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雀子扭头眼巴巴看向玄野, 张了张口。

  “嗯?”

  玄野勾唇挑眉,一把将他带到腿之间坐下,搂紧, 笑问:“我们家小乖, 是不是想知道什么?”

  “哎呀。”

  江雀子扣住他横搂在腰腹前的青筋狰狞的粗壮胳膊, 痒痒直笑,好奇道:“赵叔,赵叔为什么说赵强和江莺子呀?他们成亲后过得不好吗?”

  “这个……”

  赵三看了一眼玄野的脸色,见他没有丝毫不悦, 挠挠后脑勺, 八卦道:“就是, 就是吧……那夫夫俩之前不是在你们面前说一定会过得比你们夫夫好, 江莺子还各种显摆赵强比玄野厉害么……”

  赵三说着说着,带上了自己的情绪, 不屑的“砸”了一声,道:“我之前就说过, 赵强那汉子就是个浑的, 王八蛋,那种汉子虽说是猎户, 有能力有武力是比庄稼汉子好挣银钱,可他就不是个好人啊!”

  江雀子听得稀奇, 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玄野低头轻吻了吻他的发丝,沉磁笑问:“怎么说?”

  赵三见他们有兴趣,立马来劲了, 连忙道:“我前些日子早下工回去, 寻思着天儿还这样早,不如去镇上看看可有什么人家需要干个力气活儿, 就从村头路过,正好经过那赵强的茅草屋和竹栅栏院子,我就这么远远的瞧过去啊……”

  赵三说得绘声绘色。

  那天,赵强和几个狐朋狗友喝得醉醺醺的,又打巧没在山脚下猎着什么猎物换银钱,被那群狐朋狗友哄笑着鄙夷了一顿,正值气头上呢。

  江莺子却和江雀子比郎君,比上了头,没瞧见赵强的阴沉脸色。

  加上他们昨日刚简单的举办了个成婚仪式,如今他已经是赵强的人了,新婚前,他要买什么,赵强到底还算依着他,江莺子便以为猎户都是像玄野一样,婚后会越变越好的……

  于是他倚着门口,嫌弃的四下打量着赵强自己搭建起来的简易茅草屋和粗糙破烂的竹栅栏院子,双手抱胸,不满嚷嚷:“人玄野婚后立马找工人起了个大大的青砖大瓦房,你什么时候也给我起一个啊?你瞧瞧你这住的都是什么破烂户?就是那狗自己搭的狗窝都比这强!”

  赵强脸色难看,站在院子里阴恻恻的盯着他。

  江莺子皱着眉,颐指气使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我可是你的夫郎,你合该疼着我,宠着我。”

  “然后呢?”

  赵强语气森冷,一步一步走近他,混子气势凶狠。

  江莺子:“……?”

  江莺子后知后觉有些怕了,望着他,踉跄后退半步,紧张问:“你,你想干什么……”

  “老子问你然后呢?”

  赵强神色一狞,突然箭步上前一把狠狠揪住江莺子的衣领口,猛的往上一提。

  “啊!”

  江莺子尖叫:“赵强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夫郎……”

  他惊恐的声音尖锐,赵强酒气上了头,加上江莺子成了他夫郎,已经跑不了,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江莺子的脸歪到一边。

  他惊愕的僵着身子,捂住脸,惊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你他娘的……”

  赵强则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江莺子另一侧脸上。

  “啪!”的声音清脆。

  紧接着就是江莺子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的拽着赵强的衣裳,撒泼一般,愤恨拽吼:“我可是你夫郎啊!你怎么敢打我?!啊?!赵强!”

  他哭得歇斯底里:“你合该疼着我,宠着我,把我捧在心尖尖上啊!你就该和玄野一样!该死的,你居然敢打我!”

