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喻没有再多说,他不舒服,懒得和薛文遥拉扯,转身默默地朝小区走去,薛文遥看他没有再冷言冷语,便知道他默认了,顿时笑容满面地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柏喻推开他:“别碰我。”

  薛文遥笑容僵了僵,终究没有多说,默默跟着他上了楼,但是也没有再去拉他。

  回到家里,柏喻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他不饿,也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躺在床上就昏昏欲睡。

  薛文遥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太烫了,他叹了口气,推了推柏喻:“柏喻,我去给你买点药,好不好?”

  柏喻嗯了一声,别过了脸。

  薛文遥看他脸色泛红,他拿起柏喻放下的钥匙,转身出了门。

  薛文遥再回来的时候,柏喻睡得格外昏沉,迷糊之间,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他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柏喻咳了咳,低声开口:“易述……”

  薛文遥脸色煞白,他握住柏喻的手,满眼都是难过:“你……你真的爱上他了?”

  柏喻皱眉,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薛文遥看着他俊秀的眉眼,低哑开口:“柏喻,你怎么可以爱他呢,他就是你,你就是他啊……你们是不可以在一起的,你不明白吗?”

  柏喻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薛文遥,他低声开口,略带咳嗽:“我的事,你别管。”

  薛文遥眸子湿润,他哽咽:“我不能看你错下去……”

  柏喻扯了扯嘴角,没有再多说。

  薛文遥看他不吭声,他擦了擦眼泪,拿起床头的药和温水,低声开口:“先把药吃了吧。”

  柏喻坐起身,仰头吃下去,喝了口水,他靠在床头,看着薛文遥,暗哑开口:“你走吧,别在这儿了,我不用照顾。”

  薛文遥喉头发哽:“是不用照顾,还是不要我照顾?如果是易述呢,你会赶他走吗?”

  柏喻捂住眼睛,不知道怎么会扯到易述。

  薛文遥看他这样,眸子里露出痛苦,他伸手抱住柏喻,头埋在他胸口:“柏喻,忘了他好不好?我们在一起,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我会好好爱你,永远不离开你,我不会背叛你,不会再伤害你。”

  柏喻没有推开他,他拿下手,看着薛文遥的头顶,眼眸发冷地开口:“哪怕我不爱你?”

  薛文遥猛的抬头,他和柏喻四目相对。

  柏喻看着他,眸子里冷漠无情:“我不爱你,薛文遥,我对你的感情,早就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不是易述,也没有了那副皮囊,我换了姓名换了模样,换了性格换了工作,我不是以前的大少爷了,我和以前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这样的我,已经不是你的另一半了。”

  薛文遥眨了眨眼眸,大滴的泪水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落,他看着柏喻,只觉得他无情得让他难过,他低声开口:“那你爱谁,易述吗?”

  柏喻点头,目光沉静:“是,我爱他。”

  “可是他就是你……”薛文遥还要挣扎。

  “他不是,”柏喻打断他,“他不是我,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早就不把他看做是我了,我是我,他是他,他和我是有相似,可也有不同,我们之间,是两个不同的人。”

  薛文遥听见他这么说,嘲讽地笑了,他眸子里泪水充盈:“你在自欺欺人吗?”

  柏喻知道他不信这些解释,他也疲于多说,柏喻叹气,低声开口:“文遥,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不在意,我和你之间的事,无论是误会也好,还是真实的背叛也好,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放下了,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易述了,我们之间,只是过去,也只能是过去了。”

  薛文遥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绝望落泪:“真的……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对不起,文遥。”柏喻说。

  薛文遥捂住脸,崩溃地哭起来。

  柏喻看着他哭,心里有些许涩然,可是却没有难过,他是真的放下了。所以说开了,对他来说是种解脱。

  当天晚上,薛文遥睡在客厅,柏喻没有去管他,他不舒服,一觉睡得格外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薛文遥的原因,他一晚上都在做梦,一会儿回到了做易述的时候,一会儿又是柏喻,一会儿又梦见易述说恨他,一会儿在车上抓奸,光怪陆离,搞得他醒过来心情就格外不好。

