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

  贺云再也跑不动了,双膝直直地在雪地砸落。

  与此同时,司玉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贺云,是贺云来接我回家了吗?”

  他忽然坐直身体,不等驾驶座的人回答,用尽浑身力气想要推开被上锁的车门。

  “开门,开门!贺云,贺云来接我了,我要,我要找贺云,我要贺云!贺云!”

  齐恒深深呼吸,不敢再看后视镜。

  在过去的一年零六个月里,司玉从未像今天这样。

  他的情绪崩溃是如此轻松,只要那个男人出现,便已经足够。

  齐恒面无表情地踩着油门,试图也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

  风雪太大,怎么也看不清前路。

  -

  齐恒挨了处罚。

  如果只是将司玉带出院,他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司玉回来的时候,几乎将偌大庄园的所有医护都惊动。

  他的哭嚎撕心裂肺,还想要用双臂和双腿,在人墙中破开一条路。

  不得已用了药剂和物理手段,才将他控制住。

  齐恒停职在家待了一个礼拜,最后,也是因为司玉,才得以提前结束停薪留职。

  司玉不肯睡觉,也不肯吃东西。

  只要有一丝力气,就会扒掉手背上的针头,随后,就那么躺在床上看着房门。

  “怎么还没来……”

  司玉说话的声音轻得已经没人能听见。

  但这句话他说了太多次,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们以为司玉在问齐恒,也只有被唤回的齐恒明白,他等的人是谁。

  “司玉。”齐恒走到床边,看着侧躺流泪的人,“你病得太重了。”

  司玉的眼泪,在他高挺的山根处汇成晶莹剔透的湖泊,倒映出他无神的眼睛。

  “我一个人,没办法照顾好你。”齐恒伸手关掉床头的落地灯,“所以,我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护工,你应该会喜欢他。”

  齐恒起身离开的动作很轻,房门被推开的声响更轻,但司玉还是听见了。

  他还听见了脚步声,他一直在等的脚步声。

  司玉缓缓眨眼,想要起身凑近看是谁。

  很快,一双微微冰凉的手掌,捏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那双手,紧紧握住了他无力垂在床沿的手指。

  司玉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一丝不悦。

  他只想要永远留住此刻,还有,想要看看床边的人是谁。

  “你是谁?”

  司玉问。

  来人没有说话,握住他的手却愈发用力。

  “你是谁?”

  司玉又问。

  “我……”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颤抖,“我是,我是来照顾你的人。”

  深夜寂静,司玉听见贴着枕头的耳朵里,传来了心跳声。

  是他的,也好像是与自己十指紧扣男人的。

  “你,你可以抱我吗?”

  司玉突兀地请求,没有让男人立即同意。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放上了柔软的脸颊,滚烫的泪水轻轻流过。

  男人好像比他还能哭,哭了很久很久,才起身脱掉衣服,小心翼翼地躺到了他身后,轻轻抱住了自己。

  黑暗里,司玉什么也看不见,更看不见他身后的男人。

  可是,这个拥抱却让他无比安心。

  “你可以,再抱紧一点吗?”

  司玉察觉到搂着自己腰间的手臂,瞬间紧了几分。

  但很快,男人又松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