  江莺子又哭又骂又打,赵强脸色更加难看。

  心里的阴暗被勾了出来,他彻底不装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在院子里就把江莺子狠狠抡到地上,骑在他身上,挥拳一顿揍。

  惨叫和辱骂声交杂。

  赵三当时路过,听着,看得,心惊胆战。

  他在要不要上前制止和惹不起赵强之间犹豫,余光瞥见江福有腼着脸过来了,心下立马一松。

  “我当时想着,江福有那当爹的,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看着自家哥儿被哥婿按住往死里打吧?所以我没敢露头,连忙走了。”

  赵三越说越感慨:“当初就明着劝过那莺哥儿几次,他怎么就是不肯听,着了什么魔啊,非得上赶着去和赵强那种人渣好?”

  赵家村都容不下的汉子,把他赶走了,这种人能有好的?

  江雀子也不是很懂江莺子的脑回路,往后仰头试图看玄野的脸,茫然不解的问:“哥哥,你说他是为什么呀?难道是为了找到我一样的郎君吗?”

  玄野宽厚的大手捧住他一侧脸蛋,拇指腹轻轻揉捏。

  手里温凉细腻的触感撩拨得他愈发心痒痒。

  顿了顿,玄野干咳一声,道:“估计是……觉得乖乖家的郎君还不错,他也想要一个吧。”

  “那你这样的汉子,莫说别的,我要是个年轻哥儿,我都想要。”

  赵三心直口爽,憨厚朗笑道:“主家汉子,你这当人郎君的,可是顶顶称职的,我活这么大岁数了,也还是第一次见啊。”

  江雀子听着,庆幸的往后倚靠在玄野怀里,嘻嘻傻乐。

  玄野被他感染了,好笑的捧住他的侧脸,俯身吻了吻他头顶的发丝。

  傍晚,赵三早早下工回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每到傍晚时分都要下半个时辰暴雨,冲走白日里的闷热。

  逐渐深秋了,庄稼地里的稻子等各种作物也熟了。

  这日,全村人热火朝天的开始忙秋收。

  租种地主家田地多的人家,早早召集了全家老少,齐齐上阵收水稻,收苞粟,收高粱,收各式各样的庄稼。

  田地里,一片热闹。

  今年是个大丰收年,村民们都欢声笑语,大颗大颗汗水滴落在土地上,擦一擦,休耕过冬月,便又要马不停蹄的开始为明年的春耕做准备。

  庄稼汉们看天吃饭,一家老小都指着老天爷赏饭吃,他们有条不紊的认真行进着。

  玄野家倒显得懒洋洋了。

  他们家土地不多,加上有赵三这个长工帮手,玄野更不急了。

  他牵着全副武装,准备下地大收一场的江雀子,漫不经心的走在自家稻田边。

  今年的第二茬庄稼,他只种了水稻和苞粟。

  现下水稻和苞粟都能收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橙黄,看着便是丰收的景象。

  “我们今年冬天能吃上自己家里种的水稻了呀。”

  江雀子很欣喜,牵住玄野的手,小心跳下已经干涸的水田地里,挽起袖子,擦了擦弯弯的专门割水稻用的小镰刀,气势十足的准备开干。

  “等一下,乖乖。”

  玄野连忙一把拉住他,在田埂边蹲下身,把他刚挽起的袖子和裤腿放下,无奈道:“衣裳脏了坏了倒是没关系,可乖乖这样嫩的手臂肌肤要是被庄稼叶子割破了,或是被虫子咬了,可怎么得了?”

  “我没关系的呀,衣裳不能弄坏……”

  江雀子眼瞅着玄野把衣裳拉下去挡住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还给他系上了手套,抿抿唇,心疼道:“可是我的衣裳都很珍贵的,哥哥……”

  他舍不得。

  玄野揉揉他脑袋瓜,好笑道:“乖乖这么多衣裳,这身是旧的,坏了就坏了,别小气啊。”

  “我才没小气……”

  江雀子蹭蹭手肘,羞赧的鼓着脸蛋咕哝。

  赵三在一旁边挽袖子边憨厚的笑着插话,打趣道:“江哥儿这样娇的身子,要是伤了半点儿,主家汉子可有得心疼了,江哥儿,你还是乖些啊,哈哈。”

