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玄机子不可置信，就连观战的魔族们同样半天缓不过来神来。
莫青溪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居高临下瞧着这戏剧化的一幕。
伏慕姐妹几人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表情，伏慕忍不住悄悄捅了下秉机的手肘：“这事儿不会也是莫青溪安排的吧？她真有通天之能，能料事如神？”
秉机盯着莫青溪看了片刻，没等她回答伏慕的问题，莫青溪似乎敏锐觉察到她的注视，眼神倏然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秉机突然感觉到有股寒意从尾椎骨一直窜上脑门，她几乎手足无措地跳转视线，居然不敢再与莫青溪对视。
“或许......”秉机的目光死死落在面前的地面上，神情略显恍惚，低声喃喃道：“未必不是真的呢？”
她的声音太低，伏慕没有听清，下意识又问了一遍。
而秉机却没再重复。她沉默许久，涣散的心神终于从自己那个惊鸿一瞥窥见的思绪上调转开，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向战场，只是道：“这可真是一出好戏，二姐，你说是不是？”
莫青溪尤其擅长算计玩弄人心，于是玄机子至死都要承受被背叛的愤怒和痛苦。他的最后一句质问始终无法顺利出口，哪怕踏上黄泉路，也只能带着自己满心的憋屈不甘。在极致的绝望中，睁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死得确实干脆利落，可他死不瞑目。他的所有不甘怨恨，都将随着自己的离去，湮灭在寂冷的风中。
叶清的注意力被玄机子那一声呼唤叫了过来，他刚一转头，便看到玄机子身后那道人影冷冷抽刀。一股粗壮的鲜血喷射出去很远，染红了几人身前的地面。
玄机子的尸体倒了下去，露出被他的身形遮挡的，熟悉的身影。
紧跟着，这人猛地往前一扑，血红的刀尖毫不犹豫朝自己另一个同伴的后背而去。
叶清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大声道：“慧智佛子，小心！”
而秦迎天的攻势在这一刻突然猛烈起来，牢牢缠住慧智佛子。他根本无暇他顾，只能一味先专注于抵挡她疾风骤雨般的侵袭。
他这时还没发现身旁的同伴已死，不止逍遥道人冲他而来。大长老得到空档，同样没有闲着，她的杀招紧随其后，朝他的脖颈斩下。
慧智佛子无暇回身，尚未反应过来，可脊背发毛的不祥预感，远比身体的反应更快。
他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处境的危险，如同站在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死亡的冰冷气息近在咫尺，泛着寒光的刀刃好像下一刻就会穿透他的后心。
不止这一道是致命的攻击，慧智佛子脖颈上汗毛直竖。凌厉的劲风让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躲不开这一击。可若是真的避不开，这一击绝对能斩断他整个脖子。
正面秦迎天神情漠然，手下的动作却越发迅疾。不过瞬间，他便陷入三对一的孤立无援的境地。
秦迎天死死缠着慧智佛子，他连对抗她的步步紧逼都显得捉襟见肘，如何能在两个不逊于她实力的敌人手下，成功保存自己的性命？
慧智佛子几乎快要彻底陷入绝望了。
唇被他自己咬破，喉间全是火辣辣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千钧一发之际，他在万千乱麻般的思绪中，猛然抓住一线灵光。
他的神情满是疯狂，眸子布满血丝。顾不上继续防御，猛然重重一拍自己胸口。
一口精血被他强行逼出，与此同时，秦迎天也敏锐抓住这个好机会，她泛着森冷寒光的刀锋，连同身后两柄要命的武器，皆已经朝他的要害袭来。
三面夹击，这般情况，他如何能够逃出生天？
这场战斗的胜负基本已经定下，围观的魔族们远远望着这边，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疑问：叶清为何不救他？
剑修的速度永远是灵界最快的存在，何况叶清比慧智佛子更早一步发现不对。
他和魔王之间的战斗并不激烈，两人交手过无数次，对彼此的手段了如指掌。哪怕魔王一上来就发动猛攻，叶清在速度和身法上占据优势，也能屡屡游刃有余避开他的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完全有时间，更有余地拯救自己仅剩的最后一名同伴。况且四人中，一人突然反叛，一人含冤咽气。慧智佛子的实力不差，面临如此险峻的情况，慧智佛子对他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可出乎魔族们的意料，甚至就连在魔王震惊之余，也做好了阻拦他施救的准备，但叶清就是没有任何动作。
慧智佛子本就没将希望寄托在同伴身上，正当众人都以为他必死之际，随着这口精血喷出，他手中的佛串猛然上升，将精血圈在其中。紧跟着，所有佛珠一同炸开。
在这个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玄妙波动传遍全场。
