母神分道扬镳。在那场打到天崩地裂的大战中,天妖几乎尽数陨落,零星的几个要么陷入了永恒的沉眠,要么就被封镇。她先前隐隐有所猜测,直到这一刻,猜测才被证实。

  昔日祸害人间的烛龙还活着,他苏醒了,甚至能够破开封印投映在九州修士的身上!只是过去留存到如今的典籍太少了,便连她都不知道烛龙的封印到底在何处。

  “铿——”

  剑芒撞击在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动。

  相君在得到了烛龙之力后,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他的修为层层攀升,力量也变得阴森诡谲。在那道烛龙法相闭目时,他就像是一团烈阳,周身上下燃烧着焚烧万物的火,待到烛龙闭眼时,仿佛一轮冷月,洒落如霜雪般的冰寒。

  李持盈提剑掠出,此刻的她头疼欲裂,无数被撬动的记忆冲击着她的意识,像是千刀万剐般疼得厉害。她的双眸赤红,剑身映衬着她那张满是寒色与杀机的脸,悍然地斩向了相君。相君冷笑了一声,伸手摄拿了那柄宽剑,挺剑猛然间一格。他的衣袍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雪,嚣狂的笑声也好似是无数声音叠合在一起。

  湛明真眸光倏然一变,她横笛在唇边,顿时笛音如裂云穿石,又好似惊涛拍岸,音波如同剑刃向着四面围拢。废墟之中的砖石被扬起

  ,如同雨花洒落漫天。湛明真直视着那道烛龙法相,杀伐戾气如洪水决堤,猛然间向着前方冲去。她的周身萦绕着金色的光芒,一枚枚玄异的法符自金光中生出,如疾电点向了烛龙。

  金符与音律一并向着前方退尽,将那附着在相君身上的法相切断片刻。李持盈把握着这个机会,剑意倏然斩向了相君,她左手拍出了一掌,将相君打得倒飞出去,连着胸骨都干瘪凹陷。燃烧的剑意以“业”为引,焚烧着相君的身躯,好似要将他拖入了无边的沉沦海。可下一刻,相君又重新站起,他的身躯被烧灼成了焦黑的一截,可元灵深处却有什么与烛龙的法相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那头烛龙法相的面庞诡异邪肆,偌大的城主府中震颤着,发出了一阵阵诡谲的嚎哭声。烛龙的视线越过了李持盈,幽幽地注视着湛明真:“竟然是女娲的后裔吗?不是中了‘幽冥之毒’,怎么还活着?”话音才落下,他的气息倏然一变。

  什么意思?湛明真拧眉,只是她无暇思考烛龙的这句话,因为红色的烈焰仿佛熔浆洒落,那道被牵系着的元灵开始膨胀。湛明真瞳孔骤然一缩,脱口喝道:“小心!”

  然而在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相君体内积蓄的烛龙之力顷刻间爆发,磅礴的杀机骤然而至,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本能让李持盈在仓促间做出了应对,她并没有借着剑遁离开这处,而是横剑在胸前。一旦她有所避让,那股洪流便会撞击在湛明真的法相上,她至今尚未恢复全力,恐怕会是伤上加伤!

  一道庞大的剑影在她的跟前生出,与那狂飙的气流撞击在了一起,气浪掀翻了碎石、屋瓦与断裂的横梁,李持盈吐出了一口鲜血,被那股强悍的力量横扫出去。

  飞溅的鲜血化作了一团朦胧的血雾在湛明真的眼前洇开,在这一瞬间她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高亢的笛音直冲云霄,金芒如雨洒落,而那道烛龙的法相在失去了寄体之后,彻底地烟消云散,只余下了一个渗人的、诡异的笑。

  湛明真身后的法相化散,她足尖一点,掠身接住了下坠的李持盈,垂眸望着她的苍白的面颊,抿了抿唇,露出了一股极为难看的笑容。

  扶木领域。

  自三生城中蔓延的地裂与惊天动地的爆响给天桑带来了莫大的压力。大地开裂,露出了

  深渊,她本体的根系也被那道强悍的力量崛起,要不是项玄露以及从外头赶来的散修们相助,以她的力量恐怕护佑不住三生城。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城中的人如今如何了?以相君之力,能有这般大的威能吗?天桑内心深处有些急切,她试图以城中的扶木为耳目,可这样一来,留在领域处的力量更是不够,只能遗憾作罢。

  “地动停止了。”项玄露盘膝坐在地上,面色煞白如纸。他等待了一刻钟,见外界始终没有再起风浪,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朝着同样力竭的散修们打了个稽首,“此番多亏各位鼎力相助。”

  刀聆风摆了摆手,爽朗一笑道:“不必客气。”顿了顿,她又道,“外头应该结束了吧?我等先出去瞧瞧?”

