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从云庄离开后,云怀瑾回了修建面包窑的小院子。

  云初正和黑黑一大一小的坐着发呆,在等云怀瑾回来。

  终于将人等回来,愣神的云初一下子又有了活力,小跑着扑向他的阿父。

  黑黑也转着小尾巴,在云初和云怀瑾的脚边来回的转悠着。

  父子二人继续想办法做蔬菜干,将洗干擦干水分的蔬菜,摆在瓷盘里,放进已经预热好的面包窑里面。

  一共三口面包窑,每一口预热的温度都不一样。从温度到时间,都要仔细的记录下来,给后面提供数据参考。

  对窑的温度把控,云怀瑾是让枣沟村苗灵芝的父亲来做,也给他一份工钱。他之前农闲时去做短工,就是在窑厂里面烧窑。

  也是因缘巧合,才得了窑厂师傅的传授。

  不过真正核心的技术也不知道,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在窑厂做活。

  苗父烧窑的技术虽不能与真正的手艺人相提并论,不过将窑烧起来,大概的控制温度还是能做到。

  现在烘菜干在试验阶段,云怀瑾也从庄子里挑了几个头脑灵活的小厮,跟着苗父学习如何烧窑控温。

  菜干要是弄不成,后面还可以烘点简单的鸡蛋糕放在铺子里卖。

  庄子里今年的鸡鸭鹅都翻了几倍的去养,都用灵泉水喂着,鸡蛋已经开始吃了起来,那味道叫一个香。

  用这样的鸡蛋,加上点灵泉水和面,弄出来的鸡蛋糕不怕味道差,卖不出去。

  云怀瑾心里是想着,最好也能将菜干给成功烘出来,这个可以存放时间久,能远行往外销售。

  鸡蛋糕放不了太久时间,哪怕是出丰水县,也只能在周围县城卖。

  万事开头难,烘菜干也需要时间,将菜干放进不同温度的面包窑里后,天色也不早。

  吃了晚饭,云怀瑾哄了云初先睡觉,然后自己去了一趟杂物房。

  现在的杂物房已经大变样,里面的杂物被归置整齐,房间打扫的很干净。

  还放了柔软的小榻以及铺盖,方便云怀瑾休息。

  他将杂物房的门关好,闪身进了空间。

  灵泉空间内,灵气四溢。

  在里面待一小会,嗅着清新的空气,觉得五脏肺腑都舒服了。

  云怀瑾之前找过一段时间的灵芝人参和天麻,最后因为空间实在太大,草地里长的东西又多,实在是难找,只能放弃。

  最近云怀瑾又开始找了起来,同时也将他能认出的一些草药,标记好位置,竖一块小木牌,写上名字。

  周庄养参也给了他一个启发,他空间里这么多药材,云庄也可以开药田啊。

  空间里的草药品相也是极好,能直接移植出去栽种。

  如果能找到人参就好了,这样的话,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截胡周庄和药铺的人参生意。

  不然他现在开始种人参,哪怕有灵泉水,也需要很多年。

  放在空间里种倒是能快速生长,长成后再移植也不是不行。

  可参苗又很难得,这东西比荔枝珍贵千百倍,因此云怀瑾也不好叫李怀州帮忙,这话说了,就是为难人家了。

  所以云怀瑾只能又再次找起来,只可惜依旧一直无果。

  今天也是一样,云怀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灵泉边,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地,只觉得自己都变得很渺小。

  这简直就是在茫茫草海捞人参,能找着就有鬼了。

  如果空间里真有人参,它直接出现在眼前就好了。

  这是不是云怀瑾第一次这样想,可偏偏这次想完之后,灵泉边上,突然冒出一个超大的人参堆。

  打眼一看,那人参个个都又长又大,看着最少也百年之久。

  人参堆有他人高,云怀瑾视线范围内全都是超大人参。

  怎么回事?他做了什么?怎么人参突然出现了?

  在惊讶之后,云怀瑾开始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好像只是想了一下,人参到他眼前。

  可这个想法,每次在他找不到人参的时候,都会想啊。之前怎么没……

  等等,他知道了!

