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荆道君尚未到寿元耗尽的时候,而且修到了他那地步,只要不卷入死生之战,极少会有危险。李持盈在见灵荆道君时,并未从他的身上瞧出半分衰败之象,反倒是春风得意、神采奕然。与其说灵荆道君即将陨落,她更倾向于师尊同他有什么过节,这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候。

  浴红衣的指尖缠绕着一缕缕雷芒,她意味深长地望了李持盈一眼。这“孝顺”的徒儿毕竟在药王谷,千万里之遥,总不好让她太难看。她压低了声音将沉玉璧窥到的天机转告给了李持盈,又认真地叮嘱了一句:“你要小心。”

  李持盈的面色骤然变得冷肃起来,她抿了抿唇,认真一颔首。

  湛明真睡得不大安稳,许是见到了郁流丹的过去之影,她跟着梦到了过情关的一些旧事。彼时正是年少任性的时刻,不顾族中长辈的劝阻,她怀着满心的好奇踏入了这座边城之中,结果第一日就被拦在了关门外。倒不是她的身份暴露,而是没有灵石换取入关的玉令。她茫然地立在城外,挑了个瞧得最为顺眼的女修借灵石,哪知道被对方断然拒绝。

  梦中的景象迷离惝恍,场景时时刻刻都在变。旧日的场景堆叠在一起,与内心深处的恐惧、惊惶、痛苦仅仅纠缠在一起,又勾勒出另外的画面,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湛明真猛地从梦中醒来,她的眼神阴沉森戾,浑身上下散发着郁气。伸手拨开了帐幔,她瞧见了静坐的李持盈,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李持盈转头。

  湛明真的神情还是有些发沉,她揉了揉手腕,抿着唇恹恹道:“做了个噩梦。”

  “只是个梦而已。”李持盈轻声道,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起身走向了床榻。

  “可不一定是梦。”湛明真冷笑,意有所指。她躺在了榻上,乌发散乱,如黑云压雪。没一会儿她便躺不住了,一翻身转向了坐在榻边的李持盈,拨弄着她的衣袖,“喂”了一声,“我主动投怀送抱,你就没有点想法的?”

  李持盈垂眸凝视着湛明真,有些恍惚。她修的是火属灵力,要时时刻刻地持正守静。湛明真的撩拨在她心间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可往往那点旖旎的心思才起,便被她压下去了。而且湛明真大多数时候状态不好……她

  要是真有什么念头,那可就是禽兽了。“师尊传来了消息,说是药王谷会生变。”李持盈避开了湛明真的视线,刻意不答。

  湛明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指望李持盈有什么回应。比起过去的亲昵远不如,可她们之间如今能维持这般,其实她心中也满足了。只是偶尔想起旧事的时候,有些怨、有些恨。“什么变化?”湛明真懒洋洋的,梦中的不适在见到了李持盈的脸之后逐渐消退了,嗅着李持盈身上的幽香,她仿佛漫步在轻云间。

  李持盈简要地提了浴红衣来讯的事情,末了,又道:“我师祖修问天之道,能聆听天音,想来是不会错的。”

  湛明真点头:“确实。”比起那谶言,她显然对浴红衣和沉玉璧的关系更感兴趣,推了推李持盈,她兴味盎然道,“师尊和师祖两人如何了?”

  “……”

  李持盈冷不丁想起师祖被师尊按在怀中的模样,斟酌了片刻后,她拧眉道:“如胶似漆?”

  湛明真笑道:“看来情丹的效果不错。”

  李持盈倒是想起一些事情来,先前湛明真没应声,可她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怎么会给我师尊那种东西?”

  “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瞧着碍眼。”湛明真轻呵了一声,抬手抚了抚李持盈紧蹙的眉头,她又道,“你师祖为何能够修成‘问天之道’,你知道吗?”

  李持盈摇头。

  “她身上有天骨。”湛明真漫不经心地开口,“再说回那谶言,‘药王坐化,白骨生符,兵人出,天柱绝’。‘天柱绝’后会如何?自然是筑天骨撑起这片天地。”

  李持盈眼眸倏地睁大,她分不清湛明真哪句话是真的。她拧着眉,半晌后才喃喃道:“这跟你把情丹给我师尊有什么关系?”

  湛明真:“她化天骨便等同于献祭自我,你师尊与她双修只是提前筑巢,为她留存一缕真识。”

  李持盈挑眉:“当真?”

  湛明真乖巧地点头。

  李持盈又问:“你怎么知道?”

