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崽子们好骗,怀着从现在开始收拢手下成为妖主座前第一大将的伟大梦想,兼之从湛明真手中取来糕点的念头,还真带来不少的生面孔。若是先前的那批妖崽子十分活泼,生机旺盛,后来的几个多多少少有些问题。要么眼神怯懦、畏畏缩缩,要么是瘦骨嶙峋,瞧着万般可怜。

  想着留在三生城中的时间不会长,湛明真也懒得继续推着璀璨之轮去那陋巷了,而是直接将地点定在了宅子中。小妖崽子们可不在乎在哪儿吃,只要有灵膳和糕点入口,他们便万般满足了。

  城主府中。

  相君少见地来了好心情,去“巡视”小妖崽子们所居之处,哪知原本在玩闹的崽子们一个都不剩。“这都上哪儿去了?”相君眉头一皱,那张诡异的骷髅面折射出阴冷的光。

  “项玄露”忙向前一步,谄媚一笑,解释道:“去找灵膳师了,您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胃就像是个无底洞,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时刻。”

  相君被“项玄露”一噎,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大业”,又忍气吞声,问道:“他们还有灵石?”

  “项玄露”眉头一抖,苦着脸道:“拿了府中的器物去更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宝库的。”剑相君浑身阴郁,似是要发怒,他忙又补充道,“不过灵膳的效用极强,他们的气息和修为拔升了不少,到时候定会为相君提供助力。”

  听到这句话,相君的心情才好上了几分。他低喃道:“药王谷的审判即将开始,到时候整个鸿蒙都知道三生城的异状,恐怕不会平静太久。”顿了顿,他的眼神倏然一冷,“我怀疑玉京已经有人抵达了三生城,这些日子你多注意些。”

  “项玄露”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脑子似是被重击了一般,浑浑噩噩的。他朝着相君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相君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拂袖离开。

  扶花如雪,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

  “项玄露”立在了原处,摸了摸莫名昏呼呼的脑袋。不过他也不是纠结的性子,想不通的事情索性不去想了。正准备离开,一抬头便望见了坐在了树枝上的青衣随风飘拂的天桑。尚是小姑娘的天桑眼神是空茫而危

  险的,可如今身躯如抽芽的柳,袅袅娉娉,周身充盈着一股平静与恬和,“项玄露”冷不丁想起了三年前。他的胆子一下子就变大了,微仰着头望着天桑道:“大人,相君询问城中是否有外人进入。”

  “外人?你是说从并州来的两位风元君吗?”天桑偏着头,声音空灵而又飘渺。她手勾了勾,便见扶花树枝缓缓地抬起。“项玄露”还以为自己要挨上那一下,忙不迭抱头蹲下,等到轻柔的枝条自他的面颊缓缓拂过,他才一脸恍惚地站起身,傻愣愣地望着天桑,半晌还没回神。

  “怎么不说话了?”天桑耐着性子询问了一句。

  “项玄露”骤然醒神,忙道:“那二位是灵膳师,是见了鸿蒙上的招贤令才过来的,算不得外人。”

  天桑“嗯”了一声,没再搭理“项玄露”,她的手中捏着一枚题着“九秋”两个篆字的玉令,眼神幽沉了几分,神思逐渐地远游。相君的“娲皇律令”极少展露出,比起相君,反倒是这枚与九秋大圣息息相关的玉令更为真切。

  富丽堂皇的府邸中。

  湛明真盘腿坐在了搬到了日光下的矮木榻上,手中捧着一巴掌大的白瓷小盅,她捏着银汤匙慢条斯理地挖着如雪团般的美味,惬意地眯上了眼。来府中串门的小妖崽们围拢在璀璨之轮旁边,眼神不住地望湛明真那处觑。

  “那是什么?”胆子大的胖墩儿没忍住询问了一声。

  李持盈分心瞥了湛明真一眼。

  那小盅里盛着的是“扶花玉莲雪冻”,在《灵膳秘典》中,是一种用来压制火属修士体内逐渐累积躁意的灵膳。她有独门心法,倒是不需要此物。哪晓得湛明真馋,在有了材料之后,非要她制作这种灵膳。要知道这雪冻是水行的,她折腾了大半夜,浪费了不少材料,才制出了一小盅。若是这些妖崽子们想吃,那是万万供不起的。

  “好吃的。”湛明真含糊地回答了一句,见那小妖崽子的眼神实在是灼热,她偏着头,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出了一句对小妖崽子来说万分残忍的话来,“就算有灵石也不换。”

  “怎么会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小当家不是这样的。”小胖墩闻言痛心疾首,他仰头朝着苍穹“嗷呜”了一声,又眼巴巴地盯着湛明真,“灵石不行,那其他的东西呢?”

