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司玉抬起头, 却只看见突然出现的热可可。

  齐恒伸出手臂,挡住了司玉视线。

  他语气平静道:“太冷了,上车。”

  “可是, 胡萝卜……”

  “我全都买给你。”

  说完,齐恒一把揽住司玉的肩膀, 往车上走去。

  同时,他回头对店家说:“Oi, esse cara ta dando em cima do meu parceiro. Voce pode me dar uma forca com ele Valeu!”

  此话一出,店家愣住了,回过神后,拿起棍子拦住了疾步跑来的男人。

  可似乎, 并不需要怎么阻拦,混血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 便如同被钉在原地般, 僵硬地停下了脚步。

  “那个男人是我伴侣的跟踪狂, 请帮我拦住他!”

  伴侣?

  伴侣?

  伴侣?

  贺云站在风雪中, 从火车站一路狂奔而来的急促心跳,原本需要大口呼吸来缓解。

  但此时,他微张着嘴, 却连最简单的呼吸都不做到。

  他疯狂跳动的心脏,在胸腔里疼得要命, 似乎下一秒就会因疼痛而碎裂。

  他找了司玉一年零六个月,终于在因暴雪而停留的小城上见到司玉,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侧脸,却足以让他顶着风雪追车而来。

  可是,可是……怎么就成为别人口中的「伴侣」呢?

  宝宝不是在等我吗?

  一年零六个月的思恋和苦苦找寻,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别的男人抱上车吗?

  他,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自己。

  贺云瞪大双眼,睫毛在不停微颤。

  手持木棍的店主,见他这般模样,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将目光移向了启动的黑色车辆。

  司玉不明白齐恒反常的举动,抱着一筐胡萝卜,呆呆坐在车后座。

  齐恒不仅把他塞进了后座,还没等暖车就启动了车辆。

  “发生什么事了?”

  伴随着低低的引擎声,早些时候袭遍司玉全身的莫名心悸,卷土重来。

  “没事,我们回去。”

  齐恒说得镇定,但他不停捏紧方向盘的手指,已经将他的内心暴露无遗。

  那个男人,活在司玉记忆最深处和每次哭泣时呼喊的男人,出现了。

  “贺云……”

  齐恒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后视镜中,脸色苍白的司玉。

  功亏一篑,这么下去,只会功亏一篑。

  齐恒猛踩油门,想要带着司玉离开这个暴雪之夜。

  而有人,却想要将司玉留下来,或者说将司玉带走,带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司玉!”

  贺云快步冲到车旁,一手紧紧抓住车门把手,另一手不停拍打着车窗。

  “司玉司玉,宝宝!”他的声音除了急促,还有因委屈而无法压制的颤抖

  车窗里的司玉,终于扭头看向了他。

  可是,司玉看他的目光却是那么陌生,带着冷漠和疑惑的陌生。

  此刻,贺云仿佛被人用铁棍,在后脑勺和膝窝处结结实实打了下去。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跨海大桥,司玉默不作声离开他的暴雨清晨。

  他的双腿被这个眼神折断,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挪动半分。

  司玉,司玉不想见我。

  和当初一样,要走的人一直都是司玉,而不是将他带走的沈回,或是此时在车上的男人。

  贺云崩溃了。

  他在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饱受折磨的神经,终于在此刻崩溃。

  古老的瑞士小城,只剩下苍茫白雪和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看着那辆车,再一次看着司玉坐在车里,离开他的视线、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