  湛明真蹭了蹭李持盈,笑嘻嘻道:“当然是因为我厉害啦。”

  李持盈原本信了八分,只是瞧着怀中粉面桃腮、笑得狡黠的人,又打了个折扣。她揉了揉眉心,罢了,师尊和师祖的事

  情也轮不到她去管。六师妹还在鸿蒙中“著书”呢,那压根不是被师尊训诫的小心,反倒像是得了许可。

  湛明真将李持盈的神情收入眼中,她心中暗暗发笑,难得说了一回实话,这呆子又是将信将疑。拉着李持盈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轻轻挠动,她眨着眼道:“药王坐化,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不知。”李持盈摇头,药王谷中看似风平浪静,可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掀起什么样的狂澜。朝暮药人在朝阳城,药王坐化之事应该与它无关,剩下的便是妖族了。如今的药王谷至少有一半的心力放在研究激发妖族血脉的丹方上。

  谷中炼药阁。

  近一丈高的炼丹炉冒着烟气,底下的炉火时而泛青时而发紫。药王谷中的三位长老正围坐在丹炉边,手中不停地掐着法印。

  “三生城那边送来的是一套丹方,这是最后一种了。”长白长老开口。

  “要不是有流丹的笔记,这暴王烈丹恐怕没那般容易炼成。”应理长老跟着道。

  “可惜笔记也是不完整的,药效如何,我们也不能确定。”伏枝长老皱眉紧皱着,又道,“素问师兄那边的朝暮药人如何了?”

  “朝阳城没有消息。”长白长老叹了一口气,他的视线逡巡了一圈,又定在了炼丹炉上,“我猜测是玉京出手了。”

  “为何这么说?”

  “宋蘅得来的消息,在谷中等着求医的小友已经知晓蜉蝣和朝暮药人了。她来戎州走得是水路,想来路过了朝阳城。”

  “玉京态度如何?”

  “尚不可知。不过她要等待的药需要用朝暮药人试过才能用,到时候享用了好处,便无理由拒绝朝暮药人了。”

  “可若是猜错了呢?”

  “诸位,耐着性子再等等吧。”

  -

  炼制成功的“暴王烈丹”被装在了玉匣中送到了药王谷谷主灵荆道君的手中。

  他修行的地方在药王谷的深处,三面环绕着青山,一面是如玉带般水声潺潺的蜿蜒溪流。

  水榭亭台中。

  灵荆道君坐在了石凳上,手指压着玉匣,双眸沉静地望着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衣骷髅面修士。瀑布轰然落下,弥漫的水雾与云烟形成了一阵朦

  胧的雾,衬得灵荆道君越发像出尘绝世、仙风道骨的高人。

  “谷主成功了吗?”骷髅面修士嘴唇翕动着,语调有些古怪。

  灵荆道君淡然道:“也不算全然成功。”

  “怎么说?”骷髅修士饶有兴致地询问。

  灵荆道君沉声道:“暴王烈丹药性酷烈,可能会造成死伤。现在还未到试药的时候。”

  “只是死伤一些妖类罢了,又没有让你拿人来试药。”骷髅修士讥讽一笑,眼中掠过了一道异芒,“不必忧心,只管试,你若是觉得谷中的那些小妖承受不住药性,我替你寻妖族的大圣来。”

  灵荆道君眼皮子倏然一跳,他抬头望着骷髅面,无声与他对峙。

  “你在担心什么?不是妖国存在的那几位,跟乌家的一样。”骷髅面压低了声音,九州岂止是一个乌家?当初命陨的妖族大圣多着呢,战场那般混乱,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见灵荆道君沉声不语,骷髅面再接再厉,“暴王烈丹在九州消失许久了,如果能够问世,必能使得道君您的修为再进一步。如今九州虽称呼您为药圣,可您心中也清楚,这仅仅是代表着医药之道第一人,并非当真入了那等境界。”

  骷髅面知道药王谷的修士最在意的是什么。

  他们悬壶济世当真因为仁慈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为了修行。尤其是到了灵荆道君这般境界的,他的道越到最后越是举步维艰,他一个人无法推动“道”的行进,需要整个药王谷或者说医道凝成一股洪流,推动他前行。

  没有“新”,就没有“道”。

  “乌家——”灵荆道君眼神闪烁着光,他涩然出声。

  “那是他们自己蠢,竟然被玉京抓到了把柄!还出了个叛徒。”骷髅面满心不屑。

  灵荆道君耷拉着眼皮,不疾不徐道:“玉京的弟子正在药王谷做客。他们已经知道了药王谷正在研究的药方。”

  “摆在明面上更好,有了这层遮掩,想必她们会放心些。”骷髅面笑了笑,又道,“我们送来的妖族大圣在妖国已经陨落了,除非妖主亲临,不然旁人不会感知到他的存在。”

  灵荆道君沉吟片刻,内心深处浮现了一股不安,他思忖片刻后,倏地问道:“妖主当真还被封镇着?”

