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森罗兽骨殿里逛,外殿倒是挺空的,什么也没有,走进内殿才能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
房间一角放着一个大箱子,江昼丝毫没有不乱动别人东西的自觉,径直走过去。
季云琅的什么东西他没见过?
他抬起箱盖。
满满一箱子整齐摆放着他从小到大给季云琅做过的所有玩具,有做好的,有做坏的,厚厚一沓图纸就压在下面。
再往下,是一些早就陈旧的纸张、几支有些破损的笔,两把普普通通的剑。
小时候教季云琅认字,给他做玩具,看他练剑,周而复始,日复一日,他们的生活也就是这样。
要说什么时候才有了不同……
江昼看到被压在箱匣一角,叠得方方正正的一沓红布。
他展开来看,看到了熟悉的绣纹,也是红衣,也是金线,跟季云琅衣服上绣得一样。
这沓布被叠得方正,江昼想摆回去,又没办法叠得跟原先一样,只能尽力,最后象征性地抚两下,感觉差不多了,放回了原处。
他以前没住过森罗兽骨殿,对这里没什么感觉,看完季云琅的东西就没兴趣了,启步离开。
骨龙想跟着他,被他按了回去,他拿刀柄敲敲骨龙脑袋说:“好好看家。”
骨龙以前是他的凶兽,但是自从有了炭炭,他就不再用骨龙了。
然而他刚走出森罗兽骨殿没多远,就差点在茫茫黑沙中迷路,原地转了一圈,感觉哪哪儿都一样,全是沙子,晕头转向。
太久不回来,都认不清路了。
头顶的秃枝树上传来一声“哼”,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就是为了出个声提醒他。
他不用抬头,踢起脚下一块石头扔向树顶那个人。
与此同时,头顶几根断裂的树枝哗啦啦朝他砸下来。
两人一起避开彼此的攻击,树上那人跳了下来,站到他面前。
“你再不出来,”风洵先开口,“我还以为花珈诈尸了。”
以他刚才站在树上的视角,恰好可以看到森罗兽骨殿和里面贸然闯入的可疑人影。
江昼摇头,“他诈不了,喂猫了。”又说:“你还活着。”
风洵:“你还没死,我不会死。”
这话听着暧昧,江昼十分明显地离他远了一步。
风洵眉头微不可闻地皱起,“男人,恶心。”
接着,视线放到他脖子那条银链上,向前大跨一步,凑上来就闻。
江昼:“你才恶心。”
风洵单手挑起他颈上的银链,垂下眼观察,“那个年轻的新领主,是江逝水和云征月的孩子?”
江昼:“嗯。”
“怪不得,他身上有他们的味道,”风洵拽着他那条链子,抬起幽沉的双眸看他,“也有你的味道。”
江昼终于露出这晚的第一个笑。
风洵握他链子的五指收紧,缓声问:“你很得意?”
当然得意,不光得意,他还很甜蜜。
他得到了江逝水和云征月的儿子,本来以为只能永远一个人在心底得意,没想到风洵还活着。
现在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江昼更得意了。
风洵拽不断他的链子,给了他一拳,打在脸上。
江昼吐出一口血,拔出自己的刀,“该把你和花珈,埋在一起。”
一刀下去,劈碎了风洵手腕上的那双锁环。
风洵夺下他的刀,三两下斩断了自己双脚的锁,又把刀丢回给他。
季云琅进入八方域一年后,江昼来找过他,就是在那次杀了森罗兽骨殿里的前任领主花珈。
当时不知道风洵还活着,不然江昼会连他一起杀。
风洵拎着两副断裂的锁环,看向天边血月,对他说:“月隐日第二次消失。仙洲那些人又怕了?”
“嗯。”
五大派那群怂货,仅仅是打开八方域到仙洲的通道都能让他们腿软,等他们知道季云琅身上流着谁的血,还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
江昼问他,“有人能用吗?”
八方域里这批新人江昼不熟悉,风洵看样子刚出来没几天,估计也熟不到哪儿去。
风洵说:“二域主。他抓了很多仙洲人进八方域。”
季云琅和楼沙都等着风洵杀萨孤蛮,他拖到现在也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