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迎天仿佛知道她的情绪因何而生,爱怜抚摸她的长发。眸子一瞬不瞬落在莫青溪的身上,安静注视着她头顶小小的发旋:“不会。”

  莫青溪困得睁不开眼,梦寐以求的光明重新得到,她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多么开心。秦迎天近在咫尺,她却又像是对她的容貌没有半点好奇。对周围的那些陌生新奇的事物,同样没有多放在心上。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没话找话似的:“姐姐,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其实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讨论的,邵光宇毕竟是叶清一手教出来的弟子,抛开血脉等因素不谈,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下来,邵光宇的性情多少继承了一些叶清的秉性。

  师徒二人一脉相承,邵光宇能在最后的时刻,偏激决绝,甘愿搭上自己的性命,只为换一个让仇人身死魂消的可能。

  以叶清的骄傲,在明知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又怎么甘心束手就毙?

  秦迎天扒拉开她的手,从空间法器中熟练拿出干净的手帕。动作一气呵成,等到用手帕替莫青溪擦干净眼角无意识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串熟练的动作,当初是因何而起。

  莫青溪也转过身体,望向她,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回想起这一世初识时那些鸡飞狗跳的经历,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秦迎天收了帕子,用力拥紧她,安静感受真实的充实感,强烈的满足感将整颗心涨得满满,轻声感慨道:“虽然没过去多久,但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莫青溪先是跟着她笑,听到她这句话时,笑容却逐渐收敛下去。

  她揪住秦迎天的衣襟,这次,将自己整张脸颊,都埋进了她的衣襟内。

  那边的打斗已近尾声,叶清突如其来的疯狂显然令魔王生出警惕之心。毕竟剑修的战斗力强横,这种实力的强者的临死反扑,魔王自然极其忌惮。

  他可没忘了,还有个秦迎天在旁虎视眈眈,一刻不肯放松地盯着自己的性命呢。

  若他真在和叶清的对战中两败俱伤,那别说突破了,自己的命今日能不能保住,也还是个未知数。

  越到最后,魔王的打法反而一改常态,收敛克制起来。叶清已经走投无路,他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与其拼命。只要慢慢消耗,身在魔界,叶清得不到灵气补充,迟早会被他慢慢耗死。

  天地寂静,慧智佛子二人早已停止交谈。魔族们目不转睛观看前方至尊强者们的精彩战斗。一时之间,除了呼啸的风声外,只剩下那边魔王两人打斗时,刀剑碰撞的动静。

  风声不太温柔,秦迎天脑袋微垂,亲吻莫青溪颊边的发丝。她的声音倒是很轻很柔,含着淡淡笑意,暖融融的热气蹭着莫青溪的脸颊,似乎一直钻入她的心底。

  “妹妹,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吧?”

  莫青溪没有说话,将脸埋得更深了。

  秦迎天脸上的笑意更深,剔透的眸子反射着璀璨的日光,就连眸子里都带着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漫天星光都倒映在她眸中:“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对吧?”

  莫青溪仍然没有吭声。

  小狗凑近她的脑袋,佯作可怜,委屈巴巴道:“妹妹,你会满足我的,对吧?”

  三个问句下来,仿若三道直击心灵的拷问。莫青溪狠狠攥紧她的衣服,指骨用力到发白。

  只是她的声音仍然平静:“姐姐,你不会真将自己当成小狗了吧?觉得只要自己随意撒撒娇,无论多么出格的要求,就一定会被主人完全满足?”

  小狗歪头看她,奈何莫青溪的脸埋得严严实实,除了嗓音因为衣物的阻隔,透出些许沉闷外,听不出也看不出更多情绪。

  她于是主动用脸颊蹭了蹭莫青溪的脑袋,毛茸茸的头发扎得莫青溪肌肤有些痒。

  她几乎理直气壮道:“难道你不会吗?”

