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好久都没有听到赵自牧的回答,就在他差点忍不住抬头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赵自牧说:“我有个小名,叫戌君。”

  “……”福贵抬头,“啊?”

  这一次,福贵抬起头,却发现赵自牧已然低下了头在数地上从未出现过的蚂蚁。赵自牧小声说:“我的生日是1898年10月14日,晚上八点左右,恰好是戊戌年、壬戌月、庚戌日、丙戌时,所以就有了这个小名。”

  在福贵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中,赵自牧的声音越来越低:“你……我是说如果……你有意愿叫我的小名吗?”

  福贵:“???”

  福贵:“……啊?”

  赵自牧的手顿了一下,他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又像是生怕福贵在拒绝,所以一张口说了很多话出来:“我、我……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特别,和别人不一样的那种特别。”

  “后来我发现,我们的想法很像……你有注意到这一点吗,我们的想法真的像,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在凡尔登遇到一个和我的想法这样相似的人。”

  “我、我觉得,你善良、真诚、勇敢,我……我……”

  他说话都结巴起来,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要说些什么。

  赵自牧抓了抓头发,他依旧不敢看福贵,声音中也充斥着不确定:“福贵……福贵先生,我是说……嗯……我想说……我……你……我……”

  “我、我是说,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个好伴侣。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你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有点想站在你的身边。”

  “也许我现在还不够出色,我只是一个没有读过几本书、思想还未曾成熟的人,但是我、我会努力的。”

  他终于鼓起勇气,目光直视着福贵,问:“福贵先生,我可以吗?”

  清风拂过,带来树叶的沙沙声。赵自牧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的耳畔全是战鼓一样的心跳。他有些焦虑地等着福贵的回答,像是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自牧忽然听到福贵唤了他一声:“戌君。”

第18章 法兰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杨顺德发现这个世界好像突然之间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

  今天是休息日,按理来说,福贵会在早上把帐篷打扫一遍、把衣服都洗干净,然后换上常服,去镇上的咖啡馆点一杯最便宜的咖啡待上一整天——为了蹭咖啡馆的免费报纸。

  杨顺德的目光落在福贵的身上,却发现今日的福贵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以往这个时候他都到了洗衣服的地步了,今日却还在擦他的木箱子。

  杨顺德皱起眉头,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他摸着下巴问:“你干嘛呢?”

  福贵甚至没有搭理他。

  杨顺德:“???”

  这小龙虾今天又聋了?

  杨顺德一巴掌拍在福贵的肩膀上:“干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福贵被他吓了一跳,抹布都直接掉到了地上。

  “……”杨顺德无语,“我是洪水猛兽吗?让你害怕成这个样子。”

  福贵捡起抹布,低着头小声说:“我就是被你吓到了。”

  竟隐隐有几分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杨顺德觉得好像有哪里似乎不对。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的门帘被拉开。杨顺德听到声音转头,看到的是匆匆赶回来的赵自牧。九月的天,赵自牧的脸上却出现了滴滴汗珠。

  这是干什么去了?

  杨顺德还没来得及问,他便先听到了福贵的声音:“戌君,你回来了!”

  杨顺德:“???”

  嗯?

  什么?

  杨顺德一脸懵逼地看过去,便看见赵自牧将手中拿着的一个包裹递给福贵。福贵接过包裹随手一放,又拿出一条毛巾递给赵自牧。

  杨顺德:“???”

  等等,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杨顺德觉得他好像有点摸不着头脑。

  然而不过转瞬,杨顺德便看到了让他目瞪狗呆的一幕:

  赵自牧没有接过福贵递给他的毛巾,反而是微微倾身,指了指自己鼻尖上的汗珠,说:“你给我擦。”

  杨顺德:“???”

  啊?

  下一秒,福贵踮起脚尖,擦干净了赵自牧鼻尖和脖颈处的汗珠。

  杨顺德:“……”

  坏了,起猛了,他还没睡醒,需要再睡一觉。

  杨顺德迷迷瞪瞪地准备回到自己的铺盖里再睡一觉,但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间想起什么,又把身子转了回来,问:“那什么,戌君?”

  赵自牧还没说话,福贵便先开口:“你不要这样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