  “这还能有假?”骷髅面笑了一声,眼神中满是嘲弄,“十年前玉京的掌教去了一次封印之地,加固了封印。”顿了顿,他又古怪地望着灵荆道君,“你不会还在想用封印换取娲皇宫的传承吧?别妄想了,妖主不会同意的。”

  灵荆道君:“……”他的确是有这个念头。

  骷髅面笑吟吟道:“怎么样?道君同意了吗?若实在不愿意,那就将暴王烈丹交予我来处置吧。”

  灵荆道君没说话,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罢了,将妖族大圣送过来吧。”

  骷髅面轻呵了一声,戏谑一笑:“那妖族真身是鲲鹏,血脉神通为‘无尽吞噬’,不过在被俘虏之后,神通便被废去了。余下的就靠道君您的了。”

  灵荆道君眸光微闪,末了点了点头。

  -

  暮色降临的时候,药王谷中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四野更是苍茫。

  湛明真长发披肩,衬得身形越发纤瘦。她跪坐在了椅子上,眸光落向了迷蒙的雨中。

  桌上摆着三只玉瓶,都是药王谷谷主送来的丹药,李持盈检查过了,药中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湛明真并不愿意吃。李持盈强迫不了她,到了后头只能靠着九转回元丹与自己的灵力替她缓解脉络间的痛楚。

  李持盈抬眸问:“在看什么?”

  湛明真浅浅一笑道:“黄昏。”

  李持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疑惑道:“有什么好看的?”走到了湛明真的身边,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阵寒气与湿气,她拧了拧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氅衣披在了湛明真肩上。

  “是的哦,不好看,连个落日都没有。”湛明真慢吞吞地转身,她的眉眼藏着几分笑,用那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黄昏,天黑了,有的人要死了。”

  李持盈:“……”她抓住了湛明真,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中,一拂袖合上了渗着凉风和雨丝的窗户。“不要胡说八道。”李持盈低声道。

  “行吧。”湛明真轻笑了一声,她挣开了李持盈,盘膝坐在了榻上。双手托着下颐,她的眉目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昳丽的画。“这一天又一天的,有些无聊啊。六师妹那儿进度如何了?”

  “朝阳城消息藏不住了。她

  托了大师姐,让她假意送‘朝暮药人’回药王谷。”李持盈想了想,又道,“到底是九州的禁术,药王谷这会儿还不想将事情传开。这倒是方便日后压下去。”有些时候,让消息散出去的后果会很可怕,难保没有被挑动心思的、疯魔的人。

  “真累啊,什么时候能太平?”湛明真感慨了一句,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些思绪抛到了脑后去,她直勾勾地盯着李持盈,冷不丁道,“李持盈,我想要。”灵力入体的时候舒舒服服的,干涸的经脉困窘了百年,如今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渴求着那份本源之力。

  绵绵的雨声与檐铃声交缠。

  静谧的黄昏,这间不大不小的木屋中莫名的酝酿着一种馥郁醉人的香。

  李持盈没有说话,她默不作声地对上了湛明真的视线,心中好似烧着一团火。

  “持盈妹妹——”湛明真拖长了语调。她找到了别样的乐趣,比起让李持盈吃瘪,更愿意看她眉眼晕红,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风流情态。她的态度什么时候开始软化的呢?是自己替她挨了千眼大圣的那一击?要是哪天再为她死一次,是不是过去的怨也能一笔勾销了?

  李持盈咬了咬唇,她伸出手握住了湛明真。

  湛明真抬头,朝着李持盈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她拽了拽李持盈,示意她在自己身侧坐下。

  等到李持盈依言而行,她又翻身坐在李持盈腿上,伸手环住了她的脖颈,眼中流波转。

  “好妹妹,快来解我心渴。”

  李持盈无奈,她拉着湛明真的手,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湛明真轻哼了一声,微微发凉的手指顺着李持盈后颈的肌肤摩挲。

  李持盈腰一下子软了,连手上的力道都卸了不少。她面红耳赤地望着湛明真,只从紧抿的唇中挤出了一个“你”字。

  湛明真眉眼流波,雪肤花貌,笑起来勾魂摄魄。她额头与李持盈相贴,眨了眨眼,柔情万千道:“持盈妹妹,让我进入你的识海,如何?”

