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门外传来盛晓筠的声音, 贺检雪不得不放开手上的人,但手仍然留恋在她背上,犹如摸上一块白玉, 细腻而敏|感。
贺检雪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盛晓筠主要问她明天的安排, 她明天打算回剧院一趟, 因为生日宴会上,剧团的人落下了东西。
“筠姨,其实让别人送过去也行, 不用劳烦你。”
盛晓筠:“还是我来吧, 反正我明天也没事。”
贺检雪只好让她,盛晓筠临走前问她:“今晚看你没怎么吃, 要不要吃点宵夜?”
贺检雪摇头:“不用,筠姨。”
盛晓筠想到她晚上不进食的规矩,也只是和她客气一句,便没有再问,“眠眠她今晚还好吧?”
贺检雪往卧室看了眼,“只是喝的有点多,筠姨你放心, 我会照顾好她。”
盛晓筠笑着点了点头:“行, 那我先回房了。”
贺检雪回到卧室,将门关上,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往床走去,而是走向另一边, 端起杯子,低眸慢慢喝口水。
水声沿着女人喉咙蔓延而下, 眼角余光,是不远处一抹绿色。
水杯被搁到桌上,露出女人修长的手指。
“姐姐……”
盛听眠察觉自己被人翻了个身,趴在被面上,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后背,即便她醉意上来,也忍不住一颤。
脚上的高跟鞋被摘去,盛听眠察觉该睡觉了,她不习惯趴着睡,正要翻过身来,不料一只手抵在她肩头上,按压着她。
她没法翻身了。
盛听眠欲动,却动弹不得,神志不清喊了声姐姐。
这话落下,身后有人压下来,熟悉的山茶花弥漫过来,盛听眠惬意闻了闻,然而下一秒,后背光洁的脊线被人吻上。
一瞬间的功夫,盛听眠忍不住颤栗,含糊不清喊了两声姐姐,却一直等不到回应,回应她的是越来越多的背后吻。
将她的腰都快要吻su麻了。
盛听眠脸埋在柔软舒适的棉被上,接着灯光,隐隐约约瞥到卧室里的椅子,静置在一角。
然而随着裙摆下伸/进一只手,摘去她的束缚,摸上花器那一瞬间……
盛听眠眼里溢出雾气,再过几秒,姐姐的手指抵达中心,盛听眠微微颤颤闭上眼,五指收拢,紧紧拽住床单。
……
翌日,天光大亮。
盛听眠头疼欲裂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而此时窗外天气正好。
稍微动一动,盛听眠就感觉到腰特别酸,脑海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片段。
床上的,床尾跪趴着的,以及浴室洗澡的……一个个片段冒出来,直叫盛听眠脸色涨红。
正要扯被子盖住当缩头乌龟。
恰好这时,眼角余光瞥到一抹身影从旁边经过,对方顿了顿,从头到尾打量。
盛听眠和姐姐的视线对上,沉默了片刻。
贺检雪站在床尾,饶有兴致:“还生我的气吗?”
盛听眠鼻腔哼了声,“还行。”
昨晚确实许多片段令她灵魂发麻,虽说喝醉了,但她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很多时候她能感受到交融的瞬间,所有细胞都在打开。
/
直到中午,盛听眠才起来,看到那条绿裙已经破烂,忍不住气势汹汹来到书房找到某个女人。
“姐姐,怎么回事?”
盛听眠凝眸质问,她才穿了一次,就被她糟蹋了。
贺检雪坐在沙发上休闲看书,放下手中咖啡,放目望过去,盯了两秒那条裙子,再扫过盛听眠手上戴着的戒指,沉稳应答:“眠眠,秀场上的衣服,穿一次就够了,下次姐姐再买给你。”
但实际上,穿着绿裙做|爱,实在太有感觉。
衣服上的布料穿在她身上,多一寸则累赘,少一寸则过于直白,反而刚刚好。
盛听眠昨晚平复下来的火气又被挑起不少,在对视下渐渐变得委屈,再看多两眼,眼眶渐渐发红。
贺检雪看到情况不对,放下书,倾身拉过她的手,盛听眠不想让她拉动,还是贺检雪又再拉多几次,才把人拉动。
整个人跌坐在怀里,软玉温香,珠圆玉润,白到发光的两条胳膊仿佛透着莹润的光泽。
“怎么就哭了?”贺检雪闻声安慰,“还在生我的气?”
盛听眠哪怕坐在她膝盖上,脸也转向另一边,表示她的幽怨。
贺检雪将她腰臀搂紧,思忖片刻,“姐姐跟你坦白,其实昨晚有考虑过先脱了你这条裙子,但是……”
盛听眠听到但是迟迟没有下文,她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她,“但是什么?”
