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被失眠折磨得睡不着,有时好不容易睡了,又会在「见到」贺云后,跟着「他」出门。

  沈确实在没办法再接受,在漫过司玉胸膛的人工湖里找到他。

  于是,就让沈回派人在大门装上了这个监控。

  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贺云离开江城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就像曾经发生过无数次那样——司玉又一次伤害了贺云。

  “司司!”

  “司司!”

  沈确像过去一年很多次那样,绕着别墅寻找司玉时,一个他未曾想过会出现的人,出现在了喷泉池旁。

  “司玉怎么了?”

  贺云看着满头大汗,衬衫扣子也扣错,手里还拿着手电筒的沈确,立即明白了什么。

  咚!

  他手里拎着的四方行李箱,结结实实地落到了地上。

  贺云找到了司玉。

  “宝宝。”

  正在试图摘到头顶黄杏的司玉,听到熟悉的声音,果子也顾不得摘了。

  “贺云?”

  司玉低下头,贺云站在他脚下,正张开双臂、昂头望着他。

  “是我,宝宝。”贺云努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宝宝,你在做什么?”

  司玉甜甜地笑起来:“我想摘杏子,给老公你做果酱。”

  “好,我知道了。”贺云柔声哄着他,“现在太晚了,明天,明天我陪你一起,好吗?”

  司玉难过地摇摇头:“明天贺云就不在我身边了。”

  远处传来一声闷雷,闪电在重叠的乌云边缘镶出可怖的幽蓝色。

  暴雨马上即将来临,雨的前奏是风。

  大风刮来。

  熟透的杏子簌簌掉落,砸在地上,溅出破裂的汁水。

  “不会,我不会走。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啪!

  啪!

  啪!

  杏子一个接一个掉落,砸得贺云浑身身体僵硬。

  司玉站得树枝太细,下一个掉下来的就会是他。

  “真的吗?”

  司玉问。

  “嗯,真的,贺云不会走,永远不会走。”

  司玉好似被说动了,慢慢朝着更为粗壮的主树干移去,但就在即将靠近时,又停下了脚步。

  “贺云会骗我吗?”

  “不会,贺云再也不会骗你。”

  贺云再也忍不住,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同黑暗中的雨点一起落下:“宝宝,求求你,先下来,好吗?”

  一道耀眼的蓝光照亮了脚下的数米悬空,司玉不敢动;他耳边是雨点拍打在叶片上的声音,紧接着巨大的雷声轰轰隆隆地朝他袭来。

  “我怕……”司玉紧咬住嘴唇,“贺云,我怕。”

  “别怕。”贺云抬了抬手臂,“有我在。”

  司玉摇着头,大颗泪珠混入雨滴淹没于黑夜。

  “无论司玉在哪儿,我都会接住他。”

  贺云在雨中温柔望着他,重复着在阿玛菲海岸的承诺。

  “就算司玉在下坠,我也会接住他。”

  贺云,会接住我的。

  司玉松开手,贺云接住了他。

  「贺云的身体和他出生的湿冷英伦半岛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体是温暖的。他拥有和他高大骨架、硬朗外表截然不同的温暖。」

  司玉抱着他,失声痛哭。

  雨幕被风撕裂成倾斜的碎片。

  贺云的心被司玉的哭声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