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怕死的一拥而上。

  玄野跨出院子大门, 猛地抬脚一踹,狠狠将冲在最前头的大块头混子刀疤男踹混飞五米远。

  “碰!”的巨响。

  那人狠砸在钱自生的躺椅旁。

  原本不要命不怕死般的凶狠混子瞬间懵逼,纷纷停下脚步, 手里还举着木棍砍刀, 惊愕的回头望向四肢姿势扭曲, 口吐鲜血昏死在钱自生身边的壮汉男,个个起了胆怯的心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意识后退。

  玄野轻轻拍着怀里怕得身子微微发颤的小孩儿, 跨出门槛, 软声安抚:“乖乖不怕啊, 哥哥在呢,他们不敢伤害我们……”

  “不, 不怕,我不怕……”

  小崽子说话的声音分明都在发颤, 可还是在嘴硬。玄野心脏又软又胀, 抱着他轻哄,漫不经心抬眸, 眼底的狠戾一掠而过。

  “你,你想干什么?!”

  钱自生带来的混子们早已被玄野平平无奇的一脚吓破了胆, 他往前一步,他们就齐齐慌张颤巍往后退一步,强撑着气势嚷道:“你别过来, 不要过来!”

  “老子警告你!”

  “你这样, 这样随意打杀人是犯了律法的……”

  ……

  玄野闻言抬眸,阴冷的目光落在躺在躺椅没了命根子脸色发白的钱自生身上。

  钱自生被他看得浑身发寒, 撑着高高在上的气势,愤恨大吼:“你想,你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打死老子不成?!老子警告你,那官府里县太爷的师爷,可是我大姐的郎君,你要是敢动老子一下……”

  玄野抱着怀里的小孩儿,漫步走到他身侧,居高临下盯着他。

  “你不要太过分了!”

  “离钱老爷远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钱自生带来的打手混子们嘴上骂得厉害,却纷纷丢下钱自生退居三米外,惊恐的将他们围在中心,不敢上前,胡乱叫嚷着:“滚啊!”

  “快滚!”

  “你要是敢碰钱老爷一下,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

  “聒噪。”

  玄野淡淡吐出两个字,抬脚,猛地踹翻钱自生身下的躺椅。

  “啊!”的一声哀嚎。

  钱自生本身就被玄野一脚断了命根子,站不起来走路,现下又被踹翻,整个人面朝下狠狠趴在地上,凄厉惨叫。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围来我家第二次。”

  玄野语气淡淡,一脚踩上钱自生的屁股,将他刚顶起来一点儿的空档,又狠狠踩了下去。

  “啊——!!!”

  钱自生凄厉的惨叫声登时传出去许远,紧实的土地被他肥腻的粗短手指扣出几道抓痕。

  “滚吧。”

  玄野脸色神色淡然,一脚把他踹飞五米远,狠狠砸在那群混子身上。

  四个混子被钱自生肥硕的身躯砸了个正着,“嗷!”的一声惨叫,齐齐倒地。

  “救,救……”

  有混子惊恐的开始喊救命。

  玄野没理会他们。

  他抱着江雀子回了院子,反手关上大门,落了锁。

  “乖乖,好了,他们走了。”

  玄野把害怕埋头不敢看的小孩儿放下地,轻笑打趣道:“看来我家小夫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胆子可真大呢。”

  “走,走了?”

  江雀子脚踏上院子的地,才敢抓紧玄野的衣摆,小心翼翼抬起头。

  四下环顾了一圈,只院子外有吵嚷的痛呼声,除此之外,一切仿佛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他,他们……”

  江雀子咽咽口水,紧张的仰头看着玄野问:“以后,以后我们怎么办呀哥哥……”

  “什么怎么办?”

  玄野捏捏他的脸蛋,轻笑道:“往后他们就不过来了,乖乖不用担心。”

  “真的吗……”

  江雀子眼巴巴的望着他,期盼从他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玄野点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家小夫郎还不信自己的郎君了?”

  江雀子被他俯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玄野还拿刚才他害怕时脱口而出的“是他的夫郎”这话来打趣他……

  江雀子越想越羞赧,埋头往屋里走,小声嘟囔道:“坏哥哥,往后都不跟你说话了……”

  玄野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几乎溢满出来。

  身后,院外传来那群混子仓惶逃窜的动静,玄野含笑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郁和狠戾。

  “乖乖,我们午饭吃什么呀?”

