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上次那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医生。

  本着严谨的原则,她先给岁岁复诊了一番腺体的发育情况,得到的还是当初发育不完全的结果。

  这让简暮和霍予安有些泄气。霍予安宁肯是当初误诊,他这一个月的药白吃了,也不希望孩子生这样的病遭罪。

  然后轮到了霍予安验证这一个月多月以来吃药的成果。

  进入隔壁诊室提取信息素,霍予安一开始不让简暮进来,但拗不过简暮在他即将要开始扎针抽取时,忽然推门进来。

  霍予安下意识问:“儿子呢?”

  “隔壁有护士帮忙看着。”简暮说道。

  霍予安张了张嘴,还是想让他出去,不是特别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一幕。但下一瞬,医生趁着他注意力被转移,粗硬的针头猝不及防扎进了他的腺体之内。

  “有些疼,忍一忍。”医生于事无补但例行公事地提醒。

  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深深扎进冰冷的针头,那痛感与被一把□□破开血肉,刀子再带着肉血刺呼啦地被拔出的痛苦别无二致。

  一声闷哼抑制不住地从喉间粗哑地挤出,霍予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红润的气色被苍白取代,呼吸变得沉重粗缓,光洁饱满的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简暮骤然咬住了唇瓣,有些不忍地别过脸。

  “我说了……让你别进来吧?”霍予安缓了缓,调笑道。不过腺体被针扎的滋味实在是太他妈疼了,哪怕已经缓过了最初那阵生不如死,他的声音还是发着抖。

  简暮拧着眉,余光中,含有高浓度信息素的红色腺液迅速顺着针头、导管,进入真空瓶,很快收集了一小瓶。

  现在还不是正式的提取,抽够化验的量就够了。医生见真空瓶已经满了一半,就用棉花签压住针口,再次趁霍予安不注意,拔出针头。

  无论是扎入还是拔出,都是酷刑。

  霍予安捏着棉签的手微微颤抖着,简暮连忙上前,接来棉签帮他摁住。

  “我不是好奇想看热闹,我只是想陪你。”

  等医生拿着腺液出去了,简暮低声说。

  alpha那双平时深邃有神的眼睛痛苦地紧闭着,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滑落,在弧度优美的下颌汇聚成珠,再滴落,在裤子上洇出一片深色的印记。

  良久,霍予安沙哑的嗓音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又低又闷地从他手底下传来。

  与此同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搭在了简暮哪怕在夏日也泛着微凉的手背上。

  “其实相对于这腺体,更疼的应该是心。”霍予安问,“这么多年你的腺体做了这么多次治疗,以及当初怀岁岁,肯定也吃了不少苦。这一遭相对于痛苦,其实我更多的是能和你感同身受,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吃苦的高兴。”

  霍予安喘着气,摩挲着简暮搭在他颈后的那只手,深邃的眼眸中映着简暮的剪影,眸光温柔缱绻。

  “我不小心弄丢了你,对岁岁无知无觉、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如果治好了岁岁,这能不能算我向你们的赎罪?”

  alpha语气恳切,表情真挚,没有人会质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简暮从他的掌心中抽回手,霍予安只感觉他微凉滑腻的指尖从他的手里抽离,下一瞬,他被抱住了。

  他半靠在简暮身上,鼻尖的消毒水味被清新的薄荷香所取代,他紧贴着简暮的胸膛,耳畔是他的心跳声。

  一个拥抱,给了霍予安坚定恳切的答案。

  -

  医生手里拿着腺液化验报告单。

  她翻来覆去地看,摘掉眼睛在白大褂上擦一擦,再戴回去仔细看,啧了一声。

  她对面坐着的两个病患家属都要被吓哭出来了。

  霍予安瑟瑟发抖,欲哭无泪:“医生,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们受得住。”

  医生推了推眼镜,问:“我开的药,你有吃吗?”

  霍予安点头如捣蒜:“吃了!”

  “遵医嘱吃?”

  “严格遵医嘱,每顿吃,按照剂量吃……我老婆可以作证!”

  简暮盯着医生的脸认真颔首:“对,我可以作证。”

  事关儿子的小命,霍予安怎么敢怠慢,如果不是医生不允许揠苗助长,他恨不得超额完成任务,每顿多吃几颗药。

  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药,严重抑制了食欲和睡眠,霍予安明显消瘦了许多,哪怕他坚持运动,但浑身漂亮恰到好处的肌肉还是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不少,以往他保持身材一直很合身的衣服如今穿起来也变得宽松空荡。

  这一切,简暮疼在心底,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力所能及地纵容着他。

  医生又拧着眉看报告单。

  她想了想,喊了个护士暂时把岁岁带出去玩,还叮嘱带上门。

  这架势实在太过吓人,霍予安都要抱着医生的腿开始哭了。

  该不会他的腺体也出什么毛病了吧?

  医生朝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凑近一点,霍予安和简暮对视一眼,乖乖听话凑上去。

  “你们房事频率如何?”

  医生一出口就是如此劲爆的问题,简暮眼睛骤然瞪大,那张冷白的脸无论是颜色还是温度,都瞬间涨成了烧红的铁。

  霍予安这个向来没脸没皮的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看医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