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金催促着伙计喝豆浆,“你就这张嘴会说话,快喝你的吧。”
伙计今年十八,名唤周海草。幼年父母双亡,跟着哥嫂一起住。
周海草的大哥叫周海鱼,和张一金有些交情。张一金当上掌柜后,铺子里有伙计不缺人。
前年东家来之前,铺子里伙计正好不干了,他便找了周海鱼提了这事。
周海草十五岁的人,在家里呆着也确实不合适了。就跟着来铺子里干活,除了逢年过节的会一趟小周村,平时就住在铺子里。
张一金也把他当弟弟看,日常也是多有照料。这小子人也灵活,会说话,性子讨喜的很。
周海草端起豆浆的时候,就闻出味不对。这豆浆闻着还挺好闻的。
这碗豆浆,温度正好,一口下去满嘴清香微甜。
周海草眼睛一亮,碗直接没离嘴,咕咚咕咚咕咚的三口给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后一抹嘴,咧嘴就笑,“掌柜的,东家这豆浆哪来的?真好喝啊!卖多的话肯定能赚钱。”
周海草自小就会看人脸色,在铺子里干了三年活,又练就了另一番本领。
一直没露过面的东家,突然带着好喝的豆浆过来,连他都有份,八成是有别的说法。
张一金一直都觉得周海草是个聪明的,至少在铺子经营上,很聪明。
“是准备要在铺子里卖。”张一金指了一下装着豆浆粉的陶罐,“就是这个豆浆粉用热水泡出来的,好喝吧?”
“好喝啊!”
周海草凑头过去看豆浆粉,“这咋卖啊?”
张一金把云怀瑾的打算说了,周海草闻言也点头,“豆浆本就卖不上价,再好喝也不是琼浆玉液,毕竟豆子价格在那,咱们的豆浆粉是卖的便宜了些。”
不过越说周海草眼睛越亮,“掌柜的,你把这事交给我,我三天一准就给你卖完!”
张一金是信周海草说的话,那降价卖点心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但点心多金贵大家是晓得的,降价卖不缺人买。
可这豆浆粉……
张一金有些犹疑,“能成吗?这东西好喝是好喝,可三天就卖完二十罐,时间会不会不够?”
他是想着细水长流,慢慢卖的。毕竟这东西之前没见过,自然是要有个比较长的接受过程嘛。
东家说现在这天气,保存好了未开封的话,至少能放三个月。
开封了只要不受潮,也能放一个月。
这能放的时间还挺多,并不着急。
而豆浆粉的保质日期,是云怀瑾根据前世自制的五谷豆浆粉判断的,那里面也加了黄豆。
他那时候在网上查保质期,说是一般情况下可以存一年。
云怀瑾正好原料买的多,做一次也费事,就全做了。
每周用密封罐子带一些去学校,每天喝一杯。
不过他断断续续喝了半年就喝完了,不知道能不能真存一年不变质。
为安全起见,云怀瑾便将这保存时间又降低了一半。
庄子里也留了两罐,一罐开封,一罐未开封,看看具体能放多久。
周海草与张一金不同,他看着豆浆粉的眼神异常光彩,“成!怎么不成!三日都是多的!掌柜的你信我,我一定能把这事给办好!”
“行,那你去办吧。”张一金松了口,又不忘叮嘱道:“这事暂时先别和东家说,免得到时候办不成,还在东家面前没了脸。”
周海草知道张一金是为他好,乐呵呵的笑,“我听张哥的。”
张一金也笑着抬眼看周海草,这小子的机灵劲幸好用在了正道上。什么喊他掌柜的,什么时候喊他张哥,心里有数着呢。
云怀瑾没在杂货铺多呆,带着云初逛街去了。
这还是云初第一次来县城,南城人多,他有些害怕。只能紧紧的贴着云怀瑾的腿边,小爪爪死死拽着云怀瑾的衣袖。
云怀瑾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往下扯,“乖宝,阿父抱你走吧。”
云初摇摇头,“我重。”
上次阿父抱他去种地,他听到阿父喘的厉害,额头都有汗了。
但那时候他太想阿父能多抱抱他了,所以就很坏很坏的没有说要下来。
他就坏一次,现在不能再坏啦。所以他不能要阿父抱着走。
云怀瑾摸摸他的头,“瘦的和黑黑一样轻,哪里重了?”