贺检雪目光含着笑意看进她眼里,“穿着衣服做这种事比较有感觉,你昨晚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盛听眠浑身一僵,脑海里顿时闪过不少画面,双眸羞赧,又气又羞愤,细若削葱的手推了她肩头一把,“姐姐你……”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说什么好。
贺检雪见她眼里委屈少了,多了几分嗔怒,红唇莞尔,“姐姐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好吗?”
盛听眠还是幽怨。
贺检雪想了想:“我看看能不能让设计师重新制作一条吧。”
盛听眠觉得又太麻烦,“算了,坏了就坏了。”
贺检雪:“没事,姐姐买了设计版权的,其他人穿不了,设计师可以重新制作。”
因为坐在她tui上,此刻盛听眠脑袋比她高一点,从上而下微微俯视着眼前的女人,看她宠自己,瞳仁倒映自己的身影。
盛听眠心里一暖,嫣然浅笑,“既然姐姐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大方一点,原谅姐姐好了。”
贺检雪看到她开心,心情不由得跟着愉悦,“看来还是姐姐的荣幸。”
脑海一闪而过,眠眠昨晚滑倒床尾,屈膝跪在地板上,上半身巍巍颤颤扶着床尾的样子。
白皙小腿从绿裙伸出来,贴着地毯,而她就在眠眠后面贴着,眠眠分开的脚踝中间跪着的是她的右膝盖。这个姿/势是她们第一次尝试,眠眠全程看不到自己,她只能醉醺醺双手扒着床尾,犹如一只喝醉的小鸟,被她的姐姐从后面这样那样。
后来她的膝盖靠近一点,许是被她感受到支撑,也许是她累了,就坐了下来,紧密贴着她的膝盖上方。
随着柔捏白车欠,她感受到眠眠在口耑,下面沿着她膝盖涌出,最后渗入地毯。
耳边似乎还回荡她背着自己,柔弱无力一遍又一遍喊自己姐姐的嗓音,犹如仙乐,将她心中对眠眠的爱意以一种淋漓尽致的形式催化出来。
可惜的是,眠眠好像不太记得了。
盛听眠不知她心中所想,想去忙别的,从她身上起来,“姐姐,我先出去了,你继续看书吧。”
贺检雪收回记忆,放开她,“你今天要去哪里吗?”
盛听眠:“去剧院看看。”
贺检雪放下书,“我陪你一起。”
盛听眠诧异:“你不看书了吗?”
贺检雪:“书什么时候都能看,走吧。”
盛听眠狐疑瞧她两眼,一个小时后,两人前往堰市大剧院。
她并没有戏要排练,只是去那边转转,看看别人排练。
忽地,盛听眠有个想法,转头问身旁的女人,“姐姐,你想画个妆容吗?”
贺检雪瞥了眼舞台上那些在排练的戏曲演员,又看回眼前的眠眠,挑眉:“你想做什么?”
“想看看姐姐上妆之后是什么样子。”盛听眠拉上她的手,往化妆后台走去。
贺检雪让她拉着过去,被按在她的化妆台前,桌上都是戏曲演员化妆的各种工具。
盛听眠仔细端详她的脸,姐姐这张脸适合画大青衣妆容,不像她的鹅蛋脸,比较适合花旦。
“姐姐,你相信我。”盛听眠开始认真给她倒腾,打面红、扫胭脂、画眉画眼等。
到了画嘴唇时,盛听眠怕画歪,她拿着笔沾了沾油彩,小尾指抵着姐姐的下巴,靠得特别近,神情认真给她描唇。
贺检雪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她脸上,细腻的肤质吹弹可破,看她这么认真,认真到呼吸都呼到她脸上,内心掠过触动。
盛听眠注意力在姐姐的唇上,才发现姐姐唇形好看,以前她注意力总是会被姐姐深邃的眼睛吸引过去,因为那是一个人的视觉之窗,姐姐又比她大,一个人的阅历和气场是能从一双眼中窥探几分,至于唇,她更多是用自己的嘴巴感知柔软程度。
盛听眠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接吻的画面,脸颊悄然染上一抹红晕,偷偷瞄一眼姐姐的眼睛,没想到正正撞上对方的视线。
“姐姐干嘛看我?”她决定先发制人。
贺检雪看到她脸色浮出来一抹淡淡红晕,定是想到了什么,都结婚几年了,她怎么还是那么纯情?
“我为什么不能看你?”贺检雪不急不缓调侃,“你不是我老婆么,姐姐不能看老婆?”
