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那天, 程山和杜月琴在门口贴了一张纸,上面是白露用毛笔写的“歇业一天,今天店主要去京大送女儿上学, 明天正常营业。”她其实没有带多少行李, 就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两双鞋子, 外加两个脸盆和一些洗漱用品装一个帆布包, 褥子和薄被子枕头床帐放另一个帆布包,两个帆布包用一辆自行车驮着就可以了。
但程山和杜月琴不乐意,说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要送她去报道,连报道这天穿的新衣服和鞋子都买好了。白露一听, 行叭,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她还不到十六岁,确实是需要爸妈送上学的年纪。
仍然是白露骑着自行车驮行李, 程山驮着杜月琴,骑着去了京大。自行车可以直接进校园,但人很多,骑车还没走路方便。一家三口进校园后找了车棚, 把自行车锁了。程山拎着帆布包,白露挎着帆布包,挽着杜月琴的胳膊去办了入学手续。
白露询问办入学手续的老师,大一能不能办走读, 被告知, 大一是不允许学生外宿的。她道谢后拿着寝室钥匙,领着父母去了女生寝室。她的寝室在二楼, 离水房和厕所比较远,不过正合白露的心意, 住的离厕所近了,冬天还好些,夏天一股尿骚味,实在是太倒胃口。
计算机专业的女生比较少,白露是跟其他理工科的女生住一个寝室,许是学理的女生较少,她住的这间寝室是六人间。上下铺,进门后靠墙是一排柜子。床铺都是提前分好的,白露是靠窗的下铺,按照床号找到自己的柜子,打扫干净后把铺上褥子、床单,把套了被罩的薄被叠好放到床尾。
杜月琴帮着把做好的床帐给挂上,住下铺挂床帐很方便,不一会儿就把床围得严严实实。收拾好之后,寝室里其他学生也陆陆续续到了,看到白露的床帐后,几个女生好奇的凑过来看,想也学着做个挂在自己床上。
白露跟五个室友打了个招呼后,就跟父母一起离开了,报道时间一整天呢,她之所以来得这么早是想带父母逛逛燕园。这里明清两代那可是皇家园林,风景老好了,当然得领着父母好好逛逛了。
程山和杜月琴对于女儿要读四年书的地方也是好奇的不得了,这可是京大,谁还没听说过京大呢,每个孩子儿时梦想都是自己能考上京大、青大。程山刚上小学时,他们老师也曾说过,好好学习,将来考京市最好的大学,只可惜他们那个时候能上个小学毕业就不错了,京大也只是梦想罢了。
在校园里逛到了中午,一家三口去吃了老字号涮羊肉,一家三口都是无肉不欢的主儿,羊肉没少炫,吃饱喝足,照例是白露去算账,程山也没问花多钱,问了只会让他心疼。
吃完饭程山和杜月琴准备回家,临走时,杜月琴拉着白露的手一直叮咛,白露靠在她肩膀上认真倾听。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杜月琴最终强忍着不舍,坐在自行车后座冲白露摆摆手:“露露,回学校去吧,周末早些回家。”
白露点头:“爸妈,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哈,我周五下午上完课就回去啦,晚上一定要早点关店哈!”
程山骑着自行车走远,看不到女儿的杜月琴忍不住抹起了眼泪,程山听见妻子的哭泣声,无奈地哄她:“露露都上大学了,是大孩子了,住校也没啥,你要是想她就经常来看看嘛,反正离得这么近,骑自行车也用不了多久,还能给她送个饭。”
杜月琴一听这个可以有,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了,谁能知道上了大学大一不让回家住……杜月琴拽了拽程山的衣服:“那个老师说大一新生必须住校,不是说所有年级,那露露大二就能回家住喽?”
程山愣了一下:“对哦,他确实说大一必须住校,可是就算大二能回家住,从咱家到露露家学校这么远,难道要咱露露上了晚自习骑车回家?天都黑了,不安全啊!”
