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昼从沙牢出来时,外面已经是半夜,没感应到季云琅的气息,他还没回来。

  他刚跟那群五大派的小辈们讲完“阁”的存在,又听他们叽叽喳喳吵了一通。

  年轻人火气都盛,听他讲完,个个愤怒不已,原本“德高望重的长辈”在三言两语间便被骂成了“道德败坏的畜生”。

  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在江昼拿出那些法器后都噤了声,他们自然认得自己宗门产出的法宝,也知道哪个长辈会用这些东西。

  还有人想跟江昼多聊,江昼却已经待不下去了,他现在不至于吐,那种恶心的感觉却依然萦绕在心头。

  他给五大派时间,让他们自行处理那些人,处理得干净,一切好说,有漏网之鱼他也可以帮着解决。

  要是宗门的态度是遮掩包庇,那包括这群义愤填膺的年轻人在内,江昼会让他们整个门派一起陪葬。

  清冷的月光照洒在这片土地上,他仰头看月亮,心里清楚,就算这样,爹娘也不会理解他,他杀了太多人,鲜血渗进八方域新的泥土中,所有尸体都身首分离,棺材摆满了洞穴。

  可只有把这些人全杀光、抹去一切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江昼才能勉强说服自己,那些罪恶已经被清除,那些令他恶心的人已经全部死在了他的刀下。

  爹娘还在,八方域在变好,季云琅也在他身边。

  那就没什么需要他关心的事了。

  人马上就要杀光了,他把那颗石头扔回土地里,觉得心里很空。

  这段时间他做什么都背着爹娘,还总拿“不听话就分开”来威胁季云琅,他知道季云琅早就怕他了。

  徒弟从前最会无理取闹,现在却被他怎么欺负耍弄都不敢急,偶尔发个脾气都轻轻的,不带劲。

  他知道爹娘讨厌他,那季云琅呢?亲眼看他杀过那么多人,被他威胁过无数次,真的会因为他是师尊就永远爱他?

  江昼心里空,怀里也空,季云琅偏偏这时候不在。

  他出了八方域,循着浅淡的气息去找,不管是锁灵链还是季云琅身上的气味他都无比熟悉。

  他寻到一处陌生的城镇,拐了十几个弯,才在一户人家门口找到独自一人静立不语的季云琅。

  江昼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季云琅身躯一震,似乎被吓得不轻,很快反应过来是他,刚要说话,就被推进了旁边幽暗的小巷中。

  激烈的吻伴随压抑的喘息在夜色中弥散,季云琅整个人卡在江昼与墙壁之间,身后滚烫,身前冰凉,只得偏头迎合他的亲吻。

  江昼凶得要死,却让他想叫都叫不出来,只能用身体回应。

  他不用看清都知道江昼没换脸,就这么不讲道理,用胡夜的脸对他用了强。

  这时,那户人家的门开了,有人走出来,在夜色里问:“领主?领主你还在吗?”

  那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似乎刚刚嚎啕大哭过。

  季云琅得回应他,这人找到了家,记忆恢复了,他需要把人带回去,让神医进一步检查。

  于是他挣扎着跟江昼分开唇,压低了嗓音跟他说,“你先……停一停……”

  江昼却不听他的,猛一下,声音很大。

  半夜的街上太静,这一下,长了耳朵的都能听见。

  那人止步,对着面前一片漆黑骂:“什么玩意儿,要弄回家弄去,真不要脸!”

  说着,就启步走远,对着夜色继续喊:“领主?领主你在吗?去哪闲逛了?”

  人走远了,江昼更凶,季云琅让他气得说不出话,再接吻时狠狠咬了他的唇。

  江昼跟他分开唇,去他脖颈吻,没上牙,很急切,亲出了不少痕迹。

  季云琅这才发觉他不太对,不骂他了,尽量平缓了呼吸,“江昼……?”

  “嗯。”江昼应了,手臂在他腰上禁锢着,让他跟自己紧密相贴,问,“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

  “梅庐,”季云琅说,“刚才那个,是神医的病人,他想起来了,我带他来找家。”

  江昼亲吻他的动作顿了顿,“他们,能想起来?”

  “嗯,”季云琅回过头,把脸贴在墙面上,“我今天也很震惊,你安排过去的不少人,或多或少都想起来了。”

  “再这样下去,江昼,他们都能找到自己在仙洲的家,”季云琅覆上他的手,轻轻握了握,“你呢?对自己的过去感不感兴趣?”

  江昼停了片刻,继续,在季云琅骤然急促的呼吸中回答:“我没有过去,我从出生起,就在八方域。”

  “什么……唔……”

  季云琅脑子里只顾思考他这句话,没顾上迎合他,后来江昼似乎生气了,不再吻他,又开始咬。

  季云琅让他咬得回了神,很不理解,又有些委屈,说:“你都这样了,就别虐待我了,这回是什么理由?我夜不归宿?”

  “不是。”

  “哦,”季云琅给他往前翻,“那就是我不戴锁灵链,你到现在还没消气。”

  江昼抬了抬他的腿,“不是。”

  “还不是?”

  季云琅接着回忆,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了,他最近没惹江昼,有什么当场也就哄好了。

  季云琅:“那我跟你道歉,你能心里舒服点,放过我吗?”

  他一这样江昼更狠,像是被他这句话激怒了,咬住他不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