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万人迷也会弄丢小狗吗?>第50章 重逢

  “贺云!”

  司玉的慌乱无措瞬间消失, 立刻奔向贺云。

  外套像是黑鸟被折断的翅羽,从他肩膀滑下,“啪嗒”落入弯了腰、满是积水的墨绿草甸。

  雨点在草叶无声降落, 如泪珠悬在尖梢,贺云疾驰穿行时, 尽数没于他的承了整夜寒气的黑色衣物。

  黑白雪山环抱的倾斜山谷, 弥漫着厚重白雾

  他们看不清前路,脚下泥土湿滑,秋日晨雨刺骨, 却都无法阻拦他们彼此的脚步。

  他们在狂躁的血液和滚烫的肌肤中相拥。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又让我找不到你!”

  司玉用拥抱和紧抓贺云的颤抖手指,来确认贺云此刻的存在。

  “你不是答应过我, 不会让我找不到你吗?贺云,你就是个骗子!”

  司玉用哭泣和等待贺云反驳的质问, 来换取贺云此刻的保证。

  贺云抱他抱得更紧,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要说什么呢?

  说,将自己赶走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说, 用恶语威胁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说, 拿分手攻击的人, 难道不是你吗?

  雨如银刃, 割得司玉微张的嘴唇残破不堪, 割得他说出口的话语变为颤抖祈求:“贺云,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要, 不要离开我……”

  他的肩膀被松开,力度地消失化作寂寞跳动的心脏。

  所有的伤痕都在他眼中浮现, 被热泪盈盈呈着,直到最后落入贺云捧住他脸颊的掌心。

  “司玉。”贺云终于开口了,“不要分手,求求你,不要和我分手。”

  这个命题似乎不得解。

  唯一回应贺云的是司玉双眼的无辜,如一泓清泉的琥珀色双眼清澈又疑惑。

  那些伤害贺云的「武器」都已消散在高山的夜晚,「凶手」对罪行的遗忘是刺向他胸口的最后一刀。

  「你做不到伤害他,就只能伤害你自己。」

  属于司玉的一切都在伤害他——

  冰冷的肌肤、颤抖的睫毛、流泪的双眼……还有被雨水打湿的长发,一缕缕似山谷不断绝的雨和风。

  关于司玉的记忆都成为帮凶——

  伦敦雨夜里,小心翼翼抓住他手臂的司玉;白色摩天轮里,红着脸坐在他怀中的司玉;牛津郡庄园里,被奥利弗舔得笑吟吟眯起眼的司玉;哈利街诊所里,害怕自己不再爱他的司玉……

  司玉爱他的证据太多,才让伤害他的帮凶肆无忌惮。

  此刻,贺云应该想,如果没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可是……

  “司玉,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如果可以放手就好了,至少,司玉不会再被撕裂的记忆和人格折磨。

  司玉的愤怒在此后一年,日复一日地累积,目光所及处都可能是激怒他的元凶。

  白色跑车飙出江城别墅车库时,贺云刚提着司玉想吃的糖炒栗子回家。

  “宝宝,我回来了。”

  贺云想往前走,却又不知道在这一地狼藉的客厅该如何挪步。

  贺云拨通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不出所料,震动声在不远处的碎玻璃堆里响起。

  司玉又不见了。

  【HY:聂双,如果他联系你,请照顾好他。】

  【HY:小风,如果他联系你,请照顾好他。】

  他转身走去清洁间,拿起工具,熟练地清理着面目全非的客厅。

  沙发上的合照幸运躲过一劫,就连边角都没有破碎。

  照片里的司玉,穿着笨重滑雪服,倚在自己肩上露出的笑容比雪山顶的红日还漂亮。

  贺云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哈了口气,用衣袖慢慢擦拭,决定将它放到不会再被砸碎的高高窗台。

  楼下传来响动时,醒酒汤刚熬好。

  不等他放下汤勺,司玉已经上了楼,贺云解下围裙迎了上去。

  他接住醉醺醺的司玉,对着楼梯下的欧小风点头示意,将人扶到沙发躺好。

  热水毛巾早已准备好,贺云坐在清理过后的地毯上,从脸、脖子,再到手指,慢慢给司玉擦拭着。

  “先喝点水。”

  贺云将插上吸管的水杯递到他嘴边,仔细看着水位变化,及时喊停:“可以了,我去把醒酒汤盛出来。”