  赵三说话的嗓门不小,李小花几人拎着镰刀过来了,闻言也是跟着笑,大嗓门儿打趣道:“难得玄野肯让你下田地干活,我说雀子,你可就开心吧。”

  “就是。”

  玄方明叉着腰,爽朗大笑:“我说玄野你这夫郎奴,今个儿肯让你夫郎下地干活,那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哥夫郎,你们,你们别胡说呀。”

  江雀子被他们笑得脸蛋都红了。

  李小花瞅着他,上下一打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立马狗狗祟祟的把江雀子拉到一边,做贼似地瞅了玄野一眼,小声八卦问:“雀子,你跟你郎君拜堂成亲也有好几日了,村里人都津津乐道你的婚席面呢……”

  “啊……”

  江雀子羞羞的挠挠脸,笑得乖巧,道:“我,是,是我郎君弄的席面呀……”

  “哎哟,我不是想问你这个。”

  李小花朝他挤眉弄眼:“哥夫郎给你看的小书册子,你看得咋样了?上面的内容可都看得懂?”

  “啊,啊?”

  江雀子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提起这个,小书册子里面的黄色图文不断在脑子里浮现……

  江雀子:“……”

  江雀子脸色爆红。

  李小花一瞅他这样,就知道他是看过了,也看懂了,笑得意味深长道:“那咋样,洞房花烛夜那晚没成,后来可跟你郎君试了图册上面的姿势?”

  江雀子:“……”

  江雀子羞得浑身冒着热气,快熟了,慌忙胡乱摇着头,磕磕巴巴道:“没,没有,没有的呀,我那晚,那晚喝了些酒,后面还,还来了月,月事……”

  李小花:“!?”

  “哎哟!”

  李小花惊喜的倒吸一口冷气,忙攥着他的肩膀,兴奋道:“来月事了?这样好的机会,你们为何没做呀?哎哟,不是,雀子,你这是天赐的大好机会啊,这要是做了,说不好你一晚就怀上了!”

  “……啊?”

  江雀子红着脸茫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懵懵的看着李小花问:“什么,什么意思呀?”

  他记得他娘江赵氏骂他的时候,就骂过,说哥儿月事又脏又丢人,就该疼着肚子被外面的狗男人玩儿死!

  所以在他印象里,哥儿月事的时候很脏……他不知道月事的时候能跟郎君做……

  江雀子越想越懵,老大夫好像跟他说过,女子与哥儿的月事不同,女子月事的时候是血,不可以同房,否则会因此生病。

  可是老大夫没跟他说过哥儿的月事会如何,毕竟哥儿的月事不是血,而是那种黏糊糊润滑的水丝……

  他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在哥儿月事的时候和郎君做,话本子里倒是有许多凶恶的地主坏人会趁哥儿月事,狠狠折磨欺辱哥儿……于是他就默认了和女子般不能……

  江雀子茫然懵逼的望着李小花。

  李小花“哎呀”一拍大腿,道:“你这哥儿,定是没有人细细教过你这方面的东西!我告诉你呀,达官贵人都喜欢养哥儿小妾,就是专等着他们月事的时候同房……”

  “那,那些达官贵人们为何不等他们的正夫月事的时候同房呀,非要养哥儿小妾……”

  江雀子无辜打断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小花不识字,没见过什么世面,自是比不得江雀子这看过许多书,被玄野教导过思维逻辑和是非观念的,一下就被问噎住了。

  江雀子歪歪脑袋,追问:“哥夫郎?”

  李小花噎了半天,忙转移话题道:“先别管那个了,雀子,你这几日是没月事了吧?可跟你郎君做过了?”

