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摊主生前是做什么的？”
顿了顿，张子晋问道。
摊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职业长跑运动员，得过几次世界冠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张子晋觉得自己大概是跑不了了。
又问：“那您这里支持揍我一顿然后把我扔出去，或者洗盘子之类的支付方式吗？”
摊主拿起了案板上的鬼头刀。
张子晋：“……”
他就说吃霸王餐是不可取的。
摊主进，他退。
边退边游说：“看在咱们曾经同世为人的份上，你应该相信，一会儿我的同伴会过来付钱的吧？”
张子晋竖起三根指头，“我以我的人格发誓。”
摊主：“我信！”
“我信你个鬼！”
摊主举着大刀就要把张子晋剁了。
张子晋又自认此事是他理亏，不好意思躲躲藏藏，便想着赌一把吧。
赌他现在的肉身扛得住鬼头刀的威力。
只见眼前寒芒闪过，他任命闭眼。
不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鬼头刀离他还有0.01毫米的时候，一股力道将他推走了。
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环着，张子晋惊讶睁开眼睛。
“杀人……杀鬼了！杀鬼了！”
小摊内的食客纷纷趁乱逃走，又省了一顿饭钱。
不过都没有走远，战战兢兢掩耳盗铃的缩在摊子外面看热闹呢？
“你们是？”
眼见着小摊内的桌椅都被掀翻了，杯盏落地，一地狼藉，张子晋面露不忍。
人家老板支个摊子容易吗？
这些杀千刀的玩意，竟敢欺行霸市横行无忌。
他正在蓄力，来捣乱的混混们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来临，嬉皮笑脸对他指指点点。
看着像是他们头目的红毛鬼火青年一脚踩在长凳上，大拇指骄傲指自己，“大爷我是这儿一霸！”
看得出来，他很想表现得浪荡不羁，但是失败了。
尤不自知的，他想调戏张子晋，又不敢真正伸手，只能隔得老远放狠话，“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呀？以前没见过。”
“看你付不起饭钱？”
“瞧你有几分姿色，跟了大爷我，以后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批绸缎，床榻不是金的咱不睡，怎么样啊？”
“好啊！”
张子晋含笑答应，一步步靠近红毛鬼火，然后一拳挥出，用了十足的力道。
“老子打你一个魂飞魄散！”
“……”
就挺尴尬的。
红毛看着不咋地，居然轻而易举接住了他这一拳。
“还是个性子烈的~”红毛笑得猖狂，“爷更喜欢了。”
冲手下招手，“把他给爷绑回去，爷今晚就要洞房。”
“不是，有话好好说。”张子晋又试了一下，他连那些小弟都奈何不得。
不应该啊，他难道不是已经强得可怕了？
怎么连几个鬼界的小混混都对付不了？
“咱有话好好说啊。”
该怂，他就怂了。
在心里暗骂司铮搞什么鬼，居然派人来调戏他，到现在还没出现是真的想看他失了清白不成？
好气哦。
“带走！”
红毛那叫一个志得意满，风光无限。
张子晋被五花大绑推搡往前走：“……”
累了，就这样吧。
“什么鬼？”
结果他们刚刚走出小摊，天上纷纷扬扬飘落粉红色的花瓣，不知道哪里的琴笛琵琶……合奏悠扬的乐曲。
一束刺目的光照耀于某个地方。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
张子晋抬头，只见司铮脚踏五彩祥云，身披金甲战衣，随花瓣飘落。
只一个旋身，押解他的混混们全部倒地。
司铮站在那里，怎叫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了得。
“哇……”
人群中有小姑娘小伙子发出迷妹迷弟的尖叫，司铮侧身回头，便是盖世英雄的具象化。
张子晋嘴角抽啊抽。
谁教他整这些花里胡哨，自认为的浪美唯美的把戏的？
好尴尬，脚指头好累，想躲到刚抠出来的精装修魔仙堡里。
这一刻，他有点想不认识这头老虎。
可司铮迈着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步伐，一步步向他走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说：“小样，这还不迷死你。”
他点点手指，张子晋身上的绳索四分五裂炸开。
这一波装得满分。
在张子晋想要逃跑之前，他伸手，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当着无数围观群众的面，霸道强硬地将他拥进怀里。
“别怕，我在！”
张子晋：“……”
被感动得无以言表，他想起了一些久违的记忆。
英雄救美……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的招数是他当初教给敖珩的，现在被用在自己身上~
