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还没弄好吗?”

  贺云从司玉微敞的浴袍领口别开眼,坐在床边,低头擦着湿发。

  “弄好了。”

  司玉很快答道。

  贺云握着白色毛巾的手指顿了一秒,接着揉擦起来:“那你怎么……”

  “不想一个人在房间。”

  贺云被黑色碎发挡住的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也是,司玉总会给出各种令他「难以拒绝」的理由。

  “你……”

  “大海真的很可怕。”

  司玉的声音很轻,不像埋怨,而像在撒娇。

  很不对劲。

  贺云想。

  司玉听见身侧脚步声,从散发幽幽黑光的海面上移开眼,扭头看向坐到床尾的贺云。

  贺云用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地将湿发捋到脑后,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定定地看着他。

  “白天的大海,像是深蓝色的法兰绒毛毯;它好像会用浪花说话,但又好像只是无声地在引诱我躺下去。”

  司玉的话语没有起伏和尾调,像是躺在海滩、被刺骨海水不断侵蚀的沙粒。

  他扭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夜晚的大海,像是藏匿珍宝的隐身斗篷;它时不时会被风吹起一角,想让我走进去看一看它坐拥的宝石。”

  司玉没有等到贺云开口,对方像是坐在看台上,观赏舞台上主角独白的得体观众,只是听着。

  渐渐地,司玉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的大海却愈发明亮。

  “晚安。”

  司玉走到门前,转动了雕花门把手。

  “留下来。”

  贺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紧接着,他身旁带起一阵微风——咔。

  贺云关上了门。

  “留下来陪我。”

  司玉没有应声。

  “你的无理要求很多,我只有这一个。”

  司玉抬头看他。

  下一秒,房间灯光被贺云熄灭。

  黑暗中,司玉冰凉僵硬的指尖被牵住。

  “还冷吗?”

  贺云的低声询问从身后传来。

  司玉侧躺着点点头,悬在眼角的泪水流下。

  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的后颈和耳朵都被贺云盖住。

  “这样呢?”

  贺云问。

  “还是冷。”

  司玉睁着眼,泪水继续流着。

  下一秒,他被贺云隔着白色蓬松被褥紧紧抱住。

  “手臂很疼,吹了风,很疼。”

  压在他身上的力道消失。

  接着,温暖的掌心在被褥下握住了他赤|||裸的手臂。

  体温攀升,肌肤腻滑。

  司玉冰凉的脚底也触碰到了贺云逐渐贴近的脚踝。

  “你会冷的。”

  司玉想挪脚,但他浑身都陷进了泥沼中,就连想要拭掉鼻尖泪珠都没有力气。

  “不会。”

  贺云的脚踝一路下移,直到司玉在脚掌踩在了他的脚背上,他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