  忽然,司玉睁开眼,拉住了他的手。

  贺云顺从又担心地坐下。

  他其实不想让司玉看见自己,害怕会让他再次夺门而出,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他。

  嗯,有时候司玉看见自己会逃走。

  自己是「骗子」和沈确一样骗他去看医生的「骗子」,司玉害怕他。

  “你去哪里了?”司玉坐起,抱住他,“我见不到你。”

  贺云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轻声道:“你让我去买栗子了,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司玉靠在他的肩膀慢慢摇着头。

  “嗯,不记得也没关系。”贺云捧起司玉的脸,温柔注视着他,“喝完醒酒汤,我就给你剥,好吗?”

  贺云将汤碗端来,司玉已经睡着。

  他小心翼翼放下碗,跪在沙发旁,握着司玉的手,静静看着他。

  “睡醒就好了,宝宝睡醒就好了。”

  别墅里,落地灯温暖的橘色光芒,照得司玉锋利的五官无比柔和;陪着他一整夜未曾晃动身形的贺云,也成为有生命的雕塑。

  司玉醒了,笑着撒娇,扑入贺云怀中。

  为了这一刻,贺云等了好久。

  他不松手,紧紧抱着他。

  沈确带着工人和家庭医生上门,贺云说沙发不用换,茶几可以留下。

  沈确点点头,指着他胸口,让医生再开点止痛药。

  贺云拒绝了,说不痛。

  “你还是尽快和他分手吧,我习惯给他收拾烂摊子,但不想给你收尸。”

  站在水晶吊灯下的沈确,脸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语气也说不上好,只是瘪了瘪嘴角。

  贺云还是拒绝了,摇头没说话。

  沈确没再多说,毕竟一年了,沈回也曾劝过。

  “轴得很。”

  沈回皱着眉留下三个字,不打算再掺和这件事,只说真闹出人命,早点联系他。

  这一年,好像大家都不好过。

  就连庭院里的花草也是,「分散」贺云注意力的它们,有时被司玉肆无忌惮地毁去,有时又是被司玉格外疼惜,夸它们真好看。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不好过,司玉条条完美发挥,却时常忘记拍摄过的内容,所有人都得统一口径说,只是他太累,所以不记得了。

  聂双和欧小风也不好过,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会常常接到电话,要求出门去找司玉;有时是早上,有时是下午,有时是深夜,司玉总是在消失。

  有次,欧小风赶到贺云发来定位,却发现贺云躲在树后不肯现身。

  他不理解,然后他就看见司玉从后视镜发现贺云的身影时,害怕地、惊恐地、慌乱地、尖叫着打开已经在行驶的车门,重重摔倒在午夜的柏油马路。

  可是,第二天他又看见司玉紧紧拉着贺云的手,哭着不愿离开,说自己舍不得他。

  好扭曲。

  欧小风只能想到这个词。

  但司玉毫无察觉,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他的世界里,只是时间被折叠,过得很快,但他是那么爱贺云,贺云也是那么爱他。

  2024年10月22日-江城北山别墅-雨

  他带着贺云出席了沈回的私人生日宴。

  他们在庭院的山茶花下接吻,那天下着细雨,山茶花被整朵打落。

  贺云接到一朵,别在他的耳后。

  无数的彩灯在身旁点亮,映进司玉的眼里,而贺云的眼里只有他。

  2024年12月25日-伦敦圣玛丽-阴

  司玉陪着贺云给埃莉诺准备圣诞晚宴。

  埃莉诺身体越来越差,甚至拿不稳刀叉,落下时砸碎了香槟杯。

  贺云安抚着哭泣的埃莉诺,司玉手忙脚乱地收拾碎片,想方设法地翻译着「碎碎平安」,就连手指什么时候被割破都没发现。

  入夜,贺云自责又心疼地握着他被包扎好的手指。

  司玉笑着摇头。

  贺云说,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司玉说,他也见不得贺云受伤。

  贺云忽然哭了。

  2025年1月1日-Instagram

  【@ssssy:最好的一天[云朵][云朵][云朵]】

  图片上,两只手十指紧握。盖在上面的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青筋凸出;露出五指的手指纤细又白皙,甲床修长、指甲修剪圆润。

  粉丝一眼认出了那是司玉的手,以及,无名指上隐隐露出的蓝色钻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圣诞节发从没见过的家庭聚餐,今天就直接发订婚照???】

