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星星很亮, 夜里不睡觉的人却很多。
H大研究生宿舍里,某研二学生从厚厚的书本里抬起头,眼皮下的黑眼圈浓厚到快挂到颧骨,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抓过手机, 想刷刷校贴吧摸鱼提神,却不想大半夜的, 校贴吧居然出现了一个新的热帖, 又大又红的“爆”字挂在帖子的标题前, 奇怪的标题更是让他很不解这样的帖子为什么是爆帖。
抱着好奇的心理,研二生点进了帖子,播放了帖子里的一段不算长的音频。
清澈空灵的嗓音自手机里传出来, 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悠远宁静, 莫名让研二生心里的烦躁消散了, 连因持续熬夜导致的身体疲惫感都跟着消散了。
研二生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心中充满震惊,为已经火爆的帖子留下了新的留言:“有用!谢谢楼主分享。”
末了,研二生将这个帖子转发给了自己同样熬夜奋战的同学, 顺便还发进了他的好兄弟群。
朋友们纷纷质疑,几分钟后又纷纷给他发送感叹号表示震惊,研二生微微一笑,虽然仍旧有些困,但还是站起来伸展手臂动了动身体后,坐回去继续奋战。
研二生不知道他的朋友将这条帖子又发了出去, 这回直接发到了当时爆火的社区论坛里。
那是一个综合性的论坛,里面的用户不再局限于学生, 而是各种各样的社会人士。
帖子标题是:惊爆!你不能不信的助眠神曲!
帖子一开始流量不高,在几个人好奇点进去听过后,留言飞速增长,很快就盖了上百楼。
人们纷纷在帖子里说自己仿佛听到了大海的声音,夸赞唱歌的人简直是海妖塞壬,不知道从哪里歪了楼,下面跟着的回复全都变成了“谢谢海妖”。
陈可爱这一夜睡眠憨甜,早上却是被不间断的手机提示音吵醒的。
“草啊!”陈可爱闭着眼摸索着手机,无比懊恼昨晚忘记静音了。
他迷迷糊糊地点开手机,发现很多人都在校贴吧、论坛里私信他询问帖子里唱歌的人是谁,更有一些有他联系方式,跟他比较熟悉的人,直接发过来消息问他唱歌的人的身份。
陈可爱扑腾一下坐起来,心里直觉不对劲,他点开自己发的帖子,发现帖子已经盖了几百楼,他又追着里面别人分享的链接,点进了另一个社区论坛,发现了更为火爆已经盖了几千楼的帖子,目之所及的回复全都是“感谢海妖塞壬”“寻找海妖塞壬”。
完蛋了!
陈可爱指尖颤抖,他知道江浸月特别不喜欢和人接触,总把自己藏起来,不希望被注意到,他好像给江浸月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江浸月是被陈可爱的电话吵醒的。
他睡得比陈可爱更迷糊,接起电话,等陈可爱解释到第二遍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焦急拒绝:“不要!不要说是我!不要说我的名字!”
陈可爱早就猜到江浸月会是这个反应,立刻心虚保证:“我当然不会把你暴露出去啊!月月你放心!就是有人拿刀比着我的脖子,我也绝对会保护你海妖的身份的!”
明明是陈可爱导致了事件发酵,但他此时插科打诨,倒像是个大好人。
江浸月没听明白,“什么海妖?”
他记得陈可爱不知道他现在会变成人鱼的事情。
陈可爱在电话里说:“你还没看那几个帖子吧?我转给你,你看看。”
挂了电话,江浸月收到陈可爱转发过来的帖子,皱着眉点进去查看。
他本来以为他会惊慌害怕,会觉得很麻烦不知道怎么解决,可看着回帖里的一句句感谢,江浸月的胸膛却慢慢热了起来。
他轻声读出那些回复:
“感谢海妖,我是重度失眠患者,每天能睡着的时间不超过3个小时,还要硬撑着上班,试了很多办法都不好使,安眠药都吃到3颗了,我都快崩溃了,昨晚却听着海妖的歌睡着了,睡得特别舒服,身体里的疲惫感都消失了,跪拜海妖!”
“我的天呐,我昨晚单曲循环了,我是个特别内耗的人,每晚入睡前都想很多,加上最近工作上出了很多事,心里特别烦躁,但是!昨天晚上,我心里的那种烦躁消失了!我入睡得特别快!还做了个发大财的美梦啊!”
“楼上做发大财的美梦,我也做梦了,但不太一样,我梦到我妈妈了,我妈妈去世两年了,我真的很想念她,可她就是不会来我的梦里,昨晚她终于来见我了,早上醒来我哭了好久,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
“我也梦到我爷爷了。”
“我梦到我外婆了!”