  玄野慢悠悠追着江雀子进了屋,软声哄他:“郎君错了还不行吗,你别不和郎君说话呀,求求你啦。”

  下午,艳阳高照,外面的空气热浪扭曲。

  午觉时分,到处都飘散着闷热的暑气。

  二楼房间里,门窗打开,凉爽的穿堂风很大,吹拂进来,特别凉快。

  玄野侧躺着床外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拍着江雀子的身子,直到他沉沉睡着,玄野给他讲故事的声音彻底淡了下去。

  房间内安静下来。

  玄野陪他躺了半个时辰,直到江雀子彻底睡熟,睡得四仰八叉,玄野眉眼温柔宠溺的给他拉起小被子盖上肚子,才轻手轻脚起身,下楼,眼底的嗜血凶狠大盛。

  背上竹背篓,玄野圆润的黑瞳已经成为猩红的竖瞳。

  走出家门,凶兽的狠戾气息将山间的飞禽走兽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一时间,整个江家村附近陷入诡异的死寂,蛐蛐蝉鸣全无,只余热风偶尔吹拂,将树叶打得飒飒作响,更加添上一抹恐怖。

  敢找上门来恐吓他家小夫郎……

  玄野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向镇子。

  身旁两侧,无数失去理智的猛兽跟在山林里狂奔,横冲直撞,跟随他,朝镇子而去。

  损伤惨重的混子们把钱自生抬回钱家,跟钱家的老太爷一通交代后,全在院内耍横耍恶,嚷嚷着明个儿纠结官兵,定要给玄野那不怕死的猎户一个好看!

  可扭头一打开钱家厚重的红漆院门,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猛虎,嘶吼咆哮着,迎面猛扑进院里。

  几个混子懵了一瞬,唰的脸色惨白,惊恐大吼:“救命啊……”

  其中一人话还没喊完,野虎凶狠朝他一扑,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他的大动脉上。

  一撕一扯,混子染血的头颅骨碌碌掉了下来。

  猩红的血液“噗滋”溅红了钱家的墙壁。

  反应过来的钱家所有人和混子们惊恐乱做一团。

  “怎么会有老虎闯进来,啊?!这里怎么会有老虎!”

  “救,救命,救命啊!!!”

  “老虎吃人了!老虎吃人了啊啊啊!!!”

  ……

  血腥气弥散,两只成年野虎闯进了钱家的院子,偏偏钱家的院子不知被谁上了锁,混子们出不去,野虎动作迅速,就跟戏耍老鼠的猫似的,不断咬死人。

  浓郁的血腥气又更加刺激了野虎的凶性,虎啸声不断。

  街边的行人不明所以,纷纷好奇驻足。

  但光天白日,钱家的动静实在太大,有惊慌害怕的过路人匆匆跑去报了官。

  野虎在袭击钱家时,玄野背着竹背篓,正在成衣铺里,跟小二看哥儿的衣裳料子。

  “这夏日炎炎,哥儿不像汉子,不敢暴露身子,自当是闷热的,因此这透气但不走光不透光的蚕丝布料啊,尤其受镇上有钱人家哥儿夫郎的喜欢!客官我看你也常来我们家买衣裳,便给你算便宜些,这一套夏衣夏裤,你给个十两银子,拿走。”

  十两银子,这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大家子十年的吃喝嚼用了,少有人舍得。

  但是玄野摸着手上清凉丝滑的料子,虽是米白色布料,却是真真不透,穿起来该是舒服凉爽的……十两银子倒也值得。

  不过,玄野还是跟小二还了价,八两银子也拿下了。

  拿下三套,同料子,但是不同款式。

  店小二笑开了花,一边手脚麻利的给他包衣裳,一边笑眯眯道:“客官,你这一看就是疼夫郎的汉子,你看,家里夫郎可还有什么紧缺的?我们这儿只要是跟布料有关的,什么都有!”