  说了半天,又说回来了。

  江雀子红着脸,低头扣手指,羞赧小声道:“没,没呢……”

  一是他害羞……他从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和别人坦诚相待过。

  二是玄野舍不得强迫他,每次都小心翼翼试探,见他有些许抗拒,便立马安慰他,同时强忍下欲意泄了气。

  “那要抓紧了,哪有成亲住在一起大半年了还没有同房的夫夫呀?你们小年轻夫夫俩可真得抓紧了。”

  李小花瞅了一眼田埂边注意着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和玄方明说话的玄野,朝江雀子挤眉弄眼道:“哥夫郎给你的书册子你得用上呀,你郎君怕是舍不得强迫你,但是你这当人夫郎的,可不能跟自家郎君害羞,要主动些,知道没?”

  “啊,可,可是……”

  江雀子忍不住挠挠羞红的脸蛋,别扭的问:“要,要怎么……主动呀……”

  他越说越小声。

  李小花嘿嘿一笑,凑近他耳边嘀嘀咕咕传授经验。

  玄野眼瞅着江雀子缩着脖子,探耳朵听李小花的耳语,脸蛋鼓起来,越憋越红,眼眶里羞出来的泪水晶莹剔透。

  玄野:“……”

  玄野面无表情转向玄方明。

  像是在问:你夫郎到底在教我家小乖什么奇怪涩情的东西?

  玄方明:“……”

  玄方明憨憨的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道:“这俩哥儿,哈哈,倒是能聊到一块儿去,哈哈,嘀嘀咕咕说啥呢,那副神情……哈哈哈……真是让人好奇啊……”

  玄方明:“……”

  他越说越想尖叫。

  自家夫郎简直胆大包天,他光是杵在这儿,都战战兢兢的,生怕玄野活撕了他。

  玄野:“……”

  玄野望着江雀子,挑眉,倒是没有深究。

  田地里,赵三已经勤快的割了一横排禾稻了。

  玄野拍拍衣裳,想着小乖崽跟李小花闲聊玩儿也好,省得下田地里闷着热忙活,便拎起镰刀,下地开干。

  等江雀子和李小花两个夫郎羞得面红耳赤的传授完经验,玄野和赵三已经割了三分之一的禾稻了。

  江雀子羞怯的红着脸,小心翼翼挪到田埂边,漂亮的眼珠子躲躲闪闪,硬是不敢与玄野对视上。

  玄野直起腰,把手里割下的禾稻杆绑成一束,丢成一堆,望向他,温柔含笑道:“小乖,哥哥和赵叔捡了好几窝在禾稻里筑巢的鸟蛋,许是麻雀蛋,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儿不像现代,没有各种农药加持,他们家又没有像村里其他汉子家般,日日走进田地里精细的照顾庄稼,禾稻里有许多麻雀筑了巢孵蛋,吃稻谷和虫子。

  而麻雀多了,对农民来说就是一种害鸟。

  江家村的人对各种前来田地偷吃庄稼的鸟类深恶痛绝,村里的小孩子更是喜欢在丰收割稻谷的时候,在田地里等候着,蹲守大人割稻谷时遇见的鸟巢,捡鸟蛋拿去烤着吃。

  玄野家的田地里鸟巢最多,鸟蛋也最多,附近已经有许多孩子在明里暗里瞅着了。

  江雀子愣了一瞬,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跳下几乎全部干涸的田地里,屁颠儿跑向玄野问:“怎么会有这么多鸟巢呀哥哥?这得有多少颗鸟蛋呀?”

  “江小乖,小心些不要跑,当心摔着。”

  玄野见他提起裤脚就跑过来,看得心惊胆战。

  田地里到处都是割了稻谷后,留下的巴掌长的禾杆头,尖锐朝上。

  要是一不小心摔一下,玄野不敢想,连忙丢下镰刀迎上他,一把搂住他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气道:“江小乖,哥哥有没有跟你说过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以受伤?”

  江雀子被他抱起来,脚离了地,环着他脖颈,又羞又可怜,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撒娇,怯怯轻唤道:“哥哥,你不要凶我嘛……”

  玄野:“……”

  玄野瞳仁微缩,身子都被他软软脆脆的声音唤酥了半边。

  “哥哥?”

  江雀子别扭的晃晃穿了柔软草布凉鞋的脚丫子,可怜兮兮的问:“能不能放我下来呀哥哥?”