  【今天是1月1不是4月1,你没搞错吗?!?!?!】

  【不是姐,这么直接?你好猛】

  【woc!这钻戒得多大啊?这个角度都能看见!姐夫争气!!!】

  【呜呜呜呜我的宝宝呜呜呜呜!!!一定要幸福啊!!!】

  【2025年1月1日,我老婆被求婚了。】

  【你们有毒吧?小玉戒指首饰那么多,戴无名指就是被求婚了?有没有搞错啊!】

  【首先,那不是普通戒指,那是大大大大大钻戒;其次,你是不是看漏了什么……还有一只男人的手啊!!!!】

  ……

  三分钟后动态被删除,司玉再也没记起那枚钻戒。

  2025年2月14日-冰岛辛格维勒国家公园-雪

  司玉在贺云背上醒来。

  贺云的头顶都是雪,他身上的围巾和帽子都给了自己。

  司玉摘下手套,轻轻捂住贺云冰冷泛红的耳朵。

  “老公,我给你捂捂。”

  微张嘴唇,吐着厚厚白气的贺云,忽然低头掉了颗滚烫的泪。

  2025年6月8日-意大利万神殿-晴

  Pioggia delle rose

  万神殿内,他们站在圆顶下,身上淌着初夏月光。

  明天才是五旬节,仅能容纳几百人的万神殿外会大排长龙,只为见到数以万计的玫瑰花瓣从圆顶倾斜而下。

  贺云带他来了这里,在五旬节的前夕。

  “抬头。”

  司玉听见贺云说。

  万神殿圆顶照入幽蓝月光,波光粼粼好似月河,下一秒,玫瑰花瓣如红雪飘落。

  它们落在司玉被贺云握住的指尖,落在他被贺云抚摸的脸颊,落在他被贺云亲吻过的嘴唇。

  以万神之名的玫瑰雨在此刻落下,只为司玉落下。

  2025年7月24日-纽约第五大道-晴

  司玉很俗套,纽约的第五大道和中央公园永远是他的最爱。

  贺云牵着他的手,从59街一路向南。

  广场酒店的门童对着他们微微抬帽,推开了不对外开放的大门。

  司玉摇头,说一百多年的危房算了算了,倒不如去□□大楼让人下来侃大山。

  只是一个玩笑,贺云却真的带他在前台打了电话。

  司玉:“够了老公,知道在国外就是你的主场,装得很带感,但别装了。”

  贺云笑着亲了亲他,转身带他去Tiffany总店,定了刻有他们名字缩写的全套餐具,点头应下店员对他们的订婚祝福。

  现代艺术博物馆,司玉喜欢塞尚,贺云喜欢达利,但他们却在彼此都不感冒的安迪·沃霍尔画前停下了脚步。

  司玉瞪眼:“真的假的?”

  贺云挑眉:“那幅是真的,所以这肯定是假的。”

  洛克菲勒他们没走近,约定冬天再来滑冰。

  走累了腿脚,贺云买了沙拉和汉堡,他们坐在纽约共公共图书馆的台阶上吃早午餐、晒太阳。

  司玉说,像《绯闻女孩》

  贺云说,没看过。

  帝国大厦他们也没上去。

  司玉:“你又不求婚,上去干嘛?”

  贺云:“也不是不行。”

  贺云知道,司玉不喜欢公共场合的求婚,哪怕戒指他一直带在身上。

  也如他所料,司玉连连摆手,说被围观就像看猴子耍戏法似的。

  走到「纽约武康大楼」司玉就累了,让贺云背他。

  贺云弯下腰,稳稳地背起他。

  影子交叠着,怎么也分不开。

  2025年9月21日-巴黎拉雪兹神父公墓-雨

  司玉挨着贺云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膝盖紧紧贴着,手爱怜地抚摸着贺云满是泪痕的脸颊,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下雨天,不愁眠。”

  雨一直下,他们坐了很久。

  2025年11月3日-江城别墅庭院-晴

  司玉看着在11月开放的玫瑰花,看着贺云小心翼翼照顾它的模样,不满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

  然后,他不小心握了上去,掌心被满梗的刺划出细细血丝。

  他躲着贺云上药的手,小声喊疼。

  贺云比他更疼,紧紧捧着他的手,不停吹着气。

  那朵玫瑰被剪掉了,贺云只能有他一朵玫瑰。

  2025年12月1日-鹤城荒山-晴

  司玉站在悬崖边缘。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贺云会哭着求他回来。

  他朝着贺云伸出手:“老公,牵我。”