  莫青溪扒着她的肩膀,终于从她衣服中抬起头来。她的眉心紧锁,神情看着不太好,不悦道:“小狗,不要恃宠而骄。”

  小狗不但没有因她沉下来的脸色担忧反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完全失了往常的稳重,撒欢般胡乱蹭着莫青溪的脸颊,胡搅蛮缠道:“妹妹,恃宠而骄的前提,是要先有宠呀。你这是承认了,你对我独一份的偏爱和宠爱吗?”

  莫青溪简直要被她逼得无奈了。

  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无论她承不承认,小狗总会自己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不想再顺着秦迎天的话题往下走,倘若成功被她带偏思路,主动权可就全都转移到了秦迎天手里。

  莫青溪可不习惯自己身处这样的处境,径直转移话题道:“好端端的,当人不好吗?干嘛非要当小狗?”

  这个问题一出,秦迎天不由微怔。这个问题太熟悉了,是那场挥之不去的噩梦里,色彩斑斓的梦境里,莫青溪曾经问过她的问题。

  曾经她只是笑,将这个问题含糊糊弄了过去。莫青溪知道她不想明言,对她惯来近乎无底线的纵容。既然见她不想回答,也就不再问了。

  只是今日,莫青溪一反常态再度发问,而这次,秦迎天垂眸沉默片刻,抬起头来时,脸上带了轻松的笑容:“因为我和小狗一样,我只有你呀~”

  她深深注视着莫青溪,温柔说:“因为你对我来说,就是整个世界。”

  小狗忠诚可靠,温暖体贴。既是主人的护卫,同时还是主人的依靠。

  她既希望自己可以光明正大保护她,永远伫立在她身侧,以自己的性命守卫她的安危。同时,也希望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主人,可以依赖她信任她,放心对她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秦迎天的指尖慢慢划过莫青溪紧皱的眉头,温和道:“妹妹,我不想看你难过。但在过去,我却永远安慰不了你。”

  “因为我知道你在难过,却不知道你究竟因何难过。我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安慰便显得苍白无力。你的心事永远藏在心底,不肯对我吐露分毫。”

  莫青溪紧蹙的眉头被她的手指逐渐展平,她听着秦迎天的话,若有所悟:“所以,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觉得我不在意你吗?”

  她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抓住了秦迎天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和她心底深切的不安全感的来源:“因为我不会对你吐露自己的心事,所以你觉得......”

  她斟酌许久,缓缓吐出合适的字眼:“你觉得我不在乎你?对你不上心?”

  秦迎天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强撑着没让自己的笑容落下,轻轻道:“妹妹,难道不是吗?”

  她心底有自己的答案,可这句极轻的反问,又仿佛毫不抱期望的,等待着莫青溪对她的反驳。

  她如此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清醒地知道莫青溪的性情,清醒地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答案。可她又如此矛盾。明明知道一切,不抱期望,却还是为自己翘首以盼着一个想要的结果。

  莫青溪说:“不是。”

  她的声音很轻,但又十分坚定。寥寥两字惹得秦迎天眸光一颤,喉咙哽咽,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腕:“如果我真的不在意你,又怎么会答应,和你开始这场莫名其妙的赌约呢?”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喟叹:“我对你隐瞒我的心事,只是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的情绪。之所以不告诉,是因为不想让你陪我一起难过。”

  那边的打斗声突然激烈起来,伴着魔族们掩饰不住的惊呼,乃至魔王愤怒的痛骂。呼啸的风声一下子大了起来,情况似乎重新发生逆转。

  这里的两人,注意力全在彼此身上,根本分不出一点心神关注别的事情。

  嘈杂的各式喧闹里,秦迎天奇迹般听到,莫青溪差点埋没在喧嚣中的清浅嗓音,听到了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我是在意你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入秦迎天的心湖中。点点涟漪一圈圈荡开,带起的波澜久久无法停下。

  小狗欢喜雀跃,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欢欣。她捧着莫青溪的手,呆呆望着她的脸,喜意一波波冲垮了理智,大脑无法承受这么深这么重的浪潮,于是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妹妹,我是不是听错了?”

