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王拿走神铁,敖广已然心疼的不行,没成想这人又折返回来,开口就跟他要披挂穿。
他叹了一声:“披挂的确没有,不如上仙到别处去寻罢。”
可悟空似乎赖定他了,举起金箍棒道:“没有?那就叫你试试老孙的金箍棒。”
敖广愁的呀,自己怎么就得了这么一个泼皮无赖地冤种邻居啊?这不是故意磋磨他么。
但他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击雷敲鼓,撞得钟鸣。
悟空蹙眉问:“老龙王这是做什么?”
“我找我兄弟……”
敖广话还未说完,突然金箍棒就到了眼前,悟空冷着脸说:“怎么?自觉打不过我,便叫兄弟来相帮?”
这这这……
“上仙误会我也!”
敖广连忙解释:“上仙所要之物我这里的确没有,便问问我几个兄弟那里有没有。”
“你的什么兄弟?”
“西海龙王敖闰、南海龙王敖钦和北海龙王敖顺,皆是本王舍弟。”
悟空驾云游过四海,知道有四海龙王,没想到他们是一家。
“如此甚好,别停继续敲,把几个老龙王都叫过来。”他正好趁此机会认一认,往后行走三界,好歹先混个脸熟。
擂鼓一响,果然惊动那三海龙王。
过了须臾,悟空听到东海之上传来几声龙吟,十分威赫,他仰头看去,就见三条巨龙同时窜进海里,眨眼到了近处。
“大哥,不知大哥急唤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说话的这个是西海龙王敖闰,面貌是几个龙王里最俊的,他一眼看到悟空,打量一番,心道这猴儿绝对不好惹,随即微笑颔首,一副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知这位小友是……?”
“甚么小友!”敖广忙道:“这位是花果山的天生圣人,尊名孙悟空,我寻你等前来,便是为孙上仙求得几件珍品。”
大哥如此说,三位龙王不敢小瞧,纷纷拱手上前,寒暄几句。
悟空将几人的面貌记在心里,想着以后到那几海做客,也算是老熟人了。
他哪里知道龙族有自己的传音之法,外人是听不见的。
北海龙王敖顺用秘法问:“大哥,这位孙上仙看上去年岁不大,你怎地如此怕他?”
“正因年岁不大,又是天生不死不灭的圣人,本领奇高,才不能不怕啊!”
敖广说:“不瞒几位兄弟,这孙悟空是我邻居,今日突然来我东海要兵器,给他一块神铁不够,还朝我要披挂,诶!大哥实在无法,才叫了几位兄弟来,看可否拿出一件,打发了他去。”
此话一出,南海龙王敖钦怒了,“这般无赖来要东西,给他甚么!将他打走就是!”
“打不得打不得。”敖广吓得急忙道:“你没看他手里拿的金箍棒,晃一晃,我这东海就翻江倒海……”
“喂。”
悟空见几人立在那里半晌无言,奇怪道:“你们是有多久没见,怎地互看着对方不说话?”
四海龙王当即讪笑,敖广说:“兄弟们可有能穿在身上的宝贝,拿出来送与孙上仙罢。”
敖钦不悦冷哼,敖闰给他传音:“二哥莫要动怒,便听大哥的先将人打发了,待他走了,兄弟几个一道启奏上天,那猴子自有天罚。”
说罢,他启口道:“我这里有一副锁子黄金甲。”
敖顺说:“我这有一双藕丝步云履。”
敖钦不大甘愿,依依不舍拿出一顶凤翅紫金冠。
敖广放下心来,喜道:“上仙看看,可还喜欢?”
悟空上前,伸手摸了摸,三件宝贝都绽放霞光,似乎是在回应他。
悟空欢喜,大笑一声:“好!”
随即召来三件宝贝,响指一打,便穿在身。
金冠、金甲、云履靴,穿在悟空身上别提多威风了,更衬得他英气俊俏,配上一双灵动有神的金瞳子,实乃三界第一美猴王也!
“哈哈哈,多谢几位老龙王,这等人情老孙记下了,来日必定相还!”
说罢,不做停留,分开水路径回花果山去了。
悟空腾出海面,身上未湿一点,浑身上下金灿灿地落在山头,晃的一众猴子们闭了眼,复又睁开:“大王!大王真好看!”