杜月琴哼哼:“离得远,那就买个离得近的。等周末露露回来,我跟她说,家里还有点儿钱,要是不够把那根金条给卖了,买个离她们学校近的房子。咱们俩关店后骑着自行车过来不就行了,关门早点儿,六点就关。”
程山无语,自家媳妇为了天天见到闺女,还挺能折腾,又要买房,又要早点儿关店。要不是他也想天天看见闺女,非得好好喷她一顿……那是不可能的,借他仨胆子他也不敢。
白露不知道她妈已经准备在京大附近买房了,她回到寝室,几个室友也是刚从餐厅吃完饭回来,看到她,一个丰满些的姑娘很热情的挽住她的胳膊:“白露,你爸妈回去了?你们家是哪的?来来来,刚才我们都做了自我介绍,就差你了,我先给你介绍介绍她们几个哈。
关悦,来自内蒙,她家有很大很大的草原,以后若是有机会去内蒙旅游,可以找她当导游,可以去体验一下策马狂奔的滋味。
这个娇小可爱的美女叫唐棠,来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州,以前总听人家说苏州人说话像是唱曲,吴侬软语酥到骨子里,我还不信,听唐棠说话后我信了。跟她一比,我这个东北汉子,活得真是太糙了。
说到我自己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张婉婷,家自黑河,有机会请你们去我们那嘎达玩儿,我们对面就是俄罗斯,直线距离几百米,坐船只需七分钟,过河就是出国,得办签证,回头我给你们带正宗俄罗斯大列巴。
这是来自天津的赵亚楠,个头高吧,她是咱们寝室最高的姑娘,是体育系篮球特招生,瞧瞧这优越的大长腿,太令人羡慕了。
陈秋燕,家是H省的,这姐妹儿牛掰的很,,高考考了六百八十五分。比我高了快五十分了,真是个狠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京大女生少,还是随机分配寝室咋滴,咱们寝室的专业乱七八糟啥都有。我和唐棠是金融系的,赵亚楠是体育特招生,陈秋燕是学电力工程的。”
白露笑笑:“我是学计算机技术的,各位美女好,我叫程白露,大家叫我白露就行了,我学的是计算机,老家跟秋燕一样也是H省的,现在已经搬到京市西海那边了。”
这个没法瞒,她是H省理科状元,上过报纸和电视新闻,陈秋燕是H省的,肯定听说过她的名字。至于搬家,更得提前说了,她以后每周都要回家,等大二以后更是要回家住。现在让她们知道自己是回家,省的以后传出啥不好的流言。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吧,毕竟陈秋燕是个带金手指的重生人士呢……
陈秋燕愣了一下:“我听说你的名字,你是H省今年的理科状元,也是今年的全国理科状元。因为你考上京大,你们家从H省搬到了京市?”
她有点儿懵,这世界太疯狂,她重生到了高考前一个月。上辈子高考时被闺蜜设计吃坏了肚子,考砸了。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憾事,没想到还能有改变的机会。可悲催的是她早把高中的知识还给老师了。
就在她看着课本,两眼懵一脸绝望的时候,她的金手指学霸系统上线了,在学霸系统的帮助下,她不但比别人多了十倍的学习时间。还有Ai名师一对一辅导。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她在系统空间里却是结结实实的度过了十年时间。
重生后她的脑子还是原来那个,并没有变成啥过目不忘的天才,虽然有AI名师一对一辅导,可她不仅是底子差的问题了,是高中知识都忘光的程度。毕竟上辈子工作结婚生子活到了四十多岁呢。
小学、初中知识都懂不是因为她当初学的有多么好,而是陪着儿子写作业,复习了一遍。高中孩子住校了,不用辅导,她还看个锤子。结果她重生了,谁能想到她能遇到这种好事儿呢,傻眼了。
不重生一回,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笨。以前儿子考试没考好,她曾信誓旦旦的说她儿子肯定随了他爸,笨死了。
现在看来孩子不聪明是有原因的,她真的一点儿都不聪明。她不奢求什么过目不忘,但背一早上英语单词,默写的时候就对了几个是什么鬼?她这个脑子咋就跟浆糊似的,笨成这般模样呢?
好在勤能补拙,智障学霸系统虽然经常抽风,这样那样的不靠谱。但是系统教室是给力的,时间几乎静止,她十遍背不会就背一百遍。高考模拟题她不知刷了多少遍,能考六百八十五分,上京大,已经是她努力努力再努力的结果和学霸系统的加持。
现在她看到了什么,站在她面前这个小糯米团子糯叽叽的小丫头,竟然是未来的计算方面的超级大佬程白露。天老爷呀她出息了,竟然睡程大佬睡上铺,艾玛丫,这可是个超级大金腿,得抱住了。
白露不好意思的解释:“我爸妈就我这一个孩子,他们从未离开过我。尤其是我妈,她一天不见我就想得慌。想着反正家里也没啥实在亲戚了,就跟着我来了京市。我爸妈在西海那边开了个小饺子馆,回头我请大家尝尝我妈的手艺,我妈包的饺子老好吃了,百吃不厌。”
白露的话把几个室友都给逗乐了:“哎呦,是你舍不得阿姨吧,看白露这模样年龄应该是咱寝室最小的吧,来来来,咱们按年龄排个大小。”
果然,按年龄白露是最小的,几人知道她还不到十六岁后都震惊了:“你上学那么早吗?不到十六岁就考上大学了?难怪你说阿姨会舍不得你。”
白露讪笑:“那啥,我上学年龄跟大家应该差不多,不过我是初二参加中考、高二参加高考。我家条件不好,就想着少上一年少交一年学费。”