  这副模样真的太傻了。

  傻到莫青溪简直不忍直视。

  她要从秦迎天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这个动作一出,秦迎天倒是立刻反应过来,本能用力抓住她的手腕。非但没有松手,甚至还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覆盖了上来。

  小狗最会得寸进尺了。

  莫青溪无奈道:“等一切解决了,再好好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

  她的目光终于越过秦迎天,望向躁乱的战场。面色未变,声音却夹杂了细微的冷意:“先将碍眼的东西解决了,免得这帮家伙继续打扰我们。”

  慧智佛子因为自身的独特性,能够短暂联系先祖,请先祖降临。同样身为有传承在身的叶清,自然也有自己独特的底牌。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手头无论是法器还是符篆等物什,保命的底牌不会缺少。不可能真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便被人轻易杀死。

  四人中,大概只有玄机子最为冤枉,隐藏至深的底牌尚未使出,就因逍遥道人的偷袭不甘而死。

  叶清知道自己倘若再隐藏下去,恐怕连自己最后的挣扎都无法使出,就会化为魔王的刀下亡魂。以自己的肉身和气运,为他的成神之路添砖增瓦。

  他自然不想看到如此局面,明知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但即便注定要死,他也要带着他的敌人一同上路!

  无力和绝望,夹杂难以言喻的愤恨不甘,钻入叶清的脑海中,疯狂翻搅他的理智。在魔王的步步紧逼之下,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剩多少时间,在致命的威胁面前,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继续权衡利弊。

  叶清颓然闭眼,眼前浮光掠影般闪现过自己的一生。从少时起,一路顺风顺水,在所有人的崇敬和追捧中长成。剑心自然而然凝成,剑道顺其自然突破,他几乎没在修途中遭遇挫折。

  时至今日,半生夙愿终将陨灭。回首往昔,恍然如一场大梦。

  他追求的道是什么?他追求的道又在哪里?

  叶清想不出问题的答案,甚至本能抵触这个问题相关的思绪。

  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他其实再清楚不过,以杀止杀,以剑护万生。他对剑道的坚信和崇仰,早在他第一次为一己私利,选择将自己的剑,对准自己发誓守护的苍生时,他对剑的信仰,已然破碎了。

  还活着的,不是灵界高高在上的叶清剑祖,不是心思纯粹、除魔卫道,怀着满腔热血,愿以自己的微薄之躯帮灵界苍生做些什么的青年叶清,只是一具被欲望侵蚀的行尸走肉。

  叶清听见自己心底有东西崩裂的声响,那个已经陪伴他数百年,对他至关重要的东西,已经与他彻底融为一体,成为他生命中一部分的东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抽离。

  灵魂的空缺令他痛不欲生,心底突然多了个填不满的空洞。寒风一股脑儿灌了进去,从内到外,他的□□和灵魂都要被冻僵冻坏了。

  他的剑心崩塌了。

  可他已经不在乎了。

  叶清放声狂笑起来,明明是毫无顾忌的大笑,笑声竟比寂寥的秋风来得更加悲怆。

  即将枯竭的灵力源陡然炸开,经脉内所剩无几的灵气突然沸腾起来。不拘魔气抑或周围空气中隐藏的孽力死气,只要是能量,全都被他鲸吞般强行吸入体内。

  他的身体因吸纳过多的能量而鼓胀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肉球。皮肤被撑到几乎接近透明,看着极为骇人,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能整个炸开。

  可他的气势也在逐渐攀升,方才掉下来的境界重新开始往上爬,很快重回之前的境界,甚至还在继续往上,不停往上。

  他的眸中布满血丝,眼睛化为血染的猩红。玉石俱焚的癫狂配上他现在这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真如同刚从地底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叶清也疯了。

  围观的众人脑海中同时闪过这句话。

  燃烧自己的本源,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是剑修们在最绝望的时刻才会使出的杀招。用这种方式,可以令自己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强悍战力,甚至短暂陷入不怕疼痛不知恐惧,心中只剩疯狂战意的狂热状态。

