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进帐篷之后, 他俩发现选错型号了,有点挤。

  穆向远笑了好一会儿,问安鹤一:“你去买的时候咋跟店家说的?”

  “我说我跟家属两个人睡啊。”安鹤一抓抓脸蛋,屈腿坐着, “咋的, 我应该补一句, 我家属性别男?”

  穆向远歪头想了想,不正经地说:“也不一定,人家也许觉得挤挤亲热呢。”

  “咋挤?”安鹤一嫌弃地拍了拍睡袋, 颇有一副不想睡了的架势。

  “过来过来, 趴我身上。”穆向远躺下,拽了把安鹤一的手。

  一个重心不稳,安鹤一倒在穆向远的身上,额头磕在他下巴上。

  “疼吗?”安鹤一心疼地支起身体,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

  “没事儿, 没碰着鼻子,别害怕。”穆向远笑着按下安鹤一的后颈,吻了过去。

  自打穆向远出院, 他俩就没敢太挨在一起。本来话说开了, 感情正是浓烈的时候,稍微亲密点就会擦枪走火。

  但安鹤一担心穆向远这高挺的鼻子, 一直用理性压抑着心中的悸动。

  可是今天晚上, 许是新环境的刺激,他也有点受不住。

  安鹤一抱住穆向远的脑袋,在温柔的吻里动情, 他摸着穆向远的脸,尽管闭着眼睛, 却一样能描画出他的五官。

  “向远哥…”安鹤一情不自禁喊出了口,“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不论何时,穆向远都会给安鹤一回应。

  外面是风声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有点新奇,更多是刺激。安鹤一的神志渐渐迷离,穆向远翻了个身,手压在他领口扣子上。

  解了三个,安鹤一觉得那块儿有风灌进来了。穆向远也察觉到,俯身去亲。

  小小的帐篷里温度骤然升高,安鹤一按住穆向远的脑袋,用力闭了闭眼睛,轻喘着气微微支起身体。

  “这里有点凉,我怕你冻着。”安鹤一揉了揉穆向远的头发,“穆机长,忍忍吧。”

  “哎…”穆向远拥着安鹤一躺下,轻叹一声。

  他把头埋在安鹤一颈窝,平复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啄吻着安鹤一的侧脸:“嗯,回家再说。”

  这一激动,左右是睡不着了。穆向远把安鹤一提溜起来,俩人牵着手去看星星了。

  走到小溪边,小椅子一支,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安鹤一带了块毛毯,抖开把穆向远也裹了进来。

  穆向远抓着安鹤一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空着的手指指天上:“瞧,那小勺子,北斗七星。”

  “哦哦,那一个,最后一颗在那儿。”安鹤一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瞧见了。”

  “还有吗?其他的你认识吗?”安鹤一戳戳穆向远的腰。

  穆向远怕痒,笑着搂紧安鹤一,再看向天空想一展他识星星的本事时,一片云飘了过来,挡住了刚才的灿烂星空。

  “哟,看不见了。”穆向远有些遗憾。

  安鹤一倒是挺平静:“没事儿,总会有云开雾散的时刻。”

  “对,听你的。”穆向远歪头亲了亲爱人的额头,浑身舒畅。

  “向远,之前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安鹤一再开口,嗓音有些哑。

  穆向远没出声,只捏了捏他的手心。

  “你的航班起落架故障那天,我经历了一场手术失败。患者没能下手术台,我…”安鹤一低下头,“现在这事儿在走司法程序,吴主任没让我管太多,说等有结果了再告诉我。”

  “嗯,我知道的,那天你明显情绪不对,后来也不愿意说。”穆向远微怔,叹口气,“安安,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人,不是神,失败也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对不对?”

  “嗯,我懂,我现在也好很多了。后来我反复练习了好多次那类手术的过程,也许再遇到其他病人,再用无数次成功,可以弥补我心里的愧疚吧。”

  穆向远点点头:“很难,我知道,我陪你。以后你每次手术完,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安鹤一把头靠在穆向远肩头,小声说“好”。过了会儿,他握住穆向远的手:“谢谢你给我留了空间,没有追问我。”

  “哎,其实我那会儿也着急,怕你全憋在心里,但又知道逼你说出来更完蛋。”

  “好起来了,我是厉害的安大夫呢,别担心我。”安鹤一亲昵地晃了晃穆向远的手。

  深林里的夜晚静谧,没有城市里的车流喧嚣,也没有推杯换盏的热闹,却有最爱的人在身边。

  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着山林的声音,看着时隐时现的明月,让他俩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

  “向远,今天说到切西瓜这事儿,我就想到咱们在国外那几年,你真是为我付出了好多。”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怎么一年四季都能买到西瓜的?”