云初仰着头,乌黑圆亮的大眼睛看着云怀瑾,“阿父,累。”
云怀瑾与贴心乖宝的视线对上,一下子也想到了上次抱着云初去南院种地时,走那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画面。
他轻咳一声,“阿父回去就锻炼,以后抱乖崽肯定不累。”
云初笑的眼睛弯弯,像小月牙一样,“阿父,好。”
云怀瑾牵上云初的手,步子迈的很小,也时刻用手臂护着小孩,“乖宝才是最好的。”
得到夸奖的云初,脑袋晕乎乎的,另一只手捂着嘴偷摸摸的笑。
父子二人路过药铺的时候,云怀瑾转头看了一眼。
大雍药铺只抓药卖药,并没有坐堂的大夫。有坐堂大夫的是医馆。
药铺里的药材处理的更好,种类也多,价钱也比医馆里便宜一些。
想省钱的,就会在大夫那开了方子后,来药铺抓药。
此时药铺里面也没什么人,从外面只能看到有两个伙计一左一右的站在木梯上,拿着鸡毛掸子给高高的药柜掸灰。
云怀瑾想到了空间里的那些药材,又寻思着没什么银钱了,下次来挖点卖了?
越琢磨越觉得可行,云怀瑾准备晚上去空间里面找找,看有没有普通的山里也会长的珍贵药材。
比如人参,灵芝,天麻之类。
冬虫夏草和雪莲虽然也能拿出来,但那新鲜的程度,实在是不合实际。
南城这边消遣玩乐的地方与北城其实差不多,无非就是茶馆喝茶听书,还有一些勾栏瓦舍,表演一些戏曲杂耍,亦有赌场和青楼。
这几个地方,云怀瑾都不好带云初过去,便只能牵着他去食肆里面吃东西。
南城的食肆装修都比北城的简朴许多,外头挂个幡子,连个牌匾都没做。
之所以选这家,是因为这家肉眼可见的干净。
“客官,里面请!”
店小二瞧着云怀瑾和云初的穿着,人未至身前,腰已经弯下几分,十分热情的将父子二人往里面引。
他紧跟其后,问二人想要靠窗位置还是不靠窗。
此时食肆两边的窗户全都撑开,屋里干净亮堂,桌椅板凳都擦的一尘不染。
云怀瑾说要靠窗的,店小二笑着把人带到满意的位置上,麻溜的抽下挂在肩头的白布巾,给云怀瑾快速的擦了下桌面和凳子。
“二位客官请坐。”
云初第一次见这场面,还有些拘谨。他听到了店小二说“二位客官”时,小身板不由自主的挺直一些。
云怀瑾一把抱起云初,把他先放在凳子上坐好。打断了云初脑海里设想的多种因自己没见识,而让阿父丢人画面。
“有什么吃的可推荐?”云怀瑾问道。
店小二眼睛一亮,“客官来的巧,今日小店有青鱼,肉嫩刺少,清蒸红烧都好吃。又进了牛奶,能做香甜绵软的酥酪。
口味重些的话,推您尝尝香辣虾。那红油辣子是独门秘方,香飘十里。虾也都是巴掌大的硕虾,刚跟着商船从海边运来的,养在后厨都还活着。去虾线后煸出金黄虾油,那味道,保管客官吃了喜欢。”
云怀瑾闻言问了云初想吃什么,云初光听店小二报菜名,就听的想流口水。
哪一个都想吃。
云怀瑾看懂了云初的想法,“都上吧,酥酪要两份。青鱼的话,清蒸就可以。再要两碗白米饭。”
“唉!好嘞!”
小二高兴的对后厨报菜,他推的可都是店里的大菜!这一顿能赚不少!