  他之前每次有这样的想法,都不是在灵泉边想的。

  云怀瑾看着小山堆一样的人参,为证实自己的猜测,心里又默默的想着,要十个灵芝。

  下一瞬,他的脚边不多不少,出现了十个灵芝。

  这时云怀瑾确认了,所有存在于灵泉空间内的东西,都会随着他的意念而动。

  只是有一个前提条件,需要他在灵泉边才可以。

  就像是他只有在灵泉边想着出去,才可以出去一样。

  误打误撞间又摸寻到灵泉空间的一个规则,云怀瑾很高兴。

  知道这一规则后,想要什么药材默念一下,如果空间有就会出现,没有便不会出现。

  药源丰富的话,云庄的药田,可以比之前设想的规模更大一些。

  灵泉边的那一堆人参,云怀瑾带了十根出去。

  将其直接装在竹篾篮子里,又盖上半圆形的竹篾盖子,第二天一大早,云怀瑾就让方三爷快马加鞭往府城最大的药铺送去。

  府城距离较远,云怀瑾晕车厉害,去县城都艰难,便打消了亲自去府城的想法。

  现在吴家已经找上门,估计也和周家通了气。

  得在他们还没开始动手前,能拆多少周庄的生意,就拆多少。

  以他打听来的关于周家和吴家的消息,这两家也都不是善茬。之前周家的宝贝疙瘩被云初反揍,一直按捺不动,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没底的。

  而且,这周庄的庄主,也是当初在县衙莫名骂他的三人之一。

  以他所见的周庄主为人,以及周家在外风评,他们可不是那种会讲道理的,定是憋着坏呢。

  与其被动的等他们出手,不如他先掌握主动权。

  时间紧迫,叫方三爷快马赶去,只需四个时辰。

  若坐马车,得八个时辰。

  为节约时间,还是让方三爷带着人参直接去的好。

  云怀瑾写了一封信,将要说的全都写在了信里。让方三爷见到药铺掌柜,直接把信交给对方就可以。

  经过一年大旱之后的府城,没有方三爷记忆中那样的繁华。

  入城的费用也从两文钱变成了四文钱,若是摆摊行商,那还得再翻倍。

  如今江州府的知府是原先的右同知提上来,其他人也跟着依次往上升了官位。

  城内主路上不准骑马,那药铺正好在主路上,方三爷便下马牵着马走。

  一路走来,方三爷只觉得府城的氛围沉默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有一种压抑气息。

  不如丰水县给他的感觉舒服,更比不上云庄。

  甚至还比不上之前那位江知府在位时给他的感觉好。

  很快到了药铺,方三爷将马栓在铺子前的拴马桩上,把挂着的篮子取下,进了药铺。

  进门便是一阵浓郁的草药气息,大堂宽阔,入目所及皆是排列整齐有序的药柜。

  那柜子贴着墙,直接顶到梁上,柜前摆放着小木梯子,方便取药用。

  此时济仁药铺来买药的人不少,偌大的大堂,虽不是摩肩接踵,却也是少有空位。

  有的是来按方子抓药,有的是来交药材,也有是来大量购买药材的。

  济仁药铺的伙计都练了一双火眼金睛,接待卖药材的伙计正好空闲着,转头看见拎着篮子进来的孔武大汉,便直接走了过去,“这位壮士是来卖药材的?”

  方三爷正好在张望着,准备抓个伙计来说话。

  这会主动凑上来个人,方三爷立即点头,“嗯,是好药材,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伙计闻言笑了笑,“来我们济仁药铺卖药材的,就没有一人说自己的药材是不好的。

  壮士要见掌柜的也可以,但这篮子里的东西,得先过了小将这关,才能往上见不是?”

  方三爷也没恼,觉着这伙计说话有趣。

  不过东家给他的这人参实在是过于珍贵,他走镖这么多年,也没少护送珍贵药材。

  这样珍贵的百年老参,他也护送过。可是他没一次性见这么多根啊!

  这会药铺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见这么多老参,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但伙计说的也有道理,药材好不好,不是卖药材的人说了算的。

  方三爷拎着篮子的手攥的更紧一些,他给伙计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找个偏僻地方。”

  伙计一瞬间了然,不着痕迹的看一眼那平平无奇的篮子后,也收敛了神色,“跟我来。”

  药铺大堂有个小门,穿过去后两侧有小房间,那是用来看药材的。

  伙计关上小门,示意方三爷把篮子放在桌上。

  小房间开了小窗,能看到后头院子里的一点绿意,自然的天光打进屋中,借着这光亮,伙计看见了满满一篮子的老参。

  他心里做好了这人是卖珍贵药材的准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多的百年老参!

