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过的很快,云初和云风的府试结果,在大婚前半个月,传来了雍京。

  云初是此次府试的案首,云风排名第十。

  二人如今全部不再是白身,而是新晋秀才公。

  私塾里这次只有郁文与兄弟二人一起考,他童试过了,名次在中间。府试排名最末,也堪堪过了,这可让顾愫心高兴的不行。

  整个郁家,只有她儿子是秀才!

  因为与云怀瑾有了往来,侯府那些恶心人的小把戏也不敢多用,怕彻底得罪了顾愫心。

  她再在云怀瑾那说什么,导致崔相对他们侯府印象不好,那真是得不偿失。

  种种原因,顾愫心与郁家众人算是同住屋檐下,但井水不犯河水。

  郁文这次中秀才,郁延续想要办个宴显摆显摆。

  都说他是大字不识的武将,全靠着死去的老爹运气好,才有今日。

  这话是个男人听多了,都不舒服。

  现在他儿子中秀才,雍京武将家的有秀才者年纪比他儿子大,谁在他面前都炫耀不了。

  而他,自然想大张旗鼓的显摆一番。

  不过最终没能显摆成,被顾愫心拒绝了。

  “崔相家中了两位,其中还有一个案首,人家没办,你办什么办?以前想不起儿子,现在倒是想起来了。要我儿子出去给你撑场面?门都没有。”

  郁延续没办法,只好打消念头。

  而顾愫心不办这宴的主要原因,是郁文不想。

  他的原话是,“娘,我想要好好读书,不想被外界打扰。下次我想能够中举人,虽然很难,可我想尽力一试。”

  孩子要好好读书,不被打扰。顾愫心别的做不到,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郁文从那之后就将自己关起来读书,去私塾的时候会拿一堆的问题问宋夫子还有云初。

  转眼到了秋季,秋风带走了燥热的暑气,云怀瑾与崔慎成亲的日子也近在眼前。

  大雍有习俗,婚宴之前的几日,需要在洞房安置新床。

  这床的位置是需要根据房间内的陈设布局,以及新人二人的生辰八字合算方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还需以酒和茶祭祀床婆床公,为求姻缘美满,早生贵子。

  自从定下成亲日子后,婚床便由工部开始制作。

  百来号人精心打造,用了近三月的时间,终于完成。

  云怀瑾需要在安床这日与崔慎一起祭祀床婆床公,他看了一眼新床,雕花精致,镶金嵌宝,奢华迷眼十分符合崔慎的审美。

  还好里面有一层帷幔,不然晚上盯着床顶,都会被闪的睡不着。

  成亲吉日前一晚,云怀瑾去了城外的庄子,第二日迎亲队伍会从相府出发,去庄子里迎接他。

  古代规矩多,礼节繁琐。云怀瑾晚上觉都没怎么睡,就被喜婆薅起来。

  哥儿出嫁也要梳妆打扮,不过因为云怀瑾本就长相俊朗,要是粉黛太多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梳妆的丫鬟只浅浅的描眉又在唇上沾了些胭脂,让看起来气色更好些。

  成婚用的喜服是用金线绣纹,由宫中御绣坊赶制。

  纹样精美栩栩如生,就是忒重,十好几斤穿在身上,压的云怀瑾差点没喘过气。

  这还好不是夏日成婚,不然他得闷死。

  哥儿是需要带厚重的礼冠,这冠上穿金镶银,珍珠流苏摇曳,很是漂亮。

  所有人都以为云怀瑾样貌过于俊朗,会不适合这哥儿的装扮。

  没想到全都弄成后,那英俊的脸不仅不突兀,眼下的那颗红色孕痣为其增添了一抹风情,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叫人忍不住的驻足观看。

  两边珍珠步摇摇曳,顾盼生辉。

  收拾好后,外面也有喧闹声。

  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拦门的是宋清,云怀瑾在这除了云初和云风,也没有亲人。宋玉春就让她的母族来人,替云怀瑾应对这些。

  宋清一直以为他会比崔慎先成亲,没想到最后就连成亲都还是慢崔慎一步。

  拦门时宋清明目张胆的带着个人恩怨,说什么也不让,一会对对子,一会要做诗的。

  最后因为云怀瑾头被那发冠压得生疼,喜婆又不给摘下来缓缓,气得他提起衣摆,趁人不备出了门。

  看到崔慎被宋清拦着,他一把揪过宋清,珍珠掩面因他的动作晃来晃去,“这冠压的我头疼,表弟见谅,我得先出门。”

  崔慎看向云怀瑾,有一瞬的失神,“怀瑾,你真好看。”

  云怀瑾扶着发冠,“好看也别看了,赶紧背我走吧!”

  等喜婆和丫鬟们追出来的时候,云怀瑾已经在崔慎的背上了。

  得,直接出门子吧。

  云怀瑾被崔慎背上了马车,里面备着一些蜜饯吃食。

  一路颠簸来到相府,又被崔慎背下马车。

  到的时候时辰刚好。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红色的纸如同红梅,铺满地面。

  宾客们的道喜声夹杂其中,相府一派喜气。

  小皇帝今日也便装前来,坐在主宾席上。边上是云初和云风,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两个孩子像小大人一般,以主人的身份招待着贵宾。

  云怀瑾还是头一次看清小皇帝的长相,之前中秋宫宴献酒上前时,天色已晚。

  他又全程垂眸微低着头,并不知其貌。小皇帝的模样倒是与他想的不太一样。

  眼睛大大圆圆的,透着些懵懂天真。不过能成为一国之君,不可能真如外表所展现的那样。这具有欺骗性的外表,着实能让人对其放松警惕。

  随着礼仪官“一拜天地”的声音响起,云怀瑾收敛心绪,与崔慎开始拜堂。

  “二拜高堂。”

  宋玉春端坐在椅子上,另一边摆放着崔慎父亲的牌位。

  她看着对她叩拜的两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眼角也因高兴而有了泪光。

  终于是成亲了。

  “夫夫交拜。”

  云怀瑾与崔慎相对,彼此对视片刻后,崔慎先低下了头。

  此举引得观礼众人不解,按照礼节来说,是需要夫人或是夫郎先低头,表示今后会服从夫君。

  宋玉春坐在边上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宾客们看着主人家都不在意的默认,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礼仪官轻咳一声,完成最后一步,“送新人入洞房!”

