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草这时候还以为对方只要一百罐,谁知对方又道:“这一百罐是以咱们渝州商船的名义买的,我私人还想再买五十罐。”
他们商船出海,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若是在哪个地方发现了比较新奇有趣的货物,都会酌情带回一些,在渝州售卖看看。
若是东西卖的好,便想办法与其商家定大量购买的契约。若是卖的不好,便想办法清仓处理了,自然也不会与商家定契约。
这丰水县的豆浆粉,从前未曾听过,想来是刚出来的新东西。
更重要的是价格低廉,味道却十分香醇,又能放的久。
不带些回渝州售卖,看看市场的反响如何,实在是可惜。
周海草这次没急着应话,而是扫了一眼前面站着的这些人,“诸位可是都想购买豆浆粉?若是的话,可来我这报个名号,加上需要购买的数量。统计完后,我便去找东家拿货,定第一时间给诸位配上货。”
此言一出,渝州商船想要购买的几位小管事立即你一言我一语。
“徐舟山,三十罐。”
“钱有,三十罐。”
“陆照明,六十罐。”
“李怀州,五十罐。”
管事们报完后,就挨到了商船的伙计。这次直接个人购买一整罐的多了许多,甚至昨天买过的也来了,说是想着买些做土仪送人。
有的买一整罐,有的是两罐。
商船的三个厨子买的最多,每人买了十罐子。
这些人加起来,一共是六十罐。加上四位管事,还有商船要的一百罐,一共需要三百三十罐的豆浆粉。
杂货铺里的货肯定不够,周海草先把手头的二十罐给先出手了,又写了条子收了订金,被顾客们催着赶紧回去找他东家拿货。
收好订金和条子后,周海草在催促声中推着独轮车回了杂货铺。
“掌柜的,我要去一趟庄子。”
张一金闻言,以为他这次出去又惹了什么事,“你又自作主张了?”
周海草有些委屈,“哪有的事啊!”
说着,就把渝州商船那些人要买豆浆粉的事情和张一金说了。
听完后,张一金从兜里掏出几文钱给周海草,语气急切,“拿着去坐牛车,赶紧的!”
周海草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云庄,云怀瑾听闻他一转眼又卖出三百多罐的豆浆粉,心中也是有些惊讶。
这绝对是个销冠啊!
“我知道了,明天晌午之前,会送过去。”
云怀瑾给了准确的回复后,又对周海草道:“你回去给张掌柜带句话,让他在县里打听打听一个叫万老三的走镖人,再多问问人关于他所在的镖局如何。”
本来昨天就该和张一金提这事,但他给忘了。
周海草点头应下,没有多嘴询问缘由。
他来去匆匆,很快便离开了庄子。
云怀瑾在周海草离开后,立即找了张木桥。让他把庄子里能用的人手都安排起来,在明天上午前,赶出周海草要的数量。
事情安排妥帖,云怀瑾哄了云初午睡。
崽崽睡着后,他自己闪身进了灵泉空间。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就在空间里四处找人参,灵芝还有天麻。
可惜没有找到,最后只能给空间里的果树还有他种的那些东西浇了水,便直接离开空间。
现在进空间,自然还是想要再找找看。
这次云怀瑾换了个方向寻找,只可惜,还是没有找到。
空间的地面面积实在是太大,生长的植物种类丰富,云怀瑾在这片广袤的“草地”里寻找那三样东西,无疑是大海捞针。
不过他倒是又看到了苜蓿,也是牧草的一种。比起黑麦草要更好。
苜蓿的面积很大,起码有三亩地。云怀瑾站在苜蓿地里,只觉得大的看不到头。
云怀瑾歇了一会后,又朝着灵泉的方向走回去。
这些日子,云怀瑾又了解到空间的一个规则。
在空间里想要出去的话,只能在灵泉周围五百米内。
超过这个范围,他是没办法出去的。
走回去后,他又照例查看了一下他种下的果树,还有一些瓜果蔬菜。
在作物种下去的第二天,云怀瑾就发现了空间地里的作物熟的特别快。
这几日下来,果树长势良好,小树苗已经长的粗壮许多。而那些瓜果蔬菜,都已经开始挂果了,且没有发现任何的病害虫害。
而南院种的那几样,芽苗才开始破土。
云怀瑾猜想着,可能是与空间里的灵气还有灵泉水浇灌有关。
没有在空间里多待,云怀瑾查看完种的东西后,很快就出了空间。
他刚出空间没多久,云初就醒了。
云怀瑾发现崽崽有个小习惯,不管是早上起来,还是午睡醒来,都会先盯着他看一小会。
这一小段的时间里,崽崽是一动不动的,只是很专注的在看他。
似乎是在确认些什么,等他“确认”好之后,才会乖乖巧巧的黏过来,软着小嗓音喊他阿父。
“阿父。”
云初小小的身体贴过来,云怀瑾摸摸崽崽的脸,笑问道:“乖宝要不要和阿父出去逛逛?”
