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中。

  虽然间屋阁众多,可这帮朝阳的弟子并不敢走散,众多人挤在了一间,面上惴惴不安。

  “秦师兄,我们就这样登船了吗?”问话的弟子眼神忐忑。

  “那还能如何?后有朝阳涧的追兵,唯有这一艘龙舟愿意送我等离去。情况也不能坏到哪里去了。”

  “我见这龙舟打着玉京徐家的标记,能租借到徐家龙舟的,想来身份不差,不至于做那等恶事。”

  “可是——”在问话的青年弟子深吸了一口气,在秦姓青年凌厉的视线中闭上了嘴。

  “那小东西会不会被发现啊?”又有人开口,话音才落下,舟阁立马陷入了死寂之中。良久之后,秦姓青年才道:“舟主都未现身,不必慌张。等到了朝阳城中就安全了。”这秦姓青年名秦旭,乃朝阳城之主座下弟子,在一众年轻弟子中颇为威信。他的神态镇定自若,在他的影响下,那帮心慌意乱的修士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朝阳涧中。

  那道追逐着朝阳谷弟子修士的黑影渐渐化散,而水府中盘踞在王座上的黑衣人倏然睁开了眼眸,眼中精光四射。

  “让追兵退回来。”天吴妖王心念微动,口中发出阵阵雷音。

  底下的兵将不解,偏着头疑惑道:“大王?”那群人族欺人太甚,他们的小主子还在他们的手里。

  天吴妖王望着手下,眼中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神色,他倏然从座上站起,沉声道:“我感知到了主上的气息。”

  那妖族兵将打了个哆嗦,颤声道:“是、是云魁妖主?”

  “是。”天吴妖王郑重地一颔首,“她从封印之地出来了。我朝阳涧的大阵不能撤下,如往常一般,不允许任何人来此采伐灵植和矿石!”

  在天吴妖王的授意下,中阴河朝阳涧妖族尽数后撤,龙舟在水道上疾行,不曾见到任何妖族,便安然抵达了朝阳城渡口。

  “到了。”舟中弟子精神振奋。只是在他们准备离舟的时候,却见一个“女修”悄无声息地立在舟头,她轻轻一挥手,舟上便多了一道禁制,封锁了秦旭一行人的前路。

  “前辈这是——”秦旭眼皮子一道,忙一拱手,敬声开口。

  “诸位的重金酬谢呢?”“女修”的声音冷冰冰的,是不近人情的酷冷。

  秦旭面露难色:“我等需回城主府一趟。”

  “一个人去足矣。”

  秦旭:“……”高人一路上没有为难他们,却在这个时候“发难”,想来只是图财。秦旭心思转动,朝着一个面孔稚嫩的少年修士道:“五师弟,你回去一趟。”

  “他这么年轻,一瞧就是不顶事。让他去吧。”傀儡缓慢地转身,抬手一指站在一侧毫无存在感的人。

  秦旭心跳的速度骤然间加快,在这一瞬间想了不少的事情,一度以为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穿了。他定了定神,压下了那股忐忑,顺着“女修”的话道:“三师弟,你回去报信。”被秦旭选中的人木讷地点了点头,顺着那一道狭窄的通道飞掠而出。不到一刻钟时间,便见一道金光飞来,稳稳地落在大舟前方。

  金光中走出了一个羽衣高冠的青年道士,朝着龙舟打了个稽首,乐呵呵道:“贫道向欢,多谢道友救我门中弟子。”他原先想见舟主一面的,可以他的眼力,轻而易举便瞧出了舟头立着的人是个精妙的傀儡,想来对方并不愿意碰面,他便打消了念头。

  李持盈也不跟向欢废话,通过傀儡直言道:“报酬呢?”

  向欢伸手一抓,掌中凭空出现了一只储物袋,他笑道:“这是十万灵石。”

  舟中声音忽地静了下去。

  李持盈倒是觉得这数目不少了,可湛明真并不这样想。湛明真伸手抵住了李持盈的唇,笑眯眯地开口道:“十三个人,若是不出意外,有半数能修出太极真种,炼成金丹,他们只值这个价钱?”

  向欢眼睛立马瞪大了,十万已是客气至极,没想到舟主还要狮子大开口!他朝阳谷弟子是那称斤论两的猪肉吗?“阁下还想要什么?”向欢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调也不再客气。

  湛明真道:“一人五万,不二价。”

  向欢额上青筋跳动,拔高声音道:“休想!”

  湛明真轻呵了一声:“朝阳城得了地利,近朝阳涧天心矿脉,乃是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城,难道向道友连这点灵石都拿不出来吗?”