  安鹤一抓了抓脑袋,扭头看穆向远。结果穆向远想了会儿,应道:“不太记得了,大概就是找邻居奶奶问的什么超市进货渠道吧。”

  “看吧,你为我做了很多事,你都不记得了。”安鹤一靠过去,被穆向远紧紧搂住。

  “我乐意啊。”穆向远自顾自笑起来,“你别有包袱,我真是心甘情愿的。”

  “看你开心我就开心,看你会了个什么技术,我感觉我也会了一样。这事儿也没那么复杂,就是我特别喜欢你。”

  安鹤一笑着点头,他明白也接受,一样也会回馈给穆向远。

  “想来我们也一起看过挺多地方的星星了,以后还会看更多,对吧?”安鹤一轻声问道。

  穆向远大方地说:“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穆某人都陪着。”

  安鹤一重重点头,双手抱拳:“这一拜,生死不改…”

  “嘿,刚才让你唱你不唱。”穆向远推开安鹤一的拳,笑道,“闹呢么。”

  *

  第二天一早,早起的小鸟叫醒了大家。

  安鹤一先起来洗漱,碰见几个小飞,问他们穆机长呢。

  “穆机长昨天晚上刷视频看人赶海看太晚了,现在还没醒的意思呢。”安鹤一拿纸巾擦了擦脸,笑着说。

  “那你不说他啊?”

  安鹤一有点奇怪地应道:“他今天不飞也不上班,喜欢看就看吧。不然等后面工作忙起来了,他还哪有功夫关心蛏王在哪儿藏着呢。”

  小飞笑起来:“安大夫心态真好。”

  许是一起玩了一下午加一宿,大家熟悉起来,小飞拉着安鹤一去吃早饭,吃着吃着竟然开始寻医问药了。

  “安大夫,我这个富贵包这儿,一到冬天就疼。”

  安鹤一站起来,走过去沿着脊柱捋了捋,说道:“一定要注意保暖,你们这个工作,颈椎腰椎都好不到哪儿去。记着点儿多动动,练练八段锦什么的。”

  “我还以为这事儿一问大夫就得做手术呢。”

  “你们这么年轻,能保肯定先保着,没事儿动什么刀子呢。”安鹤一拍拍人后背,“真有啥也别急,找我,我们医院的脊柱中心还是挺厉害的。”

  “哎哟,听安大夫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

  穆向远起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么一幕。安鹤一被七八个小年轻围在中间,都快给人把上脉了。

  他揉了揉眼睛,发觉安鹤一竟然和他们十分融洽。

  这是刚认识第二天的状态吗?安鹤一这么社牛的吗?这以后还能带他见可可爱爱的小飞吗?

  穆向远快步走过去,一点不嫌自己碍事地扎在安鹤一身边。

  安鹤一正在看别人手机上的病历,只抬眼瞧了穆向远一眼。这穆向远可要闹了,他“哎”了一声,又被安鹤一踹了下小腿。

  “安静。”安鹤一挺严肃,但一转头,对着小飞又放缓了语气,“他按时吃药问题不大,不过一定要提醒他,高血压的药不能随意停,要遵医嘱。”

  “目前他也没有其他并发症,听当地医生的,随访就行。”

  “哎,好,谢谢安大夫!”

  “别客气!”这话是穆向远答的。

  马智凯昨晚睡得也晚,这会儿翘着头发走了过来。他先跟穆向远打了个招呼,又嘟嘟囔囔问安鹤一:“安大夫,我后脑勺疼,能给我看看吗?”

  一说这,安鹤一神色一凛,立刻站了起来。穆向远跟着抬头,眨巴着眼睛没跟上安鹤一的节奏。

  看了会儿又触诊,安鹤一不确定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没睡枕头啊?”

  “啊,我没带枕头,直接睡地上的。”马智凯讷讷应道。

  “嘿,你这是来薅安主任挂号费呢!”穆向远评价道。

  安鹤一不气,重新坐回穆向远的身边朗声说道:“你们的脑袋我都观察过了,没啥问题。”

  顿时,十来道目光投向安鹤一身上。穆向远赶忙帮腔:“安主任的职业习惯,别害怕。”

  这穆向远也没想到,出门带个安鹤一,跟带了台核磁共振仪似的。

  他俩对视一眼,抿唇憋着笑,越发觉得这些年轻人可爱。

  中午他们就要返程,有的人晚上有航班要出发。对这群人来说,能过个完整的周末,是很久才能遇见的事情。

  上午安鹤一和他们一起打了会儿羽毛球,出了一身汗不太舒服。穆向远拿了毛巾给他擦,结果两个人在帐篷里越擦越不对劲。

  “我自己来吧。”安鹤一手向后伸,拽过毛巾。

  穆向远哑着嗓子:“嗯,好吧。”