  “就你们?”湛明真瞥了眼小胖墩,当着她的面将最后一勺雪冻送入了口中。她盈盈一笑道,“不是我小瞧你们,你们连自己的来处都不晓得,分明是被人哄骗到三生城的,身上还能有余物?”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胖墩雄赳赳气昂昂道,“我们现在是三生城的主人,就算想要天上的月月,也能摘下来。”

  湛明真凉凉道:“那你去摘吧。”

  小胖墩:“……”他被湛明真气得不行,大叫了一声便化作了一头威风凛凛的小天狼朝着湛明真奔去。湛明真轻笑了一声,只抬起一根手指,点在了那头小天狼的额上,便让他寸步难行。湛明真抿唇一笑,幽幽道:“难怪能摘月呢,原来是‘天狗食月’啊?”

  小胖墩哪里斗得过湛明真,往后一跌又变成了小孩儿,坐在了地上扁着嘴哇哇大哭。

  湛明真见状捶了捶小榻,一点都不顾忌小崽子的心情,放声哈哈大笑。

  还是李持盈瞧不过去,递给了小胖墩一块糕点,才让他止住眼泪。

  李持盈瞥了一眼,就差直说“你怎么连小孩都欺负”了。

  湛明真看明白了李持盈的意思,她的面上仍旧是笑吟吟的,她抬手轻轻地拂落肩头的雪色落花,心想道,有笑有哭才更加鲜活生动,小崽子就该有小崽子的活法。

  “拿这个换,可以吗?”一道怯生生的、细弱的声音响起。湛明真顺着声音望去,瞧见了一个矮小的、瘦巴巴的小姑娘。她跟胖墩儿不同,不仅没有被丹药催生的“成年状态”,反倒比寻常幼崽还要虚弱些许。

  湛明真见状顿时多了几分怜惜,她瞧也没有瞧小姑娘手上的东西,用眼神示意李持盈给了她一碗五行汤。

  “她是谁?”

  “不认识啊,没跟咱们住在一块。”

  “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妖崽子们的私语声传到了小姑娘的耳中,她越发胆怯和恐慌。眼神中写满了对五行汤的渴求,可那瘦弱的身躯却不停地往后缩。

  湛明真掀了掀眼皮子,柔声道:“来我这儿。”

  小姑娘怔怔地凝望着湛明真半晌,最后犹犹豫豫地走到了她的跟前,怯怯不安地望了李持盈一眼。在这里的所有人中,湛明真给

  她的感觉最为舒适,就像是四月里的春风温柔地拂过面颊。

  湛明真轻轻地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了一块半碎的玉佩。

  这曾经是一件法器,不过灵机几乎消散殆尽了。指腹轻轻地拂过了玉佩上的纹路,湛明真笑容温柔,丝毫不见对残损之物的嫌恶。小姑娘稍稍放了心,她又从身上掏了一阵子,哗啦啦一阵响,五花八门的东西落在了榻上。小姑娘忙不迭往前一推,朝着湛明真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

  “这些都是垃圾啊?为什么能换吃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呼喊,说话的小妖崽子愣头愣脑的,并没有多大的恶意,可小姑娘面色瞬间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内心深处满是难堪。她手忙脚乱地准备将东西收起。湛明真却制止了她,抬起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眯眯道:“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小姑娘噙着泪,抬眸望了眼湛明真,低低地抽噎了起来。

  湛明真低声唱着曲调古怪的歌谣轻轻地哄着小姑娘,直到小姑娘转哭为笑了,才又擦了擦她的眼泪,指着李持盈道:“去那儿吃些东西吧。”见小姑娘点头,她才低头瞧这堆“礼物”。大多是一些残损的、古旧的法器,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找到的。她慢条斯理地清点着,直到瞧见了一柄泛着暗沉光芒的完整法器时,眸光倏地一凝。这法器约莫一尺长,顶端是个球形,缀着九个空心的圆环,正是那失传已久的金击子!这些妖崽子们自由进出城主府,她也是存了让他们打探消息的心思,哪知道尚未询问,这金击子便已经落到了她的手中。

  “是金击子。”湛明真传音道。

  李持盈正在给小姑娘舀汤,闻言手一抖,险些洒落了几滴。她垂眸凝视着小姑娘,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反倒将这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

  李持盈:“……”她抿了抿唇,很快地便收回了视线。

  只是她的面上多了几分懊恼,她有这般吓人吗?先前湛盈怕她,现在碰到了妖族的小姑娘也怕她,好像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湛明真直勾勾地盯着李持盈,见她面露恼色,不由得闷声发笑。李持盈可不就是“坏事做尽”吗?连她这个妖主都被封镇过,妖族的小崽子们哪能不怕她?