  向欢:“……”就算有灵石也不能这么浪费了,若是被其他散修知道了,拿他

  朝阳弟子来换灵石怎么办?他的神情阴郁,眸光暗沉,“二十万,不能更多了。”要不是“东西”尚在那帮弟子手中,他连五万都不愿意出。

  湛明真“啧”了一声,示意李持盈将秦旭为首的四个修士从舟中扔了出去。

  正巧避过了紧紧黏着秦旭的五师弟。

  向欢一拂袖,便有一道清风吹来,接住了下坠的弟子。他眉头紧锁:“阁下这是何意?不是有十三人吗?”

  湛明真没好气道:“向道友,你是耳聋了吗?不是说了五万一人?”

  向欢正待发怒,秦旭忽地上前一步,传音道:“向师叔,要五师弟。”

  向欢立马领悟了秦旭话中的意思,他定了定神,阴着一张老脸:“我只要两人,赵昊、向恒。”说着又取出十万灵石。

  “谁是赵昊、向恒?”

  舟中,被点到了名字的人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恨不得立马离开这吞金龙舟。湛明真扫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五师弟”恰在其中。

  湛明真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了一脸无奈的李持盈小声嘀咕:“他的身上有活物。”

  李持盈眉头一蹙:“什么活物?”

  湛明真道:“从朝阳涧出来的,你觉得呢?”她抬起了苍白的手指,在李持盈的眉心轻轻一点。她的动作轻盈,好似蜻蜓点水,在李持盈的心中荡开了阵阵的涟漪。身上灵机浮动,经脉间一阵阵刺痛传出,湛明真轻咳了一声,嗔道,“别看我,借灵给你,看那修士。”

  那“五师弟”的身上有一层禁制,隔绝了她的神识。此刻眼前灵光一闪,那一层禁制如落日熔金一般,缓缓地消解。虽然说仍旧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可李持盈瞧见了那一股蓬勃的生机和血气,显然不是人族能有的。联想到这帮人被追杀的境况,李持盈眸光微黯,自是不能让这弟子将那活物带出。这回将弟子扔出去是她亲自做的。那弟子修的是“大罗天袖”神通,尚未修到家,借着灵符和宝物遮蔽,她看穿了屏障之后,轻而易举地便将活物顺了出来。

  一只雪白色的类虎幼兽在蒲团上滚动,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迈着小短腿朝着湛明真跑去。只是还没碰到湛明真的裙摆,就被李持盈伸手提了起来。李持盈心中微微一沉,扯了扯嘴角:“天吴子

  嗣。”

  舟外向欢已经一脸不爽快地带着六个弟子离开了,剩下的七个人在向欢看来价值不大,远抵不上五万灵石。这群弟子离开了秦旭便失去了主心骨,在舟头挤作了一团,内心深处满是惶惑不安。他们没敢抬头,可听见了水潮声,想来龙舟再度离岸了。

  “朝阳城的这群人真是胆大包天。”李持盈斥了一声,想到了前不久的“乌家一事”,心中怒意更甚。不会是整个朝阳城都卷入了妖族买卖之中吧?

  “这群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些蝇营狗苟的事儿。”湛明真将天吴幼崽抱到了怀中,指尖顺着柔软的毛发轻轻地捋动。“外头的那些人怎么办?”湛明真又问,“早知道如此就少要一些了,按照重要性定价。”湛明真一脸遗憾和懊悔。

  李持盈不动声色地觑了湛明真一眼,心想,这位还真不干人事。就算是到了外头也使劲折腾。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受害人不是自己。

  “呆子,这么瞧着我作甚?”湛明真抬眸,偏头微微一笑。

  李持盈像是被火焰灼了一下,忙不迭地转开了视线,听到了湛明真的轻笑声,她心中的尴尬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一道增长,耳尖蓦地红透。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李持盈道:“他们在外,正好问个究竟。”

  被留在舟中的朝阳弟子就像是紧绷的弦,惶恐之情自不需说,随之生出的还有对朝阳长老的埋怨。若大家都没被带走也好,可现在有人走了,有人却留下了。厚此薄彼,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怨怼?等瞧见了本该被带走的“天吴子嗣”时,这些弟子更是行坐不安,惊慌失措。三言两语便交代了先前在朝阳涧中的事情。

  说起来在被带入舟中的时候,他们就做好了被盘问的觉悟,哪知道舟主一直没有管,拖到了此刻。

  湛明真漫不经心地开口,眸中满是冷意:“你们潜入朝阳涧中就是为了偷天吴子嗣?这是为何?过去朝阳城与朝阳涧一直和平相处吧?难不成是要步乌家的后尘?”

  乌家的事情早就传遍九州了,朝阳弟子自然也知晓。他们闻言忙不迭摆手道:“我们怎么敢如此!带走天吴子嗣,其实也只是想同那位妖王谈判。”

  李持盈一挑眉:“谈判?”