  李持盈沉声不言。

  湛明真眼眸一转,又笑道:“那你来我这处也是一样的。”

  李持盈:“……你身上灵力被封锁了。”

  湛明真笑得风流:“解开不就行了?好妹妹

  ,你信我,我绝不会滥用。”

  李持盈不为所动。

  湛明真是存心撩拨她。

  她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这“活色生香”的画面。

  湛明真软语嘟哝:“我发誓呀。”她凑近了李持盈,想要去亲吻她的唇,哪知道被早有准备的李持盈避开了。

  红唇印在了面颊上,可李持盈心中的烈火仍旧烧得更旺。

  “说真的。”湛明真摆出了一副认真的神色,她抬手并起两指立了一个誓,“若我违背誓言,就教我这辈子都不能与李持盈交欢!”

  李持盈:“……”

  这算哪门子誓言?

  可对湛明真来说,似乎真的很郑重?李持盈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湛明真见李持盈还像根木头一样杵着,有些不高兴了,她道:“要是这样,你还不愿意解开我身上禁锢的话,那我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李持盈问:“一定要解开?”

  湛明真软声道:“是的呢。”主动地从不解风情的李持盈怀中起身,湛明真捋了捋乌黑的发丝,慢悠悠道,“我只是通知你。”话音落下,垂眸望了眼被李持盈牵住的衣袖,她又莞尔一笑道,“不想松手啊?喜欢我坐你怀中?”

  李持盈像是被烫着了,火急火燎地松开了手。

  “为何要解开?”李持盈拧眉问。

  “当然是因为在药王谷中了,万一你这缺心眼的又被死人算计呢?想要活命不得靠我自己啊?”湛明真磨了磨牙,没好气道。

  李持盈理亏。

  她至今想不通郁流丹的目的,甚至怀疑这一切只是宋蘅栽赃给郁流丹的。可那镜花水月中的过去之影不是假的,湛明真对她刻骨的恨也不是假的,就连“遗物”中其实也藏着那百年前便已经写定的算计。

  李持盈心绪松动:“若非必要时刻,不得滥用灵力。”

  湛明真乖巧地点头,等到李持盈解开了那道禁锢后,她伸了个懒腰,凑近了李持盈问:“你要什么奖励吗?”没等李持盈回答,轻吻便如蜻蜓点水般落下。

  她哪里需要什么奖励?李持盈面色绯红,抬手覆住了湛明真的唇。

  湛明真眸光微亮,她等的就是

  这一刻。双手快速地在李持盈的怀中摸索,很快地便找到了自己的“鸿蒙令”。正准备输入灵力的时候,她一抬头,对上了李持盈冷沉的视线。

  湛明真:“……”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湛明真将鸿蒙令塞到了李持盈的手中,先一步发作,“李持盈,帮我打开。”在诉求得到了满足之后,“持盈妹妹”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李持盈”。

  李持盈拧眉,输入了灵力开启了鸿蒙令,目光一扫,便瞧见了大堆的消息。

  刀聆风:【好姐姐,还有赚灵石的门路吗?】

  木道人:【明真道友,九嶷元君那边,单子还多吗?几时能排到贫道?】

  汤君仪:【师姐,酒,还钱。】

  汤君仪:【图,图,图。】

  合欢春风笑:【妹妹,什么时候再送点灵丹?药膳也行。】

  李持盈“啪”一声将鸿蒙令倒扣在榻上。

  湛明真眨眼:“怎么了?”

  李持盈想着“姐姐”“妹妹”,很是烦心。她抿了抿唇,压下那如千千结般缠绕的莫名情绪,皱眉道:“你从三师妹那儿取酒,没有给她灵石吗?”

  湛明真坦然道:“没有啊。不过往常我都是用画跟她换的,看不出来,三师妹还是个画痴呢。”

  李持盈满脸狐疑:“什么画?”她听到“画”字就头疼,一会儿想起被湛明真烧毁的流丹遗物,一会儿又记起湛明真送她的又被她扔到了角落避之不及的“娲皇像”。

  湛明真漫不经心地开口:“没什么吧,就是一些小可爱?”

  听到“小可爱”三个字,李持盈开始紧张。

  湛明真踢了李持盈一脚,嗔道:“想什么呢?不是春宫图。”

  李持盈:“……”她看着湛明真从绯色裙裾中露出的白嫩脚踝,脑海中紧绷的弦倏然间断了,她面色绯红,呼吸乱了一拍,大声替自己辩驳,“我没这样想。”

  湛明真捂了捂耳朵:“我听得见。”

  李持盈有些羞恼,她转身背对着湛明真,低着头不吭声。

  湛明真眼眸转了转,又主动地贴上了李持盈的后背,朝着她的后颈呵气。见李持盈的身子颤抖起来,她才放肆地开怀大笑。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李持盈的肩膀,她又道:“鸿蒙令,想看仙剧。

  “最好是有失忆情节的。病弱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孩子寻亲被无情地拒于山门外,受尽苦难,这样的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