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海, 比夜里的海要温柔太多了。
祖烟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发呆——即便是来到酽城之后，她和钟仪阙也仍旧陷在一种忙碌里，只不过之前是学业上的忙碌, 如今却是生活和玩乐上的忙碌，钟仪阙喜欢这种无论做什么都用力且尽兴的感觉，祖烟云也喜欢配合她的生活方式。只不过在今天之前, 她都没好好观察一下白天的大海。
清晨的大海很静谧，被清晨的阳光照耀成漂亮的蓝, 空气微微湿润，海风带着清新的咸味。偶尔能看见鱼群潜游甚至跳出海面, 海鸥在海天之际自由地盘旋。
相比于夜晚的海那么神秘危险，让人感知到自己的渺小。如此情景, 则更令人畅怀。祖烟云霎时间便知道钟仪阙为什么能如此勇敢坦率, 她可能从小就醉心于天地广阔, 对于世间的狭隘才都抱以宽容的胸怀。
“烟云？”钟仪阙掀开帘子，揉着眼睛打开落地窗，“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祖烟云起身, “别出来了, 你没穿外套。”她和钟仪阙一起回到温暖的空调房，然后把门仔细关上了。
“自助餐厅有自助早餐。”钟仪阙做了一晚上如今根本想不起来的梦，现在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拽着祖烟云的袖子, “我洗漱一下, 然后我们去吃吧。”
“好。”祖烟云用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快去洗吧。”
“嗯嗯。”钟仪阙揣着随身带的牙膏牙刷就钻进浴室了。
祖烟云坐在椅子上, 打开了昨晚开始就被她遗忘的手机。
给她发了最多消息的照例是莫莫, 莫莫和原生家庭关系不好, 除了写剧本以外也没有什么爱好，故而天天在出租房里搞《三千情书》的剧本，越写越觉得自己下半辈子可以靠这一个剧本活着了。
莫莫明显还没有醒，祖烟云也就挨个看她发的更改意见。最后两天是莫莫照例催她：“来个结局，来个结局。”
现实生活中总是很难有结局，但是文艺作品需要，结局是它的落脚点，人物行动的成功或失败决定了这个人物的性质。
“其实我个人建议悲剧结局。”莫莫之前就同她说过，“边缘爱情作品想要一个完美结局，意味着非典型化。无论是对于拿奖还是对于整体立意都不是个好事。”
“但我想表达的不是所谓的边缘爱情。”祖烟云说，“男女性向都没关系，我只是想要别人知道，世界上有钟仪阙这样的人。”
她是这个世界上不骗人的希望，真实的语言，怀有的美德与仁心。
从那以后，莫莫再也没说过要把这个结局写成一个悲剧，她偷偷抱怨这个剧本变得更难写了——因为电影的中心从情感转向人物，而留名电影史册的人物是极难书写的，特别当她是一个“好人”。
但无论是悲剧、喜剧还是正剧，这个来年春天就要开拍的电影迫切需要一个结局。
钟仪阙从卫生间里面出来，她洗漱完毕，每一撮微绻的头发都整理好，清新的朝气从她身上焕发——如同清晨的大海那样安静美丽。
她腻腻歪歪地贴上来，撞了撞祖烟云的手臂：“早安，烟云，今天看见你也好开心。”
“我也很开心。”祖烟云看着她弯弯的笑眼，她幻想了钟仪阙近十年光阴，却竟不知道人是可以如此幸福的。
钟仪阙披上外套，拉着她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抱怨：“我已经习惯天天和你表白了。”
“那会不会有一天厌倦？”祖烟云问。
钟仪阙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选择摇了摇头：“我们钟家人从不发誓，我爷爷曾说过：我们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每一句话负责。”
这并不意外，钟家人长于自省，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中经常保持着一种木讷的坚持。
祖烟云在决定把《三千纸笔》变成《三千情书》之后，意味着主角从祖烟云变成了钟仪阙，而为了写人物小传，祖烟云花了很多心思去研究钟仪阙所长大的钟家。
其实没那么多故事，酽城钟家这一支是从钟仪阙的爷爷钟深壑开始的，人比较少，也相当低调。网上最多的消息是求收钟深壑老爷子的《悼女诗》，那是钟深壑成就最高的一套作品，是在钟大小姐逝世之后写就的。网上总有人想要“集邮”，也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心理。
只是不难看出，钟家都是至情至信之人。
祖烟云并未因此感到生气，因为她觉得这样的钟仪阙比毫无意义的海誓山盟看起来更可爱——她说着真实的语言，而内省让她永不会对人残忍。
但大概是她的默不作声给了钟仪阙错误的暗示，钟仪阙神情忐忑地犹豫了一下，然后郑重道：“宋潮歌曾说我是公平的信徒：而我可以发誓，在这段感情中，我永远不会让你在我这里得到不公。”
祖烟云愣了一瞬，然后笑了：“或许这是比我永远爱你更要现实，却更令人得到安慰的誓言了。”毕竟爱只是一种情感，并不代表着什么东西。而公平，是需要不断努力才能达到的。
“公平，公平，还emmmm公平！”凌灯忽然凑了过来，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她大概是想要利用娇小的身材优势，像以前在钟仪阙宋潮歌之间一样挤到二人中间，但钟仪阙祖烟云完全没让，她只好围着钟仪阙绕了一圈，跑到前面回身说，“你们这么早醒？”
“你这不是也很早？”钟仪阙对于她的突然打扰有点不满，抱怨道，“还把妆都化了，这次见面都没见你那特色的黑眼圈。”
“没办法诶。”凌灯一边退着走路一边笑，“我又不像你们两个一样天生丽质。”
“那黑眼圈不难看啊。”钟仪阙说，“相当符合你的气质。”相当疯批。
“行了，明天还要再见，不和你们多说了。”凌灯歪歪头，“祝你们开心。”
--------------------
键盘忽然坏掉了，对着手机戳了一晚上，实在写不完了，明天会多更补上的（新键盘应该明天就到了吧）
最近换季生病来着，希望大家都注意身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