  那应声的弟子苦着脸道:“朝阳涧中灵草、矿

  石资源丰厚,我等昔日与天吴妖王有盟约,可入水中采伐灵草、灵矿。可前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吴妖王直接封锁了水域,不允许任何人族入其中。朝阳城早已经与其他仙城谈好生意,天吴妖王这么做,直接断了我等的生计。”

  李持盈目光凌厉:“可挟持妖王子嗣不怕水起淹了朝阳城?”

  弟子低着头,讪讪道:“若是城中水起,就不仅仅是朝阳城的事情了。”

  湛明真闻言冷笑连连,哪里还会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天吴若是胆敢水淹朝阳城,城中无辜民众甚多,他们一旦遭难,九州修道士便不会袖手旁观。再借此事向天吴施压,不怕他不放开水域。

  李持盈又问:“若是两者有盟约,为何天吴妖王不许你们入水域?”

  朝阳弟子摇了摇头,满脸茫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晓某日进了水域之后便被大阵弹了出来。灵草、矿脉俱在朝阳涧,修道士虽在矿脉周边立下禁制,可整个水域主导权仍旧在朝阳涧妖王的掌控之中。

  “妖族诡谲刁横,背信弃义哪里还需要理由?”一位弟子小声的嘟囔。

  李持盈冷声道:“你们也不该挟持妖族幼崽。朝阳城,有罪!”

  “当诛。”湛明真笑盈盈地补充。

  朝阳弟子面色倏地一白,作为阶下囚的他们根本不敢反驳。

  湛明真见朝阳弟子畏缩的模样,顿时一乐。她从李持盈的袖中摸出了一只纸鹤,伸手轻轻一点。纸鹤得了一口灵力浇灌,好似活了过来,化作了一道灵光向外冲去。

  朝阳弟子心惊肉跳的,不敢询问。

  朝阳城中。

  向欢领着“赎”回来的六位弟子前往城主府中。

  见到了城主秦延年之后,秦旭长舒了一口气,向前一拜,欢喜道:“见过师尊,弟子幸不辱使命!”他瞥了眼赵昊,催促道,“五师弟,快将东西取出。”

  “是!”赵昊立了一个大功,也很是兴奋。他将灵力运转,大罗天袖一吞一吐,然而无事发生。他僵了僵,身前浮现了一枚金光闪烁的法符,不到一息,法符便出现了裂痕,化作了灰烬散去。“这、这——”赵昊急得满头大汗,他明明运用神通将天吴子嗣带回来了,

  “被人取走

  了。”向欢眸光一沉,思绪转得快,“是那艘龙舟。”

  “追!”秦延年面色阴沉,眼中怒意磅礴。也不知是何方修士,这般胆大!人心不足蛇吞象!也要看他们有没有命领受!

  “舟上还有我朝阳弟子在。”向欢心念微动,右手打了数道法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丝线,向着远方蔓延。

  舟上。

  蒲团上入定的李持盈倏地睁开了眼。那些弟子的法器尚留在舟中,在布下了禁制后,她同样能够借着法器感知那帮弟子的东西。她冷声道:“朝阳城的人追来了。”

  “那就留命吧。”湛明真懒洋洋的,她躺在了榻上,任由小天吴在身上滚动。有了小家伙后,她很少去撩拨李持盈了。这不同寻常的“冷淡”,让李持盈的视线频频落在湛明真身上。

  “多少要问上两句吧?”李持盈蹙眉。

  湛明真偏头,定定地望着李持盈:“还是你有办法。这样打杀他们也师出有名。”

  李持盈:“……”总觉得两个人的“问两句”有很大的区别。

  朝阳城城主秦旭、长老向欢以及诸弟子齐齐出城,水域之中水潮奔涌,仿佛千军万马齐踏。秦旭远远地便见到了那艘龙舟,在呵斥无果后,他面无表情地祭出一剑,朝着龙舟上劈去。龙舟禁制咔擦咔擦响,顷刻间便崩碎了不少。

  只是下一刻,便见一道赤色的剑芒如烈火燃烧天际,奔涌的海潮在赤焰之下蒸发,化作了氤氲朦胧的水雾。剑光如飞电,打碎了秦延年的剑气,甚至灼烧了他的一缕胡须!秦延年面色微变。他没见到人,只听见了一阵“嘻嘻”。

  “城主?”向欢心惊胆战地望向了秦延年。

  秦延年没说话,只是死死地望向了半空。浓雾散去之后,龙舟上方一道身影悬立,她的面容如清寒的月色,又像是不容情的凌厉剑芒。嗡嗡的剑鸣不绝于耳,许久之后,秦延年才送开了紧握的手,温声开口:“不知九嶷元君在此,秦某多有冒犯。”顿了顿,他又道,“九嶷元君扣押我门弟子,所为何事?”他是为了天吴子嗣来的,可在见了李持盈的刹那,便改变了念头,将自己塑造成为弟子出头的城主。

