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沈夜惟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阎桓也是一样。虽然他醒得早,但毕竟是中了剧毒,全身上下多处都还缠着绷带。现在师父就坐在旁边,还睡着了,他便趁机靠在沈夜惟身边,眯了一会。
快到地方的时候,沈夜惟叫醒了阎桓。
“醒醒,我们快到了。我还没问你,你把钟清怡藏到哪里去了?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钟清怡现在就在我的酒店。那里有能滋养她魂魄的东西,我就让她先在那里待着了。”
阎桓揉了揉眼,一觉过后,身上有许多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一看还没到地方,他索性调整了个姿势,直接把头靠在了沈夜惟的肩膀上。
阎桓拿出了自己以前最拿手的,弱小可怜且无助的语气,说了句:“师父,我身上好疼~再让我眯一会,好不好?”
沈夜惟浑身都僵住了,一时间羞的满脸通红。
这个阎桓是怎么当狼王的!!前面还有他的部下呢!他怎么都不避嫌,竟然直接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心里挣扎了半天,沈夜惟十分僵硬地说了句:“别装了,你恢复的比我还要快。刚刚我替你搭过脉了。”
恰逢切歌的空白,颜逸不但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还听到了这句话,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首领怎会如此撒娇?!会不会是因为,首领身上的毒,还有残留的缘故?
颜逸的耳机里,那首《两只蝴蝶》正在播放;一股微妙的气息在后座的那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等等……不对……
首领该不会是……发情期要到了吧?
“等我们回到酒店,把钟清怡的魂魄送回去,这件事基本上就结束了。”阎桓闭着眼,漫不经心地说着。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脖子上的力道,也不敢把脑袋完全压在沈夜惟的肩膀上,怕他嫌重。
“嗯。”沈夜惟依然僵直地坐在那里,“年前就不要接委托了。你的部下们,还有你,都需要养伤。”
……
颜逸把两人送到了医家,从外表上来看,只是个社区诊所。
里面有几个感冒发烧的凡人,正在挂水。负责挂号的看到他们过来,直接把他们带到了诊所最里处的那间房。
“就在里面,请吧。”
看得出,这间屋子的房门被施了障眼法。一般人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扇门。
推门进去,是个十分亮堂的走廊,左右有很多间病房,走廊上到处都是阎桓的部下。
“首领!您来啦!”
“首领,您没事就好!弟兄们一直惦记着您呢!”
“刚刚我们还在讨论……”
阎桓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和沈夜惟一块去了小诗所在的病房。
“颜逸大哥,这什么情况啊?”几个部下神秘兮兮地凑到颜逸身边,小声议论起来。
“为何首领看起来……比以往更吸引人了?是因为服用了什么草药的缘故吗?”
“不。”
颜逸认真思考了一会,对他们道:“根据我的观察,首领很可能……发情了。现在的季节也刚好差不多,是时候了。”
所有人:“唔~”
“大家都是兄弟,你们可别对首领有什么想法。”颜逸悄悄指了下刚刚他们进的那间病房,“首领应该已经心有所属了。”
你们懂得。
“颜逸大哥,咱们跟了首领那么多年,这次是不是得好好替首领保驾护航一下?”
“就是就是,我也这样认为。接下来首领要去哪,咱们就跟着他一块。”
“等他顺利度过发情期,完成该完成的事,咱们也算尽职尽责了!”
颜逸:“……”
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啊!
……
小诗躺在病床上,旁边站着一个十分年轻的医生,正在给小诗开药方。
小朝,白忆和白婉三个人就站在一旁。
“师父,您来了。”
“嗯。请问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沈夜惟轻声问道。
“昨晚一直高烧不退。现在烧退了,已无大碍。”
医生站起身,礼貌道:“待他苏醒以后,还请沈大师根据他的脉象,助他一臂之力。”
沈夜惟点了下头:“明白了,多谢医生。”
几个人坐在床边,轻声聊了几句。
沈夜惟这才知道,白忆和白婉前些日子到别墅去寻自己,却发现别墅里没有人在。两人找到阎桓的酒店,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师父即将与人斗法之事。
她们迅速赶了过去,正好帮上他们的忙。
进入病房之后没多久,阎桓就注意到了,白婉的额间也多了一缕白发。
而且比师父的白发要明显的多。
这么短的时间,白婉的心绪竟受到了如此之大的影响。阎桓的第一反应就是——师妹大概率遇上了个什么花言巧语的男人,把她哄得心绪大乱。
搞不好还是个骗子。
哪个王X蛋敢哄骗自己的师妹?!
