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皎洁月高悬。

  江雀子喝了药膳汤,穿着凉爽轻薄的蚕丝新衣,躺在大床铺里面, 怀里抱着个小枕头, 薄毯搭盖着小肚子, 睡得香呼呼,软绵绵。

  他整个人看着便是白嫩的。

  黑暗中,玄野盯着他,猩红的眸子发亮, 无数次滚动喉结, 干涩的咽下口水。

  他终还是险些被这小孩儿折磨疯了, 轻手轻脚下了楼, 走出家门,扑通一声砸进冰凉的河水里。

  他跳的地方水深, 能将他整个人淹没。

  玄野在水里憋了许久,倏地从水里站起身, 锐利的眸子扫向河岸边的大树。

  树枝上, 第九骁双手抱胸环着剑,懒洋洋的倚靠着树干, 漫不经心问:“你怎么发现我的?”

  玄野没理他,转回头, 自顾自泡自己的凉水。

  第九骁居高临下看着他,忽的玩味笑道:“这是被你家小夫郎给赶出来了?真惨呐,啧啧啧~”

  玄野动作一顿。

  第九骁嚣张挑眉道:“看来你这郎君当得也不行啊, 还需要出来泡冷水澡……不是, 你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吧?该不会到现在你都还没碰……”

  “闭嘴!”玄野脸色发淡。

  第九骁幸灾乐祸:“难怪,你腰间连个香囊都没有。”

  可他非得作死要说这个, 玄野就破防了。

  看死人般的眼神狠狠扫向他,冷声问:“你想死?”

  第九骁挠挠后脑勺,道:“不是啊,那什么,纯粹就是好奇。”

  玄野不想知道他好奇什么,阴沉道:“滚。”

  “别啊……”

  第九骁改站为蹲,蹲在树枝上,双手搭在膝盖处,懒洋洋的看着他,道:“说真的,我真对你很好奇,搞得到金太医的救命解毒丸,把我救回来又不管不顾,要不是小爷我能力强,非得被你饿死在茅草屋里不可,故意的吧你?……而且,你根本不瘸,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瘸腿的模样?”

  玄野冷冷抬眸。

  第九骁忙道:“欸欸欸,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确确实实是查了你,但你名声臭,背景干干净净,我真没查出什么来。”

  玄野舌尖抵过上颚,淡漠道:“如何能看出来我不瘸?”

  “不是,大哥,是个习武的人都能看出来吧?你自己没注意到?你装的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瘸腿,假得不像样子,到底谁在信啊?不是,那什么……我就是很好奇,你连大夫都没去看,这瘸腿到底是怎么自己好起来的?”

  玄野没有想回答他的心情,懒懒往水里一扎。

  第九骁:“欸,喂?”

  玄野再次从水里出来的时候,第九骁已经蹲到了岸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玄野,我是真对你感兴趣……”

  玄野:“……”

  玄野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身体里的欲已经平缓下来,他上了岸,湿漉漉的往家走。

  “喂?”

  第九骁一身黑衣融在夜色里,压低了声音喊:“你这人怎地比我们这些送死不要命的还冷漠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玄野头也没回,关门,落锁,换衣裳上楼,隔着薄毯抱紧了睡得香甜的江雀子,不甚满足的深深呼出一口气,闭眼睡觉。

  第九骁蹲在院子的围墙上,眼瞅着二楼没了动静,撇嘴,往后一翻,抽到了伤口,他忍不住“嘶”的一声,而后隐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大早,李工头跟一众汉子八卦兮兮的过来上工。

  他们吵吵嚷嚷,说笑着,大声道:“钱家这次恐怕是要断香火咯。”

  “活该,钱家人坏事做尽,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收了他们了!”

  “这人呐,果然是不能干坏事,你看看,我们这镇子历朝历代也几百年历史了,怎地别人家就什么事都没有,就那姓钱的一家,跟那伙通缉犯土匪混在一起,坏事做尽,结果就是寻常时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他们被那两只野虎咬死了,你们说说,这真是……”

  “纯纯活该!”