  店小二眼尖,瞅见玄野这汉子腰间没佩戴香囊,身上也没有什么香味,眼珠子一转,热情道:“我们这儿啊,也有许多做香囊的好料子,无论你家里的夫郎绣工如何,只要用上我们家的料子啊,那都能做出一个好香囊来!”

  店小二这样一暗示,玄野又想起了香囊这回事。

  按照这里的习俗,他家小夫郎是要给他做个香囊的。

  可是至今为止,江雀子都没有要动针线的念头,也没偷偷做……玄野做香囊的布料都偷偷摸摸给他买了许多,全明显的放在针线筐里了……

  可那小崽子还是没有要做的意思……

  玄野磨着后槽牙,心想着回去得揍他屁屁一顿才能解气,回过头,却面无表情淡淡道:“不必。”

  “那你可要替夫郎看看这个?”

  店小二把包好的衣裳推到玄野面前,殷勤的把他引到一处相对隐蔽的角落,里面都是些哥儿和女子用的布带成品,陪笑道:“这些啊,都是我们掌柜的媳妇儿要我们推销卖的,你看,这天儿不是热起来了吗,哥儿女子们来了月事,捂着更加不好受,这些都是薄的!”

  玄野挑眉。

  店小二一看有戏,搓着手殷勤介绍道:“你看,这些布料都是绸缎,蚕纱等比较凉爽的料子,做得特别薄,且因着这带子薄,需用上我们压好缝好的棉花垫子,就是这个。”

  店小二给他展示了鞋垫子似的洁白棉花垫子,笑道:“所以啊,这要不是真心疼爱宠爱夫郎媳妇儿的汉子,我们都不给他推荐这个,只给来购置成衣的哥儿夫郎和女子们推荐。”

  玄野上手看了,觉得还行,点头道:“拿上五个,垫子拿上二十个,一道包起来。”

  他甚至连价钱都没问。

  “好嘞,这就给你包上客官!”

  店小二脸都要笑烂了,心道这次真是没看走眼,是个宠夫郎的大客户。

  玄野则解下竹背篓,将店小二包好的衣裳放进背篓里,等着店小二仔细将布带和垫子包好的空隙,他懒洋洋回头朝外看了眼。

  街上许多人都好奇议论着什么,纷纷快步往钱家宅院方向走去。

  玄野等了一会儿,把购置的东西都放进背篓里,付了银钱,才慢悠悠背起竹背篓,往外走。

  路过杂货铺,他又进去买了许多零嘴点心。

  经过不远处的猪肉铺子,玄野犹豫了会儿,要了十几斤猪棒骨和排骨,另外买了三斤五花肉,二斤瘦肉,一颗猪心和半副猪肝。

  玄野拎着东西,才漫不经心绕到钱家,路过钱家门口。

  钱家大宅外,熙熙攘攘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平民百姓,他们吵吵嚷嚷。

  玄野听了几句。

  “这钱家作孽哟,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派野虎下山收了他们!”

  “呸,坏事做尽,要我看啊,就是活该!”

  “我听说那作恶多端的钱自生被咬死了?还有他手底下那帮子不要命的混子,原来都是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全被二虎咬死了!”

  “一个没逃?那钱自生他老爹老娘呢?他家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丫鬟婆子小厮呢?”

  “这我哪儿知道啊,再看看,官府的人都来了,这事儿恐怕不小。”

  ……

  围观人群说什么的都有。

  玄野面无表情扭头看向钱家大宅。

  刚被官府官兵控制住的两只精疲力尽的野虎与玄野对上视线,突然发难暴起,猛地扑倒一个师爷,张开血盆大口,愤怒嘶吼。

  虎啸声震天。

  围观的平民百姓惶然,慌张后退,人群散去不少,却仍有胆大的大半数人远远的留下来,继续看热闹。

  “救,救命……”

  被老虎大掌按趴在地上的县令师爷吓得屁滚尿流。

  屎尿的腥臭混着人血腥味,更加刺激野虎。

  众目睽睽之下,野虎猛地埋头,血盆大口一口就撕扯掉了师爷脖颈处的大半血肉。

  热血喷溅,露出血渍呼啦的颈骨。

  师爷当场就没了气。

  野虎一口将嘴里的血肉甩走,“吼——”的长啸一声,踩趴好几个惊恐的官兵,浑身是血的窜进人群里。

  “啊!!”