  伙计连忙盖上盖子,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壮士请随我来。”

  方三爷跟着伙计出了小屋的门往后院去,接着七拐八绕的绕过后院的药田,到了一个小院停下。

  这一路上,方三爷被药铺后面的布局震惊到说不出话,这济仁药铺背后的主家是真的有钱啊。

  能在府城主路上,有个这么大一块的占地,这甚至都不是简单的有钱就能办到的。

  伙计敲门后,里面很快传来了回应。

  开门的是个小药童,梳着两个羊角辫子,见到人后乐呵呵扭头朝着院子里喊人,“掌柜的,王四哥带着人来啦。”

  院子里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快叫人进来。”

  能让王四领着来后院找他的,定是难得的珍贵药材。

  药童让人进了院门,方三爷紧跟着进去,看到院子里还有药田。

  不过这面积就小很多,像是院子里种些观赏花卉植物的量。

  人进来后,华掌柜的放下手里给药材浇水的小木勺,拿出帕子擦擦手,笑呵呵的看向方三爷手里的篮子。

  “这位壮士是想来卖什么药材?”

  华掌柜两鬓半白,留着长须,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人也一直乐呵呵的,叫人很容易心生亲近之感。

  方三爷把篮子放在手边的石桌上,他打开篮子,露出了里面品相上乘,又长又粗的老参。

  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华掌柜在看到人参后,立即收了笑,满脸的惊诧,整个人都贴到了篮子上,瞪大了眼睛去看人参。

  “老朽这是眼花了不成?怎么这么多的百年老参?”

  小药童在边上扒着石桌,踮脚往篮子里看,眼睛瞪了大大的数人参,“掌柜的你眼睛没花,篮子里有十根参。”

  方三爷把怀里揣着的信递给了华掌柜,“掌柜的,这是我们东家写的信,说是要掌柜的看了信后,决定要不要这批人参。”

  华掌柜接过信,拆开后立即看了起来。

  云怀瑾信里没有写太多的内容,整体的意思就是,以后云庄可以给药铺提供参源,品质和眼下所给的差不多,但有一个前提要求,不能再收周庄的人参。

  云庄的人参,一根参须的药性都能抵得过周庄一整棵人参的药性了,这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选。

  周庄那位东家什么德行,华掌柜也有所耳闻。

  不过对方是江州府境内唯一一个能种出人参来的庄子,生意上的往来,实在无法避免。

  且周庄和他们济仁药铺没有竞争的关系,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华掌柜也就没说什么。

  想来这周庄定是做了什么惹了云庄,不然云庄也不会如此阵仗。

  华掌柜看着信纸落款的名讳,盯了好一会。想到江州是雍京云家的祖地,出声问道:“你们东家,姓云?可是雍京云大人家的家眷?”

  方三爷点头,“华掌柜认识我们东家?”

  “并不相识。”华掌柜将信叠好塞回去,“只是若是云家人,那老朽便蹚一趟这浑水。”

  两家斗法,他们药铺其实最好的选择是先不要站队。

  在观望一段时间,分析利弊后再做抉择是最好。不然若云庄落败,那他们铺子与周庄结怨,参源又会成了问题。

  不过既然是云家人,他若是不帮一把,怕是也说不过去。

  但药铺也是商户,在商言商。

  若是云庄人参不如周庄的,华掌柜也不会因此舍下周庄去。

  但眼下,云庄的人参品相药性,一根抵得过周庄每年供的数十根人参。华掌柜闭着眼也知道该选哪个。

  “回去告诉你们东家,药铺会按着他信里说的去做。”

  方三爷闻言又从怀中掏出两份契书,“东家说华掌柜若是同意,便看看契书,上面一应条款都没问题的话,可以直接签定。”

  华掌柜以为要和对方的东家面谈后才签契,没想到直接带来了。

  仔细看了契书,华掌柜觉得没什么问题。

  云庄每年供十根百年老参,一根百年参百两银子。

  他们铺子整根卖出去,这样品相的老参,可以翻倍卖。

  切了卖参须,参片价格也能赚不少。毕竟这人参药性十足,注定卖不了低价。

  两份契书云怀瑾都事先签了名,按了私印的。

  华掌柜确认无误后,也签了名,按了私印。

  药铺购买单个药材的事,他是可以全权作主的。只需要事后汇报上去,再包一份药材,让上头过目便可。

  两份契书,云庄,药铺各一份。

  华掌柜收好契书,又让方三爷稍坐片刻,他从账房那支了一千两百银,用大木匣子装着,由账房的两个伙计抬到了小院,让方三爷清点。

  “劳烦华掌柜再给方某一破布麻袋。”