  ……

  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

  有玄野在场,江雀子现在已经不怕他们了,捧着自己的漂亮陶碗,捏着勺子,眼珠子骨碌碌的盯着他们转,竖起耳朵听。

  小崽子也八卦兮兮的。

  玄野看着想笑,无奈的叫他:“江小乖,你回不回来餐桌吃?”

  江雀子头也没回。

  玄野气笑了,加大了些许声音叫他:“江小乖,你在门口蹲着吃饭可像个小乞丐,快些回来。”

  眼瞅着李工头一群人放好了干活工具,朝屋里来了,江雀子连忙起身,略显慌张的捧着碗往餐桌跑,边跑边道:“来了,我回来了哥哥。”

  “坐好。”

  玄野给他拉好椅子,把剔好鱼刺的雪白清蒸鱼肉夹到他碗里,示意道:“吃掉啊,小孩儿多吃鱼,往后才能变得更聪明呢。”

  “可我又不是小孩子……”

  江雀子小声嘟囔,勺起鱼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动。

  “怎么就不是小孩儿了?”

  玄野一边给他剔鱼刺,一边盯着他喝骨头粥,软声道:“乖乖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时候要是不把身子调养好了,那就一直比哥哥矮,就一直只到哥哥胸口……”

  玄野说着,比了一下他脑袋仅到自己胸口的高度。

  “我能到哥哥的喉结那里。”

  江雀子连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伸手比到他的喉结处,脆声道:“才没有那么矮呢,就是到喉结。”

  玄野勾唇,打趣他道:“那是因为哥哥没站直啊~”

  江雀子鼓着脸:“我不信,我才不信。”

  “不信?不信什么啊哈哈哈,江哥儿,怎地你一大早就跟你家郎君耍脾气了?”

  李工头几人进屋来,肉眼可见的开心道:“主家汉子,有个好事儿告诉你。”

  玄野转头看他们一眼,剔鱼刺的动作不停,道:“何事?”

  江雀子也好奇,咬着勺子瞧他们。

  李工头嘿嘿一笑,压低了声儿道:“那日花灯节欺负江哥儿的钱老爷,还记得吗?你们知道他昨个儿怎么了吗?”

  “怎,怎么了?”

  江雀子好奇又紧张的望着他。

  “江小乖,松口。”

  玄野无奈的端起他的碗,拿走他嘴里的勺子,给他勺了一口鱼肉和粥,喂到嘴边,软声哄道:“张口,再不吃完啊,待会儿你的粥该凉了。”

  小孩儿身子弱,跟瓷娃娃似的,要是不仔细着,精细的养着,指不定怎么又生病了。

  玄野见不得他受罪,老父亲似的,操碎了心。

  “唔……我待会儿,自己吃。”

  江雀子埋头将勺子里的东西含走,鼓着腮帮子眼巴巴瞅着李工头,等他继续往下说。

  李工头“好家伙”了一声,打趣道:“主家汉子,你养你家小夫郎,是真拿他当小祖宗养的啊?”

  江雀子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识回头看向玄野。

  玄野趁机给他喂了一口粥,好笑叹道:“可不就是我的小祖宗么……江小乖,嘴巴动动,把嘴里的东西嚼碎了咽下去啊,乖。”

  江雀子胡乱点头,腮帮子快速鼓动,试图去拿玄野手里的碗勺。

  玄野还没享受完投喂的乐趣,偏手躲开,笑道:“乖啊,快吃,哥哥喂你。”

  江雀子:“……”

  江雀子把食物咽下,羞赧的欲言又止。

  李工头身后的汉子忍不住了,接上话题,神神秘秘道:“哎呀,你们都不说,我来说,那钱老爷一大家子啊,包括在他家厮混的那些江洋大盗,通缉犯,土匪,全被山里突然窜进来的两只大野虎给咬死了!”

  “啊,啊?”

  江雀子震惊的瞪大双眸,喃喃道:“被,咬死了……”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汉子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忙问:“他们,他们去山里打猎了吗?那个钱老爷,真的被老虎咬死了?”