小崽崽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和他的阿父待在一起,这会听了云怀瑾的提议,自然没有拒绝,高兴的应下。
“要!”
云怀瑾给云初多穿了件小夹袄,现在的天气已经见冷,云初自幼没养好,身子骨弱的很。云怀瑾怕他冻着再给生病,所以宁愿他多穿了些,也不要他少穿了。
又给云初挎了精巧的小包,是锦缎缝制,还有个缠花盘扣可扣起封口。
小包里面放着一些油纸包裹着的蜜饯果脯,松软糕点。又斜挎着一个小巧的水囊,里面装着温热的加了灵泉水的井水。
最后云怀瑾又给崽崽戴了一顶柔软的小帽子,这才牵着云初离开院子。
云怀瑾准备带云初去一趟枣沟村。
庄子里与云初同龄孩子几乎没有,稍微再大一些的,因为那被仗责发卖的事,也不敢在云初面前出现。
云怀瑾觉得孩子还是要有同龄的玩伴才好,整天和他待在一起,失了小孩子的活力。
既然庄子里没有能一起玩的玩伴,那便去村里看看。
不过他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云初能与同龄人有个接触,同时也是想了解一下枣沟村村民们的情况。
周海草的爆单让云怀瑾意识到,豆浆粉是真的好卖的。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他觉得渝州商船这趟回去,再来的时候,怕是就能有更大的生意。
生意做大,离不开人手。
现在庄子里的长工,丫鬟和小厮,已经全都用上了,做出来的豆浆粉量也只够一个渝州商船。
后面豆浆粉大额出货,肯定还是要招人。
古代不比现代,招人的话最好还是招知道点根底的好。
枣沟村和山前村是云庄下头的村子,这两个村的村民,将会是首要人选。
虽说云怀瑾想要招村民做工,并非一定要亲自前来。
只是他自己在庄子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还能带着云初出来玩玩,也不必在那院子里拘着。
……
云庄距离村子有一定的距离,云怀瑾没有坐马车,而是坐了牛车。
板车上铺着厚厚的干稻草,上面又铺着柔软的被子,云初上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陷进去,还懵了一会。
随后又发觉好玩,自己个悄摸摸的左右滚滚,偷偷傻乐。
徐老栓赶着牛车,晃晃荡荡的去了离云庄最近的枣沟村。
乡野小道,两边的田地广阔。
云初缩在云怀瑾的怀中,看着熟悉的场景,心境却与之前大不相同。
那时的他,只觉得这条路长的可怕。他怎么也走不到头,看不到人,也找不到吃的。
回想过往种种,云初只觉得如今像是在做一场真实的美梦。
他下意识的抓紧云怀瑾的手腕,低下了头,长长的眼睫盖住眼中的情绪。
云怀瑾看不到孩子的脸,只以为云初的陡然用力,是因为牛车颠簸,怕歪倒才会抓紧他的手。
因此他又稍微用力些的将崽崽抱紧,温和清润的声音在崽崽的头顶响起,“阿父抱紧乖宝了,别怕,不会摔倒。”
云初听着声,鼻尖有些酸涩,这是此前他不会有的关怀。
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云怀瑾的手背上,感受到了真实存在的温度后,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
牛车很快便到了枣沟村,村口坐着不少妇人和嫁了人的哥儿,正带着孩子在话家常。
这时候是农闲,家家户户的壮劳力,基本上都出去找活干了。
有的是去码头扛大包,有的则是去县城里的富贵人家当小工,总归不会在家里闲着。
枣沟村寻常不会来外人,更别提是坐着牛车来的。
村口在拉呱的妇人和哥儿们远远瞧着牛车过来,就已经讨论猜测开了。
直到牛车靠近,声音才逐渐消停。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牛车看,目光里充满了好奇与打量。