有只老猴上前问:“大王可得了趁手的兵器?”
悟空满面春风,高登宝座,一扬手将金箍棒竖在前方。底下的猴子们抬头去看,只见那根铁棒绽放金光,有胆大者伸手去拿,铁棒不动如山。
这下更叫猴子们好奇,各个咬紧牙关,却如蜻蜓撼铁树,丝毫不能禁动。
猴子们咂舌:“大王,这宝贝忒重,您是怎么拿回来的?”
悟空哈哈大笑,十分轻松将金箍棒拿在手里,对一众道:“神物有灵,这宝贝认老孙为主哩。”
他握着金箍棒,喜爱的不得了,需得是这等宝贝,才能与杨大哥的三尖两刃刀相配。
待杨大哥回来,他二人便可各使神通打一场,定然痛快!
悟空心念一动,启口道:“金箍棒,再变小些,小,小,小。”
众猴眼睁睁看着大王的兵器变得如同绣花针一般细小。
“当真是宝贝!”
悟空用手指捻了捻,正好可以放进耳朵里面藏起来,往后若遇强敌,便可出其不意。
猴子们兴奋地说:“大王,它还能变大吗?”
悟空便道:“大,大,大——”
金箍棒果然变大,悟空立即跳上高处,将金箍棒立于山巅,叫声:“长!”
眨眼之间,山崩地裂。
金箍棒长成万丈之高,犹如擎天巨柱,上至天宫三十三重天,下至九幽十八层地狱。这一下捅破了天,贯穿了地,惊的满山妖怪,七十二洞妖王战战兢兢,跪地磕头。
悟空暗道一声:好宝贝!
霎时收了法相,将金箍棒变作绣花针,藏在耳内。
猴子们被刚才情形吓得不轻,但见大王得此神物,纷纷拍掌叫好。
其中有只小母猴,见大王威风凛凛从半空落下,逐渐红了脸,鼓足勇气,她跑上前去羞怯道:“大王你真厉害。”
悟空“嗯”了声,又听到她说:“大王,你、你可还记得我么?”
悟空仔细看看,恍惚想起她是自己幼年时的玩伴,三百年间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欢喜道:“你是吱吱?多年不见,变漂亮了。”
听到大王夸赞,吱吱更羞了,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没想到大王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他哥俩好似的拍拍吱吱的肩:“你可是老孙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
她的笑容僵了一瞬,看来这么多年,大王还是没有明白她的心意。
吱吱心里有些失落,低下头去,竟看到大王的手腕上还带着那根红绳。她眸色一亮,不由上前伸出手:“大王,这红绳……啊……”
悟空不愿让别人碰他的红绳,侧身躲了一下,没想到差点让吱吱摔倒。
他将人扶住,“你没事吧。”
“大王,红绳你还留着。”吱吱有些激动,说着,她的手指还是碰了上去。
哪成想红绳突然散发神力,砰地一下将吱吱击飞出去。
“小心!”
悟空抬手夹住一片叶子掷出去,叶子瞬间变大,将吱吱接住,安稳地落在地上。
一众猴子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纷纷跑去看吱吱。
悟空问:“吱吱如何?”
众猴道:“大王放心,只是晕过去了。”
悟空呼出一口气,没死就好。
他低头轻轻转动红绳,指尖在那小小的同心结上拨了一下,忽地笑了:“杨大哥,你是在吃醋么?”
远在北俱芦洲的杨戬心有所感,又将几只妖怪镇压后,抬手将红绳放在唇边轻吻:“好猴儿,杨大哥想你,乖乖等我回来。”
*
此后几日,花果山一切太平,悟空念着杨戬,终于忍不住,动身前往北俱芦洲。
他驾筋斗云顷刻间到,只见下方一片哀嚎遍野,北俱芦洲黑云压顶,大地之上烟雾缭绕,妖气腾腾,数十万妖众暴动,与天兵天将厮杀,两方皆是死伤惨重,堆砌尸骨累累,实乃人间炼狱。
悟空看的暗暗心惊,一心只盼杨大哥能平安无事。
他驾云到各处寻找,在众妖群起而攻之的地方,看到了三头八臂,蓝面獠牙,赤发狰狞的李哪吒。
杨大哥曾用神通给他看过哪吒的法身,八臂哪吒,是他没错。
只看哪吒不愧为降魔天神,一人独对八方,丝毫不落下风。
妖群疯狂进攻,李哪吒脚踩风火轮,八只手里分别拿着乾坤圈、混天绫、火尖枪、九龙神火罩、金砖以及一对阴阳剑,从妖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三太子之神威,果然不可小觑。
悟空上前帮忙,抬手掷出金箍棒,大喝一声:“去!”