魔族们心中同时骇然，巨大的压力远比山峰沉重，压得所有人动弹不得。众人不由自主停下手头动作，仰头望去。
空中，隐约浮现出一尊遮天蔽日的金尊佛像。佛像双手合十，微阖的双目缓缓睁开。金色的眼眸璀璨明亮，比日光更为耀眼夺目。
这双蕴满悲天悯人的眸子看似充满神性，细看却又毫无感情。神明远居云端，冰凉的云雾缭绕，化为祂的背景。以祂离人间的遥远距离，又怎会将一切生灵看在眼里？
这双冰冷威严的眸子落到慧智佛子身上，对于这个将自己召唤出来的后辈，祂似乎也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眼神沉沉如泰山压顶，慧智佛子本就重伤未愈，加之强行逼出精血，元气大伤。霎时间，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
他的眉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起来，额头浮现深刻的皱纹。挺直的腰身逐渐佝偻下去，仿佛生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走，整个人瞬间苍老起来。
祂的眼神只是在慧智佛子身上停留瞬息，他身上产生的变化已经被其他人都看在眼中。伏慕几人无法动弹，只能互相交换了个惊骇的眼神。
这便是两界强者们，梦寐以求期盼的神明的力量吗？
可祂的出场，连自己的后辈都不肯放过。这种神明，还能称得上是神明吗？这难道不是邪神吗！
纵使如秦迎天和魔王这些巅峰强者，在祂的目光扫来之际，同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即使是年岁最浅的秦迎天，也已经有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秦迎天额角布满冷汗，她距离慧智佛子最近，佛像扫过他的面容，紧跟着就是秦迎天的身影。
与诚惶诚恐的慧智佛子不同，纵然亲眼见证了祂排山倒海的神威，秦迎天面上的神情仍然平静。她安然抬眼，毫不相让，径直与佛像对上视线。
见她如此大胆，伏慕等人忧心自己遭遇的同时，不由狠狠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慧智佛子的前车之鉴就是证明，神祇绝对的实力面前，已经完全不是常人可以抵抗得了的存在。身为巅峰大能又如何？只要没有突破那个最后的境界，她与神明，终究还是两个世界。
佛像本想同对待慧智佛子那样，收割她身上的生机。在祂眼里，眼前这群修炼者都只是待宰的羔羊。区别不过是谁的生命力更加强大，能够提供给祂的能量更多罢了。
秦迎天作为在场气息最强大的存在之一，自然是佛像不容错过的目标。
祂毫无感情的眼睛落到秦迎天身上，本来完全没把这只蝼蚁放在眼里。可四目相接，这只蝼蚁竟然完全没有被祂身上的威势压制。不但有余力抬头，目光中甚至含着淡淡的轻蔑和讽刺。
神祇之所以为神祇，便是有通天之能。自然不会因为小小蝼蚁的挑衅，就被它们的冒犯举动触怒。
祂目光冷漠，先前对待慧智佛子这个自己的后辈时，那点微弱的慈悲之心也尽皆散去，想直接要了眼前这只不知死活的蝼蚁的性命。
可下一瞬，祂居然微微皱眉，奇怪道：“你身上的气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慧智佛子突然心头一跳。刚捡回一条小命的庆幸还未完全生出，更深更重的阴霾重新覆上心口。
秦迎天淡淡扯了扯唇角，这次，倒是光明正大的挑衅了：“你敢动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微微侧首，忍不住看了眼一直安静静立的莫青溪。
莫青溪没有看至高无上的神祇，似乎对祂没有半点好奇心。她的眼神像是一直落在秦迎天身上，专注温柔，久久不曾移开。
秦迎天心口那一点仓皇如拨云见日，突然散去。安心感紧紧包裹住她，哪怕面前是举手抬足间，就能要了她性命的神祇，她心中同样没有半分畏惧。
守护的信念早已超脱生死，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却宁愿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自己身后的莫青溪。
显然佛像将这里当作了祂的狩猎场，在场之人，谁都逃不过祂的魔爪。慧智佛子是祂血脉相连的后辈，祂会对慧智佛子手下留情，可不代表祂这个正道出身的神祇，会对魔族们手下留情。
骄傲的神祇眉头越皱越紧，再不复之前的淡然。越逡巡秦迎天的气息，祂就越发心惊。
难得的，面对秦迎天蹬鼻子上脸的挑衅，祂不再想着直接摁死这个蝼蚁。仿佛气怒般冷笑一声，重重一甩衣袖。
遮天蔽日的庞大佛像，如祂来时那般，逐渐于空中消散地无影无踪。
祂来得突然，走得同样莫名。魔族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看着祂离去的背影，来不及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一遭，半天无法缓过神来。
若他们没感觉错的话，配合祂最后这个恼羞成怒的模样，竟像是仓皇逃窜了。
魔族们忍不住以崇拜的眼光投了过去，难道他们的太女殿下，实力已经强大到，连真正的神祇都会忌惮的程度了吗！
慧智佛子心口那块巨石直直坠入无底深渊，他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因此，比其他人更早意识到情况的不妙。
