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系统嘎嘎直乐:“你说你那个倒霉儿子收到你的信, 会不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白露揉揉它的脑袋:“你要是好奇,就再跑一趟呗,到时候把他收到信的模样录下来, 投屏给我看, 让我也乐呵乐呵。”
小系统把这事儿记到它的小本本上,算着白露的信寄到沙河村的时间,到时候它跑一趟,看看那个不孝子收到白露寄给他的报纸后是个什么反应。
“白医生, 早上好, 今天来得好早啊,太羡慕你们这种两口子在一个单位上班的, 早上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回家。”
“我听我哥说, 谢科长把自己值夜班的时间都跟同事调了一下, 以后白医生和谢科长连值夜班都是一起呢。”
“谢科长也太宠白医生了吧!你们夫妻俩感情真好, 哎, 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像谢科长那样长得帅、工资高, 还疼老婆的对象呢?”
“你今天下班回家早点睡,梦里啥都有。”
“滚呐,你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
白露拿着保温杯笑着边走边听几个小护士打打闹闹说笑。走进办公室,把外套脱掉换上白大褂, 往住院部走去。
她今天八点有坐诊, 住院部这边有两个她的病人,她提前来半个多小时就是想着在坐诊之前, 先查房, 看一下这两个病人恢复得如何。
内科现在住院的病人很少,一般来说, 只要不是忍受不了、特别痛苦的病,这个年月很少有人住院。通常住院的也都是外科、骨科和妇产科的居多。
内科一般都是来检查一下,拿点儿药回去吃吃就行了。住院部这两个病人,一个是阑尾炎,疼得特别厉害,需要做手术,但是病人怕花钱不想做,所以昨天输水之后,白露让他在住院观察,怕的就是病情反复。
另一个是肝硬化腹水,现在很多人都是觉得不舒服了才会来医院看病。一般的小病小痛就自己在家吃点儿止疼片。等到实在疼得受不了,来医院一检查,通常已经熬成了要命的大病。
上周白露收治的这个病人就是这样,肚子胀得跟身怀六甲似的,在老家县城查的是肝硬化腹水,吃保肝护肝的药效果不明显。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来了江城市医院。
说实话肝硬化腹水在这个年代确实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吃点儿利尿剂和保肝护肝的中药,白蛋白和抗病毒的药现在压根就没有。
原主母亲是中医科的大夫,她虽然是西医大夫,但是跟着母亲学过中医针灸。白露建议患者住院治疗,西药利尿和配合金针刺穴、中药调理,虽然暂时无法治愈,但是能缓解他的症状,把腹水消下去。
这患者叫宋伟在县政府工作,也知道自己的病有多难治,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有单位,看病能报销,他早就放弃了。每次想放弃时,看到年幼的儿女,再痛苦,他都咬牙忍了。
宋伟也知道如今的形式,白露给他用金针治疗担风险,连连保证绝不会说出去。
白露把他安排到了空着的病房,因为住院的病人不多,他现在相当于住的是单间。金针刺穴后的第一天,他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没有那么胀了,第二天,硕大的肚子明显扁平了许多。
接连几天,他肚子里的腹水一天比一天少,排尿越来越正常。现在他的腹水已经基本消失了,不是抽出来消失那种,而是通过自身的吸收,将没用的废液体通过尿液的方式排出体外。
白露每天来上班都会习惯性地去宋伟的病房转一圈,看看今天情况怎么样。白露推开门,宋伟的爱人赶紧站起来:“白医生,您来了,阿伟今天感觉比昨天又好了很多,感觉他的腹水已经完全没有了。”
白露给他诊了脉:“确实已经没有了,这样,我今天给你换个中药方子,你拿了药就办理出院吧。回家后按时吃药,一个月后来复查。记住烟酒是绝对不能再碰的,不仅不能吸烟,还不能吸二手烟。饮食方面按照之前给你说的,该忌嘴的一定不能碰。”
宋伟爱人激动地直接就要给白露跪下来,白露赶紧给拦了:“可别,你这是要折我寿啊,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行,回去不要干重活,也尽量不要动怒,怒气伤肝嘛,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好了,等会儿我会把方子给护士,等她取了药,会跟你们说服药时的注意事项的。”
