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之所以叫春闱, 是因为考试时间在农历二月。这个时候天气还很冷,但考试的时候为了防止考生作弊,考生只能穿单层的鞋袜, 带的毡毯不能有里子。
单层鞋袜还要保暖这个难不倒白露, 空间里之前炼制的既能随心意改变颜色和款式, 又能保暖的法衣来一套, 修真界的白灵羊毛织成的大毡毯,厚实保暖,别说春二月了,就是在冰天雪地里盖都不会冷, 毡毯很大, 白天盖腿上,晚上可以铺一半盖一半。
小泥炉是白露以前练手之作,轻易不会熄灭, 配了一个小瓦罐,能煮面、能烧水。碳是的清灵木烧制的,极为耐用,点上之后不但可以保持号舍里一直很暖和, 还有一股淡淡的木香味,有凝神静气之功效。
空间加工的鸡蛋面条烘干,吃的时候现煮,煮好舀几勺香菇肉酱放进去一搅香喷喷不比现做的差, 老姜和红糖是必须要带的。春闱跟秋闱时一样, 贡院会给考生一餐发两个馒头。因此考生一般都不会自己带。
入场时不但要检查全身上下,还要把考篮里所有的食物掰开一一检查, 如果是自己带馒头、饼子之类的,最后只会收获一堆碎渣渣。
春闱跟秋闱不同的是, 不能抢号,只能随机抽取号舍。这也跟春闱是在应天府举行,很多考生都是结伴而来,没有家属陪考有很大关系。
大越国这一系列看似人性化的骚操作,其实都跟那位疑似穿越者的开国皇帝有很大关系。这货在白露看来应该是携带种马系统之类的任务者或者穿越者,只要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来者不拒。
正值壮年突然暴毙,怎么看怎么蹊跷。要么是任务失败,要么是被某个或多个因爱生恨的女人给宰了,白露更倾向于后者。事实上还真让她猜对了,这是个屌丝男带着种马系统穿越到架空大夏国,一路收小弟、打天下组建后宫的故事。
但这货成也女人、败也女人,抢了一个有夫之妇,还用系统控制那个女人杀了她的爱人,把她接进宫里封为淑贵妃。
淑贵妃跟之前的爱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兄妹,感情极深。午夜梦回,爱人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一幕一直一刻在脑海中,终于她冲破了系统的控制。
恢复神智的淑贵妃对种马男恨之入骨,为了给心爱之人报仇,在自己身上涂满毒药,自己提前服下解药,在跟种马男欢爱后,趁着他中毒,把他绑的死死的,一刀杀了,但杀完发现种马男竟然复活了。
看到复活后的种马男,淑贵妃不但不害怕,反而很干脆的继续杀他,一次次复活,一次次又被杀死,每被杀死一次,种马男复活需要的时间就越长,状态也会更差。
淑贵妃推测,种马男复活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坚定信念,不论怎样一定要杀死他,终于再又一次把他杀死之后,他再也没有复活。
之后淑贵妃一把火把寝宫烧了,种马男彻底飞灰湮灭。自己则换了太监的装扮拿着令牌出了宫,回到之前的家,自尽身亡。
皇上突然暴毙,众嫔妃突然像是疯了似的或是大骂皇上,或是一走了之。大越国一片慌乱之际,如今在位的景帝的曾祖父永王站了出来稳定了大局之后,登上皇位。这一段皇室的丑闻也被掩盖在历史长河里。
开国皇帝的很多政策都被永帝改了,但也有一些保留,就比如春闱随机抽取号舍,这个任何人都别想动手脚,因为号码牌是景帝亲自看着放入木箱,次日凌晨由侍卫护送至贡院,中间谁也不许触摸这些木箱。
抽到什么号码牌,全凭运气,出发前白露拍了拍晓宇的肩膀,趁机给他贴了一张福运符,确保他这几天的考试顺风顺水,也护佑他能抽到一个好的号舍。
第一场考试结束,晓宇拎着考篮从贡院走出来,相较于其他考生,状态不是一般的好。白露问他的号舍怎么样,他说很幸运,号舍干净,离臭号很远。白天能吃能喝,下笔如有神,晚上盖着羊毛毯一觉到天亮。
就是出来时,隔壁号舍的同窗不知道为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晓宇有些纳闷,他晚上睡觉应该不打鼾、也不翻身,就连小便都是尽量减少次数,应该没有影响到他休息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号舍里白天吃的好、睡得饱的日子,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离他的近的考生,每到饭点,闻着他号舍传出来的肉香味,馋的个个直流口水。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不地道,大家伙在这贡院里度日如年,偏他惬意的想是来郊游的,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想不明白原因的晓宇跟在白露身后往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他隔壁那个小胖子正训斥下人:“要你们有什么用,一问三不知,不知道难道不会去街上问问嘛,人家都能买到,你们怎么就买不到……买不到就滚蛋,小爷不养废……”
还没骂完一抬头看到晓宇,有些不自在的闭上了嘴,晓宇好脾气的冲他笑笑,转身正要离开,他突然拽住晓宇:“兄弟,你在号舍里吃的是什么面?太香了,我也想吃,你在哪买的,能告诉我不?”
晓宇愣了一下:“面?哦,你说那个啊,是我娘自己手擀的鸡蛋面条晒干,这个干面条可以保存很久。就是煮面的时候需要多煮一会儿,它香完全是因为我娘熬的肉酱好吃。”
小胖子哀嚎一声:“自己做的?”