抓住众人怔愣的这个间隙，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往外逃脱，而是毫不犹豫再次给自己重重一掌。
这一次，五脏六腑的碎片伴随黯淡发黑的血液，被他一同吐出。他的眉毛彻底干枯，继而脱落。整个人像即将丧失生命力的枯树，奄奄一息。
他的目光彻底凝固在这摊血液上，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和神识，浑浊的眸子里光影掠过，色彩变幻。
他终于万分迫切，不计一切后果，做出自己来到魔族后的，第三次预言。
慧智佛子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若自己有朝一日，突破最后的层次，真正到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境界，成为真正的神明时，该会是何种光景。
想象中的画面往往惹得他心绪潮涌，热血沸腾。多年对自己心境的磨练，在这个畅快的结果面前不堪一击。
可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此之前死去，也或者是下意识逃避思考这个问题，发自内心抗拒这样的后果。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考虑过，如果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时，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交代什么遗言，来为自己了却遗憾？
慧智佛子的眸子圆睁，视网膜上清晰映出一道铺天盖地袭来的庞大身影。这道身影不如方才他拼死召唤出的先祖分/身声势浩大，可它身上令人心惊胆寒的危险性，竟然分毫不输之前遮天蔽日的佛像。
巨蟒竖瞳森冷，口角流淌的涎水反射寒光。看不出丝毫人性，只能看出兽类的狡诈残忍，它对他身为巅峰强者肉身和灵气的贪婪觊觎，完全不加掩饰。
慧智佛子呆呆仰头，却没有看近在咫尺的生命威胁。他努力仰头，竭力抬高脖颈，终于在巨蟒的蛇头看，看到了一点小小的人影。
他自言自语道：“天生魔种......叫什么来着？”
那人居高临下俯瞰着下方待宰的猎物，温柔平和的目光没有一丝波动。这种眼神，隐约给慧智佛子几分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觉。
他皱眉想了一瞬，突然发觉，这种高高在上，不将万事万物放在眼中，看似悲天悯人却又冷漠万分的眼神，不正是与先前那尊佛像一模一样吗？
倘若将两人的面目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哪怕将两人的身体互换，也看不出一丝违和感来。
他如梦初醒，缓缓念道：“莫青溪......”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佛像的贪婪，完全冲淡了祂身上本该有的圣洁和神性。与之相比，面前这个控制巨蟒，下一刻就能杀了他的人，反倒比佛像更像一位至高无上的纯粹的神明。
神明冷眼旁观世事变幻，却不会主动插手世间循环。祂骄傲至极，一双眼眸能看透世间任何因果轮回，却只是如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高高在上俯瞰世人在欲海中痛苦挣扎，因自己的恶念恶行取得应有的恶果。
预言中的画面逐渐走到最后，可慧智佛子仍然呆呆仰着头，呈现在他眼前的最后的画面，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似乎终于注意到他僵硬的目光，施舍般地，朝他投来淡淡的一瞥。
随后，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身体被巨蟒独特的胃液逐渐消化，他在浑身皮肉被腐蚀的逼真的剧痛中，仿佛当真经历了一次死亡。
他死去了，然而他又活了过来。
慧智佛子呆呆伸手，下意识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手掌皮肉完好无损，可是那般痛不欲生的痛楚，似乎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中。
预言中的死法太过凄惨，并且没有一如既往，给他任何生路的提示。
预言真的就是一个好能力吗？
慧智佛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知道自己不会死在秦迎天等人的刀下，就能让他轻松起来吗？
当然不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死亡不可避免！
知道自己的死法和时间，更多的时候，绝对称不上是一件好事。只会给自己造成更深的心理折磨，只会在一次次的绝望中，彻底理智崩溃！
如果真要说的话，称其为诅咒，也未尝不可。
因为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与之作对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堪称禁忌的存在。是他们的大胆狂妄、愚昧无知，硬生生自己把自己给逼上了绝路！