  “害,什么去打猎啊!”

  汉子们兴奋了,争先恐后,扯着大嗓门道:“真要是去打猎在山里被野虎咬死的,大家伙儿就不会这样神秘不可说了!”

  “就是,那两只野虎啊,就像是听了上天的指引,特地下山来咬死他们作恶多端的一家子似的,藏在钱自生家里的那些混蛋玩意儿们,也全被野虎咬死了,一个没活。”

  “这真是大快人心!”

  “怪就怪在那两只野虎根本没攻击寻常无辜的百姓和下人奴仆,就咬死了钱自生那些王八蛋!”

  “还有他那作恶多端,几次利用自己的身份强抢民女的县令师爷姐夫,也死了。”

  “死了活该!”

  “近些日子的喜事真是一桩桩的,嘿!”

  ……

  汉子们说得解气。

  江雀子听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本能回头看向玄野。

  玄野趁机又给他喂了一口混着鱼肉的粥,轻笑道:“小乖的肚子填饱没?”

  江雀子连忙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粥,胡乱一擦嘴,道:“哥哥,你听见他们说的了吗?”

  玄野把他碗里剩下的粥给他喂完,才漫不经心勾唇道:“听见了,不许用手擦嘴,帕子就在旁边……去把手洗了,你看你脏的,都快变成小花猫了。”

  “唔……我才不脏……”

  江雀子小声嘟囔了句,屁颠儿屁颠儿跑进厨房洗手。

  里面儿没动静了半晌,他连忙又跑出来,拽着玄野的衣摆,眼眸亮晶晶的,才刚反应过来般,欣喜兴奋道:“哥哥,那以后,那个钱老爷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欺负我们了?”

  众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工头哈哈一笑,插话道:“他何止是不能来欺负你,他们老钱家坏事做尽,人全死了,香火都断咯,报应不爽。”

  “不,不对,一个被钱自生买回去的小妾郎,他肚子里还怀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个男丁,若不是,那他老钱家的香火啊,可真真就是断咯。”

  汉子们就看不惯钱自生那副丑恶的嘴脸,因此话说起来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带着些幸灾乐祸。

  玄野教会江雀子许多,人情世故,三观,思维思考……他自是能听得出众汉子们的意思。

  也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小妾郎往后必定会不好过……

  江雀子心里闪过丝丝怜悯,原本高扬的兴致逐渐沉寂下来。

  玄野收了碗筷从厨房出来,看他坐在沙发上发呆发愣,变得蔫巴了,蹙眉捏捏他后脖颈,软声问:“怎么呢,乖乖?”

  江雀子扁扁唇,看着上工的汉子们拎着扛着工具哗啦啦离开家,他拽着玄野的衣摆,扭头看他,小声道:“哥哥,我觉得……”

  “嗯?”

  玄野蹲在他脚边,仰头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问:“乖乖不开心了?”

  江雀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纠结许久,他还是诚实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这样的心情对不对,哥哥,钱老爷死了,那些混子坏蛋也都死了,本该是值得开心的事……可是……”

  “可是?”

  玄野耐心的等着他说。

  江雀子张了张口,纠结,不解,又有些委屈道:“可是,可是死者为大,我们这样开心庆幸好像是不对的……而且,而且那个被钱自生强掳来的小妾郎,他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这样没了爹……他往后可该怎么办……”

  这个世道是会吃哥儿女子的,没了家人和郎君庇佑的怀孕小妾郎,往后该怎么活?钱家人是都死了,可是还有那么大个钱家家业……

  “稚子无辜,怀璧其罪……”

  江雀子话说到一半,啪的一把捂住脸颊,满脸纠结道:“不,不对,我这样的想法也不对,钱自生死了,是野虎咬死的,是活该……”

  “我知道,我知道乖乖。”

  玄野被他“啪”的一声捂脸的动作吓得心肝儿胆颤,连忙攥住他的手爪子,认真哄道:“我们家小乖是善良的,会同情钱自生后院的无辜妇人夫郎,这很正常,因为乖乖同情的不是欺负自己的混蛋痞子,这个不需要纠结,嗯?但是,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乖乖伤害自己的理由,明白吗?往后可不能打自己了。”

  玄野心疼的拿下他的手,可怜道:“看看脸蛋,嘶,红了……江小乖,疼不疼啊?”