江浸月心下熨帖一片,读了几条后他往后翻了翻,发现后面全都是感谢,目之所及全是“感谢海妖”“跪拜海妖”“寻找海妖”等。
被这么多人感谢的感觉江浸月从没体会过,他好像突然变得很重要,可以帮助很多人,又被很多人需要着。
在过去,他总是被厌恶、被排斥的那一个。
寂静的卧室里回荡着江浸月轻缓的声音,渐渐地,声音停下,江浸月不再读了,他捧着自己丑丑的亮黄色手机,唇角牵起一抹带着些许释然的弧度。
一切都在变好。
当天中午,陆清眠拿走了江浸月新办的那张银行卡,里面还存着之前的二十万块钱,江浸月十分信任地把密码都告诉了陆清眠,陆清眠没说什么,匆忙走了,还带走了江浸月哭出来的小珍珠。
下午,陆清眠将那张卡还给了江浸月,同时递给江浸月一张电子存单的小票,“三罐珍珠和多余的海鲜我都卖了,钱已经存进去了。”
江浸月接过小票,数着上面的数字,数完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重新数了好几遍:“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一二三四五六七……是七位数没错,一百万……”
“啪。”手里的银行卡掉在地上,江浸月僵在了原地。
在江浸月数存款的时候,陆清眠就坐在一旁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浸月,此时见银行卡掉了,陆清眠的眸中闪过戏谑,“一百万掉了,不捡吗?”
江浸月惊醒,立刻弯腰把银行卡捡起来,还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随后抬眸望向陆清眠,脚尖蹭了蹭地面,突然向陆清眠扑了过去,却没顺利扑进陆清眠怀里,脑门被陆清眠用手指顶住了。
“不怕幻象了?”陆清眠垂眸,对上江浸月眨巴眨巴的眼睛。
江浸月这些天越来越熟悉与陆清眠的肢体接触,偶尔几次甚至没触发ptsd的应激反应,这让他对温暖的怀抱有些上瘾。
甚至有从极端不能碰触发展到极端皮肤饥渴的趋势,虽然只针对陆清眠一个人。
江浸月后退,没再往前扑。
他把银行卡藏进了衣柜最下面,蹲在衣柜前,开始思索用什么方法能合理地给王小丫汇钱。
陆清眠看出来了,只道:“不急于一时。”
江浸月只好点头,又看向了那堆空罐子。
陆清眠把珍珠卖了后,把空掉的玻璃罐又带了回来,除了那三个,江浸月家里现在有的空罐子加起来将近十个。
他忍不住问道:“陆清眠,你为什么有这么多玻璃罐?”
陆清眠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奇怪,“你不会想知道的。”
没有问出答案,江浸月也不在意,他现在满脑袋都是那一百万。
陆清眠很快走了,回到了楼上的1303。
此时的1303已经和最初时差别很大,一边墙壁前,本该整齐排列靠在墙边的仿真人体标本被主人随意地推到了角落,不甘心地挤在一起,而在之前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柜子,柜子上摆着四个圆肚玻璃罐,罐子里装着润泽莹白的珍珠。
陆清眠就是这些珍珠的买主,所以那些珍珠才能卖得如此顺利又迅速。
他从一个罐子里拿出一颗小珍珠捏在指尖,对着阳光看珍珠上细闪的光泽,轻叹:“这些都是眼泪啊,小哭包。”
正式开学前的最后几天过得飞快,很快到了江浸月不得不去学校的日子。
在报道时已经分好了班级,江浸月也在这些天加上了班级群和辅导员的联系方式,得到通知今天要去学校开班会,竞选班干部、报名学生会还会讲一些军训的相关事宜。
江浸月念的是工商管理系,不是他自己选的,是王小丫四处跟人打听的,都说这个专业热门好就业,江浸月就报名了。
对于读什么专业,未来做什么,江浸月是茫然没有规划的,毕竟对于之前的他来说,能够活着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早上,江浸月提前半个多小时来到教室,寻到最后面角落的位置坐好,趴在桌子上安静地等待着。
二十分钟后,陆续有其他新生到来,大多结伴而行,新生们已经住进了宿舍,也初步认识了新朋友,有了第一个小圈子。
江浸月则与他们相反,除了知道辅导员的名字外,谁都不认识,他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念书,其他的一切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新生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个个青春洋溢,大家刚刚告别高中,获得解放,大部分人都染了头发,精心打扮过,打眼一看黑发很少,也没人会像江浸月这样,眼镜、口罩、长刘海,把自己挡得如此严实,看不清五官,也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来找江浸月说话,大都注意不到他,偶尔注意到了,也只是奇怪地打量几眼就移开视线。
江浸月垂着头,看着自己裤子上的纹路,浑身紧绷,对陌生的环境抗拒又害怕。
很快辅导员来了,说了很多大学新生的注意事项和学校的制度,然后开始竞选班干部,有意竞选的同学纷纷报名,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上前自我介绍再进行简短的演讲。
江浸月全程像个局外人一样神游太空,在匿名投票时也只是随便写了一个名字简单的。
整整一个半小时的班会,江浸月如坐针毡,只想快点结束。
终于,辅导员宣完票,班干部都选完了,她开始讲明天开始的军训注意事项。
江浸月不参加军训,因为特殊情况也不需要坐在一边旁观,军训的事情他也没怎么听。
辅导员说完,突然特意点了一下江浸月的名字,为了让新选出来的班干部记一下人,告诉他们江浸月不需要在军训时参加点名考核。
虽然是很寻常的事,但对于新生们来说,不参加军训已经是特殊待遇了,特别是江浸月看起来四肢健全不像生病了。
一时间,全班五十多名新生的视线都落到了江浸月身上。
江浸月的呼吸更轻了,头低低的,觉得浑身像有小刺在扎,他甚至听到了另一侧的几个人在小声讨论他。
“那个人好奇怪啊,捂得那么严,是不是脸上有什么?”
