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屈膝,用肌肉紧实的小腿严丝合缝地紧贴司玉的柔软发凉的小腿肚。

  膝盖抵着膝窝。

  司玉好像不是侧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贺云怀中。

  “睡吧。”

  司玉鼻尖和眼角的泪水被拭去。

  “不会再冷了。”

  被褥软,掌下肌肤更软。

  软到如果今夜自己没拉住他,他就会消失在「引诱」他走进的大西洋中。

  贺云闭上眼。

  司玉夸赞大海的语气和神态都太过熟悉,他的母亲也曾这么夸过一把蓬帕杜夫人曾用过的拆信刀。

  第二天,他就在即将被银行收回的庄园里的白蜡树下,见到了试图割腕自杀的母亲。

  “好像因为是「麻烦」,所以想要再了解一点。再给我一点时间。”

  可司玉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咔嗒

  贺云睁开眼,起身看向紧闭的房门。

  关门声分明是刚刚才响起,为什么身旁的枕被却这么凉。

  贺云追了出去。

  “司玉!”

  脚下延伸的深蓝地毯和空无一人的走廊,都不会回答他。

  司玉像阵风,怎么抓也抓不住。

  肆无忌惮地闯入他的生活,然后就会在某次醒来后,笑着和他挥手道别。

  而这一次,连道别都没有。

  贺云冲向电梯——

  “你早上起来,都不刷牙的吗?”

  司玉从他原本的房间里探出个脑袋,含着牙刷的嘴上满是泡沫,双眼比什么时候都要无辜。

  “呐!”司玉递出一把未开封的牙刷,“你房间没了,刚回来给你拿呢。”

  砰!

  司玉目瞪口呆地看着夺过牙刷后,转身摔门而去的贺云。

  -

  “贺云,说话!”

  司玉在副驾座上又弹又滚,活像条刚上岸的小鱼。

  “你再不说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说完,贺云果真缓缓停下车,转过了头。

  贺云:“护照。”

  司玉刚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从包里翻出暗红色小本,丢到了贺云怀里。

  贺云看了他一眼,将他们的护照递给海关工作人员。

  很快,盖好汽车护照章后,贺云跟着指引将车开上了前往法国加莱的火车。

  这是他们一早订好的行程。

  司玉负责说想去,贺云负责在最短时间里实现司玉的「想去」。

  不算狭窄,但足够密闭的长方体火车车厢中,司玉被海底隧道的气压搞得耳朵极其不舒服。

  可偏偏,贺云还铆足了劲儿地跟他犟着,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正烦躁着,聂双打来的视频刚好撞他枪口上了。

  “干嘛?!”

  本想问他什么时候到酒店的聂双呆住了,脑瓜子迅速转了八百个来回。

  “没,没什么!”聂双举手投降,“哥,你好好玩!玩得开心!”

  司玉将手机扔到中控台上,继续抱胸盯着贺云。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我就跳车!”

  “跳完你也会落在火车上。”

  “……”

  司玉解开安全带,扑向贺云:“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