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一站时,上来了一个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我起身把座位让出来,那大妈想要过来坐座位,被傅西壑又给用行李箱的轮子压了一下脚背。

  她瞪了傅西壑一眼,但因为傅西壑的身高优势,她没说什么。

  我站起来,车内真的很挤,因为我以前从来不坐这种公共交通工具,我现在觉得很不习惯。

  莫名其妙的味道让我觉得窒息,冬天的汗味不明显,但是有一些别的味道,比如有人在吃鸡蛋,有人还买了菜,车内有芹菜的味道等。

  我觉得很难受,我拽着傅西壑的衣服下摆,他看着我,把他的行李箱贡献出来:“坐我箱子上吧,还有两站就到了,忍耐一下。”

  我不想坐他的行李箱,我想立马下车,我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了,我不该跟着傅西壑回他家过年,我宁愿自己打个车回家,或者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我,如果他用自己已经休了年假为借口不来接我,那我就威胁他炒他鱿鱼。

  “宋颂,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傅西壑握着我的手臂,把我塞到他的箱子上,他的脚卡着行李箱的轮子,不让行李箱晃动。

  “没坐过公交车怎么了?你坐过公交车,你了不起啊。”我的语气有点冲。

  可是你实在不能叫一个第一次坐公交车就恶心难受到想要吐,并且一直在忍耐,刚才还被大妈给用胳膊暗地里捅了一胳膊肘的人礼貌。

  “没有了不起,就是稍微惊讶了一下而已,没想到我身边居然有真的没有乘坐过公共交通工具的大少爷。”傅西壑好像真的很惊讶地说。

  他拿了自己的MP3出来,插上耳机,把其中的一个耳机递给我:“听听吧,或许你会感到好一些。”

  “怎么就一个耳机?我难道还不值得用你两个耳机吗?”我说。

  他拿了其中一个耳机塞进他的右耳朵里:“因为我想要和你听同一首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快了好多。

  我听着我喜欢的音乐,好像能够透过耳机,听到傅西壑的心跳声从耳机线传递过来。

  其实我明白,那不是傅西壑的心跳声,是我的,是我无可救药的心跳声。

  下车后,我帮傅西壑拎行李。

  他的家在一个挺老旧的小区,条件不太好,房子也不是电梯房,他家在四楼,得要靠人把行李给拎上去。

  到他家后,他在书包里翻他的钥匙,翻了十多秒后,他才翻出来没有钥匙坠的几把钥匙,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我把挂家里钥匙的钥匙坠送给你了。”

  “那是你自愿送给我的,可不是我向你抢的,你可不能收回去。”我害怕他把蓝胖子钥匙坠从我这里抢回去,害怕他把送给我的一个愿望给收回去。

  我心里下意识地觉得,他给我的这个愿望很珍贵,我不能把这个许愿的权利给丢掉。

  “我不收回去,我保证。”傅西壑笑着说。

  门刚打开,一个穿着粉色羊绒外套的小女孩就蹦蹦跳跳地过来,扑到傅西壑的身上,喊他哥哥。

  “哥哥,妈妈念了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饿了,我要是饿死了,你就没有我这个可爱聪明的妹妹了。”

  傅西壑的妹妹特别可爱,我不由得想,如果我的妹妹到她这个年纪,如果我陪在我妹妹身边一起长大,我妹妹是不是也会像她黏着傅西壑一样黏我?

  “这是我妹妹,她叫傅樱,今年十四了。”傅西壑向我介绍他的妹妹,随后又在他的妹妹面前给我做了介绍,并且说我要在他们家过年。

  傅樱抓着傅西壑的校服,不解地问他:“哥哥,为什么你室友要到我们家里过年?他不回自己家过年吗?”

  傅西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妹妹解释我家里的关系,因为我父亲要回情人家过年,我妈和我爸离婚这些事,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时,我开口道:“因为你们家过年热闹,我家里过年不热闹,所以我来你们家里过年,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傅樱脸红了,她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和傅西壑这个冷漠的酷哥不一样,她天真烂漫,心里想什么,都会说出来。

  傅西壑的家庭是单亲家庭,他的父亲和母亲离婚了,他和自己的妹妹都选择了跟在母亲,父亲另外有家室。

  傅西壑父亲经营着一家公司,一年光是他自己的收入就能到三千多万,原本傅西壑一家不住在这里,是住在别墅里的,只是傅西壑父亲的现任妻子想要收回那套别墅,加上傅西壑父亲这两年生意不顺利,他们一家就从别墅里搬出来了。

  条件是傅西壑的父亲每个月得要多给他们三万块钱的抚养费。

  这套房子虽然条件不太好,但好歹是学区房,附近上学很方便,房价也不算便宜。

  加上傅樱走的是艺术路线,学跳舞,一个月得要花不少钱,傅西壑的妈妈一合计,觉得住别墅也不划算,距离学校远不说,她开车接送孩子也麻烦,就干脆换了这套房子。

  傅西壑妈妈的手艺很好,我觉得她比我家保姆的手艺要好很多,我一直在夸赞她,她看起来很高兴。

  傅西壑吃饭时不怎么说话,我给他夹了一筷子笋干,他埋头吃饭,把笋干也都吃掉了,傅妈妈很惊讶地看着他。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错事,有点无措。

  傅樱惊讶地说:“哥,你居然把你自己最讨厌吃的笋干都吃了,以前你都说笋干是给山里的老鼠吃的,还不许妈妈做有笋干的菜。”

  傅妈妈笑着说:“樱樱,不许你这么说哥哥,你哥不挑食了,这是好事,你也不许挑食,桌上的胡萝卜你也记得吃一点。”

  傅樱撇撇嘴:“我才不要吃。”

  傅西壑家的浴室有两个,一个是傅妈妈卧室里的浴室,还有一个是外面的公共浴室。

  傅樱在妈妈的房间里洗澡,她抱着自己的漂亮睡裙进去,告诉傅西壑:“哥哥 你和你的同学不许偷看,我要洗澡了。”

  傅西壑给她翻了一个白眼。

  我洗完澡后想要把浴室打扫干净,怎么说呢,我就没见过比这个浴室更小的浴室了,当然学校的公共浴室除外。

  我发现傅西壑家的沐浴露和傅西壑自己在用的是同一款,是桂花味的。很香。

  我抹了一点到自己身上,在闻到自己和傅西壑有同款桂花香味后,我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浴室门外。

  我知道傅西壑在客厅看电视,他不会知道我因为用了和他一样的同款沐浴露而兴奋开心。

  换好服西壑的新睡衣后,我就出去了,傅西壑带着他的睡衣进来,我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他忽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可能我的脸在发热变红,我看见他的脸色好像变得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