他竭力避免自己的目光往莫青溪那边而去，只要一想起那双湛蓝色的、毫无感情的眸子，他就莫名生出发自内心的恐惧。
方才的短暂缓冲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魔王和叶清的战斗经过瞬息僵持，打斗声重新响了起来。
而秦迎天没有再继续上前，甚至抬手制止了大长老和逍遥道人二人，准备将他赶尽杀绝的念头。两人满脸奇怪，不理解她为何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但秦迎天没有同他们解释的意思，侧首看向莫青溪：“妹妹，你要亲自动手吗？”
在敌人面前一直带着淡淡笑意，神情温和却难掩手段血腥狠辣的秦迎天，在面对莫青溪时，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她的面色和声音同时轻柔起来，宛如一滩柔柔的水波，似乎半点棱角都不再有了，只想将面前这人好好呵护进自己的掌心。
那两人不由在心底暗想，按理来说，莫青溪和慧智佛子无冤无仇，为何秦迎天专门询问她的意思，还将这个杀死慧智佛子的机会，交到她的手上？
要知道，莫青溪在他们眼中，可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身体比凡人更孱弱的魔族！
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莫青溪这个模样，就算慧智佛子真被打到只剩下半口气在，他的垂死反击，也能轻轻松松将莫青溪捏死。
逍遥道人自来暴躁，管不住自己那张破嘴。虽然他自己也是被莫青溪说动，才选择背叛自己的同伴，进行反水。
可毕竟莫青溪的实力在那里摆着，他身为当世屈指可数的巅峰强者，莫青溪确实没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修为。
他刚要张口嘲讽，好在这会儿功夫看下来，大长老多少明白了这家伙跟搅屎棍似的心态。他不知道莫青溪的身份和实力，大长老却能隐约猜出一点不敢深想下去的禁忌。
况且，哪怕不提这些，她也是知道秦迎天对莫青溪的看重。逍遥道人倘若真敢对莫青溪开怼，以莫青溪如今的性情，会不会因此生气还不一定。但这番举动，绝对是在触碰秦迎天的逆鳞。
慧智佛子想要逃开莫青溪的眼神，却又好像冥冥之中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吸引。明明又惊又惧，疯狂想要躲避。但又控制不住凡人本能对神祇的好奇和向往似的，眼睛的余光不自觉往她的方向瞟去。
于是，在秦迎天的这句话落下，莫青溪的眼神终于从她身上移开，淡淡瞥了眼慧智佛子一眼。
就是这个瞬间，慧智佛子心口重重一跳，连呼吸都有片刻完全窒住。
是漫不经心地，轻描淡写地，毫不在意地一眼，眼神淡淡瞟来，轻得如天边逸散的云雾。她看他的目光，与看路边的石头，花草，蚂蚁，有灵性的东西和无灵性的东西，没有任何不同。
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让她产生动容，无论是生命诞生的欢喜，完美被破坏的遗憾，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或天道式微，善恶失衡，人间一片狼藉。
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同人不会产生拯救落水的蚂蚁的念头，不会想它会不会因此有生命危险。不会因一只蚂蚁的诞生和死亡，产生其他任何想法。
因为那与她，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蚂蚁说到底，也只是微不足道的蚂蚁罢了。
小蛇在莫青溪衣袖中探出脑袋，用自己小巧的蛇头亲昵蹭着她的手腕。相处的渐渐多了，莫青溪对它的排斥仍在，却没有一开始时反应那般激烈。
她的视线垂落下去，慢慢抚摸蛇头，轻声道：“先不着急。”
这句话，已经彻底给慧智佛子判了死刑。他心中甚至连侥幸都不再生出，脸色灰败。惯来心思玲珑的人，这会儿被绝望的浪潮彻底打翻。
可能是对莫青溪的身份的猜测让他明白，他根本无力逃离既定的命运。以至于，他连最后的垂死挣扎都做不出来了。
莫青溪抬眼，远远望向魔王所在的方向，温声道：“叶清看着不显，实则邵光宇那一场袭击，已经给他造成了致命伤害。在我们的地盘上，举目皆敌，自己人也靠不住，他不敢露怯。”
“现在还能和陛下对战，已经是强行撑着的结果。如果他再找不到脱身的法子，恐怕便撑不了多久了。”
逍遥道人悚然一惊，目光下意识在叶清身上转了一圈，但确实没从他的身上察觉出异常。当时危险来得太快，几人完全猝不及防。他们自己就已在风暴的尾风扫过时身受重伤，哪儿还能多分出心神，去关注叶清的情况？
他对莫青溪的实力不信任，自然对她的结论嗤之以鼻：“我都没看出来的东西，你一个小废物，就能看出来了？你说叶清实力受损严重，忽悠我们上前围攻他。可我还要说叶清好端端的，没有半点损伤，我可不愿搭上自己的性命，冒这个要命的风险。”
莫青溪的眸子望了过来，湛蓝的眸子有一瞬幽暗如深海，沉得透不进半分光亮。
逍遥道人面上嘲讽的笑意蓦然僵住，竟然有一瞬，感觉自己整个人几乎要被深海吞噬进去的，毛骨悚然的错觉。
莫青溪温柔道：“闭嘴，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