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的爱,只有在司玉不爱他时,才会廉价。

  -

  贺云坐在埃莉诺卧室外的沙发上,一遍遍看着司玉有关沈确的采访。

  “嗯,认识很久啦!算是世交,但因为我在江城长大,16岁才到京港,才和哥……沈总认识。”

  贺云看着18岁的司玉说错称呼时,挠了挠头,随即,撕开手中粉丝提问KT板上的下个问题。

  “像什么关系?嗯……手足。支撑彼此、成就彼此的手足。”

  司玉视线看向镜头外,琥珀色双眼亮了起来。

  “下一个问题,甜心玉拍摄《竖琴少年》的契机是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契机,就是沈总看到了这个本子,就连TK公司,都是在签合约,发现我还是「独立演员」的时候创立的。”

  司玉说得真诚,但弹幕却不这么想:

  【好会秀】

  【好会秀】

  【这就是撒娇宝宝最好命吗?飞机游艇大公司】

  【磕晕我了,这什么霸总文学】

  【麻薯离婚第三年前来打卡】

  【实际上:没有啦!就是我老公觉得这个角色适合我,就买了剧本,弄了个公司让我拍戏啦!】

  【被暗戳戳恩爱秀了一脸】

  【果然是二十一世纪第一初恋啊】

  ……

  贺云关掉了弹幕。

  采访后期适时放了段《竖琴少年》的混剪:

  中世纪玫瑰花园中,司玉纤长十指轻抚象牙白竖琴琴弦,白色长袍的衣摆被玫瑰花露沾湿;

  飘着玫瑰花瓣的温泉池边,司玉单腿盘起,一条腿垂落热气袅袅池水中,怀抱金色里拉琴,低头弹奏;

  铺满玫瑰花瓣的石阶上,司玉赤脚拾阶而上,白皙的脚掌和脚踝都蹭上了艳红的玫瑰汁。

  ……

  贺云看过这部电影,在他遇见司玉后的第一个晚上。

  司玉扮演的角色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只是被人唤作 The Harp Boy「竖琴男孩」。

  他自幼生长于伊甸园,如同被困在高塔上的长发公主,却没有乐佩对自由的向往和决心,直到伊甸园被摧毁,才不得已离开。

  他踏上的旅程并不算惊心动魄,却皆是暗示他的自我成长;从依附竖琴「告诉」他方向和选择的懵懂少年,成长为自主思考的The Boy。

  竖琴消失在他的旅程中,他独自走向荆棘玫瑰盛开的未知迷雾。

  “……嗯,他说很像我。”司玉笑得像阳光下眯眼的小猫,“或者说,我很像The Harp Boy.”

  贺云看着司玉,觉得沈确当年或许没有说错。

  他从司玉16岁的拍摄花絮,看到17岁采访,再到18岁、19岁……

  司玉就像是那个生长在象牙塔中的少年,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好似不设防,全然相信在他面前的人或事物。

  而沈确,就是那架竖琴,指引着他该如何选择。

  司玉20岁那年的采访,只有在戛纳电影节的部分,剩余的大半年,他就好像消失了,再无半点公开露面。

  那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呢?

  贺云放下手机。

  17岁,似乎在环欧骑行,司玉在戛纳的时候,他也在南法。

  “如果早点遇见就好了。”

  贺云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他看着自那之后,无论是采访、露面还是社交媒体的风格都大变的司玉,并不认同粉丝的猜想:拍摄仿生人电影太过入戏,而无法抽离。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年,司玉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和沈确有关。

  不然,光凭司玉愧疚自责不已「害死」沈确父亲这一件事,他都不可能会和沈确关系僵持到这个地步。

  贺云迫切地想要知道。

  可谜底就在记忆宫殿的门后,只是他没能推开蔚蓝海岸的那扇门。

  -

  “这些树还是光秃秃,像是查尔斯的脑袋,多看一眼,也只会让人生出担心自己头发的念头。”

  埃莉诺看着湖旁的榉树,摸了摸盘起的棕发。

  推着轮椅的贺云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