  江雀子眼巴巴傻愣愣的望着他,张了张口。

  “往后可不能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纠结,然后拍自己脸蛋了。”

  玄野心疼坏了,蹙眉补充道:“拍哪儿都不行。”

  “哦,哦……”

  江雀子扁着唇,低下头,小心翼翼挠了挠玄野的手心,哄他道:“我以后不这样了,哥哥你别生气。”

  玄野:“……”

  玄野是又心疼又舍不得,软声道:“哥哥不是生乖乖的气……”

  江雀子点头道:“那好吧。”

  玄野:“……”

  玄野揉揉他脑袋,叹道:“乖啊,往后啊,我们不用为他人的事情烦心。”

  “可是……”

  “乖乖听哥哥说……你看啊,我们贫穷的时候,或是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可有人替我们烦心?”

  玄野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谆谆教导道:“没有吧?连爹娘都不曾为我们忧心吧?那将心比心,我们又凭什么替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烦心呢?对不对?”

  江雀子似懂非懂。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江雀子小心翼翼抬眸瞅玄野,小声问:“那,那我为哥哥忧心也不行吗?哥哥又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玄野微怔,旋即无可奈何的轻笑道:“当然,哥哥当然可以。”

  “嘿嘿……”

  江雀子扬起一个大大的傻笑,露出的小虎牙精致又可爱。

  玄野恨不得把他玩坏的心思腾腾往外冒,恨的他牙痒痒。

  但是不行。

  玄野只能控制力道,狠狠rua了他一顿,问:“可要跟哥哥去河边洗衣裳?”

  江雀子连忙起身,揉揉被rua的脸蛋和脑袋道:“要,我也要去。”

  自从来到玄野身边,他就没干过什么家务活了,一双粗糙的手,干巴巴的身子肌肤,硬是在玄野和大夫的药膏调养下变得白嫩,连多年老茧子都在昨天彻底换完了新皮。

  养护好的手一个茧子都没有。

  软乎,白皙细腻,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像大户人家专门精心养出来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哥儿的手。

  江雀子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行。

  玄野宠着他,爱护着他,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

  一开始他还能干些家务呢,现在除了学习写字看故事书外,他什么家务活都不干了。

  玄野连碗都不给他洗。

  江雀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懒惰得厉害,连忙搭上玄野提着的木桶把手。

  玄野垂眸看了他的手爪子一眼,打开厚重的院门,一边往外走,一边好笑道:“乖乖帮哥哥拿那个装洗衣皂的竹筒就好了,这个你提不动。”

  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裳,他的两套,江雀子的睡衣加衣裳,也有个三四套,湿了水,有些重量,就江雀子的小胳膊小腿儿,就算提得动,玄野也舍不得。

  “好,我也要帮忙洗。”

  江雀子乖乖捧起竹筒子,亦步亦趋跟着他,清脆道:“我要洗自己的衣裳。”

  从没听说过哪个夫郎的衣裳,甚至连小衣小裤都是郎君给洗的。

  在村里人的认知里,洗衣裳,做饭,打扫卫生,这些都该是家里妇人夫郎的活计,但是在他们家,好像反过来了。

  江雀子想着想着,玄野脚步一停,转身,他扑通一下就撞进了玄野的怀抱里。

  玄野眼底的笑意溢满出来,眉宇间满是温柔,提着木桶避开他,伸手扶住他小小的身子,软声笑道:“怎么出来洗个衣裳,乖乖还能发起呆来?要是哥哥不拦着,小乖是不是会傻乎乎的自己踩进河水里去?”