张子晋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痛，太痛了！
“怎么了？”见他眼泪汪汪的，司铮还以为他真的被吓到了，真情实意紧张起来。
“别怕，别怕，坏蛋都被我打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只是太感动了。”
张子晋拉着他逃离了人群。
站定，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已经薄得透明，只要轻轻一戳，就能被戳破了。
所以他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敖珩英雄救美是为了追黎美人，那么他呢？
是为了什么？
“啊？”司铮一时没领会到他的意思，迷迷糊糊，理所当然道：“我保护你呀。”
“司铮铮！”
张子晋欺身上前，与他四目相对，“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他终于直白地问出来了！
没有阴谋阳谋，没有各种套路，有的只是一份纯粹的真挚。
司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同样热烈且直白地回应他：“是！”
张子晋嘴角笑容绽放。
所有阳春白雪华美乐章，在这一刻都敌不过这个简简单单的“是”字。
“原来真的只要说出来就好了啊。”
陆云深不愧是有对象的。
见微知著，爱情专家。
如他说的一般，只要说出来了，他们就能马上在一起。
张子晋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照出司铮的影子。
天地之间，唯他一人。
“真巧，我也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
忐忑等待结果的司铮猛然将他扣在臂膀当中，“我喜欢这样的巧合。”
英雄救美不愧是千百年来经久不衰的桥段，果然有用！
“更喜欢你。”
张子晋心里冒着喜悦的泡泡。
真好，故事还没结束，有情人就已经成了眷属。
从今往后，谁都别想将他们分开。
—
刚在一起的小情侣总是格外的腻歪。
特别是司铮终于从新牵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小手手，心里更是荡漾，身上不断地冒着粉红泡泡。
便是不认识的人路过，都能知道他脱单了。
“我们去看百鬼夜行。”
午夜子时，鬼门大开，百鬼巡游。
哪哪都被围观群众堵得水泄不通，只有他们身边空出好几个位置。
实在是没有妖鬼愿意近距离享受别人浓烈的幸福。
“今天是中元节诶。”张子晋突然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们在一起的时机是不是选得有点不对？”
等明天也好啊。
“不。”司铮甜蜜蜜的傲娇，“只要是和宝宝在一起，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时光。”
张子晋：“……”
他开心就好。
“噼里啪啦——！”
焚香燃炮，巡游的队伍自浓烟深处缓缓走出。
出乎张子晋意料的精致。
每一只鬼的服饰、装扮都不同，对应着各种活动。
祭祀土地，跳天灯、祈丰收，放莲灯……
队伍从幽冥而来，走过阴山八景，每一段都有相应的节目，美不胜收，又不免生出悲悯叹惋之情。
“相传幽冥中的鬼魂托着一盏何等，就能得到托生……”
司铮则低声跟张子晋讲解这些流传了千万年的习俗。
虽然不一定成真，但总是一种寄托。
人间苦，地狱更苦。
巡游的队伍走出地府，走进酆都，百鬼齐声高呼：
“人间七月，地官赦罪，地宫开门，魂灯引路，百鬼夜行，生人回避……”
声音苍茫旷远，震撼人心。
“赦——！”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原本有序的队伍立刻分散开来。
百鬼纵横，不一会儿就冲出了酆都。
“他们……”张子晋有种不好的预感，“真的去人间了？”
“当然。”
围观人群也四散开去，司铮怕张子晋被冲撞了，小心翼翼护着他，慢慢出了地府，“到人间的巡游，才叫真正的百鬼夜行。”
“放心吧，他们会避着普通人的，不会吓到人类。”
“这就好。”
“不过有些天生灵力者，大概避不开。”
“……？”
“也没事，不过就是经历一场鬼打墙，睡一觉醒了，也不过梦一场。”
“行吧。”
张子晋其实也不是很担心。
他就是想到人间再看一场巡游，超震撼的诶。
“他们到人间，主要是喝酒蹦迪。”司铮觑他，“你要一起吗？”
“那还是不了吧。”
张子晋呵呵笑，“这些鬼还挺与时俱进的哈。”
“一年难得上去一趟，自然要体验最风靡的活动。”
原来是在下面憋坏了。
张子晋好奇，“那为什么不在地府开夜店呢？”
应该能血赚。
毕竟前无古鬼。
司铮：“阎罗不许。”
坐上回程的马车，回望地府，还是千年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