  话虽然这么说,他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安鹤一。越看越热,越看心跳越重。

  连穆向远自己都纳了闷了,他俩都在一起这么些年了,他这颗心,怎么还会乱蹦乱跳。

  他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安鹤一冷笑一声:“可不敢,漏跳那是早搏,乱跳有可能是房颤,那都得去医院看看。”

  “哎,你!”一瞬间,穆向远脑袋里的风花雪月就被打散了。

  中午吃饭,在听说了这里有安鹤一的免费诊疗之后,更多的穆向远的同事围拢了过来。

  外科病能看,内科病也给看,安鹤一今天啊,是全科大夫。

  有的实在是不能确定的,他还会来个远程会诊,拿着手机摇一个同安附院的主任医师。

  这可让穆向远各部门的同事都高兴极了啊,大医院大专家,平常谁能抢到号啊,今天免费给看。

  “穆机长,以后多带安主任出来玩啊。”

  穆向远“哼哼”两声,没答应。那他能答应吗?那他可太了解安鹤一了,只要有病人,那注意力就全跑了。

  不过穆向远哼哼归哼哼,安鹤一脑门一有汗,他手上的纸巾就伸过去了,根本不用安鹤一费心。

  快分别的时候,安鹤一还教了几个小飞一个手指游戏。

  “你们小时候肯定玩过,这个是能锻炼反应能力的,也能提高注意力。来,左手比枪,右手比五,一枪打五,轮换着来。”

  瞧大家都玩上了,穆向远不甘示弱也加入进去。安鹤一瞅他一眼,低头笑了下,再开口声音里带了点颤:“五打完了,可以打四、三,是不是开始有点难度了?”

  一群人凑在一起,那很容易就激起了胜负欲。直到仨小飞又坐进他俩的车里了,还在一决高下。

  安鹤一看了眼手机,笑了笑轻声说道:“把他们送回家了,你送我去趟医院。有个病人术后发烧了,我去看看。”

  “那要不先送你?”穆向远发动车子,问道。

  “没事儿,咱也得学会放手。之前带的主治在处理,我只是去看看有没有啥问题。”安鹤一还挺轻松,“啥事我都干了,也会拦着他们进步的。”

  穆向远笑着点头,安鹤一又补了句:“到那儿了你去我办公室待会儿,咱俩一起回家。”

  仨小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在听到他俩说话的时候就不做声了。这会儿安大夫说完,他们又瞧见穆机长笑了笑,特开心地说“好”。

  *

  穆向远重新飞往蓝天的那天早上,是安鹤一送他去的单位。安大夫特意把手术排在了下午,就为了能赶上这一关键时刻。

  “我又不是刚放单,也不是刚升机长,短暂下岗再就业而已,你还非要来送。”穆向远拉着箱子站在车门旁边直乐。

  天气不太好,飘起了小雨,穆向远让安鹤一赶紧开车去医院,安鹤一抱了抱他,扭扭他的领带。

  “那些时刻,我还不认识你,没能陪你。以后啊,都有我。去飞吧,我的穆机长。”安鹤一笑起来,即使身后阴云密布,可他依然笑得灿烂。

  穆向远心中微动,低下头亲了下安鹤一,又捏捏他的手:“等我回来。”

  “好,一路平安。”安鹤一摆摆手,潇洒地钻进车里。

  等安鹤一开车走远了,穆向远还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远远看着。他捏住领带结,仿佛还能感受到安鹤一手指遗留在上面的温度。

  早上换制服的时候,穆向远的领带是安鹤一给打的,肩章是安鹤一给穿的。

  安鹤一还说啊,他们初见时,就是这身衣服,把他给定哪儿了。

  想到这儿,穆向远笑了起来。这主动起来的安鹤一,他可真是招架不住。

  签派夏主任等穆向远量完血压做完酒测走了过来,跟穆向远握了握手:“今天我给你们做放行讲解。”

  “感谢。”穆向远笑着点了点头。

  等机组人员到齐,夏主任讲解了航路天气、机场情况,又和穆向远核对了飞机起飞重量和油量。

  穆向远仔细地看着各项信息,最后在放行单上签上了他的大名。

  “一路顺利,有事随时联系。”夏主任合上文件,朝穆向远点了点头。

  阴云之后,天气放晴。

  穆向远坐在驾驶舱左座,有条不紊地和副驾进行着各项检查。上客完毕,他拿过话筒,做了简短的机长广播。

  客舱乘客只觉得正在说话的机长声音挺好听,并不会知晓他经历了什么。

  而穆向远也不需要任何人关心其他事,他只想和他的飞机伙伴一起,驶向蓝天。

  安鹤一说过,该飞翔的人就该属于蓝天。

  他们一天一地,在各自的岗位上闪闪发光。如此相爱,也如此相配。

  飞机对正跑道,穆向远手握油门杆,操纵着飞机逐渐加速。决断高度后,穆向远沉稳开口:“起飞。”

  暑运快开始了,穆向远的排班量显著上升。不过他现在还有行政工作,相比于之前,在同安的时间稍微多了一点。

  于是安鹤一时不时就能听见穆向远在沙发上窝着,哀嚎一句:“怎么、又是,极地航线!我的头发啊!”