  湛明真歪在了小榻上一脸惬意,她卷起

  了一片扶木的清脆枝叶,吹了一支清越悠扬的曲子。记忆仿佛追逐着这熟悉的曲调回到了风灵国,回到了幼时在母亲身畔聆听娲皇伟业的时刻。昔日的妖族虽然有主,可始终散落在九州各处,没有自己的家。母亲以山河社稷图定压山河,在并州之西开辟妖国,然而这番举动消耗了她不少的力量,以至于早早陨落。彼时的她虽接替了妖主之位,可仍旧是张扬肆意、任性妄为的,她不知“生死”,不懂“责任”,不明母亲的懊恼和惆怅,因而不顾长老们的劝说,偷偷地溜入了过情关,去她好奇已久的世界去“探险”。

  她是娲皇的传人,是人族的护道者,为何不能越过春风不度,靠近人族呢?

  一曲终了,被那旧日记忆勾起的惆怅也如退潮的水,慢慢地消去。湛明真手一松,那卷起的扶叶便轻飘飘地落地,望着蹲坐在了身前的一堆小崽子们,湛明真眼神微微一闪,笑着起身驱赶。小妖崽们明显也从曲子中抽离了,瞥了眼空荡荡的璀璨之轮,顿时一哄而散,只留下了怯生生的小姑娘,好似在沉浸在那股余韵之中。

  李持盈抚了抚额头,曲调有些熟悉,她蹙着眉询问:“这曲子是?”

  湛明真懒洋洋地往榻上一躺,双手枕在了脑后,勾唇一笑道:“《归乡》。”

  李持盈的心好似被尖锐的针刺了一下,她定定地望着湛明真,问道:“你的家乡在哪儿?”

  “从前呢,我四海为家。”湛明真翻了个身,单手支撑着面颊,扬眉一笑,“如今家在玉京上月峰。”盈盈的眼波如秋水,眸光流转间是那不尽的旖旎情/思。李持盈听着后半截,心跳的速度骤然间加快,她望着湛明真认真道:“以后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女的。”

  “你当然得照顾我们,要不然——”湛明真翻身坐起,她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就杀了你。”话音落下后,她也没注意李持盈的神情,那漾动的杀机顷刻便消弭了。她瞧着还呆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回去?”

  “项知。”小姑娘的声音细如蚊蚋,她的头低得更厉害,“我跟他们不一起。”

  姓项?难不成跟项玄露有关系?湛明真心念一转,还没问出口,便见小煤球窜到了璀璨之轮上,一边朝着鼎中探头探脑,一边应道:“

  她本来就是三生城的妖。”

  李持盈指尖一弹,便将小煤球从璀璨之轮上扫了下去。将法器收起,她觑了眼项知,挑眉道:“天桑麾下?”

  “不是,她跟着城主的。”小煤球用爪子挠了挠头,又苦恼道,“之前城主要她跟我们一起试药,但是她逃跑了。胆小如鼠,不愿意为了妖主变强,根本不配当风灵国的子民!”

  啪嗒一声响,一颗小石子落到了小煤球的脑袋上,她嚎了一声后,顿时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乖巧地蹲坐着。

  “他不是城主,不是城主。”项知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反复说着同样的话。许是惊惧到了极点,她的身上一团灵光浮动,顿时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雪色疾风兔。小煤球的瞳孔骤然一缩,瞧着那白团,控制不住地舔了舔唇。等到脑袋上又挨了一下,才诶呦一声收起了那肆无忌惮的打量视线。

  湛明真躬身将疾风兔抱起,捋了捋竖起的那对长耳朵,她柔声道:“为什么这样说?”

  疾风兔身躯还在颤抖,拼命地往湛明真的怀中钻,半晌后才闷闷道:“我不知道。”好像从某一日起,城主就开始变了,整个三生城的人都开始变了。他们身上的气息很古怪,仿佛糅杂了其他的东西。

  湛明真思忖了片刻,又取出了金击子,耐心地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项知抖了抖,犹豫了一阵后,才怯怯道:“偷来的。”她的年纪不大,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不过等到湛明真一一询问,从她的口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三生城中的变化是从三年前相君以及一个叫公输澈的男人到来之后开始的。至于这金击子是公输澈留给相君的,项知的本能告诉她,这很重要,便借着对城主府的熟稔将它从库藏中偷了出来。

  “公输这个姓氏——”李持盈蹙眉。

  湛明真接话道:“九州天工一脉的传人。”