徐老栓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直接扭头扶着东家和小东家下牛车。
父子二人下牛车后,与枣沟村村口的妇人和哥儿们打了个照面。
原身没有出过庄子,也没有来过枣沟村。
虽说他声名在外,但是庄子下的两个村子,也没有人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
而之前云初每次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都是灰头土脸的,样貌本就看不清。
如今云初的变化也实在太大,村民们根本没有认出来人。
云怀瑾的衣服质地用料都很好,全是原身置办的,他在自己身上是非常舍得花钱的。
而不久前云怀瑾给云初买的衣服,也都是好料子。
父子二人翻箱倒柜的,也找不到一件粗布麻衣,只能就拿了柜子里最不扎眼的颜色套在身上。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叫村口的妇人和哥儿们知道,来人身份不简单。
至少不是穷苦百姓,人家穿的衣裳不仅料子好,针脚细密,更是连块补丁都没有。
不像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
这种明显的差距,即便是没认出来人身份,也依旧让村口的妇人和哥儿们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并且全都站了起来,有些畏惧的等着牛车上下来的人先开口。
云怀瑾看出了村民们的拘束,还有肢体语言透露出的畏惧。
他看着目之所及,全都是补丁缝合的衣裳,干瘦的身体。大冷天依旧是穿着草鞋,甚至有的草鞋已经烂掉,且并不合脚。
在不远处玩耍的小孩子们,看到有陌生人来,还是衣着贵气的。他们天然的有些害怕,这时候也都靠近了大人,缩着脖子贴着自己的阿父还有娘亲。
小孩子们瘦巴巴的小身板,穿着并不合身的破布衣衫。有的光脚,有的也是穿着不合脚的草鞋,正偷偷摸摸的打量着衣着精致的父子二人。
云怀瑾看着人群,在南城时,他以为自己已经见到了这个时代里,底层人的穷困。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那时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很快收敛了心绪,对着前面站着的村民们道:“我是云庄的东家,云怀瑾。”
不说还好,一说村民们更害怕了。
本来还有些散开的人群,短瞬间内聚到了一起,一个个的连头也不敢抬了,呼吸声都轻了许多。
村民们内心惶恐不安,不知道这叫人听着名号都胆寒害怕的东家,好好的怎么来村子里了。
他们颤抖着身体,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弯腰弓背的站在一处,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初也一个劲的往云怀瑾身后藏,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人,他下意识的也有些害怕,只想躲着。
正往后缩呢,他突然看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青平哥哥!
他之前来村子里,青平哥哥每次都会偷偷塞豆子给他吃。
云初看到熟人,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小手下意识的按着腰间的小包,里面全是阿父给他装的好吃的。
他想把自己的好吃的,也分给青平哥哥吃。
可是阿父会同意他这样做吗?