  项玄露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他转向天桑道:“天桑道友,此处还需道友看顾一二,若是外间生变,项某会传回讯息。”

  天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你去吧。”

  项玄露、刀聆风二人自扶木的领域中走出。

  先前在与刀聆风等散修的对话中,项玄露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没想到短短的三年,三生城中竟会生出如此多的变化。“苍天在上,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啊——”望着满地废墟,项玄露的心跌入了谷底。

  刀聆风的心情也很是沉重,她是见了鸿蒙中审问药王谷后才招呼着散修朋友们一起赶到三生城的。可在那狂肆的风浪以及强横的伟力下,他们并无法突入内围。好在为了扶木领域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刀聆风抿了抿唇,倏然间窥见了一道自城中心沿着地裂缓缓走来的人,她的面上多了几分喜色,扬眉道:“是九嶷元君她们!赢了!”只是在看清楚之后,她的眉头又是一蹙。

  湛明真横抱着李持盈缓步走来,她的面色苍白得厉害,眸光涣散,好似游走的游魂,连刀聆风和项玄露的呼声都没有听见。

  刀聆风与项玄露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刀聆风快步向前,拦住了湛明真,带着几分担忧道:“明真道友?九嶷元君她——”

  湛明真终于回神了,她的视线在刀聆风的身上停留了数息,才哑着嗓子道:“无事。”顿了顿,她又道,“已经解决了,余下的三生城建设便只能劳烦项城主了。我与九嶷元君,启程回玉京。”

  刀聆风二人十分担忧湛明真的状况,可湛明真已经没有与他们搭话的心思,因而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长舒了一口气后,刀聆风低语道:“小心。”

  魂不守舍的湛明真轻轻地应了一声。

  李持盈自身的道法神通抵消了烛龙最后一击的大半攻势,她如今的情况更像是被记忆的碎片拽入了心魔劫难之中。“长河之战”她遗失了自己的记忆,可这就意味着那道关卡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一处,她若是无法越过,便再也不能找回她自己。百年的闭关修复了只是她身体上的伤势,至于心中的烙印——掩藏了百年之后终究如火山喷涌般爆发。

  湛明真低头看着怀中面无血色的李持盈。

  她像是也跟着一起踏入了那以往重复了无数回的幻梦中。

  过情关的漫天飞花如落雪,她们怀揣着对关外悬崖的好奇,向着崖底飞掠。探险的收获颇丰,可代价也是不小。原本李持盈有机会抛下她离开的,可那一毛不拔如铁公鸡的少年九嶷元君,并不怎么吝惜自己的性命,舍命相救。那时候她就想,李持盈愿意舍命相护,那以后她也愿意这般做,但是她没料到会是那样的场景中舍命。

  李持盈之剑为勘业影,剑斩罪业。天道也认为她有罪吗?

  她抱着浑身染血的李持盈一步一步地踏过了草丛,一步一步走出那时间、空间几近停滞之地。那些过去不愿意学的东西在危险时刻显得格外重要,她和李持盈都是试药人。等到重新回到过情关时,她们浑身染血、形容狼狈,但快活地活了下来。

  -

  过情关。

  李持盈茫然地立在了那片熟悉万分的土地上左右张望。

  身侧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持盈道友,快回城吧,到时候过情关就要关门了。”李持盈寻声回头,那人的面容很熟悉,可在百年之后她已经想不起对方的名姓。她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玉令,神识在储物袋中转了一圈,发现了一株通明草。她的思维终于和过去的时光叠合,想起了在过情关镇守的那段日子。

  各大宗的弟子若是有宗门的月例支撑着,其实没有多大的必要接城中发布的任务,他们这些镇守者的职责便是在妖族越过春风不度抵达过情关的时候将他们击退。可是李持盈不一样,玉京有

  着一群花钱如流水的剑修,指望靠着宗门的月例过活,还不如自己想方设法赚点灵石花。

  她心思有些沉重,视线在人群中来往逡巡,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可是眼前一片空茫。正当她摸出了一枚灵石准备入关之时,身侧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她下意识地回身,冷不丁撞入了一双狡黠、灵动而天真的漂亮眼眸中。少年时的湛明真眉眼明艳而昳丽,已能窥见未来的风华神采,只是那双眼还没有染上人世的尘埃,保留着如稚子一般的赤忱。

  “姐姐,借我一枚灵石,好吗?”湛明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李持盈想要应下,可在这段记忆中她无法操控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时的自己无情地拒绝离去,当真是铁石心肠。

  再后来,李持盈是在公开亭见到的湛明真。她双手背在了人身,踮着脚尖往人群里凑,眼神中满是苦恼。初到过情关的湛明真不知道公开亭的规矩,更不知道要抢任务得提前去鸿蒙里预约。她面上光鲜,可是连一枚灵石都拿不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在无一物是免费的过情关中生存下去?李持盈跟随着记忆的迷雾而动,她不知道湛明真是如何想的,在城中支起了一个算卦的摊子——门庭冷落,唯有路过的自己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客人。