  可这招既出,哪怕能在战斗中杀死敌人,成功存活下来。此生,叶清也只会成为他最厌恶不屑的废人。

  心心念念的大道,长生,成神,也与叶清彻底无缘了。

  这种方法,虽然结果为修炼者们不能承受之重,可对战斗力的提升极为显著。不过短短时间,叶清已经从被魔王一直死死压制的状态,转为和他打得难舍难分,甚至还要略占上风。

  魔王心中恨极,一直占据上风的他现在反过来被叶清压制,这种感觉,如同回到了以往的和叶清的每一次对战。在剑修一贯的强势面前,连魔族惯常使用的一力破百巧的路子同样失效。

  双方都是走以攻代守的路子,拼得便是谁的攻击力更强。倘若彼此招招都是杀机,除了连番躲避外,也找不出更多的办法了。

  两人陷入莫名的僵持,可随着叶清吸纳的力量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魔王明显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他心道不妙,终于觑得一丝机会,焦急望向旁边的秦迎天和大长老等人:“快来助......”

  他虽然奇怪逍遥道人的突然反水,但这个结果是好的,利于他们魔族。在这种关头,他也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此事。倒是慧智佛子的束手就擒令他奇怪,但根本没有时间多想。

  叶清的顽固终于使他生出求援的心思,可待目光触及秦迎天冰冷漠然的眼神时,刚到唇边的话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秦迎天想杀他的决心,可能要比叶清想杀他的心思还要坚决。喊秦迎天来帮忙?她究竟是来帮他,还是趁势反手给他一刀,谁都无法知道。

  届时,他不但要与叶清对战,同时还要无时无刻不在防备来自身后的杀招。那般情形,恐怕比他现在和叶清的对战,还要来得艰难。

  罢了罢了。求援的念头在魔王心底转了一圈,很快被他果断放下了。

  情势完全逆转,魔王在叶清的强悍面前只能一退再退。剑修自来是冷静沉稳的,如今叶清却像个失去神智的狂战士,鲜血只会令他愈加疯狂,理智已经被杀戮的念头彻底淹没。

  这是个好机会,旁边的伏慕等人不由紧张起来,明显感受到了什么暗潮涌动,目光一直在秦迎天和魔王之间来回巡视。

  无论是要杀叶清,还是想趁势杀死另一人,这都是个绝佳的机会。魔王逐渐无力支撑,两败俱伤,对秦迎天来说,可真是再好不过的情况。

  魔王在激烈的战斗间隙,仍不忘用余光警惕打量秦迎天的动静。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心下这才稍安。

  谁生谁死?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叶清犹如笼中困兽,最后的垂死挣扎,实则撑不了太长时间。他现在爆发的战斗力越惊人,等他的本源燃烧殆尽,他要遭受的反噬就会越惨烈。

  只要耗着他,足以将他彻底耗死。

  魔王也是这样想的。

  他并不着急,因为早清楚既定的结果。叶清今日早已无路而退,主动以自己的气运为他加冕。他欣然接受这份大礼,高高在上地赐予叶清这份荣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秦迎天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妹妹们眼神中的焦急和暗示,安静注视着魔王所在的位置。她的手仍牢牢握着莫青溪的手,直到突然感受,有道冰凉的触感划过自己的手腕,这才垂眸。

  小蛇似乎不满她和莫青溪的亲近,以蛇头愤怒撞击她的手腕。一双漆黑的眼珠充斥着人性化的怒火,尖尖的獠牙已经对准了她的皮肤,毒液蓄势待发。

  秦迎天顺着它的蛇头往后看,莫青溪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着它的七寸,制止了它想再上前的动作。

  小蛇的牙齿张开,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挣开莫青溪的钳制,咬上近在咫尺的目标。

  秦迎天沉默无言,静静看了小蛇半晌,忍不住屈指,重重给了它一个脑瓜蹦。

  她这下可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只将小蛇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蛇信无力耷拉下去,张开的蛇口半天无法闭合。

  她徐徐道:“妹妹,不如,我们今晚吃蛇煲吧?”