沈夜惟其实也注意到了,但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直到白忆和白婉临走前,白婉把沈夜惟单独拉到了一旁。
“师父,正月十五,有一场演出,不知师父能否赏脸……”白婉小声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两张门票。
沈夜惟接过来看了一眼,“你的演出?”
“正是。是早些年,师父教我们姐妹的舞。只是,姐姐她不愿与我一同上台。”
白婉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次徒儿正要以此舞上台演出,还请师父和师兄……一同前来观看。”
阎桓和白忆就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一幕。白忆脸上没什么表情,反倒比之前看着更面瘫了;倒是阎桓,震惊都写在了脸上。
这姑娘和上次见面的感觉,大不相同啊!!之前她明明那么凶悍,瞪谁谁害怕,现在怎么感觉好像多了一丝温婉?感觉更吓人了啊!
沈夜惟把票揣进了袖袋。从阎桓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还悄悄戳了阎桓一下——你的表情收一收,干嘛那么惊讶?
白忆和白婉离开了,小朝在床边守着小诗,沈夜惟叮嘱他,如果小诗醒了,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师父。”小朝有些为难,“你的手机,呃,已经关机很多天了。”
沈夜惟这才想起,手机被他落在了别墅,没带出来。
“那就联系我。”阎桓插话道,“我的刚充满电。小诗的手机上有我的联系方式。”
小朝点点头:“好的,师兄。”
……
阎桓的酒店离这里不远,也就二十分钟车程。阎桓就拒绝了颜逸开车的请求,和沈夜惟一块上了车。
“你会开么?”沈夜惟默默问道。
“会是会。”阎桓嘿嘿一笑,“我之前心血来潮,还去考了个驾照。只不过……考完之后我就再也没开过了。”
沈夜惟:“……”
这次的斗法,他的功力消耗太大,至少半个月内都无法使用传送法术了;阎桓那边的情形也差不多,他的身体为了快速自愈,功力就会一直消耗。在伤势完全恢复之前,不宜使用传送法术。
这种情况下,两人就得有个代步的东西。
阎桓开车,虽然过程非常的惊心动魄,但好在车外有一层障眼法,路上的其他车辆也不会注意到他们。两人就这样驱车赶回了阎桓的酒店,找到了钟清怡。
“你身上的守护神已经被我们送走了。”
沈夜惟言简意赅地说,“因为过程比较复杂,你家三楼到二楼之间的地板被捅了个窟窿,房顶损害严重;隔壁邻居家的房顶也塌了一半,这些需要你来赔偿。”
钟清怡分得清利害,点头回应:“是,我知道了。”
聊了半个多小时,沈夜惟也大概明白了她当时是怎么魂体分离的。
周围确实有人给她用了慢毒,等到钟清怡住进医院以后,赵晓雅每晚都趁着钟清怡睡着之后在她耳边低语,钟清怡也总是能在梦里看见赵晓雅。
现在赵晓雅已经死了,她是否偷偷学了什么邪术,沈夜惟也不想过多掺和;她的魂魄一直跟着何昊,凶手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沈夜惟到里屋烧了一道符,把这件事告诉了崔判官。等日子到了,请他派个阴差来带赵晓雅去冥府报道。
“现在守护神已经消失。你能自己找回肉身么?”阎桓问她。
“能,我能感应到。”钟清怡点了点头,“但我……确实病得很重,回去之后,我还不知道能不能……”
活到过年了。
阎桓继续道,“魂体分离,你受到的伤害更大。你早点回去,我们明天就到,咱们医院见。”
“好吧。”
……
“师父你想坐车去还是想坐飞机?”阎桓坐在桌前,研究着飞机票。
“坐车吧。”
沈夜惟正坐在沙发上调息,“林都离这座城市也不算很远。按照车速来算,这会出发,明天凌晨就能到。”
“那我现在把颜逸叫回来,让他给我们当司机。”
晚上二十一点三十,酒店外。
沈夜惟看着门口那十几辆黑色轿车,以及轿车外站着的几排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么回事?”
阎桓皱着眉,问颜逸:“你们怎么全都回来了?我不是只叫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颜逸:“……”
“报告首领,这是兄弟们的一致意见!既然跟了首领这么多年,在首领这么关键的周期,兄弟们一定要为首领保驾护航!还请首领不要拒绝!”
一名部下这样义正言辞地说道。
阎桓:“???”
“首领,你听我解释,”颜逸赶忙道,“我本来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
“什么关键的周期?”
沈夜惟揣着手站在一旁,一本正经地问:“你有什么周期是我不知道的吗?”
阎桓:“…………”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颜逸到底跟他们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