县城的人一日三餐的不在少数,他们基本上不缺中间那顿饭钱。只是离到饭点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这个点食肆里面没什么人。
后厨菜上的很快,香辣虾香霸道的香气直接盖住清蒸鱼的鲜香,两碗奶香四溢的酥酪和白米饭摆在父子二人眼前。
“乖宝吃吧。”
云初不会用筷子,云怀瑾给了他勺子,又给他夹菜,让他用勺子挖着吃。
小孩吃什么都香喷喷的样子,云怀瑾看着也觉得食欲大开,这食肆的菜味道也确实还成。
香辣虾一盘十二只,用油香煎过,又加了红油辣子翻炒。虾头和虾身是分开,虾背开一刀,露出里面的虾肉。
跟着香辣虾送来的还有一个小竹镊子,是用来去虾肉的。
云怀瑾不想弄脏手,拿着竹镊子夹起虾身,配合筷子取出虾肉。
这虾肉紧致鲜嫩,香辣可口,有些像前世吃过的黑虎虾。不过不晓得食肆这个从海边运来的硕虾是不是,毕竟隔着一个时空,名字也不一样。
云初盯着红彤彤的虾看,云怀瑾也给他剥了一只,还要了碗水,往里面涮涮才给云初。
小孩子肠胃弱,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父子两这顿吃的干净,也正好饱了。一大一小动作一致的摸摸肚子,叫不远处的店小二瞧了,忍不住感叹,这父子俩可真像啊。
吃饭的时候,云怀瑾观察到云初爱吃酥酪,便让小二收一下桌上的餐具,再上一份酥酪过来。
这酥酪口感有点像现代的奶油冰激凌,香香甜甜,入口即化,也难怪云初爱吃。
小孩子,真的很难拒绝冰激凌。
酥酪上来后,云怀瑾要了两个勺子,然后对云初说:“这份和阿父一起吃,天冷了,吃太多冷的东西,肚子会痛的。”
云初没有犹豫的点头,还把最爱的奶香酥酪,第一勺先递给云怀瑾吃。
“好吃,乖宝真棒!”云怀瑾轻抿一下,还不忘夸夸云初。
又被夸的云初,眼睛亮亮的。他想说些什么,就见食肆外进了人来。
那人身高八尺有余,壮实的很,一脸的络腮胡,眼上还有条刀疤。
云初有些害怕,下意识往云怀瑾身上贴。云怀瑾也是第一时间把云初揽在怀里,轻轻的摸摸他的头以作安抚。
壮汉注意到了云怀瑾和云初的动作,但也没说什么。他这模样行走在外,见他不怕的人还真没多少。
“哟,方三爷来啦?”
店小二迎了上去,脸上依旧带着笑,竟是半点不怕眼前人。
“还是老三样?”
方三爷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随后找了个离云怀瑾父子二人距离最远的地方坐着。
没一会,小二就端来了小半盆的卤肉,一大盘的杂面馒头,还有一个小酒壶。
把东西放好后,店小二没走,而是熟捻的问道:“三爷这次走镖出去,外头可有啥见闻啊?”
方三爷粗大的手掌握着个杂面馒头,先塞一口卤肉,再咬一口馒头,那馒头直接下去一半。
嚼巴几下后,方三爷才开口道:“有啥见闻?晦气的很。”
店小二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拎起酒壶给大海碗里面倒酒,“什么事叫三爷都觉着晦气了?”
成年男子拳头大的杂面馒头,被方三爷两三口吃完。他端起大海碗,喝酒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畅快的咂了下嘴。
“北面闹饥荒了,饿死不少人。要不是走得快,差点被困城里不让走。”
方三爷想到在北面走镖时见到的场景,饶是他见惯了刀剑血腥场面的人,也没忍住打个寒颤。
算了算了不想了,晦气的很!
又灌了两大口酒,方三爷这才压住心底冒出的寒意。
店小二没出过丰水县,而丰水县也一直风调雨顺的,没造过什么大灾大难。
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方三爷口中的饥荒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只是在听到饿死不少人时,唏嘘了两声。
“这光景好好的,北面怎么就闹了饥荒呢?”店小二奇怪道。
方三爷又两三口一个杂面馒头,含糊不清的说,“旱灾闹的,去岁去的时候,便早有苗头。”
店小二愣了一下,“啊?去岁就有苗头?那当……的咋没管啊?”
官字被店小二隐去,多少还是忌讳着。
方三爷冷笑一声,“是啊,去岁就有苗头。我一个走镖的都看出不对,怎么就没管呢?”
他笑完后又开始继续吃,店小二也知道话到这里就不能再问了。
正好饭点快到,食肆又来了新客。店小二和方三爷告罪一声后,上前接待新客去了。
云怀瑾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全,原来这时候,北面已经很严重了吗?