  “你命中注定要破财。”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如清悦的铃声。

  可对少年时的李持盈而言,这无疑是最恶劣的诅咒,极为不中听。少女的叭叭叭在耳畔萦绕不绝,在转身离去和停下理论中,李持盈选择了后者。

  “你是个剑修,护剑、养剑需要大比灵石。再看你面相,想来生性冷漠薄情,日后若与人有感情牵扯,可不得花钱消灾?凡此种种,皆是破财。”

  李持盈:“……”她脚步一转,扭头便走。

  可湛明真如何愿意放过她?一把窜上前扯住了她的衣袖:“解卦一百灵石,劳请道友结清。”

  李持盈都要被这强词夺理给气笑了,她猛然间甩开了无理取闹的湛明真,哪里知道就那么一甩,毫无防备的人直接倒飞了出去,砸散了算卦摊子,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不管是不是装的,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多了起来,李持盈丢不起这个脸,只能将倒地不起的人抱了起来。

  脉象摸不清、气息平稳,可就是

  不醒。

  等到李持盈抱着她找到了郁流丹,请郁流丹帮忙医治,才知道湛明真这是睡着了。

  李持盈巴不得甩了这个烫手山芋,可湛明真总是跟在了她的后头喊着这里疼、那里疼,甚至整个过情关的修士都知道湛明真被玉京李持盈打伤了。李持盈只能带着她领任务赚灵石,教她熟悉过情关的规矩。

  -

  湛明真喜欢高处,她坐在了栏杆上晃荡着一双嫩白的小脚丫。璀璨的日光照着她漂亮昳丽的脸,宛如群星一般灿然生辉。

  李持盈微微仰着头看她,抱着双臂耐心地听着她说话。

  “我年纪比你大,你要叫我姐姐。”

  “李持盈,持盈,持盈妹妹。”

  她说着说着,便兀自笑了起来,乐不可支,身体颤动着,像是要从高处坠落。李持盈的手指动了动,她在一瞬间想要张开怀抱,可听着那一串动人笑声中夹杂着“妹妹”两个字,又抿了抿唇,红着耳根子落荒而逃。

  湛明真她哪里像个姐姐?

  她自称是无名散修,可是极为娇气,浑身耐不住一点疼痛,反倒像极了世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是她什么都不懂,来到过情关之后才开始学,这样又像是山林中懵懂的精怪。那时候她的身上处处透着古怪,然而自己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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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明真睁开了眼睛。

  黑夜如潮水一层一层地涌来,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肢体,意识到了自己此刻正在返回玉京的飞舟上。

  李持盈还在榻上躺着,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角是干涸的泪水,可能是那些记忆的碎片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抿了抿唇,湛明真起身,她掀开了层叠的帐幔绕过了屏风走到了舱外。朦胧的月光一圈圈荡开,万里星河照着九州大地,洒下了大片的清辉。湛明真伸出手,指尖渐渐地簇拥着一点点游动的金芒,是大地灵脉中逸散的庞大灵机。在妖元归体之后,她与山河社稷图之间的联系更为密切,那温柔而又熟悉的感觉像是母亲的怀抱。湛明真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声,时间流转,她的记忆穿梭,眼前骤然浮现了昔日与母亲的问答。

  “我们既然是人族的护道者,为何要在并州之外以山河社稷图为基另立妖国?”

  “贪欲无穷,这份职责并不会被所有人认可。与其等待着被驱逐,还不如我们另辟一脉,稳定根基。湛儿,你且记着,不要越过春风不度,只需守好与九州那边的盟约。若是对方不越界,不过度向大地索求,我等便尽到了护道者的责任。”

  在最初继承妖主之位时,湛明真是懵懂的,并不明白母亲话中的深意。她偶尔也会听族中长老提起春风不度那一边,对人族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这股好奇在日积月累之下终于压过了母亲的话语,将她推向了深渊。

  可是她并不后悔踏入过情关,更不后悔遇见李持盈。

  人之贪欲无穷,妖族也同样如此。就算是她深居风灵国,该来的一切还是会像暴风骤雨一般洒落。玉京为撑天之柱,能定九州,能见灵机的涨消,可仅仅有玉京是不够的。

  “地脉、灵机与烛龙。”湛明真低喃了一声,挥手散去了手中萦绕的淡金色光团。她的眼前金色的纹路交织着,逐渐勾勒出了一幅山河社稷图,一团团的灵机笼罩在了大地上,可在灵光中有无数斑驳暗淡的点,好似灵力被抽空。这些城池上的誓约之纹很淡,想来早已经违背了盟约。很多人在意识到索取并没有引来翻天覆地的动荡之后,选择了变本加厉的索求。他们就算知道未来一切有可能枯竭,那又如何?只逍遥当世,何须顾及后来者?

  朝阳城、药王谷、三生城俱是灵机黯淡之地。

  在那场劫数中天妖要么陨落要么被镇压,气数逐渐地流向了人道,天妖想要破封而出更是难以登天。可是烛龙法相显化了,这说明封印有所松动。天地人三才之中,天意不可侵、人道气数尚未尽,那便落在了“地数”上。烛龙的破封,会与地脉相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