白露从宋伟病房出来,去了隔壁阑尾炎患者毛翠丽的房间:“毛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毛翠丽看到白露很高兴:“小白大夫,我觉得自己好多了,昨天晚上一次都没有肚子疼。您给我扎的那一针,可真是立竿见影。”
白露给她诊脉,从兜里掏出金针包,消毒后又给她扎了两针,五分钟后收了针:“今天可以出院,开的药按时吃,饮食方面也要注意一点,如果不放心,一周之后来复查。”
“谢谢小白大夫,如果不是您妙手回春,我怕是真得做手术把阑尾切了。我那个儿子,以前总说中医是封建糟粕,这回对您是心服口服。”
白露笑笑:“其实我主修的是西医,我妈是中医科大夫,从小耳濡目染,对针灸略懂一二,中医方面真的不敢称精通。”
毛翠丽明白白露的顾虑:“小白大夫放心,我对外只说是您开的药效果好。您放心,别的地方阿姨不敢给你承诺,江城这地界没人敢动你。
偷偷告诉你,小白大夫,我儿子是革委会主任,我已经跟他说了,小白大夫,医者父母心,怕我受罪才给我针灸。谁要是敢说小白大夫什么,让他只管大耳刮子扇他。”
白露笑着跟她道谢:“谢谢毛阿姨了,有您这句话我可是不怕了。其实咱们老百姓不管什么西医、中医的,只要能让患者少花钱还能治好病就是好的,您说对不对?”
毛翠丽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么说嘛,还得是小白大夫。我这阑尾炎也是老毛病了,也看了不少医院,西药没少吃,效果也不行,一说就是让我做手术。我这么大年龄了,开刀做手术我真的受不了。得亏遇上了小白大夫,把我这老阑尾炎给治好了。”
白露跟毛翠丽又聊了一会儿,就回了门诊办公室开始坐诊。
一般早上来看病的人不多,白露就坐在办公室边等边刷医案。突然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嗷嗷叫地冲了进来:“医生、医生,我儿子刚才吃糖不小心噎着了,现在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好像呛着了,救命啊……”
白露赶紧从她手里接过孩子,一手握拳,用手指顶住患者脐部偏上两指的位置,压在右手拳上,两手快速向上冲击腹部,那孩子呕出一颗糖块,哇哇哇地哭起来。
白露把孩子递给那个女人:“孩子还小,尽量不要让他吃糖,免得呛住了。好了,没事儿了,抱着她哄哄吧。”
那女人千恩万谢,要付钱,白露摆摆手:“不用,赶紧抱着孩子哄哄吧。”
等那女人走后,围观的医生护士忍不住问白露:“白医生,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方法呀,竟然一下就能把噎在嗓子眼儿的糖给呕出来。要知道像他这种方法,除非及时把气道切开,否则孩子很快就会窒息的。”
白露拉来一名关系相熟的护士当模特,给大家演示了1975年才会出现的海氏气道异物梗阻的急救方法。众人虽然觉得这个方法有点儿匪夷所思,但确实是亲眼看到白露用这个方法救了那个孩子。
很多人都牢牢地把这个方法记在了心里,在之后的日子里,学以致用。还真避免了一些本不应该发生的家庭悲剧。
中午,白露端着饭盒去了食堂,等在大门口的谢必安,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我去打菜,你去买米饭吧。”
白露点头,排队买了两份米饭,第一人民医院的职工食堂饭菜还是挺不错的。谢必安买的都是肉菜,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边吃边聊。
吃完饭,谢必安把白露送回门诊楼,才回保卫科。下午白露又看了几个病人,她的两个病人都已经出院了,明天就不用因为惦记查房提前来医院了。
白露这边的日子过得悠闲自在,那厢陆丰收到了白露寄过去的信。从邮递员接过厚厚的信封,陆丰故意当着大院里所有知青的面打开了信封。目的就是让他们看看,省得整天狗眼看人低,觉得他家条件不行。
结果从信封里拿出来的不是钱和票,而是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报纸。陆丰翻开报纸,离他比较近的高峰凑过来,看了一眼后惊呼:“陆丰,你做了什么,竟然惹得你妈妈和你登报断绝母子关系?”
