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裴珩却机敏的很,瞬间一缩,瞪圆了眼睛。

  某一瞬间,谢岁觉得自己像个浪荡轻浮的登徒子,不过转瞬他便将这点念头甩掉了,诚恳道:“殿下休息都不脱衣服的吗?”

  裴珩瞬间坐直了,“你先休息吧。本王忽然想起还有不少奏折未批。”

  他从床榻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出门,转瞬消失在庭院外,远远的还能听见裴珩自言自语的赞叹声,“本王当真勤勉,世上如本王这般尽职尽责的人可不多了。”

  谢岁:“?”

  他往外探头看了一眼,那抹玄袍已然融进了王府林木下的阴影里,望不见了。

  谢岁:“………”

  他坐在床榻上,又回忆了一番原文剧情。

  裴珩暴虐重色,后宅之中美人无数,每每有人被他折磨得半死,无用后便丟进乱葬岗处理。

  虽然裴珩说自己不碰他,是因为他身上都是疤痕,太丑了懒得下手。但……哪里有给死对头批奏折,找医生看药治伤救命的?

  “性子怎么有点……不太对呢?”谢岁眉头紧蹙。从小到大,他与裴珩算不上熟识,对方幼年长在边疆,后来北疆战事频出,他被送回京城养着。初初确实手贱嘴贱,被他套麻袋打那一顿后就收敛许多。

  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只是现在性格确实与书中所书相差甚远,莫非他看了一本假书?

  罢了。

  兴许是如今他提前来到王府,此时的裴珩还不像从前那样暴虐,所以显得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稚嫩的良心。

  居然还会心软……不过那只会更方便他行事。

  谢岁躺在了床上。

  下一步,他得想办法让裴珩信任他才是,唯有这样,才能抓到更多的权力,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只要一日还在为奴为婢,那他永远都只是别人手指尖下任人宰割的蝼蚁。

  只是有什么时机呢?

  他费力的在脑子里回想原文的情节,终于想起来,在《东风词》前期时,确实有一段关于裴珩的剧情。

  五月十五,裴珩外出游猎时遇刺,受重伤。全城戒严,搜捕刺客,抓了不少人进天牢审讯,还搞出不少冤假错案来。

  谢岁的心跳快了些许。

  若是五月十五他能跟过去一同游猎,再在裴珩重伤遇险时救下他……多少可以打消对方心中的疑虑吧?

  届时他也不求别的,只要消了他的奴籍,再在府中谋个主簿的职位应当不太过份吧?

第14章

  “碰——”

  一大堆奏折整整齐齐放在案上,因为太重,将谢岁的小几压得翘起一边。谢岁抬手按住另外一端,他望着小五,小五回以他一个爱莫能助的同情眼神,迅速溜走。

  不远处的主座上,裴珩头也不抬的吩咐,“今日折子少,心肝儿你先帮本王过一遍。”

  谢岁:“……….”

  很好,之前是晚上过去帮忙。现在连白日里也不放过了,这个心肝儿喊得一点也不诚心。

  他认命的拿起了笔。

  裴珩不喜欢熏香,故而书房中唯有纸墨淡雅的气味,谢岁起初尚觉得烦躁,不过改着改着心里反而静下来。

  几十余本折子,两个时辰全部过完,分门别类的放好,再归回至裴珩案前。

  大概是昨日休息了一天,摄政王眼下的青黑都淡了不少,他望着面前的谢岁,露出一个相当满意的笑容。

  “行,放下罢,心肝儿你且下去休息。”筋骨分明的手掌按在谢岁肩头,友好的拍拍,“明日晨时直接来书房便好,我让他们给你开门。”

  谢岁:“………”

  谢岁感觉自己像个免费的苦力,不过有事做总比没事做好,况且奏折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再没有比这更能了解大周消息局势的东西了。

  大约是忙起来了,在王府的日子过得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谢岁每日卯时起,围着王府后院走上一圈,再用个早饭,跟着小五一起打套五禽戏,喝完大夫开的药后便去书房候着。

  等裴珩下朝回来,便开始一同改折子。

  按理说奏折不能随意从宫廷中带出来,只是裴珩横惯了,如今也没谁敢惹他,折子他带走也就带走了。

  春闱日子定在了六月,时间紧迫,当然,这与谢岁无关,他如今是奴籍,而且连这个奴籍身份都是假的,自然没有会试的资格。

  谢岁记得原书的剧情里,言聿白便是今年的会试,被今上看中,点了探花。

  说是今上,实际是裴珩。

  谢岁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青年,王爷好美色,言聿白自然也是美人,还是个不多见的美人。书中有写,摄政王极其欣赏主角的学识与美貌,曾数次相邀,只不过都被言家小公子婉拒了。

  直到多年以后,言聿白为查王府谋逆一案,假意投诚,愿为裴珩手中刀。两人夜间共饮,年轻的探花郎醉酒间忽然见得一红衣美人从廊前路过,笑着调侃裴珩金屋藏娇,明明都藏了美人,还在外头拈花惹草。

  轻狂的王爷不屑一顾,“一个贱妾而已。”

  谢岁就是那个路过的妾。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书中所写那般……那般的卑贱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