几个人都无语了,你家条件不好能从小县城搬到京市住,你糊弄鬼呢。白露无奈,这年头说实话人家反而不相信,上哪讲理去。
白露的话陈秋燕信,程大佬成名后,曾有人深扒过她的家庭,她爸妈一个有腿疾一个听力弱,但就是这样一对父母,尽他们所能深爱着唯一的女儿。程大佬初中在镇上,晚自习放学天天回家。
去县城上高中时,她的父母就在高中对面租了店面卖面。来京市这么远的地方他们肯定是要陪着。程大佬说她妈一天不见她想得慌也是真的。据说为了天天见到闺女,她妈早早关店门,跑到学校这边住呢。
看看程大佬的父母,再对比她爸妈,哎,只能说她是普通人,她爸妈也是。她是家中老二,没受到虐待。明面上姐姐弟弟有的她也有,但是父母的偏爱和夸奖从来都落不到她身上。
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姐姐比你大,你要听她的,弟弟比你小你要让让他。上辈子她高考失利就外出打工了,刚开始工资大半都寄回家,后来一些事让她明白过来,她只能靠自己。工资自己攒着,果然结婚时,父母收了彩礼一分钱的嫁妆都没给她准备,她想办法把彩礼全握在自己手里,也因此跟娘家决裂。
这辈子她考上京大,他们并没有多高兴,她尤记得,当初她姐考上师专,父母那个激动劲儿,到处跟人夸她姐争气,说有女如此,祖坟冒青烟了。
到了她这里,她考上京大,父母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考的不错。看他们的表情,其实并不希望她考那么好,因为考的好了,就没理由让她出去打工挣钱了。
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京大名气够高,够给他们争面子,他们怕是不会让她来京市读书,毕竟上面有个上大三的姐姐,下面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呢,家里负担很重呢。
如果不是有学霸系统奖励的钱,指望她爸妈给的那一点点生活费,她勒紧裤腰带都不够吃。她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她姐的一半,就这还让她省着点儿花。说京市是个大城市,周六周日闲的没事别光玩,可以勤工俭学挣生活费,别全指望家里。
她们寝室面积不算小,两边靠墙各摆了三张上下铺的床,床中间过道摆了是三张各带两个抽屉的长桌子也没觉得太挤,配了六个方凳子。很明显两人用一张桌子,每人一个抽屉,一个凳子,桌子上可以放东西,也可以用来吃饭和写作业。
白露换了双凉拖鞋,把脱下来的鞋袜放到了床下,把行李包里的换洗衣服挂到衣柜里,盆子洗漱用品放中间隔板,鞋子放最下层,借着身体的遮挡,用清洁符给柜子来个彻彻底底地大扫除。上床上后,给床铺也来了个大扫除,床下原本沾了点点灰尘的白帆布鞋瞬间一尘不染。
外面热得很,谁也不想出门,就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白露从空间里拿出一本计算机方面的书籍,边看边听她们聊天,没一会儿就歪在枕头上睡着了,其他人也没比她好到哪去,也都睡着了。
睡到三点半,寝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醒来,大伙都没起床,各自坐或躺在床上看书。白露继续看那本没看完的计算机书籍。在床上磨蹭到五点半该吃晚饭时,才一个个下床穿上拖鞋,从柜子里拿出脸盆和洗漱用品去水房洗脸。
陈秋燕凑过来:“大佬……啊,不是小六,你洗脸用的是什么香皂,好香啊!”
白露悟了,难怪她总觉得陈秋燕跟她说话隐隐地讨好呢,合着她是知道自己以后很牛掰,想提前打好关系啊。
行叭,想跟自己成为朋友,总比成为敌人强。多条朋友多条路,这才是正确的重生打开方式嘛。不过这姑娘的性子大大咧咧的还挺好玩儿,还是个吃货,她闻见手工皂的香味儿竟然咽了咽口水。
白露把手工皂递给她:“我照着书上自己做的羊脂皂,用这个洗脸洗完不紧绷,你试试。”陈秋燕咂舌,大佬就是大佬,看着书就能做出羊脂皂,她好奇的问:“什么书还教这个?”
白露想了想:“应该是化工类的,是一本手抄本的旧书,还是残本,前面的不知道被谁给撕了,就剩小半本。我爸去废品站淘旧菜谱书时淘来的。”
陈秋燕试用了一回,眼巴巴的看着白露:“小六,卖给我一块吧,这羊脂皂太好用了,想要。”
白露囧:“就剩这一块了,你先等等,等周末回家,我多做点儿匀给你。你都买了洗面奶了,先用着呗,百雀羚很贵的,肯定要比我这三无手工产品强得多。”
陈秋燕摇头,她不傻,大佬手工纯手工做的东西哪有不好的,据说绿花厂生产的都是大佬不务正业研发出来的精品,价格贵的离谱,大部分都出口到国外赚米金去了。
洗完脸又蹭着抹了白露的美颜膏,陈秋燕跟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笑的一脸猥琐。寝室其他人无误,这货看穿着和行李,家庭条件应该很好才对,进寝室还带了礼物请大家一起吃。咋蹭了个雪花膏就高兴成那样呢,她那百雀羚不比雪花膏贵?
陈秋燕确定就是这个味儿,她曾经在一位同事身上闻到过这个养颜膏的味儿,听她说这是绿花厂的保密配方,一小瓶上千块,用着比那些进口的大几千的效果强多了。
白露换了身衣服,天太热,还是穿短袖、运动裤吧,搭配小白鞋,走路、跑跳都方便。挎上自己缝的帆布包,看其他室友也都收拾好了,一起出门去餐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