  华掌柜让伙计去找,很快伙计拿着个麻袋过来,方三爷将木匣子装进大麻袋里,然后将麻袋口扭起来打了结。

  一千两百银差不多七十斤左右,加上木匣子的重量,整个麻袋七八十斤。

  方三爷力气大,提起来并不费什么力气。

  华掌柜送方三爷离开,并承诺道:“明日之前,药铺便会与周庄彻底断了生意。”

  方三爷乐道:“成。”

  来之前东家打听过了,出了正月就是周庄给药铺送人参的时候。

  他们赶在正月前截胡了周庄生意,药铺又不是钱多的没处花,有了他们的生意,自然不会再做周庄的生意。

  方三爷办好了差事,提着半麻袋的银子,健步如飞的出了药铺,上马走人。

  他前脚刚走,药铺就派了人去了周庄。

  华掌柜也给背后的主家写了人参买卖的经过,又挑选了一根老参,放在精致的螺钿匣子里。

  匣子与那封写了经过的信也一起用小包裹包好,由专人送出去。

  华掌柜将包裹递给送东西的人,嘱咐道:“这里面的老参最少也有百年,路上可要千万小心,莫要磕碰。

  还有,回来时也打听一下大人对云家的态度,若是不行,与云庄的生意,咱们也不能继续做。”

  那人点头,拿着包裹很快离开了铺子,骑马朝着雍京方向去。

  方三爷回云庄后,第一时间见了云怀瑾,将那一千两银子和签好的契书交给了他。

  同时也事无巨细的告知了华掌柜看完信的反应,以及他问的那句话。

  云怀瑾有些疑惑,“你是说,华掌柜在确认我是雍京云家人后,才同意与云庄做人参生意的?”

  方三爷点头,华掌柜那反应,他不会看错。

  云怀瑾摸着下巴沉思,实则是在翻原身记忆。从头翻到尾,也没发现有关于云家和江州府的济仁药铺有关的记忆。

  或许是原身没那个资格接触到这些吧。

  后面还是得想办法搞清楚,华掌柜为何会在意他是不是云家人才行。

  不过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有了个好结果,他本来还想着要是不成,明日他就自己跑一趟呢。

  ……

  周合正在库房清点着对付云庄的东西,就见管事疾行而来,粗喘着气道:“东家!大事不好了!药铺来人,说不做咱们人参的生意了!”

  “你说什么?”周合皱眉,又惊又怒,“不做咱们生意,那可是要赔银子的!”

  管事脸色也不好看,“要赔的银子他们的人带来了,一点也不少。”

  周合见药铺是铁了心要毁契,有些急色要往外走,“带我去见见人。”

  见到药铺来人,周合脸色黑如锅底,语气也冲的很,但好歹有些理智,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不知济仁药铺好好的为何要毁契?”

  药铺伙计面带微笑,像是根本没感受到周合的怒气,“生意往来,本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毁约赔付的银钱已尽数带来,还请周庄主拿来契书。”

  周合咬牙切齿道:“我若不给呢?”

  药铺伙计脸上笑容更甚,似乎是听了什么笑话,“多日不见,庄主都会说笑了。左右药铺都不要庄子上的人参了,即便是庄子拔了运去铺子,账房也不会给钱的啊。

  庄主又何必要费力不讨好呢?此时毁契,不仅能有赔付银子,还能给庄子里的人参另寻买主,这岂不是才是上上之策?”

  周合闻言,心知对方说的对。一方要毁契,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拿赔付银子。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药铺伙计一眼,咬着牙恨声的对管事喊道:“把契书拿来!”

  药铺伙计拿了契书,留下赔付银子后,立即离开了周庄回去交差。

  周合看着人离开的背影,越想越气,一脚踹在了身边小厮的腹部,将人踹出去老远。

  “叫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吩咐手下人去查问药铺突然要毁契的缘由后,周合又叫管家带一大批人手,从库房搬东西,等趁着天黑的时候,去一趟云庄的地里。

  药铺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要先给云庄点颜色瞧瞧。

  翌日,枣沟村去上工的村民,路过庄稼地的时候,发现地里不对劲。

  心悬着跑下田里查看后,惊慌的喊出了声。

  哪个天杀的畜生在他们地里撒了这么多盐和石灰!这地都烧死了,哪里还能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