  明明小蛇是秦迎天带回来的,更是她养着的,但自从莫青溪出现以后,这两个家伙颇有几分相看两厌的心态。莫青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要被迫同时承担起调和双方矛盾的重任。

  小蛇泪眼汪汪看着她,黑色的小眼珠瞧着可怜至极。秦迎天也在看她,虽然面上神情倒是一如既往平静,可眼神里隐隐透出淡淡的委屈。

  一人一蛇彼此僵持,莫青溪则成了决定她们之间结果的裁决人。她不留痕迹按了按蛇头,手指轻轻摩挲了下,算作安慰。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温柔搭上秦迎天的脑袋。

  她试探性道:“蛇煲应该不太好吃,不如吃烤蛇?”

  如果必须要在秦迎天和小蛇之间选一个的话,结果还用说吗?

  秦迎天对这个结果心满意足,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骄傲瞪了眼不中用的小蛇。顺道轻轻蹭了蹭莫青溪的脑袋,真如同一只被养得娇纵肆意、窝在主人怀中轻声打呼的傲娇猫咪。

  她自以为得到了主人的全部偏爱,也就懒得再同一只小废蛇计较,冷哼一声,嘲讽道:“算了,蛇如此没用,味道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小蛇缩在莫青溪的衣袖里,咬着自己的尾巴,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隔着衣袖,莫青溪又轻轻揉了把它的小脑袋。

  这一点点宠爱,也算稍稍抚慰了小蛇一颗受伤的心脏,它蔫蔫瞪了眼对它不屑一顾的秦迎天,一甩尾巴,钻进莫青溪的衣袖深处了。

  莫青溪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极好,既安慰了小狗脆弱的心脏,还从她的利齿下顺利保住小蛇的性命。避免了它真被自己满心怨气的主人,做成一顿美食的凄惨命运。

  莫青溪不由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眉心。想要一碗水端平,可真的太难了。

  人总是会有私心,就连高高在上的神祇同样不例外。毕竟她不是真的没心,情感再淡薄,总归是有感情在身。日久天长的陪伴下来,对秦迎天的宽容放纵早已形成一种习惯。

  偏爱如此明显,秦迎天怎么还看不明白呢?

  莫青溪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即使秦迎天如此理智,可或许正因为身处局中,所以总无法跳脱出来身份的框架。以一个绝对清醒的旁观者的姿态,看明白她们两人的感情。

  人总是会受到自己主观臆想的情感的左右,这种本能生出的情愫,更无法受到人为的控制。

  小狗得意扬扬,骄傲仰着脑袋,一副受到夸赞的模样着实可爱,莫青溪看着看着,忍不住有点手痒,又重重揉了把小狗的脑袋,笑问:“这份功德,就这么让给我啊?”

  秦迎天说:“本来就是你的。”

  她停顿了下,仿佛鼓起勇气,轻轻用唇蹭了下莫青溪的唇角。藏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攥紧,她以为自己将自己的紧张隐藏得很好,奈何红透的耳根早已出卖她激动的心绪。

  她强作镇静:“我与你本就是一体的,你的,难道不就是我的吗?”

  因为主人不加掩饰的偏爱,小狗的胆子终于大了起来。

  莫青溪先是因她直白的言语一怔,看着她理直气壮又莫名心虚的姿态,又觉得她的这份模样,可比从前进退有据小心谨慎的模样生动得多。

  她不禁跟着笑了出来,轻轻按住秦迎天的唇角,温柔道:“你说得对,我们本就一体,我的都是你的。”

  那厢,叶清的气息越发狂躁。他的眼睛血红,从面部神情到躁狂的行为,再看不出一丝理智存在的迹象。

  他浑身已经被血浸透,只是如今的他感受不到疼痛和恐惧的刺激,猩红的颜色进一步刺激感官,将他所剩无几的神智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心中唯有毁灭的意图,主宰了他的□□。将他从一个人,彻底转化成一只嗜血的凶兽。

  “不好,他要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