盛听眠咻地一下脸色涨红,自从结婚以来,她一直无法直视姐姐喊她老婆,虽然是很亲密的称呼,她也不排斥,但是姐姐这么喊,她会莫名觉得和姐姐有更深入的关系,就好像……向全世界昭示她和姐姐做过一样。
换句话来说,别人喊对象老婆,她只会觉得这两人结婚了,是一种婚姻关系的展示。
但姐姐喊她老婆,她会觉得这是一种X关系的展示。
很莫名其妙,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不过,幸好化妆间里面没有其他人,盛听眠嗔怒瞪她,“姐姐,你还是喊我眠眠吧,妹妹也行。”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喊我老婆,是一种x关系的昭示,而不是一种婚姻关系的昭示。”
贺检雪拧眉:“怪不得你从来不喊我老婆。”
盛听眠张了张嘴,有点理亏,“……喊姐姐不好吗?”
姐姐多好听啊。
贺检雪多少能猜得出她这个心理形成的原因,无非是社会环境还没有允许同性恋结婚的程度,在大众眼里,她们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别人知道她们结婚,第一时间是诧异同性恋居然能结婚,第二是直接联想到性。
也难怪她会这样想。
贺检雪将她腰虚虚环住,“如果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含义,退一步来说,你不乐意和姐姐展示x关系?”
盛听眠呼吸都停了一秒,不敢想象姐姐会说出这种话,“不、不是不乐意……”
是她脸皮太薄了。
要她在小姨在外人面前喊姐姐老婆,这跟告诉小姨,我和姐姐做过爱有什么区别?
“姐姐,你别为难我了。”盛听眠撅嘴,“我脸皮太薄,不敢说。”
贺检雪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那你晚上和我睡觉,和我做的时候总可以喊吧?”
盛听眠咬唇。
“别总是喊姐姐。”
“好吧……我试试。”
贺检雪红唇勾起,欲亲她,盛听眠连忙抵住她肩头,“姐姐,你不能亲我。”
贺检雪卸了力,疑惑:“为什么?”
盛听眠:“因为你唇上都是油彩,不是口红。”
贺检雪:“……”
盛听眠:“姐姐想亲我?”
贺检雪:“不然呢?”
盛听眠嘴角忍不住勾起,“那换我亲你吧。”
这下轮到贺检雪疑惑,她亲过来就不会碰到油彩?
盛听眠当着她的面歪下脑袋,凑到她脖子上,小声啜了一口。
贺检雪顿了顿,视线缓缓落向面前的盛听眠,脖子上的肌肤传来舌/尖啜过的触感。
盛听眠退出去,在她面前目光闪了下,“好了。” 碍于唇上画了所谓油彩,贺检雪抑制住回吻的欲|望,搂她腰的手紧了紧,“画完了么?” “还没。”盛听眠赶紧继续下一个步骤,要给姐姐眼睛和眉毛吊起来,这是戏曲演员精气神的点睛所在,然后戴网子、贴头片、包水纱和戴泡子等。
一系列操作下来,一个大青衣出现在她面前,盛听眠见姐姐看向自己,问:“怎么样?”
盛听眠仔细端详,“姐姐,你这面相好适合演青衣。”
却又比常见的青衣气质更出绝。
“也是我唱戏那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青衣。”
年轻的小姨已经是她觉得十分好看的青衣了,但从面相和五官上看,姐姐其实更胜一筹。
这高挺秀绝的鼻梁,这挑不出毛病的贵气面相。
可惜的是,姐姐不会唱戏。
不然,她高低让姐姐陪她唱一次。
盛听眠某一瞬间想到遥远的画面,脸色微微一白,坐到她腿上,窝进她怀里,枕着她锁骨,“姐姐,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撞鬼的事吗?”
贺检雪神情一暗,“怎么了?”
盛听眠娓娓道来:“其实那天我觉得是扈三娘保佑了我。”
贺检雪轻搂她肩头,想到筠姨说她曾经靠着唱扈三娘的戏度过那个可怕的黑夜。
“都过去了,别害怕,姐姐会一直在。”
盛听眠浅浅嗯了一声,“虽然姐姐画的不是扈三娘扮相,但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扈三娘。”
会在现实里真正保护她的“扈三娘”。
贺检雪一怔,随后莞尔一笑,原来是这个意思。
化妆镜里,倒映出一个大青衣扮相的女人搂住娇小的盛听眠,一如当年那个黑夜,讲台边下瑟缩的身影被一道粉色扈三娘残影护在身前,红缨枪大马金刀一挥,斥退魑魅魍魉。
“恨恨恨,小毛贼,恨恨恨,小毛贼。
怎怎怎,怎逃俺虎穴龙潭地。
他他他,他那里珠泪惨凄凄。
俺俺俺,俺生擒把贼悬提。
似似似,似大鹏展翅飞不起。
有有有,有神通难逃画戟。
杀杀杀,杀得他无路奔,血染马蹄。
斩斩斩,斩尽了残兵败卒。
管管管,管教他片甲不存尸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