云初有些犹豫,又不敢开口问云怀瑾,只能一个劲的盯着人群里那半大的小孩看不停。
李青平贴着他娘周翠翠站着,总觉得有人看他。
悄悄的打量一下四周,又没看到有人看他。正要收回视线,就无意间瞧见前面贴着东家站的小豆丁,一双眼睛像是能发光一样的看着他。
李青平没有认出那是云初,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李青平发觉了云初盯着他看后,不仅没移开视线,还偷偷的对云初做了个鬼脸。
云初没有害怕,反而被李青平滑稽的模样给逗笑了。
听到笑声的云怀瑾低头,注意到了云初的视线。跟着那视线看去,自然也注意到了尚未来得及收好表情的李青平。
李青平也看到了云怀瑾朝他看来,对于庄子里东家的传言,他听的也多。
这会也觉出些怕来,不再做鬼脸,而是缩着脖子低下头去。
云怀瑾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能猜到村民们会怕他,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怕。
本也有些打退堂鼓,想着不然先回去算了。可想到云初刚刚的笑,又看着前面人群里站着的不少娃娃,云怀瑾还是硬着头皮留下了。
他家崽崽社恐,他是宝爸,得和其他宝妈宝爸们打好关系,能让他家崽崽和其他的娃娃们一起玩才行。
“诸位不必怕,我这次来,是有事与大家相商。”
云怀瑾说了一句话后,心里的无措感消失了许多。虽说村民们依旧没敢给他回应,但他也没那么在意了。
“庄子的杂货铺上了个新货,过段时间,庄子里要招工做活,一日可得三十文钱。今日便是想来问问,村子里谁家有人能来做工,可以与我说说。”
云怀瑾心知村民们不敢与他闲谈,便直奔主题。虽说真正的招工还要等一些时日,可说其他的,村民们也不敢接茬。
不出云怀瑾所料,他话音刚落,安静的人群中,像是平静的湖面投进一颗石子,泛起了涟漪。
妇人和哥儿们先是小心抬头面面相觑,各个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乖乖,一天三十文钱啊!他们男人扛大包,十个包才一文钱。
累死累活扛一天,能赚三十文钱就了不得了!
给县里富贵人家当短工,一天也才二十文。不过那里包早晚两顿饭,也挺好的了。
可再好,也没三十文啊!
差的那十文钱,豆子都能买三斤,还能有剩余。三斤豆子,能吃多少顿啊?
哪怕豆子没供的那两顿饭吃得好,可他们求的也只是吃饱饭,而不是吃好饭。
在一天三十文钱的诱惑下,人群中逐渐传出来了声音。
“东家……我家里能出人的。”
“我家里也能,我家能出好几人呢东家。”
“我家能出的人更多,东家啥时候要人?”
“东家,我家!我家人是最多的!我力气还大,啥活我都能干!”
“东家!我力气也大!”
呼喊云怀瑾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此时的他们在银钱面前,在吃饱饭面前,已经忘却了惊恐害怕。
只怕自己慢一步,声小一点,就与这来之不易的招工机会,失之交臂。
云怀瑾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看着他们脸上急切的又渴望期待的表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庄子太大,杂活也多。庄子里的人手确实要抽一部分维护打理庄子,甚至都不需要再另外招人磨豆浆粉。
豆浆粉的规模还是太小了,根本就招不了这么多人……
云怀瑾目光有所偏移,不太敢看妇人和哥儿们期盼的视线。
他轻咳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就怕惹了东家不快,这一日三十文钱的活就没他们的份了。
云怀瑾见大家安静,他也站累了,干脆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大家也坐吧,仰着头看你们,也怪累的。”
村民们没有迟疑,纷纷找地方坐下。
之前他们聚在村口闲聊的时候,大部分也就是盘着腿席地而坐,这会也一样。
全都坐下后,云怀瑾才道:“叫孩子们去玩吧。”
村民们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人谈事情,小孩子在边上确实是不方便的,便都让娃娃们去玩了。
云怀瑾也趁机对云初说:“乖宝也去玩吧,阿父谈完事情找你。”
云初心里想着李青平呢,听了云怀瑾的话,高兴的点点头。
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云怀瑾嘴角挂着笑。希望云初能结交到可以玩耍的小伙伴。
村民们听到云怀瑾自称“阿父”,这才意识到那一直贴着东家的小娃娃是小东家。
这可真是大变样啊!他们愣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不是说东家很厌恶小东家吗?之前都不给吃不给喝不给穿的,怎么这会又给了?