  云怀瑾进了房间后,就迫不及待的拆了脑袋上的冠,崔慎见他额头被压一圈印痕,叫来了大夫查看。

  确认没什么后,才离开房间去陪一众宾客。

  他身为丞相,平日里又有些不近人情,宾客众多的婚宴,愣是无一人敢灌酒。

  宋清倒是想灌,但被崔慎一句话吓缩了。

  “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成婚。”

  不想被报复的宋清老老实实的坐一边,饮酒想着自己的伴侣不知在何方。

  宾客散尽,崔慎回到新房。

  他站在门口,有一瞬的紧张,不敢推门而入。

  深吸一口气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走近床榻,发现云怀瑾和衣睡下,手上还捏着一块没吃完的糕点。

  崔慎无奈,只好动手替云怀瑾梳洗。

  云怀瑾实在是困,他几乎一夜没睡,白天拜堂又累又饿。吃两块糕点后,直接就睡着了。

  迷糊间感觉到有人靠近,拼命的睁眼一看,见到崔慎的身影,又放心睡了过去。

  晚上舒服的睡了一觉后,云怀瑾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想起身,发现腰间有一道重量,低头看去是崔慎扣在他腰间的手臂。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崔慎同床共枕而眠,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醒了?”

  崔慎的声音有些沙哑,云怀瑾摸摸耳朵觉得有点痒,“今日不上朝?”

  “恩,陛下问我要什么新婚贺礼,我问陛下要了赏,放我一年的假。何家事了,陛下也有了许多臂力,我休息一年也不妨事。”

  其实也是借此机会放权,小皇帝总该要自己掌权才是。

  他一直如以往一般掌权,反倒是会生出许多嫌隙猜疑来。

  崔慎说完松开云怀瑾,“起来洗漱?”

  云怀瑾点头。“好。”

  洗漱的东西很快准备好,二人洗漱完后,又吃了些东西。

  崔慎问云怀瑾,“体力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怎么了?”云怀瑾不明所以。

  “母亲带着云初和云风出去了,今日你不必奉茶,明日再去。”

  崔慎说着便起身,在云怀瑾不解的目光下,将人打横抱起,“今日,你只属于我。”

  他大步朝着床榻走去,云怀瑾还有什么不懂。

  床头的小屉被抽开,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数量多的有些吓人。

  “听说每一种味道与功效都不相同,怀瑾今日与我一一试过如何?”

  云怀瑾紧张的吞咽,滚动的喉结在下一瞬被崔慎轻轻咬住。

  “不说话,我当你是同意了。”

  不等云怀瑾出声,他的唇就被崔慎吻住。别说是说话了,就连呼吸都难。

  云怀瑾第二天也没能去给宋玉春敬茶,崔慎是真的憋疯了,云怀瑾昨日有几次都感觉他们会双双死在床上。

  彻底能下床是在第三日,云怀瑾裹得严严和崔慎一起去给宋玉春敬了迟到几日的茶。

  云初和云风不在府上,这次婚宴渝州崔家也来了人。

  他们早就从崔慎那知道云怀瑾和两个孩子的存在,也感叹这世间缘分妙不可言。

  没想到与他们合作的云庄主有这样的缘分。

  因着不愿云怀瑾和孩子们被打扰,一直以来崔慎都没让渝州的人过来。

  这次过来,他们见到云初喜爱的不行。

  崔恪更是极力邀约,想让云初和云风去渝州玩。本来两孩子还有些犹豫,最后被崔慎连夜打包送去渝州了。

  宋玉春在喝完敬茶后,也动身去了渝州。

  相府只剩下云怀瑾和崔慎,这让崔慎更加的肆无忌惮。

  新婚燕尔,崔慎不知疲惫一般折腾了一月,最后云怀瑾受不住一脚将人踹下床。

  “我要去渝州。”

  快过年了,他要与乖宝和阿风过年。

  崔慎只好作罢,令人收拾东西,回了渝州。

  在渝州过完年,云怀瑾和崔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崔家。

  他们没有回雍京,而是周边各地,各待一阵子。

  两个孩子本来不想跟着去,他们想多看看书,准备后面的科考。

  崔慎让他们放一放,书本上的东西是可以背可以记,但是真正的人间,在书中的描绘,不足一二。

  只有见到了百姓,才能当好一个官,否则只会成为一个纸上谈兵的人。

  如果科考只是为了那名声的话,身为崔家的孩子,他们已经达到。若是为改变些人或事,则需要真正的看见百姓。

  云初和云风明白了崔慎的意思,放下了书本,收拾好行囊跟着夫夫二人一起离开了渝州。

  这段旅程中,云初和云风跟着两个大人,见到了大雍百姓真正的模样。

  两个孩子也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他们再见百姓之苦,深有感触。

  这些苦难,他们有的能帮助,有的没办法帮助。

  云初和云风都深深的记着。

  他们希望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通过他们的努力,将此时束手无策的事,全部化解。

  即便无法完全化解,至少也能改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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