  玄野:“……”

  玄野心说你哥哥迟早有一天被你这小妖精勾死!

  面上却满脸平淡,面不改色的把这撩人不自知的小崽子放下地,干咳一声,认真叮嘱道:“不可以在田地里跑,可知道了?地上都是收了稻谷后留下的禾杆硬茬,万一摔着被扎伤了可有得疼。”

  江雀子连忙点头保证:“我知道我知道,哥哥你放开我呀,我想去拿鸟蛋。”

  玄野:“……”

  玄野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松开他。

  再抱下去,他的老二也不怎么好了。

  “嘿嘿~”

  江雀子一站稳,拍拍屁屁,凑到旁边稻谷堆旁,探脑袋瞅那被堆在一起的七八窝鸟巢。

  每窝里都有五六颗斑斓的鸟蛋,多的还能有七八颗。

  他惊喜的扭头看向玄野,脆声道:“哥哥,这些鸟蛋我们都带回家去吗,要怎么吃呀?”

  玄野走到他身边,捡起刚才情急之下丢掉的镰刀,路过他,揉了他脑袋一把,继续割稻谷,道:“都带回去,乖乖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穿进稻谷丛里去掏掏鸟窝。”

  “真的吗?”

  江雀子就是个半大小孩儿,对玄野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当即就拍拍屁股起身,摸出他的镰刀,兴奋的穿进了禾稻丛里。

  玄方明远远的喊:“今个儿怕是要抓紧时间收了,族老看了天象,说过几日怕是有雨。”

  “是,再过个三四日,肯定是有大暴雨落下的。”赵三边干活,边搭话。

  玄野扫量了几眼自家的庄稼,估摸着勤快些,两日肯定能收完,便没搭话。

  玄方明见赵三肯搭理他,来了劲儿,嘴碎的说个不停。

  他们在吵吵嚷嚷的说话声中,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一大块儿水田里的水稻都收完了,送回了院子里。

  赵三见玄野就打算把没打下来的稻谷连禾杆一起堆在院子中央,不做处理,忙提醒他:“主家汉子,这稻谷精贵,可遭不住这样堆放一晚,中间的稻谷会因为湿热很快冒芽的,到时候就要不成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动手把稻谷全部摊了开来,直忙到天已经擦黑,早过了平时的下工时间,才满意的擦擦汗水,黝黑皲皱的老实脸上隐隐有笑意,领了工钱,趁着昏沉的天色回赵家村了。

  玄野和江雀子扶着院门,望着赵三欢快的背影,对视了一眼。

  江雀子挠挠脸蛋,不解的问:“哥哥,为什么赵叔这么晚下工,还这样开心呀?”

  以前家里没什么事,他下午领了工钱便早早下工了,也没见他这样欢喜,时不时还能看见他被太阳晒得黑漆漆的老脸上有些忧愁。

  玄野勾起唇角,揉揉他脑袋,关上院门道:“许是今日忙得久了些,现在下工了,便开心了……又或许是,赵叔对平日里在我们家做活比较轻松,又拿了二十文的工钱,他心里过意不去,今日干活多了,他觉得出力值了,就欢喜了。”

  “啊……”

  江雀子点点头,绷着小脸认真道:“赵叔是个老实的好汉子。”

  玄野眼底的笑意晕染开来,牵起他软乎乎不带丝毫茧子的手,正要踩着院子摊开一地的稻谷进屋,刚关上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打开一看,玄方明刚从田里收工下来,一身打满补丁的糙布短打汗湿,头发凌乱,脏兮兮的毛巾挂在脖颈上,手里还捏着几把镰刀,满身泥土,慌张道:“不好了,玄野。”

  玄野蹙眉,淡声问:“何事?”

  江雀子从玄野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好奇的问:“怎么了?什么事情不好了呀?”

  玄方明喘着气,撸了一把脸上的汗,梗着嗓子道:“我们之前进山里寻人,抬回来的那个汉子,江二槐,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