  2025年12月24日-特罗姆瑟木屋-雪

  司玉穿着毛茸茸的红色圣诞裙,头上还有一对兔耳朵,爬到靠在床上闭眼小憩的贺云身边时,脖子上的金色小铃铛还会响。

  贺云说,小心冷。

  司玉说,进来就不冷了。

  黑暗中,他摸到贺云的胸膛湿润,以为是自己的眼泪。

  第二天,他指腹的血迹也早被贺云擦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下雪的圣诞节,是个好天气。

  2025年12月30日-江城别墅-晴

  “宝宝,起床了。小风在车库等你。”

  司玉被贺云从床上抱起,喝了口递到嘴边的温水;还没等他恢复一丝清明,挤上薄荷味牙膏的牙刷,就被塞进了嘴里。

  司玉迷迷糊糊刷着牙,被贺云抱进浴室。

  “宝宝,抬手。”

  司玉配合着举起双手,牙刷被接过,睡衣也随之脱下。

  牙刷回到嘴里,下巴上的泡沫也被指腹擦去。

  “宝宝,抬脚。”

  司玉贴着贺云,在花洒下磨蹭洗澡,然后被贺云裹着浴袍又抱回衣帽间,跟打扮棉花娃娃似地,穿戴整齐。

  咔哒!

  贺云给司玉绑好安全带,将U型枕塞到他后脖:“宝宝,早餐还是在旁边,一会儿醒了记得吃。”

  全程昏迷的司玉,在车门关上前清醒过来,他拉住贺云,毫无章法的吻,一个接一个落下。

  “爱你。”

  贺云没说话,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等我明晚回来给你过生日。”

  司玉笑着说。

  “哥,我就说昨晚你不该回来。本来就只有六个小时休息,来回就三个小时。”欧小风嘟囔道。

  “你不懂。”司玉趴在车窗上,对着身型越来越小的贺云挥手,“只要是能见到贺云,我每天坐飞机上下班都行。”

  直到他再也看不见贺云,才坐回后座,憧憬着明晚的再次见面。

  司玉回来了,他捧着送给贺云23岁的生日礼物回家了。

  “老公,我回来啦!”

  司玉推开大门,见到了漆黑、安静的房子。

  他推开每一扇房门,打开每一盏灯,一次又一次呼喊着贺云的名字。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抽动,站得太久,双腿发麻;他重新走出门,深吸一口气后再度推开。

  “老公,我回来啦!”

  司玉推开大门,见到了明亮、安静的房子。

  他重复着动作,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一次又一次呼喊着贺云的名字。

  他重新走出门,深吸一口气后再度推开。

  “老公,我回来啦!”

  重复得太多次,双臂麻木,喉咙嘶哑。

  他重新走出门,深吸一口气后再度推开。

  只是这次没能说出口,他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接着是两声、三声、四声……

  零点的钟声,新年的烟花。

  贺云离开了他,在新年伊始的第一天,在他捧着生日礼物回到家的这一天。

  “我想跟他求婚。”

  沈确站在门口,看着司玉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两枚戒指,哭着对着他说。

  “哥,我想跟贺云结婚。”

  沈确双膝跪地,脱下大衣披在司玉身上,紧紧抱着他。

  “贺云,他,他不要我了。”

  这是司玉在接下来三个月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2027年1月1日-江城别墅-阴

  半梦半醒间,司玉光着脚走下楼。

  他看见半开放式的厨房里,一个穿着宽松家居服,却依旧能看出高大结实身形的男人正在鼓捣着咖啡机。

  “宝宝怎么醒这么早?”