金箍棒倏然变大,沉重如山,轰然将一方群妖砸穿地心。
“……我靠?”
李哪吒一惊,颈上三颗脑袋,有两颗同时看了过来,一见来人惊呼道:“小猴王?”
有小猴王相助,哪吒更加轻松,很快解决大批妖怪。
见猴王将金箍棒收回,他连忙上前:“我没看错吧,刚才那是你干的?这是你的兵器?多年不见,你学成神通了?”
一连好几个问话,悟空无心回他,只道:“嗯,是,对,没错。”
哪吒:……
冷酷!无情!
还没说两句话,有又妖怪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涌,哪吒一边打一边问:“小猴王,你怎么跑这来了?”
悟空帮他镇住几个,大声道:“我来找杨大哥,他人呢?”
“杨大哥?”哪吒说:“他此刻应该在北边,那里聚起大量妖兽,他正……诶喂,你这就走了?”
话音未落,悟空已不见了踪影。
哪吒简直酸倒了牙,心说有人惦念可真好啊。
*
悟空径直朝北而去,终于在妖气最胜之地,看到了杨戬。
杨戬一袭黑袍银甲威风凛凛,敛起神色不怒自威,同当初他在真君庙里看到的那尊神像一模一样。
此刻在悟空心里,他的杨大哥是所向披靡,英俊威武的无敌战神。
悟空赶来时,杨戬正手持三尖两刃刀,聚神力掷出一击,足足贯穿三只大妖头颅。天眼一开,扫荡一切黑暗,周身妖气轰然溃散。
“杨大哥!”
杨戬心头一跳,循声看来:“猴儿!”
悟空头上那顶凤翅紫金冠随风而荡,一下就荡进了杨戬心里。
他急上前来,一把将人搂紧怀里:“猴儿……”
群妖怒吼,一拥而上,砰——
全都撞在了杨戬所设下的结界墙上。
“猴儿,你怎么来了?”
“杨大哥,我担心你。”
悟空扑进杨戬怀里,将脸埋进他颈窝,那双金瞳子里,戾气逐渐散去。他的杨大哥没事,真好。
杨戬紧紧抱着他,一连数日与法力高强的大妖相斗,不说疲惫是假,但见到猴儿这一刻,所有疲惫都得到缓解。
杨戬亲他的脸颊,咬他的耳朵,从嗓子里模糊笑了一声,“你啊。不是说好在花果山等我回来么。”
悟空任凭他咬,一双手臂环的更用力:“我想你。”
“我也想你。”杨戬说。
二人抱了许久,悟空忽然松开手道:“让我看看,伤着没有?”
“没伤着,猴儿安心。”
结界之外,天兵天将还在奋力厮杀,杨戬心念一动,三尖两刃刀化作三首蛟,继续出去征战。
悟空连忙将金箍棒掷出结界外,也帮忙打妖怪。
杨戬微讶:“这是猴儿的兵器?好宝贝。”
“嗯。”悟空点头,给他讲是如何得来的,又说:“杨大哥,这回我连兵器也与你相配了。”
杨戬听着,心里又酸又涨,忍不住低下头吻上他的唇,封住他的口,灵舌长驱直入,将他的小猴王锁进怀里。
得来宝贝,只为与他相配。
他的小猴王,总能惹他心软又心疼。
好半晌——
“唔……够、够了,杨大哥,这里可是外面。”悟空脚不沾地,整个人挂在杨戬身上。
“有什么关系。”杨戬吻他眉眼:“无人能看见。”
他俩各动心神,指挥各自的兵器在外面打妖怪,此刻悟空分了神,金箍棒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晃的妖怪不敢上前。
他觉得有点儿丢脸,挣动一下,“杨大哥,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外面还有那么多妖怪等着镇压呢!
说罢,差点挣脱杨戬怀抱。
谁知杨戬长臂一伸,将人拦腰捞了回来。
“猴儿乖,在杨大哥这里,你就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