  人群瞬间惊恐万状,纷纷作鸟兽逃散。

  官兵人数再多也不敢再拦,两只浑身是人血的野虎很快从闹市窜回了深山野林,匍匐候在镇子四周的野兽纷纷龇牙,呜呜的警告着,而后返回深山老林,四散而去。

  玄野懒懒拍拍衣裳,转身出了镇子,快步往家里走。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他连忙放下背篓,上楼一看,薄薄的床纱帘子被穿堂风吹拂飘动。

  床铺上,江雀子穿着素色的绸缎短袖中裤,露出白皙的手脚和小肚子,环抱着他的枕头,睡得香呼呼,四仰八叉,看起来特别像安心睡觉的小崽儿,四周的环境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玄野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心软轻笑,掀开勾起床帘,坐在床边小声唤他:“乖乖,快些起床了,再睡下去,晚上可又要闹着睡不着了,嗯?”

  “唔……”

  江雀子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背对着玄野,又抱着玄野的枕头不动弹了。

  玄野:“……”

  玄野气笑了,轻拍拍他屁屁道:“再不起来,哥哥可要把给你买的新零嘴吃完了。”

  “唔嗯……”

  江雀子动了动,揉着眼睛翻过身来。

  玄野继续道:“啊,还有新衣裳,三套蚕丝新衣,上面绣了可多可多好看的花纹……”

  “唔哥哥……”

  江雀子吧唧一下仰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眨巴眨巴瞅他,哑声问:“哪里来的新衣裳呀?”

  玄野轻笑出声,把他抱起来道:“睡醒了?我们家小乖就这么喜欢新衣裳啊?嗯?”

  江雀子把脑门儿抵在他肩膀上,困倦的打着哈欠,小声道:“喜欢的呀……可是哪里来的新衣裳呀……”

  玄野摸摸他后背,心软道:“醒一醒,快醒一醒,江小猪睡着的时候哥哥去了趟镇上啊,去买你晚上要熬药的猪骨头了,快起床,我们下楼去看看新衣裳。”

  “好诶……”

  江雀子的瞌睡彻底被他吵醒了,喜滋滋的爬下床。

  可他刚睡醒,人还是软绵的,脚刚踩上地就险些一个软倒。

  “小心。”

  玄野连忙扶住他,好气又好笑:“之前有没有说过起床要慢点,不可以摔跤?”

  “我知道,我知道的呀。”

  江雀子却反手攥紧他两根手指,拉着他噔噔噔往楼下跑,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欢喜。

  玄野无奈,跟着下楼,把竹背篓里的一包衣裳,一包布袋子,几大包零嘴点心拿出来,摆在桌面。

  “这么多东西呀!”

  江雀子喜得眼珠子里都粹了光。

  “拿衣裳去试试看,看看喜不喜欢,合不合身。”

  “这是买了多少套衣裳呀……”

  江雀子翻看着,看了一套又一套。

  直到翻出一条漂亮的绸缎碎花布带子,江雀子一顿,而后猛地将其塞回去,小脸羞得通红。

  玄野微愣,问:“怎么了?”

  江雀子又掀开纸包偷偷看了一眼,果然是他要用的月事布带……

  江雀子慌忙将纸包捂住,羞得语无伦次问:“为,为什么会,会有……”

  玄野凑近看了一眼,好笑道:“这个啊,是给乖乖夏天的时候用的,最近天气太热了,哥哥怕你难受……本就不舒服,若是热得厉害了,只怕更难熬。”

  “不,不是……”

  江雀子慌慌张张,磕磕巴巴道:“我,我可以,我……”

  “可以什么?乖乖跟自己家郎君还害羞呢?不羞不羞啊。”

  玄野好笑的俯身捏捏他的脸蛋,道:“这些衣裳要洗过了才能穿,还有这些布带垫子……等哥哥拿开水煮过,太阳暴晒干了才给你收到你的小木箱子里去,好不好?”

  江雀子愣愣地望着他的眼睛,揉揉他捏过的滚烫脸颊,湿润的眸子一眨一眨。

  半晌,他反应过来,慌忙道:“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