  绕是如此,第二天早上六点,柏喻还是准时起床,他不舒服,不想做早餐,所以选择了下楼去买。

  他买了早餐提上来的时候,薛文遥已经醒了,看见他,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柏喻平静地开口:“过来吃早饭吧。”

  薛文遥走了过来,坐在他面前。

  柏喻喝了一口热豆浆,低声开口:“吃完饭,我送你去机场。”

  薛文遥猛的抬头:“我,我不走,我不想……”

  “我给你买了机票,”柏喻打断他,“你的身份证号码,我还记得。”

  薛文遥眸子里清泪顿时涌出。

  柏喻没有理会他的伤心,他做了决定的事,谁劝也没用。

  薛文遥看他神色淡然,是打定主意要送他走了,他擦了擦眼泪,赌气一般开口:“我不要你送。”

  “好。”柏喻懒得将就。

  “你!”薛文遥气急。

  柏喻不搭理他,他吃了半个馒头,喝完豆浆,然后就回房间换衣服。

  薛文遥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顿时就哭出了声。

  房间里,柏喻听到了,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剪不断理还乱,这种事就不能拖,断干净最好了。

  柏喻换了衣服,他把薛文遥送到小区门口打车,天气很冷,柏喻穿着黑色的厚羽绒服,黑色长裤,他头发柔顺地耷拉在额头上,一张温润的脸上,由于还在感冒,气色并不好。

  薛文遥站在他身侧,他低着头难过,没有说话,柏喻神色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车很快就来了,薛文遥抬头看着他:“你真要我走?”

  柏喻点头:“文遥,再见。”

  薛文遥憋嘴,他红了眼睛,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随即关了车门。

  车行驶出去,柏喻看着那辆车远去,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车行驶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薛文遥下了车,他朝柏喻跑过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一张清秀可爱的脸上满满都是不舍。

  “易述!”薛文遥扑进他怀里,他抱紧他,哭泣着开口,“我舍不得你,我爱你。”

  柏喻神色温柔下来,他摸了摸薛文遥的头发:“文遥,再见,保重身体,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薛文遥仰头看着他温柔的脸,他低哑哭泣:“易述,我还是想叫你易述,哪怕你不爱我了,哪怕你不会回头了,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爱你的。”

  柏喻叹了口气,他笑了笑:“我知道了,文遥,谢谢你。”

  薛文遥这才转身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径直地朝车跑去,他想,从今以后,他和柏喻,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和他的易述,已经死了,死在了上一世,如今的他和柏喻,已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

  柏喻不要他,他再也回不了头了。

  柏喻看着薛文遥的车远去,他咳了咳,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他转身朝小区走去,准备开车去研究所。

  他不知道,小区街对面,一辆黑色的宝马内,一双通红的眸子盯着他的背影,那双眸子里充满了痛苦和怨恨。

  易述看着柏喻走进小区,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满眼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到了极致。他只是到B市来出个差,就忍不住对他的思念想要看看他,虽然心里再三强调不可以这样,可是他还是一大早把车开到了他小区门口,就只是为了看他一眼。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看见他和薛文遥出来,然后如此依依不舍地告别分开,他只觉得自己真是个笑话!可笑至极!

  是啊,他们才是一对,他们上辈子结了婚,恩爱缠绵,因为误会分开,如今冰释前嫌,肯定是浓情蜜意吧?他怎么可能还记得和自己的过去,在他心里,自己可能就只是个过客,和他的普通情人没什么两样。

  他连嫉妒的情绪都不配有,又怎么配在这里因为他和薛文遥和好而生气呢?

  他易述,这辈子最最最犯贱的事,就是爱上了他。

  如今贱上加贱的是,哪怕他被他伤到了极致,他也忘不了他,甚至还想见他,见到了,他因为那刺眼的一幕痛得无以复加。

  怎么办,他好恨啊,他好恨!

  他恨他是易述,他恨他靠近他,让他爱上他,又告诉他如此残忍的真相,让他痛苦得无法自拔!

  他恨他伤害他至此,却如此轻易地离开,甚至不理会他的痛苦,和他的前任复合,一丝一毫都不考虑他的感受!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这样轻松?!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痛苦,只有他放不下?!

  他恨他!他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