“不知道,辅导员不点名我都不知道他叫啥,好像班里没人跟他说过话。”
江浸月只能装作听不见。
终于,难熬的班会结束,辅导员先一步拿着包离开,同学们也结伴往外走,江浸月却一直没动。
现在外面人太多了,很容易和别人产生意外的肢体接触,他要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时再走,这种事他很熟悉,这些年上学他都是这么做的。
却不想教室外面传来了更为剧烈的喧哗声,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尖叫惊呼,还有嘻嘻哈哈的笑声。
紧接着江浸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有人在问:“你是不是贴吧里选出来的校草陆清眠啊?”
2013年,非主流文化开始没落,但各大校园仍旧保留着喜欢推选校花校草的传统,这刚结束新生报到,陆清眠就已经荣登了H大校草的宝座,连他初中高中时的照片都被扒了出来,传得到处都是。
还没开始军训,陆清眠已经成为H大的热门人物,像他高中时突然转来泽县二中一样,瞬间成为校园男神。
陆清眠怎么会来这里?计算机系和工商管理系并不在同一栋楼,陆清眠会是来找他的吗?
江浸月望向班级门口,却发现那里被学生们堵死了,根本看不到陆清眠的身影。
他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高中,陆清眠永远是人群的焦点,而他则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
江浸月悄悄起身,走向了班级后门,顺着后门离开班级,终于看到了被堵在前门的陆清眠。
陆清眠穿着帅气的牛仔服,眉头微皱,眼神里压着一丝不耐烦,偏偏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当场发脾气,只是淡淡道:“让我过去,我找人。”
堵在最前面的是几名活泼外向的女生,她们正拿着手机问陆清眠要Q-Q或者微信,丝毫没有让开的打算。
江浸月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陆清眠,突然觉得熟悉又陌生,那是和他这段时间相处时完全不同的陆清眠,却也是他高中时才最熟悉的男神陆清眠。
他们像两条平行线,只是因为意外才产生了短暂的交集。
此时开学了,一切都要变回原样。
江浸月转身,迈步离开。
突然,一声大吼从身后传来:“江浸月!”
这一声吼不仅让江浸月停在了原地,也让那些围着他叽叽喳喳的人群闭了嘴。
陆清眠推开人群,径直向江浸月走来,唇角下压,带着几分不满:“你看到我了怎么还走?”
随着陆清眠到来的还有那些充满探究的视线。
江浸月不习惯被人注意,更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打量,他很紧张,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跑。
陆清眠见江浸月一直低着头,眉头一松,轻声问:“不舒服吗?”
他了解江浸月的情况,所以特意来接江浸月。
江浸月没说话。
陆清眠干脆抬手搭在了江浸月的肩膀,就那么揽着江浸月往外走,“走在我旁边,我帮你挡着。”
江浸月的睫毛颤了颤,轻声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陆清眠:“不然呢?”
江浸月不解:“为什么找我?”
陆清眠顿了下,察觉到了江浸月的不对劲。
他微微侧头,小声说:“我怎么放心一条笨鱼独自混进学生堆里,要是被发现了,被炖成汤了怎么办?”
之前一直萦绕在江浸月心头的敏感情绪缓缓消散,他神情缓和不少,学着陆清眠小声说:“我才不会被炖汤呢。”
陆清眠打趣:“为什么?”