  “我,我才不会。”

  江雀子拽着他腰间的衣摆,仰头看他,绷着小脸认真道:“这次是失误,哥哥,你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玄野:“……”

  玄野被他萌得心肝脾肺肾都在叫嚣着要狠狠把他揉进身体里……连忙撇开头,憋着笑干咳了一声道:“好,嗯,哥哥要开始洗衣裳了,乖乖自己在旁边玩会儿啊?”

  “不玩儿,我也要洗的。”

  江雀子连忙从他怀抱里出来,牵住他的手,小心跳下到河岸边,在村里人洗衣裳的干净大石头块儿上蹲下,仰头催促道:“哥哥快些,我们早些洗完晾晒上,不然待会儿日头高了,就热了。”

  “小心点啊,不要掉进河里去了。”玄野低头看着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孩儿肯干家务,是懂事的表现。

  玄野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得把一些比较小件的衣裳放到他面前,叮嘱道:“慢些,底下的石板粗糙擦手,搓洗衣裳的时候小心些,可不能伤着自己了。”

  江雀子打小给家里人洗衣裳干家务活儿,只是力气不够大,要想洗干净衣裳,需要很久而已,并不是不会洗。

  “放心吧哥哥,我会洗的。”

  江雀子绷着小脸取了自己的短袖睡衣,打上洗衣胰皂,很快就搓洗出了泡泡。

  玄野见他有模有样的,脸上铺满了笑意,在小孩儿对面蹲下来,开始动手。

  他手劲儿大,很快将干活弄脏的糙布衣衫洗干净,丢进桶里。

  两人分工合作,倒也迅速。

  洗到最后,江雀子手洗得红红的,还剩下他的小衣小裤没洗。

  玄野麦色的大手拿起他的小裤时,江雀子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盯着小裤抬头,磕磕巴巴道:“我,我的,我能……”

  玄野抬眸看他一眼,目光在他通红的脸蛋和耳朵上停留了一瞬,垂眸笑道:“哥哥搓洗就好了,这些贴身的衣物要更仔细着搓洗干净……”

  “我,可是我……”

  江雀子张口,羞得语无伦次。

  玄野三下五除二将两人的小衣小裤分别洗干净,拧干,丢进木桶里,起身朝他伸手道:“来,我们回家了。”

  江雀子:“……”

  绞尽脑汁没找着借口把要洗的小衣小裤拿回来,玄野就已经给洗干净了……

  江雀子只好羞赧的把手放进他手心里,就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远处,浣洗衣裳的妇人滴滴咕咕。

  江雀子断断续续听见了几句。

  “……真是好命……郎君帮着洗……可不就是……”

  “明个儿……是啊,谁能想到他现在这样有钱还对夫郎好了……早知……”

  “那江哥儿……福气……养得真是不错……”

  ……

  他没仔细听,攥着玄野的两根手指,一道回了家。

  晾好衣裳后,早晨的阳光正好晒到院子,气温逐渐上来了。

  江雀子贪凉,搬了个懒人躺椅到门口,把家里的窗户都打开了,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吹穿堂风。

  玄野怕他着凉,第五次不厌其烦的提醒他:“江小乖,你小肚子的衣裳不要被风吹起来啊,拿抱枕或者小毯子盖一下。”

  “唔……”

  江雀子懒洋洋的晃动着懒人躺椅,左手拿着故事书,右手拿着一块儿咸香的肉干,一边啃,一边看书看得入迷。

  玄野从厨房探出头来,一看,小崽子还是那副迎风吹的小懒猪样,无奈的擦干手,上了二楼。

  江雀子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继续懒洋洋躺着快乐看书,没动。

  玄野取了一张薄薄的蚕丝小毯下来,扬开,往他肚子上一盖,捏捏他白嫩的脸蛋,又爱又气,牙根痒痒道:“小乖崽,哥哥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答应?嗯?”

  江雀子咬着肉干,白嫩的腮帮子鼓鼓,任由着他捏,一双漂亮水润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眨巴眨巴,里面满是信任和依赖。

  江雀子嘻嘻嘻扬起个傻笑,撒娇似的,带着惬绻的软绵懒音,唤他:“哥哥~”

  玄野:“……”

  玄野呼吸一滞,拿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