  有了名字,从天桑的口中询问消息要容易几分,再加上金击子到手,那囚困在了果实中的元灵也该得到解脱。湛明真想了想,起身走向了院落中的一株扶木,伸手敲了敲后,又招出了一小团三昧真火,堪堪贴着青韧的树皮,仿佛要一把火将它烧成灰烬。

  扶木的枝叶哗哗哗抖动,宛如檐角摇曳的风铃。

  日芒下的树荫逐渐地向外扩散,悄然无声地吞噬了大半个庭院,将李持盈、湛明真她们拉入了扶木领域里。

  天桑忌惮地望着湛明真手中的那团火,等到湛明真若无其事地将它拍灭,才松了一口气。

  “有事吗?”许是看在李持盈、湛明真二人是妖族大圣使者的份上,她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李持盈问道:“三生城曾经来过一个叫公输澈的天工传人是吗?”

  天桑想了一会儿,点头:“是的,三生城不少建筑都是他修缮的。”在天桑的记忆中,公输澈是个冷漠的、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的五官仿佛白玉雕琢,周身萦绕着一团团如凝雾般的白色霜气,看着十分古怪。她过往其实不大关心城中的事情,也就因为公输澈那鬼斧神工的技艺,才多瞧了几眼。“他跟相君一起来的,不过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我好像听他们提起药王谷的事情。”

  听到了天桑的话语,李持盈并没有太意外。药王谷和天宫一脉,到底是谁牵线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卷入了妖族之事中。她原本还想询问公输澈的消息,可惜他存在的痕迹太少了,便连时时刻刻将三生城笼罩的天桑也说不出太多。她从袖中摸出了金击子,又问道:“使用金击子当真能将他们释放出来?”

  天桑沉默不言。

  她的面上流露出了几分挣扎之色。

  这些果实都是借用她的力量供养的,如果自然成熟落地,她的本体所受的影响不大,可若是让金击子敲落,她的元气多多少少会损伤。她本就失去了木核,如果再损伤元气,兴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更别说她的那些“徒子徒孙”了。

  天桑问道:“若是将他们释放出来,他们能立誓不伐扶木吗?”

  “可以。”李持盈毫不犹豫地应下。他们若是能存身,可以寻找另外的生计,要是自身都不存在了,那其余的事情没有意义。

  “那便好。”天桑松了一口气,她不再纠结这件事,望着李持盈半晌,又好心地提醒道,“若是果实全部都坠地,恐怕相君那边立刻就会被惊动。他掌控三生城时间不短,恐怕有其他的手段。到时候别说是城主百姓,就连那些妖族都要葬身于此。”

  李持盈点头,又问道:“项玄露是哪一个?”

  天桑心念微动,便见一根扶木枝向着前方延伸,上头缀着一颗青中带红的果实。

  李持盈没有犹豫太久,祭起了金击子,轻轻地在果实与枝条的连缀处轻轻一瞧。只听得咔擦一声轻响,这枚即将成熟的果实开裂,一道几近透明的白色灵体从中飘了出来,眼眸中满是茫然。

  “三生城中有变,项城主速速归体。”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告知,李持盈便打出了一道灵力,助项玄露的“灵体”凝实。得知浑浑噩噩中已经度过了三载,项玄露顿时神情大变,抬袖朝着李持盈她们打了个稽首,便匆匆忙忙向外掠去。

  城主府中。

  “项玄露”正在屋中擦拭一具雕龙刻凤的玉棺。

  玉棺之中封存着一具五尺长的褐色长齿鼠的肉身。

  这是他的本体,虽然夺舍寄生了,但是他也不想将自己的身躯抛却,万一哪一天就用得着了呢?正想着,“项玄露”的动作倏然间一僵,一道道不祥的黑红色气息在他的身躯中滚荡,“项玄露”想要奋力尖叫,可喉咙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长久的寄生于那具肉身中,“项玄露”也没有本事将它完完全全地掌控,等到正主归来的那一刻,他便被无情地驱逐了出去。

  獐头鼠目的人形灵体被项玄露本尊从体内打出,只是没等到他逃窜回体内,倏然间一闪的剑芒便将它斩杀。项玄露面无表情地活动着四肢,瞧着玉棺中的长齿鼠露出了一抹嫌弃的神情,抬起剑正想将它销毁了,片刻后又将长剑按了回去。

  他长舒了一口气,掐诀打出了一面水镜,朝着水镜做了一副谄媚的神情。只是没持续多久,项玄露便忍不住弯着腰干呕。

  可是为了整座三生城,他不得不继续扮演“谄媚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