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琅垂眸,“你说宋扬是因爱生恨弄死云晏,我不赞同,不然他的目的只是让云晏死,没必要替江昼遮掩,更何况,他怎么知道江昼会杀云晏?”

  “他这么做,更有可能是听从云晏的安排。”

  “在云晏的计划下,洞房那天,他会顺利夺取江昼的身体,这之后,云晏本人的尸体和你的尸体都会留在洞房,这时‘江昼’再拿出不在场的证据,说自己一直在前厅喝酒,就把自己摘出来了。”

  他这么说了,云姝思索,“是,这样看来,宋扬自始至终都在听云晏的话。”

  季云琅点头,“这样的话,最好尽快杀了他。”

  跟云姝告完别,抱着炭炭回去的路上,他跟小猫念叨。

  “宋扬这么惦记云晏,甚至要拿自己的身体帮他复活,那刚才为什么要叫江昼的名字?除了让我听了生气,跟江昼吵架,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就像当年江昼叫云晏,他越叫,我越生气,对他越凶狠……”

  季云琅一顿。

  炭炭:“喵?”

  从前季云琅听到那些,不由分说就会跟江昼急,不管江昼叫别人还是别人叫江昼,他都受不了。

  可现在他跟江昼的关系比以前好太多了,虽说这种东西依然能刺激到他,但他不会再对着江昼发作了。

  所以是谁在他和江昼的相处中一直刻意地、一次次刺激他?

  季云琅每次被刺激到,就会跟江昼闹。

  而在那些年里,他越闹,按着江昼亲热的次数就越多,江昼体内的异变也就越严重。

  发生这种事后,最终的获益者,只能是云晏。

  只不过一方面江昼戴着锁灵链,另一方面季云琅身上的血脉不纯粹,双重作用下,云晏无论如何都夺不到江昼的身体,只能到处见缝插针地寻找机会,短暂操纵他。

  就像刚才,季云琅撒过神医的粉后,宋扬的身体便开始小幅度地异变。

  云晏那些残破的意识不管在谁的身体里苏醒,第一反应都是说些能激怒季云琅的话。

  在他的潜意识里,季云琅怒了,就会对江昼更不客气,那他夺取身体的几率就会更大。

  可惜云家主实在死了太多年,季云琅和江昼早就不是从前那样的关系。

  想到从前,季云琅觉得自己对江昼很不好,可他就是克制不住。

  他讨厌江昼不说话、不热情,总是一边对江昼凶,一边说,“我不喜欢看到你不情不愿的模样,师尊,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等江昼情愿了,季云琅又觉得他在装,接着跟他说,“我不想看到师尊委曲求全的模样,师尊再这样,我就接着不客气了。”

  等闹到江昼烦他,彻底不理他了,他才会开始难受。

  就连现在,江昼热情了那么久,稍对他冷淡些,他也会受不了。

  今夜江昼对他没兴致,只用了手,还很敷衍。

  可回八方域前江昼明明还那么想要,季云琅早就做好了准备,江昼凶也好,狠也罢,他都会配合,让江昼舒服了,江昼才会更爱他。

  现在完全本末倒置,显得他浪荡不已,缠着师尊要,师尊却没兴致,只为了敷衍他才做那些。

  这么一看,还是他在强迫江昼。

  季云琅想得心里酸涩,想一会儿见到江昼后抱抱他,和他亲吻,吻完他会跟江昼道歉,只要师尊别不理他,怎么都好。

  还准备告诉江昼,自己想通了,以后再也不会随随便便误会他。

  然而等他踏进内殿,看到空荡荡的床榻,直接端着药怔在了原地。

  江昼什么意思?

  不是在睡觉吗?

  不是睡醒还要喝药吗?

  他才出去多久,江昼就走了,为什么?因为讨厌他了,不想等他回来后一起睡,他要是闹腾,江昼还要抽出精力来敷衍他,干脆就直接走了?

  炭炭这时落了地,咬着他的衣摆往外拽,“喵喵”两声表示自己知道江昼在哪。

  季云琅把药放它脑袋上,拍拍它小屁股,轻声说:“你去吧,我不去了,记得让他喝药。”

  江昼烦他了,他不想过去晃悠。

  炭炭想了想,忽然变大,尾巴一卷把他整个人丢到背上,快速跑出了大殿。

  季云琅扶着药,在它背上仍说,“放我下来,我不找他。”

  炭炭才不理他,把他带到了江昼和爹娘一起住过的那个洞里。

  来都来了,季云琅端药进去。

  洞内很安静,微亮的萤火飘在半空,大猫窝在一旁,江昼靠在大猫身上闭目休憩。

  他摘了那张师尊的脸,季云琅借着萤火的光,视线扫过更加凌厉的眉眼,落到他的唇上。

  季云琅从前恨师尊的时候,胡夜总是不厌其烦地骚扰他,缠着他,对他表达爱。

  他总说自己是单相思,胡夜也是单相思,可现在看来,好像谁都不是。

  胡夜给他送帕子是因为误会了季兰的帕子,以为有人向他示好,所以会咬他,凶他,然后绣难看的帕子送给他。

  胡夜第一次送的那块帕子,季云琅当着他的面从窗口扔出去,已经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江昼愿不愿意再给他送一次。

  季云琅端着药走近,趁江昼睡了,在他耳边轻声念叨了几句,问还有没有帕子,再送的话,他好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