  司玉环抱着男人后背,听着他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慢慢点点头。

  “想你陪我。”

  男人转过身,捧着司玉的脸,从额头亲吻到嘴唇:“好,去沙发上躺会儿,早餐做好了我叫你。”

  “你抱我。”

  男人没说话,只是稳稳抱起司玉,将他放在沙发上,拿起羊毛毯把他裹住。

  “嗯,睡吧。”

  迷迷糊糊感受到男人捋了捋自己的碎发,又接了一通亲吻后,司玉才放心睡去。

  嗡嗡——

  地板上,手机在空旷别墅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哥,今天得补拍戏份,我给你买了早餐,马上就来。”

  “不用早餐,贺云给我做了。”

  司玉坐起身,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电话那头欧小风的沉默,以及房子里诡异的安静。

  “哥……”

  半晌,欧小风艰难开口。

  司玉跟没听到似的挂掉电话,站起身走向厨房。

  ——空无一人的厨房。

  司玉垂着手,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宝宝,把鞋穿上,没开地暖。”

  司玉扭过头。

  贺云正从楼梯走下,弯腰把棉鞋给他套上。

  “我马上要去工作了。”

  “嗯,我在家等宝宝回来。”

  咔嗒——

  大门被转动开。

  欧小风看着站在黑暗中的司玉,思索一瞬还是按亮了灯光。

  “哥,你先吃早餐,我去给你准备东西。”

  “哦。”

  司玉转过身,木木地走到餐桌坐下。

  他看着纸袋里的餐点,却一直没伸出手,直到——

  “快吃吧。”

  抬起头,贺云已经坐到了对面,将纸袋打开。

  司玉拿起可颂和咖啡:“晚上想吃你做的。”

  贺云抽出纸巾递过去:“好,送你出门后,我就去买菜。”

  欧小风动作麻利,早早就在门外等着。

  “我先走了。”

  司玉穿好鞋,对着正在打扫卫生的贺云说道。

  放下吸尘器,贺云走到司玉身旁,认真吻下:“等你回来。”

  大门关闭,无人的别墅变成了座精致无比的活棺材。

  没有贺云。

  贺云走了,贺云早就离开了他。

  在去年新年伊始的第一天,在他捧着生日礼物回到家的那一天。

  司玉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他要找贺云问个明白。

  2027年4月4日-淮城北岛-雨

  “看看,又是那个开跑车的,在岛上转悠一圈了!”

  “听说,还把人菜园子给撞了,也不知道怎么开的车。”

  “你好,请问你们知道贺云住在哪儿吗?”

  悦耳男声从降下的车窗中传来。

  两个中年妇女对视一眼,抬手指向东南。

  “谢谢。”

  和男人道谢声一起出现的,还有他递出的小沓红色钞票。

  轰!

  一脚油门,跑车歪歪扭扭驶离。

  “大阴天还戴个墨镜。”

  “金头发跟苞米似的。”

  俩人说完,分起钞票。

  “果然跟那贺家小子扯上关系的,都是怪人!”

  “又是买花的吧?也不知道这些城里人怎么想的,为了株花能大老远跑这儿来。”

  司玉来找贺云了。

  他赶在日落前来到了北岛,和四月的第一场雨一起。

  “小贺啊,马上下雨了,还拍呢?”

  闻声,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放下挡住脸的相机。

  剑眉浓黑,眉眼深邃,带着混血骨骼的宽大肩膀很好撑起了上身衣物。

  贺云点头,便再次拿起相机,对准海平线,等待着暖橘色点燃深蓝色的天空和大海。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闷雷。

  海浪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雪白浪花在他脚下拍打,却无法分散他的半分注意力,直到终于拍到了想要的照片。

  大雨倾盆,雷声阵阵。

  贺云仔细包裹好相机,戴上兜帽,背起双肩包,往回走。

  远远的,他就瞧见了屋檐下的贺飞伊,她抱着刚满三个月的小外甥女,正在避雨。

  贺云摘下满是水的兜帽,接过小外甥女,她吐着泡泡,似乎在抱怨贺云抱她的姿势不够舒服。

  贺云笑了笑,顺手从藤上摘下朵花,逗得她咯咯直笑。

  “你有孩子了。”

  那一刻,贺云心脏骤停,浑身的骨骼都在这道声音中僵硬,指尖的花朵飘落地面。

  是他吗?

  是他吗?

  是他吗?

  贺云转过身。

  司玉站在雨中,流着泪。

  宝宝。

  -

  现在,闽城。

  司玉站在新开业的Hernandez酒店前,握着剪彩用的金属剪刀,越看越入迷。

  粉丝的尖叫声、媒体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司玉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没有在闽城的酒店见到贺云,贺云又骗了他,贺云不在这里。

  「贺云,是不是只有我疼,你才会愿意见我啊?」

  他稍稍掉转尖头,对准自己左手手腕的黛色血管。

  “宝宝!”

  人群中,传来贺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