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母亲说娶妻便要从一而终,妻子生成这副模样,还能怎么办,他不要谁要?

  抬手将怀里的东西往上凑了凑,谢岁仰着脑袋,骄傲道:“送你。”

  裴珩看着手里的琉璃宫灯,再看看谢岁身后追过来的店老板:“………”

  他下朝时已经很迟,小五说酒席还有一会儿,便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刚让人叫醒,跑出来一看,谢岁搁路上发酒疯,爬别人屋檐上,将店家的琉璃宫灯摘了一个下来,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现在又把偷来的宫灯塞他怀里,像是送了什么特别的宝物。

  很明显,喝醉了。

  抬手示意侍卫去给钱,将灯买下来,裴珩把灯笼挂在了马车上,七彩琉璃,转来转去,谢岁也在他身侧转来转去,醉鬼背着手,仰着头,爬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后,忽然靠近,温热的身体挤在他旁侧,小声道:“别生气了。”

  裴珩:“?”

  醉鬼黏黏糊糊腻上来,“为夫今日没有让人近身,夫人今夜别赶我下床。”

  裴珩:“…………”

  谢岁直起身子,凑过去,有点赖皮样,“亲一个亲一个。”

  裴珩看着醉鬼,默不作声的托住了谢岁的腰,轻轻一按,交相重合。

  垂帘后,暧昧的水声被街市上的喧闹声淹没。

  马车内,意乱情迷的摄政王咬着醉鬼的舌尖,心想,我这是正当防卫,很正当,很严肃,一点也没趁人之危。

第89章

  谢岁烈酒喝了五壶,人成了半醉,他向来知道自己的酒品不好,醉后容易变孟浪,不过从前也没闹腾出什么风浪,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杀伤力有多大。

  从床榻上弹簧似的跳起来,谢岁蓬着头发,看着半塌的床帷,遍地乱丢的衣裳,和床里侧睡的天昏地暗的裴珩,有些痛苦的捂住了头。

  他昨晚,干了什么?

  衣襟松散,身上还有酒味,没有洗漱,稍微一动,腰背生疼,嘴也疼,他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隔壁裴珩衣襟大敞,脖颈,胸口一圈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嘬了一圈,腰上搭了一层薄被,睡觉时眉头都是蹙着的,看起来分外忧愁。

  谢岁捂着腰从床榻上蹑手蹑脚爬下来,跑到镜子前一看,自己嘴唇红肿破皮,一看就是被亲了很久。

  他脑袋里一片空茫,拉开衣襟往身上看了看,身上没有太多痕迹,脖子上有个牙印,手腕上一圈勒痕,已经淡了,最重要的是,他腰酸背痛,很痛,像是被什么踩了几十脚一样,腿也痛,走路一瘸一拐,根本不敢使力。

  他昨天晚上干什么来了?

  最开始是喝酒,然后同礼部那群未来同僚互相吹捧,把所有人都喝趴下。他当时还挺清醒的,在酒楼外把所有人都送走,然后他就去找车了。

  再然后……他好像就上头了。

  在街上闲逛,感觉自己摘了个星星,撞上了裴珩,挤进了马车,然后……坐在了他身上……隐约有一个意乱情迷的吻。

  由此断片。

  啪——

  谢岁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后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转了三圈。他小心翼翼看着床榻上眼下青黑,睡的深沉的裴珩,有些颓丧的坐在桌案边,抱住了脑袋,瞪大自己一双狐狸眼,邦邦撞头。

  他身上疼,疲惫感也很强,感觉昨夜应该没能善了,怕不是酒后乱性,同人睡了。

  喝酒果真误事,他之前好不容易坦白,同裴珩之间达成共识,打算狼狈为奸……不,是互相合伙,眼下还没做出什么实绩,就先爬了床……虽然之前想方设法打算爬床,但如今他真的没打算这个时候搞勾引,如此情况,却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下一步该怎么办?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立刻就跑,还是回去躺着等裴珩醒,索要些新的东西,毕竟……这是另外的价钱。

  谢岁深吸一口气,将地上散落的衣裳全部拾起来,鬼鬼祟祟不敢发出丁点动静,偷偷从窗户拉开一条缝,搭上一条腿,预备翻窗跑路。

  脑袋刚顶出去,就看见窗户外头站了个年纪不大的暗卫,正在偷偷摸摸吃糕点。谢岁探头,暗卫瞪大了眼睛,糕点都吓掉了,“王……王妃!”

  谢岁:“……你吃,你吃,我就透透气。”他猛地又缩了回去。窗户吱呀关上,扭头时就看见裴珩已经被他这动静闹醒了,靠在床头,一脸疲惫,像是被妖精榨干了的萎靡样。

  “你在干嘛?”裴珩看着谢岁那副衣衫不整,匆匆忙忙,宛若偷情被发现的浪荡子模样,嘴角一抽,“有门不走,你走窗?”

  谢岁嘴硬,“房间里太闷,我开窗透气。”

  裴珩:“哦,透完气了?酒醒了没?”

  谢岁迟疑的点点头,随后就听见裴珩没好气道:“那就好,我就不留你了,出去吧,记得把房顶补了。”

  谢岁抱着衣裳:“?”

  另一头的裴珩已不愿再解释,他宛若一条咸鱼,“咻”一下滑倒在床,将薄被拉起,盖住脑袋,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今日不用叫本王,容本王睡到自然醒,谢谢。”

  谢岁:“………”

  他推开大门,只见外头阳光灿烂,热烈的光线甚至有些刺眼,而镇北王府一片狼藉,主卧头顶一个大洞,瓦片散了一地,小花园里的花从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原本郁郁葱葱生的一排花卉,全部趴在了地上。

  小五正在指挥人拔草,更换花种,看见谢岁起来了,恭恭敬敬行礼,随后小心翼翼道,“公子,您醒了?”

  谢岁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这是怎么回事?”王府遭了贼了?

  小五欲言又止,最后靠近过来,悄声道:“昨夜您醉了酒,从马车上下来后,先是抱着王爷的脖子一直亲,不肯撒手,好不容易下来,却说要送王爷礼物,然后拔了院子里的花送给王爷,王爷没收,之后您说要舞剑给王爷看,一边念诗,一边抢了侍卫的配剑,飞到房顶上……”

  小五抬手咻咻咻比了几个手势,感觉昨夜的剑舞的当真挺好,谢岁念诗也念的好,开了屏的小孔雀似的,虽然刻意,但确实很好看。就是王府房顶不太稳固,被谢岁一脚踩塌,破了个大洞,剑舞到一半,人掉下去了,有些遗憾。

  都是房子年久失修的错!

  不过没关系,他们已经将梁修补好了!瓦也铺了一大半,只留下了一小片,只待谢岁稍微动动手指头,盖上去交差就行。

  谢岁听着小五眉飞色舞的演示,他已经能够想象的到昨夜王府的兵荒马乱,以及自己的丢脸行径,他到底干了多少荒唐事啊!还是在外面,在人前!!

  难怪家里人不许他多喝酒,从前母亲语焉不详,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喜欢胡言乱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