而且父子俩的感情,瞧着还挺好的。
村民们没能细想,就听到云怀瑾道:“这次招工有人数限制,我需要先大概了解你们的家里情况,了解之后,再定夺招哪些人。”
云怀瑾是想着,既然招工人数有限,不如就先招那些家里更困难些的。
只是他一眼看过去,还真分辨不出你谁家更困难。
瞧着日子都是不好过的……
村民们不晓得云怀瑾问家里情况是为的什么,但也都如实说了。
云怀瑾听完,只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家婆婆常年卧床,那家公公伤了腰要治病。要么是孩子多,吃不饱饭。要么是人口少,赚钱的人不多,也就攒不了钱。
这一听,哪家都困难,哪家都缺钱。
不过也是,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也不可能穿的破烂,身上还瘦的没多少肉了。
云怀瑾在此刻,突然就理解了他表哥的难受。
他和表哥虽差着年岁,但两人感情比较好。
表哥是大学生村官,去的村子在大山里。刚开始的时候,表哥会给他打电话哭,说太苦了。
他自己过的苦,村民也苦。每天一睁眼,就觉得眼前是一片看不到头的绝望。
那时候云怀瑾还在上高中,他虽也心疼表哥日子过的苦哈哈,可他毕竟出生在城中,家庭虽不幸福,物质生活却没有亏待过。
他那时,并不能想象出绝望的,看不到头的贫困与痛苦。
即便能因描述而想象到艰难,却也是有限的。
因为他没亲身体会过,也没有亲眼看过。
后来他表哥立志要带着村子脱贫致富,整天忙的团团转,睁眼就是要搞钱。
他也要忙着高考,两人之间联系就少了。
如今,云怀瑾理解了表哥,也体会到了表哥当年的心境。
云怀瑾叹息一声,眼下他哪怕是因受环境与情绪感染,想和表哥一样,带着村民脱贫致富,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手里那点银钱,差点都不够养活庄子里那五六十口人的。
哪里又能将两个村子的未来往身上揽呢?
村口的村民们都说完了他们家里的情况,这会都等着云怀瑾说话。
见云怀瑾低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们也不敢出声说话。
人群里,周翠翠神色犹豫。在一番纠结后,像是豁出去一般,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东家,我有个姐妹,她今日没来村口,我能不能替她说说家里情况,给东家了解了解?”
对周翠翠来说,让东家晓得家里情况,东家了解了,就是在东家那记了名字。
虽说不一定会被选上,可起码也有这个机会不是?
云怀瑾被周翠翠的声音拉回了神,他也知道村口的人不是全部,也没有拒绝周翠翠的话,让周翠翠说了那人的名字还有家里的情况。
周翠翠听到东家应允,喜出望外。
她连忙开口,将人的名字,还有家里情况说了大概。
枣沟村是混姓,没有大姓。
周翠翠嫁的是同村,并未出村。她那小姐妹叫苗灵芝,周翠翠自幼便与苗灵芝交好。
在周翠翠看来,她的小姐妹苗灵芝也是个苦命的。先头的丈夫出了意外死了,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被婆家赶了回来。
两个孩子都是哥儿,如果不是哥儿,这孩子她怕是都没法带在身边。
苗灵芝在家中排二,上头有个姐姐。
她的父母也没生出个儿子,家里四个孩子不是女子就是哥儿。
如今她的两个哥儿弟弟也没嫁出去,都十五十六的年纪了,还在家里待着。
这要是等苗父百年后,家里就是绝户了。
她一个被赶回来还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还有那两个哥儿弟弟,这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周翠翠记得自己小时候贪玩落水,是苗灵芝救了她。眼下有个能挣点钱的机会,周翠翠是真的想让苗灵芝能被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