他若是说不久后丰水县也会有旱灾,怕是没人会信吧。
吃完酥酪后,云怀瑾就带着云初离开食肆。
他临走时还看了一眼方三爷,对方三爷的大体格流露出赞许肯定的眼神。
警惕心强的方三爷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云怀瑾的视线。
他大咧咧的回看过去,浓眉一拎。这小哥儿怎这般不知羞?虽说长得像个男子,可再像也不是男子啊。
还带着个孩子呢,就在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用这种眼神,这样看一个男子!
方三爷板着脸回了头。
云怀瑾若是知道方三爷心里想的那些,定是要好好问问,这种眼神是哪种眼神。
他纯粹是想到云庄守卫薄弱,若是请镖局相护,也不是不可。
方三爷体格健壮,一看就是练家子。又从北面走过来,有了见识。若是可以请方三爷镖局护云庄度过那乱糟糟的三年,应是可以。
只是眼下不是谈生意的时候,他也得再打听打听方三爷以及他所在镖局的情况再说。
带着云初回了杂货铺后,云怀瑾没再多逗留,让徐老栓套马车回庄子去。
周海草和张一金二人站在铺子外目送马车离开,等人一走,周海草就说:“掌柜的,我出去一趟。要带几包豆浆粉去。”
张一金愣了一下,“带去哪?”
“码头。”
张一金闻言没再多问,估摸着是要拿去码头卖的。
“开封的那罐里面拿吧。”
周海草低头看着那罐开封的罐子,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先去了柜台后面取了木盒装好的,可以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小臂长,半掌宽。
又拿了个斜挎着的布包,把木盒装进去。
出了柜台后,趁着张一金没注意他动作,把整个罐子都抱走了。
张一金见周海草背着布包遮遮掩掩的,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脚步匆匆的朝着铺子外跑。
转头一看,发现这小子竟然把一整罐豆浆粉都抱走后,直接气笑了。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比天大!
他到底也没追出去,就让这小子试试吧。真不成,就押着去给东家请罪。
中午这段时间,码头上是会歇一阵子的。有钱的就去城里寻吃的,没钱的就躺着坐着,啃窝头攒体力。
周海草的目光掠过码头扛大包的苦工,直接锁定商船上的伙计。
这些人也好找,虽然穿的衣服也有补丁,但坐在码头小食摊子前的,肯定就是这群人。
城里百姓,商船有些权利的管事,小头目都不乐意在码头闻鱼腥吃东西。
扛大包的苦工又舍不得在小食摊前吃东西,都是从家里带杂面窝头。
能在码头小食摊吃东西的,几乎都是有点钱但又没那么有钱的商船伙计。
周海草确定目标后,朝着卖下水卤味的小食摊子靠近。
那边三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彼此之间在闲聊着。
周海草走近卖下水卤味的小食摊,热情问道:“哎,大兄弟们聊啥呢?”
一群人聊的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还叫他们大兄弟。
这一下子就吸引了一伙人的视线,一个小眼睛八字眉的伙计最先出声问道:“你是哪位?认识我们?”
周海草抱着个罐子笑道:“之前不认识,眼下不就认识了。”
不等人反应过来,周海草就又道:“我看诸位讲这么久,口也渴了吧?俗话说,相逢即是缘,不如在下请诸位大兄弟喝豆浆吧。”
“豆浆?”另一个商船伙计接了话茬,“这大晌午的还有哪家豆浆没卖完呢?”
也有人跟着说:“小兄弟的好意心领了,我不爱喝豆浆。”
“我倒是爱喝,你真请我们啊?”
周海草拍拍怀中抱着的罐子,“说了请自然是真请,城里没豆浆,但我这里有。只要谁想喝,说一声就请谁喝一碗。”
一伙人以为拿罐子里装着豆浆,知道这人还真说真的,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周海草说完话,在座的各位都出声说想喝,包括先头那个说不爱喝豆浆的。
有便宜不占那不傻吗?不爱喝归不爱喝,占便宜归占便宜,这是两码事嘛。
卖下水卤味都小食摊子有炉子,一直烧着水。是提供给坐下吃卤味的食客免费喝的。
若是不买卤味,也能花个一文钱买水,直到喝足为止。
商船伙计们人人面前都有个碗,有些水没喝完的,就大口喝尽,只等着周海草给他们豆浆喝呢。
一时间卤味摊子上都是喝水声,最先说话的那个小眼睛八字眉的伙计,贴心的问周海草,“小兄弟可需要汤瓢舀豆浆?”