晓宇骄傲的点头:“对,我娘自己做的,她做的饭可好吃了。你要是喜欢,等考完,我请你尝尝。”
这货立马不见外的揽住晓宇:“能不能现在……下场进考场前就请我吃?就是给我也带点儿干面条和肉酱?”
晓宇有些犹豫:“不是我不想请你,实在是春闱期间,还是谨慎些吧,等考完,我肯定请你。”
小胖子有些伤心,随机又有了主意,他可以回家让人比着做,不就是擀面条晒干,再熬些肉酱吗。他家那么多厨子,就不信还能复刻不出来。
等到再次进考场时,不少人都带了干面条和肉酱,虽然味道比不上晓宇的,但好歹是能吃口热饭了,而且超简单,把水煮开放面,然后煮熟放肉酱就行了。
没有人煮的夹生,都被家人叮嘱过了,宁愿煮的软烂些,也不能吃夹生饭,万一拉肚子,那可就惨了。考生们煮的面条都快稀烂了,才用布垫着把小瓦罐从火上端下来放肉酱。虽然面有些过于软烂,但好歹是熟了,能吃就行,这个时候真的讲究不起来。
考完后,所有的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焦急地等待是最熬人的,放榜那天,家里的小厮早早的就去等着看榜了,等了许久,小厮跑回来报喜:“恭喜夫人、恭喜大爷,大爷是第二名。”
白露拍拍晓宇的肩膀:“行啊臭小子,按照这个成绩,不出意外一甲是没问题了,就是不知道皇上是会封你为榜眼呢,还是探花郎。我觉得吧探花比榜眼好,要么人家总说风流才子探花郎,一听就知道探花郎俊美,我儿这般天生丽质,非探花郎莫属啊!”
何晓宇扶额:“娘,您要是想让儿子夸您美,尽管直说便是,何必要取笑儿子呢,哪有夸男子天生丽质的?比起探花郎,我更想当状元。”
“有志气,那你殿试的时候多努力,写一篇锦绣文章让皇帝大吃一惊,那状元之位就非你莫属了,加油,我看好你哟,少年!”
何晓宇没说的是,他想当状元是想给母亲请封个诰命夫人,这些年他娘为了他们兄弟俩,从不说累,但一针一线的做绣活又怎么可能不累呢。他曾经听人说过,绣娘年龄大了之后眼睛都不好,因为刺绣是最费眼睛的。
想到这儿,他对白露说:“如今我即将成家立业,母亲也可以歇歇了,那些绣图往后便不绣了吧,娘的眼睛得好好养养了。”
白露瞪了他一眼:“我的眼睛好好的,有什么好养的,你别听风就是雨,绣娘最怕晚上点灯熬油赶绣活,你看我晚上什么时候绣过?我很注意保护眼睛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现在还能绣,等你和你弟都成家后,让我绣我都不绣了。
行了,赶紧派人去侍郎府给你未来的岳父报喜,要不你去一趟吧,顺便问问殿试时的规矩,刘侍郎这些日子为了你会试的事情,忙活个不停,如今有了好消息,还是告诉他一声,免得为你担心。”
何晓宇一听也对,赶紧骑马去了刘侍郎府,刘侍郎正高兴呢,他一早就派人去等着放榜,想第一时间看看自家女婿能考什么样,结果一看是第二名,哎呦,给他高兴的。
何晓宇给刘侍郎行完礼就被他拉住了:“好女婿,不错、不错,这回考的不错。保持住这个水平,你小子说不定就是今科状元,嗯,也可能是榜眼,哎,都一样、都一样,一甲前三哪个都很好。”
何晓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跟他请教了殿试的规矩,刘侍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手把手的教何晓宇进宫的规矩。十年寒窗苦读,就看这一遭了,决不能出差错。
何晓宇在刘家待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吃完晚饭才离开,刘侍郎难得喝了一杯酒,他这人是有名的一杯倒,醉醺醺的扑到刘夫人身边亲了她一口:“嘿嘿,我女婿实在是太争气了,以他的水平,这回最低也是个榜眼。”
刘夫人翻了个白眼,德行,不就是当年没考中一甲嘛,至于这么遗憾。儿子当初只考了个同进士,差点没把他气死,这回女婿给他长脸了,看都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殿试是景帝亲自出题,这些年因为跟大夏还有固山时不时的摩擦,经常会打仗,虽然都是小范围的打仗,但打仗打得就银钱、就是粮草。大越前几年不是干旱就是连绵多雨,粮食收成一直不太好,这两年倒是风调雨顺了,可粮食短缺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景帝出的题,就是如何能让大越国的粮食产量提上去。这题何晓宇太熟了,白露曾经跟他们兄弟俩详细的讲过这个问题,还就这个问题在云州的家里做过实验,试验田就是他们家后院那半亩地。
他们兄弟俩在白露的指挥下筛选种子、犁地整地、堆肥、积肥,种田之前先施底肥,然后育种,移栽禾苗……收获,一步步的都是亲手操作过的。这样种出来的稻谷产量几乎翻了两番。
他先打了个草稿,又再三润色,最后才誊抄到试卷上。景帝转到他身后时,看到他的文章,觉得言之有物,还有举例说明,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
再看次子长得俊美,本想将他点为状元的心思就变了,这探花郎得长得好看,可其他两个文章写得合他心意的考生,长得实在有些平庸。嗯,他可不想在他任上出现名不副实的探花郎。这回还真让白露一语成谶,何晓宇板上钉钉的状元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