  安鹤一正在喝水,听见这一嗓子差点没喷出来,转身站在厨房门口宽慰他:“哎,你这也不成天奔北极,辐射量可以接受。”

  “我的头发!我们那些四十多岁的同事,好多都没头发!”穆向远坐直了,扭过身体瞧着安鹤一。

  安鹤一指指自己:“我这隔三差五还要去做介入手术,那不比你们那辐射大,我这不好好的。”

  “你不一样,你天生丽质。”穆向远皱着眉头。

  安鹤一无奈地叹气:“你这关注点,你怎么不多关心一下健康问题。我们心内科的孔主任,长期做介入手术的,前一阵子甲状腺癌了。”

  这一说,穆向远捂住自己的脖子。安鹤一又说:“这病不啥大事,他做了手术之后,继续给别人做手术了。”

  “贵单位给你们买保险了吗?”穆向远摇着头,“这工作怎么又累又危险。”

  “哎,做好防护,问题不大,你别担心了。”安鹤一浅笑着,瞧着穆向远的注意力被转移走了。

  他俩现在比以前说的话多得多,还密。

  以前是穆向远把大事小情地跟安鹤一说,现在呢,经常是一落地,手机打开就能看到安鹤一发来的一大篇一大篇消息。

  安大夫还不爱发语音,全是打字儿,标点符号极其标准,让穆向远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样,在航班间隙的等待时间里,穆向远心情也十分舒畅,动不动就要请机组和乘务组喝航站楼的咖啡和奶茶。

  *

  安鹤一出完门诊之后,帮彭小鹏过了一遍主治考试的知识点才回家。他吃着穆向远给他订的饭,心中一动,给穆向远拨了个视频。

  这会儿穆向远在伦敦,休息两天等着再开飞机回同安。

  “嘛呢?”安鹤一对着镜头笑了笑。

  “看你啊。”穆向远大咧咧说道。

  “想你啦。”安鹤一擦了擦嘴,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

  “我知道。”穆向远也笑,背靠在栏杆上,风吹起了他额头的碎发,“我也可想你了。”

  俩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这想来想去,终究是让安鹤一有些承受不了。于是他红着脸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下午门诊的事情。

  今天下午有个病人捂着下巴来了,说自己头疼牙疼,疼得受不了,一定是脑袋有问题了。

  安鹤一要给这大哥查体,大哥捂着脑袋不让,说是不能随便动,动了就完蛋了。

  本来安鹤一门诊排队的患者就多,这还有个说不清问题又不配合的,他尽力保持着耐心。

  见这大哥总是吸溜,安鹤一稍稍站远了一点,手背后让他张开嘴。大哥见安鹤一似乎是真不动手了,这才稍稍张开了嘴巴。

  “去把智齿拔了吧,顺便看看你这蛀牙。”安鹤一皱着眉头,“小鹏,把号给退了。”

  “啊?这就完了?”

  安鹤一把片子还给他:“你的大脑没有问题,去挂个牙科。”

  穆向远听完哈哈大笑,说这是他的翻版。安鹤一也笑:“也有反过来的,有个大爷说自己有特异功能,能听见别人的心声,电视台都去采访了。”

  “她女儿不信,生拉硬拽到我们医院,一查,颞叶癫痫。”

  “哎,人生真是不知道哪处会崴脚啊。”穆向远感叹着,“你这一天天的,奇闻轶事也不少。”

  安鹤一点点头:“当个调剂罢了,咱主要的还是得找出来到底是哪有问题。”

  “心情好点没?”安鹤一看着屏幕笑了笑。

  穆向远微微睁大眼睛,安鹤一又说:“一开视频就发现你眉间距窄了,说吧,哪儿不对了?”

  “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穆向远笑得温柔,“我妈前几天出去徒步,摔了一跤,胳膊骨折了。”

  “这会儿在伦敦呢,做完手术了。”

  安鹤一顿了下,利落地说:“你把她的病历都发给我,我拿去找骨科看看。然后再给我一个地址,我给她寄点药。”

  “哎,太麻烦了…”穆向远应道。

  安鹤一“啧”了一声:“那是你妈妈啊,虽然我没见过,但我一直当她是我半个妈。国外哪能找到咱这儿这么好的膏药,上回吴老师骨折贴的那个土膏药,黑黑的那种就特好,我给咱妈寄。”

  “哎,鹤一…”穆向远还想磨叽。

  “别打岔,赶紧去要病历。”安鹤一说着就站起来往书房走去。

  “哎,好,谢谢安大夫。”穆向远笑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