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一个澡刷了大概有半个时辰。谢岁与裴珩从浴室里爬出来的时候,两人脚步虚浮,游魂似的在长廊上飘着。

  裴珩今日心情颇好,刷完澡,浑身舒畅,再睡个早觉,明日早起上朝再骂骂那群办事不牢靠的大臣,感觉快乐也不过如此。

  身侧谢岁让水汽一蒸,整个人嫩的快掐出水来,双目飘忽,眼眶通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己的主卧让给了谢岁,裴珩这些时日都是睡在书房。今日也打算往书房里去,却忽然听见谢岁轻声道:“王爷,我想向您求个恩典。”

  裴珩好脾气道:“你说。”

  “五月十五,奴婢想赶去京郊正德寺为全家做一场法事。”谢岁垂眸,满脸落寞,“谢家如今只余我一人,我想为他们供奉一盏长明灯。”

  裴珩沉默,他看了一眼谢岁,“不用那么麻烦,十四那天我刚好打算去京郊游猎,顺路,届时你跟着便是。”

  谢岁抬头,是十分惊讶并且欣喜的模样,“当真?”

  裴珩转头往书房去,衣袂飘荡,“本王从不食言。”

  是夜,叶五跑到书房上交今日工作汇报。

  一个小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写满了谢岁今日往什么地方去,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裴珩盯着那处“回谢府旧址磕头”看了良久,将叶五的工作汇报放在灯上烧了。

  “罢了,想那么多做甚,也才十九,再坏能坏到哪去。”

  谢岁熄了灯,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原文中关于此次刺杀并没有详写,只大致知道摄政王是在密林之中遇到几十死士刺杀,乱斗中同侍卫分散,失踪两日后方才被亲卫寻到。

  如此之大的刺杀规模,情况必定凶险。

  他如今连刀都拿不太动,贸然上去只怕是过去送死,还是得找一下帮手,不然一个人孤木难支,万一裴珩遇险的时候嫌弃他累赘,或者把他推出去挡刀怎么办。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下半夜他终究还是没能睡着,爬起来在房间里抄经。

  借着无数蝇头小字的遮掩,同林雁写了封信。

  *

  五月十三。

  林雁带着谢般般敲响了对面的大门,叶一纯正举着一把闸刀咔嚓咔嚓切药材,看着门口一大一小,顿时一脸惊喜的蹭过来,“林道长,今日怎么过来了?”

  林雁一脸不好意思,他拍拍般般的脑袋,“掌门师兄前几日传信过来,唤我回观处理些许事务,路途遥远,贫道大概得去个三五日,能否劳烦您帮忙照看几日般般?”

  叶一纯看见林雁便满心欢喜,自然无有不从,“道长往哪边去?若是路途遥远会不会不太方便?小生认识不少朋友,可以托他们送你一程。”

  “不用,贫道虽然目盲,心却不盲,行道之路已在心中刻画千万遍,不会出错。”林雁朗朗一笑,如清风明月,“这也是一种修行。”

  叶一纯看直了眼。

  啊,仙风道骨,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抱住般般,有一种被托孤般的责任感,他慈爱的默默孩子脑袋,温柔道:“我定会照看好他的,林道长且放心去,我们等你回来。”

  青衣大夫长发半垂,气质文雅,济世的医仙也不过如此。

  林雁心头一动。

  他好温柔,我好爱。

  “辛苦你了。”林雁摸索着握住叶一纯的手。

  “不辛苦,不过举手之劳,况且般般这么可爱,我很喜欢他。”叶一纯握住林雁的手腕。

  随后两人并肩而行,十几步路的巷子硬是表演出了十八相送,依依惜别。

  谢般般看着他们的背影,双手撑头,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林雁背着个瘪包袱,拄着竹竿,背后还挂了把伞,四平八稳出了槐花巷。叶一纯望着心上人的背影,有点苦涩,又有点释然。

  刚好他最近有任务,需要去陪驾个三五天,林道长走了,他就可以安心去干活了。

  大门一关,谢般般看着温柔的林大夫半蹲下来,抱着他道,“般般喜不喜欢吃糖果子哇?爹爹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谢般般:“……”

  你们大人真的好奇怪,一个要当他叔,这个要当他爹。

  不过他无所谓,有的吃有的住就好。

  随既十分娇憨的嗯了一声,乖巧喊道:“爹爹,你要带我去哪里?”

  “爹爹这几天有事,可能照顾不了你,带你去一个叔叔家小住好不好?”叶一纯抱着孩子,如同一位体贴的老父亲,几经绕路,将娃抱进了镇北王府后门。

  暗卫所内,一堆暗卫看着庭院里乖乖吃糖葫芦的崽,瞪大了眼睛。

  “首领,你从哪里偷回来的?”

  叶一纯一掌拍在身侧暗卫头上,“什么偷偷偷的,这是我心上人亲生的!”

  暗卫:有瓜!!

  叶一纯提腕,刷刷刷写了养崽十则,另外还列了个食单出来,随手提溜出两个手下,将单子递给他们,“这次任务你们俩不用去,帮我照顾一下那个小崽子。哄好他,养胖点,等我回来要是蹭破一点油皮,拿你们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