江浸月得意道:“锅装不下我。”
陆清眠:“你厉害。”
在两个人身后,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新生们。
他们看着勾肩搭背姿势亲密的陆清眠和江浸月,纷纷互相询问,H大新晋校草陆清眠和那个看不见脸的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认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江浸月被大多人注意到。
陆清眠护着江浸月离开教学楼,问他:“要不要去食堂尝尝?我坐在你旁边,不会让别人碰到你。”
江浸月虽然不愿意和人接触,可他也对大学生活抱有向往,对食堂很好奇,正要点头,一盒心形包装的巧克力突然被怼到了陆清眠面前。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站在了两人面前,女生先是用充满探究和敌意的视线扫了眼江浸月,在发现江浸月是个连脸都看不清的男生后,干脆无视了他。
“陆清眠是吧?加个Q-Q。”
在那盒巧克力上贴着一张粉红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应该就是女生的Q-Q号。
她说话时自信大方,五官明艳,身高甚至比江浸月还高了许多,站在陆清眠面前只需要稍微抬头就能看到陆清眠的眼睛。
江浸月的视线落到那盒巧克力上,又看向了陆清眠,见陆清眠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心脏不知为何泛起奇怪的感觉,像浸在了冰水里上下沉浮。
他悄悄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想将空间留给他们。
却不想陆清眠察觉到江浸月的后退,揽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直接将江浸月揽进怀里。
江浸月差点惊呼出声,口罩下的嘴唇紧抿,下意识想去看陆清眠的脸,却见陆清眠仍盯着面前的女生。
半晌,陆清眠终于开口:“你是……孔盼丹?”
女生挑眉,明眸里闪过惊讶:“你关注过我?”
陆清眠脸色沉了下去,语气冰冷:“昨天的首次排练集合你为什么没来?负责集合的学姐点了好几次名,你一直不在,电话也打不通,耽误进度。”
他们这些参加迎新晚会的学生在昨天正式开学前就已经进行了第一次集合,但因为这个名叫孔盼丹的女生没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急得那名学姐翻着孔盼丹的Q-Q空间照片到处问有没有人能联系上她。
“我睡过头了,手机也没电关机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现在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吗?”孔盼丹皱眉,声调也跟着高了几分。
她又把手里的巧克力往前递了递,“收下啊。”
陆清眠这才瞥了眼那盒巧克力,突然当着孔盼丹的面,把江浸月揽到身前,下巴压在了江浸月的脑袋上,“没兴趣。”
孔盼丹见陆清眠十分亲密地抱着江浸月,眼角一抽,不敢置信道:“草,你gay啊!”
江浸月因为被陆清眠拽到了身前,那一声“草”听得特别清楚。
他眨了眨眼睛,又想逃跑了,但陆清眠的一只手臂横在江浸月的锁骨前,让他一点都动不了。
听到孔盼丹的问话,陆清眠只是掀了下眼皮,很无所谓地说:“你管呢?”
孔盼丹的脸上立刻露出十分扭曲的神情,画着精致眼妆的大眼睛上下打量陆清眠,又看向江浸月,最后翻了个大白眼,把巧克力上写Q-Q号的便利贴撕掉,巧克力转了个方向,递给了江浸月,道:
“喏,送你了,这巧克力脏了,我不要了。”
江浸月茫然无措,孔盼丹也不多话,把巧克力怼进江浸月怀里就松了手,江浸月立刻伸手接住差点掉在地上的巧克力。
孔盼丹把便利贴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离开前看着陆清眠大声道:“迟到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迟到拖大家进度了,抱歉。”
话落,高挑的身影已经快速离开。
江浸月缓缓眨了眨眼睛,捧着怀里的巧克力,小声说:“陆清眠,你被当成gay了。”
陆清眠轻笑:“是吗,你介意?”
江浸月赶紧摇头:“怎、怎么会……那这盒巧克力怎么办?”
陆清眠随意道:“扔了吧。”
江浸月看着巧克力上面贴着的全英文标签,猜测这巧克力应该很贵。
虽然他现在有了七位数的存款,可他自小就穷惯了,还不适应变有钱的事情,总是想不起来。
见江浸月盯着巧克力看,陆清眠道:“你要想吃巧克力,我可以给你买,这盒扔了。”
按照江浸月的性格,他本该把这巧克力留下的,巧克力有什么错,丢掉了多可惜。
可不知为何,江浸月心中翻搅着陌生的感觉,酸酸涩涩的像吃了一颗柠檬。
他当真走到垃圾桶前,很郑重地用双手举起巧克力,扔掉了。
看着巧克力掉进垃圾桶里,江浸月突然有点开心。
他转头,蓦地发现陆清眠正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黑沉沉的,微妙又像是将他看透了。
江浸月的心跳瞬间乱了几拍。
陆清眠却很快换了神情,平静地走向他,重新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朵,很随意地问:“迎新晚会我要弹钢琴,晚上我会去礼堂练琴,你来不来看?”
话落,陆清眠顿了顿,补充道:“只有我自己。”
江浸月垂下眼帘,藏在发丝里的耳尖比海棠蕊还红。
他轻轻答应:“去的,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