  “城主,天吴。”向欢朝着秦延年传音。

  “闭嘴!”秦延年

  呵斥了一声。他抬头望着李持盈,甩出了一个储物袋:“此是三十五万灵石。”前不久乌家被玉京灭族,若是被玉京知晓朝阳城的勾当,他们的下场大概也不会太好。如果能够拿灵石抹平,他绝不会犹豫。

  然而此刻的李持盈瞧也没有瞧秦延年。

  秦延年心一瞬间沉入了谷底。

  天吴子嗣以及诸弟子都落在李持盈手中,他不觉得这事情能够隐瞒住。心念一转,他大声叹息道:“九嶷元君有所不知,秦某此举也是迫不得已。朝阳涧无缘无故断我朝阳营生,秦某要为整个朝阳城负责。”

  “朝阳涧为何要做什么?”李持盈出声询问,做出了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

  “秦某也不知。”秦延年涩然应答。

  “两句话,结束了。”湛明真抱着小天吴从舟阁中走了出来,她倚靠着栏杆,全然不惧还上的风浪。红色的衣袂在风中飘摇,单薄的身躯好似会被疾风带走,她瞧着纤弱而又可怜,然而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庞,说出来的是一句让秦延年瞳孔骤然一缩的恶毒话,“李持盈,杀了他们,水域之中,最好毁尸灭迹了。”

  秦延年拿不准李持盈的态度,毕竟有乌家那么个前车之鉴在。听闻这位以剑断刑,他总不能站在这里被砍上一剑吧?深呼吸了一口气,他道:“天吴水府不许天药阁存在,我等不允,水府便不许我们进入朝阳涧。”

  “天药阁?”李持盈心思一动,这是药王谷的生意。她下意识转身,却对上了湛明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胡说八道!”一道怒斥声蓦地自水下冒出,一头背尾生鳞甲的鼍龙钻出,化作了一个矮小的人,朝着秦延年吹胡子瞪眼。

  李持盈望向了鼍龙:“阁下是?”

  鼍龙偷偷地觑了湛明真一眼,挺了挺胸,意气昂扬道:“我乃风灵国朝阳涧天吴妖王座下大将元沱!”“风灵”乃妖国的国号,不过在九州修士的口中,只称妖国。

  李持盈客气地作了一揖:“原来是元道友。”

  元沱颇为恭敬地回了一礼,等转向了秦延年时,便满脸阴沉之色:“你这姓秦的老匹夫,趁我妖王不在,在这里妖言惑众!我朝阳涧几时不许天药阁存在了?我们只是不允天药阁往水域之中排废弃的药物而已!”说着,又苦

  哈哈地看着李持盈,叹气道,“元君有所不知,那天药阁废水入了水域,我水族一众深受其害,子孙中毒病亡不计其数。

  “再说那灵草、灵矿,本是天道之赐,我等在盟约上写的一清二楚,不足十年不可滥挖,不成矿堆不可滥采。谁知道朝阳城不愿遵守,非要竭泽而渔!若我等不再阻拦,恐怕朝阳涧不出三年,就会变成荒芜之地!”

  李持盈拧眉:“此事当真?”

  元沱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秦延年反驳道:“天地灵机不尽,灵草、矿脉总会再生。我朝阳城为了生存,只能够如此。再说天药阁,他们愿意为朝阳涧提供宝药解毒,是你们自己拒绝的。”

  秦延年一脸“你们不识抬举”,气得元沱火冒三丈,他怒声道:“天药阁是罪魁祸首,我等还要对它感恩戴德吗?说是宝药,谁知道里头掺杂了什么东西?要是有本事,怎么向水域中排毒?我呸,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杂碎!”

  李持盈没想到是因此引起了,在玉京的时候她便收到了不少来自各地的文书,没想到离开了玉京,还能碰上。她还没开口,却听见了一阵轻笑。她一转头,便瞧见了湛明真踏风而来。李持盈眼皮子一颤,忙不迭掠到了湛明真的身侧,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低语道:“怎么又动用灵力?”

  湛明真没理会李持盈,她兴致勃勃地望着秦延年,冁然一笑道:“秦道友认为天地灵机无尽?”

  秦延年:“难道不是吗?”

  “不是哦。”湛明真朝着秦延年眨眼,她慢条斯理地伸出了右手,纤细的五指雪白若凝冰,她倏地一抓,慢悠悠道,“就像那个方向的灵机,一抓,就没啦。”

  秦延年心间一凉,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着湛明真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正是朝阳城方向。

  湛明真抓住了李持盈,半趴在了她的怀中,她压住了咳嗽声,可是止不住唇角溢出来的血。

  李持盈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她抓着湛明真输送灵力,压低了声音问:“你又干了什么?”

  湛明真轻哼了一声:“傻子,我说了你就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