陆丰啪地一下合上报纸:“你胡说什么呢?不是他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是我主动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我来西北就是找我爸的,我以后要跟我爸住在一起。”
高峰耸了耸肩:“都一样、都一样,我好奇的是你做了什么,你妈妈竟然要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丰说完撞了一下高峰,气鼓鼓地回了宿舍。其他知青你看我、我看你,麻溜地凑到了高峰身边:“阿峰,展开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高峰这人记性贼好,神秘兮兮把他看到的报纸上的内容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啧啧两声,迅速散开,私下里经常神秘兮兮地讨论。
时间过得飞快,西北的冬天冷得格外早,九月气温蹭蹭蹭的往下降。陆远一不小心感冒了,刚开始没当回事,后来越咳越厉害。陆丰想了很多办法始终都搞不来药,他跑到邮局往白露单位打了一个电话,却被告知,白露已经辞职了。
陆丰又急又气,但他联系不上白露,只能无能狂怒。陆远病得越来越严重,罗云珊只会天天哭,哭自己命不好,哭自己连累陆远。
陆远咳得喘不过来气,还得安慰她自己没事,这都是他自愿的。
陆远最终没有熬过这个冬天,他刚咽气,罗云珊就跟农场的场长在一起了。白露让小系统给场长的爱人捎了个口信儿,她来找场长时,刚好把罗云珊和场长丈夫堵到了床上。
场长爱人勃然大怒,把场长的脸都挠烂了,然后把几乎光着的场长和罗云珊拖到外面大声吆喝:“大家都来看看这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杨建平你对得起我吗?这么老的女人你也下得去嘴,看来是真的饿了!行,我成全你们,祝你们贱男贱女配一对永远不分离。”
杨建平能当上这个场长,不是他有多大的本事,而是他媳妇亲叔叔的缘故。现在他背叛了家庭,他媳妇亲叔叔只嫌罚得不够狠。这俩人被□□、挂破鞋、游街。
杨建平的两个前小舅子找了不少的小伙伴,天天在他们俩游街的时候用棍子敲、砖头块砸,几天下来,他俩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从此后他们两个在农场干的是最累的活,住的是最脏的窝棚,吃的是最差的饭,熬了大半年,罗云珊实在受不了了,就把亲女儿乔荞嫁给了某领导的傻儿子。
在某领导的运作下,罗云珊很快就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她刚松了一口气,就被来看她的乔荞给捅死了。
乔荞捅死罗云珊后撸起自己的袖子,让众人看她身上的伤痕:“我妈为了自己亲手把我卖给了傻子,我天天被那个傻子打,早就活够了。
我本以为来到了西北,找到了亲生母亲。往后就是有妈的孩子,就不用害怕被别人欺负了。结果被亲妈给卖了,她把我卖了。因为她,我每天活得生不如死。我早就不想活了,既然我活不下去,那她凭什么能好好地活着呢?她应该陪我一起去死。”
一家四口已经灭了三个,就剩下一个颓废的陆丰。陆远病逝后他一直很难过,但更难过的是他带来的三十几块钱已经花光了,兜里没有一分钱,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无意中他看到村里的几个小姑娘给知青点的几个男知青送吃的。穷则变通的他决定学之前的一个入赘到村民家的男知青,找个能养活他的媳妇。
白露怕他仗着一张脸祸害村里的好姑娘,给他贴了个被读心的符篆。
陆丰不知道离他近的人能听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天去河边洗衣服时,故意崴了脚。
对他有好感的何嘉嘉端着木盆来河边洗衣服,看到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陆知青,好巧啊,你也来洗衣服?”
“巧什么巧,老子在这里蹲守两天了。要不是没有蹲到何彩霞,老子根本就不想搭理你个蠢货。”
笑意盈盈的何嘉嘉听到这番吐槽的话,立马就变脸了。四周看看,竟然没有看到到底是谁在叨叨。
她从兜里掏出鸡蛋正准备塞到陆丰手里,结果还没挨到陆丰,就又听见那个声音:“煮熟的鸡蛋直接揣兜里脏不脏啊……好丑啊,能不能不要笑了,妈呀,我真不想搭理她。”
何嘉嘉的脸色立马耷拉下来,试探着问陆丰:“陆知青,你喜欢我吗?愿意跟我同度一生吗?”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一个村姑……”
何嘉嘉不知道她为何能听到陆丰的心里话,但得亏听到了,要不然这辈子都被他坑惨了,真是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