周海草摇头,掀开罐子上的几层油纸,直接把手伸进罐子里。
这举动吓坏了一群人,他们都认为那罐子里装着豆浆呢。
现在手直接伸进去了,可叫人还怎么喝?
这不是耍人玩么?
不等一伙人反应过来发火,周海草就掏出好几个豆浆粉包。
更是看呆了众人。
这啥玩意?不是要给他们请豆浆嘛?
豆浆呢?
周海草打开油纸包,给离他最近的伙计碗里倒上。
那伙计盯着碗里的乳白微黄的粉末看,这哪里是豆浆啊?当他没喝过豆浆?不过这粉的味道还挺香的。
若不是这粉末的味道溢出豆香,他还以为是什么毒粉呢。
“这是豆浆粉,需要用热水冲泡。这位大兄弟,劳烦你自个儿去问店家要碗热水啦。”
周海草是来卖豆浆粉的,可不会多花一文钱。他们本就是这卤味摊子食客,喝水不要钱,自问店家要就是了。
伙计们见了那听都没听过的豆浆粉,只觉得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东西。
贪小便宜想要一碗豆浆,结果叫人给耍了,得了个听都没听过的豆浆粉。
其他人都不想再要了,因着是在他人地界,轻易不能惹事。
又是因小便宜没贪到,横竖也没吃亏,便也没为难周海草,纷纷坐了回去。
就当是饭吃的好好的,被一个傻子捉弄了一下吧。
碗里被倒上豆浆粉的伙计,本也想着不然就这样算了,可那粉末实在是太香了,勾的他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他是爱喝豆浆的,只是在船上时喝不到,靠岸了又一早就忙着卸货搬货,没时间去城里买。
只能忍到商船归家,休息的那几日才能喝上心心念念的豆浆。
豆香诱人,他最终也没忍住,还是决定问摊主要碗热水,就再信那小子一次。
他直接端着碗去的,摊主全程围观,知道他要什么,于是给他碗里倒了热水。
咕噜咕噜咕噜———
随着热水落入碗中,豆浆粉被热水冲散后又化开,一股清甜的豆香味也随热气弥散开。
本来只有端碗的伙计才能闻到的豆香,现在只要他三步内的人,都能闻到。
那小食摊摊主见水够了,便停了手,看着那粉末竟还怎成了豆浆的样子。
又抽动着鼻子闻着香气,没忍住道:“这闻着可真香啊。”
伙计跟着一起点头,十分认同摊主的话。
水不是刚刚烧开的,他要了双干净筷子搅拌均匀,豆浆的香浓味道,更加浓郁。
伙计兜着口中泛滥的口水,迫不及待的捧着碗就喝。
老天爷啊!这真的是豆浆吗?怎么这样的醇厚香浓!竟然还有一丝甜味!
这豆浆粉里面,莫不是加了白糖?
一口气干掉一大碗的伙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海草怀里的黑罐子。
“小兄弟!这豆浆粉可卖吗?”
周海草咧嘴露出两排牙来,“卖!”
“二狗子,你疯了不成?买这没见过劳什子玩意儿做什么?”
同村的赵小山不忍他吃亏,第一个跳出来阻止。还不忘凶巴巴的对着周海草道:“我说你这小子怎这般热情,原来是骗人买你那没见过的鬼东西!你这手段厉害的叫人害怕!我走南闯北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
岂料二狗子非但不听他的,竟然还回头对他说:“小山哥,这真的好喝!你要不尝尝看?”
二狗子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从来不说谎骗人。赵小山不信旁人,但信自己兄弟。
见二狗喝了说好喝,那应该是真好喝吧。
周海草知道豆浆粉拿出来的时候,让这群人失望了,也没兴趣再尝。
现在这群人又被勾起兴趣,他怎么能放过?
至于刚刚被人凶了一顿道事,周海草压根没放心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露出最大的笑容,“诸位大兄弟,还是那句话,相逢就是缘。谁想来尝,我都白给一包。方法也简单,直接热水冲泡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