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晋当即仰头问：“你喜欢多少度的水？”
司铮：“？”
这么久了，他依旧跟不上张子晋的脑回路。
“嘻嘻~”张子晋占便宜的拍拍他的胸口，“没事没事，我们回去再说。”
从他怀里退出来，张子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张脸比太阳还要耀眼，飞扑挂在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赵景身上。
“师兄，我醒了！”
“嗯。”
“以后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张子晋有直觉，他现在精力充沛，肉身坚硬，强得可怕。
什么巫祖祭天阵，以后他一只手就能破了。
“嗯。”赵景只是淡淡应着。
张子晋挂在他身上蹭啊蹭，就和小时候一样。
他开心了不开心了，或者不想走路了，都挂在他家师兄撒个娇身上，然后他家师兄就会冷着脸，表现得很不情愿的帮他摆平一切。
“以后师兄不必再为我担心。”
“嗯。”
赵景还是淡淡的，但是他刚想伸手，回抱住张子晋的时候，司铮就拧着他的领子，将他拧走了。
“以后有我为你操心，是用不着别人。”
张子晋：“啊？”
赵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师弟，就又失去了？
神色莫测的与司铮对视了好一会儿。
一个沉静，一个张狂，最终他们眼神间的熊熊烈火，因为张子晋的横加阻拦，消弭无息。
赵景拂袖，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守着张天师。
司铮见张子晋牢牢控制在他的“领域”之内，从根源上阻断了他再与别人搂搂抱抱，挨挨蹭蹭的可能。
张子晋懵然无知，转圈行了一个古时的揖礼，“多谢大家的鼎力相助与关怀。”
“矫情的话我就不说了，有时间了我做东，请大家去玩啊。”
人间还有很多东西他们没体验过呢。
“好说好说。”
“客气了，客气了。”
“我们之间用不着如此。”
妖怪们如今也学会了人情世故，嘴上客套着，实际上已经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走了。
不过见张子晋眉间愁绪未解，伤心欲绝的样子，才作罢。
“我师父？”谢过了大家伙，张子晋走进张天师的养魂阵内，扭头询问司铮。
他师父为什么还没有醒？
司铮与敖珩等交换了一下眼神，他竟然能没有阻碍的进到阵内，并且不破坏养魂阵的运转。
不知他现在到了何种地步。
“咳~”敖珩轻咳。
司铮回神，明白了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上前蹲在张子晋旁边，与他一起守着张天师。
“你师父在最后时刻，用自己换了你，所以伤得更重一些，晚些时候再醒。”
“哦。”
张子晋讷讷应着。
突然，两行清泪便那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我师父，向来疼我。”
便是从八岁时他第一次晕倒，知道了他“非我族类”也从未变过，甚至为了他不惜与整个妖管局和玄术界交恶，只是为了保住他。
那日在祭坛，更是看见了他浑身鳞片，狰狞邪恶的样子，可还是用自己的命来换他。
他师父总是让他不要怕，因为有他在。
张子晋也是，只要在他身边，一颗躁动的心总是安宁的。
“这些年，老头儿为了我太累了，多睡一段时间也好。”
张子晋突然又笑起来，借着擦眼泪的缘由背过身去，咬破了手指。
挤出两滴鲜血，他暗戳戳喂到张天师嘴边。
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他的血对张天师有用。
或许是彻底失去了人的特征的缘故？
张子晋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通体黢黑的蛇，吓得他想要立即逃跑，到深山老林里躲着，幸好他能控制自己，又变回了人的样子，倒是不用刻意修炼了。
所以司铮他们转身回头的时候，他是有点心虚的。
“……”
如今，司铮只当没看见他的小动作。
烛龙的血对于凡人来说自然是滋补圣品，只是一般人承受不住这份补，是会爆体而亡的。
张子晋心虚的又哭又笑又抹眼泪，他还得偷摸帮张天师把体内的暴动安抚下来。
着实废了他不少力气。
“这么虚？”
张子晋偏头，就看到一头汗的人，眼泪都惊讶得止住了。
司铮：“……”
“没事，我不嫌弃。”他不过是盘算着怎么给他多补补而已，顺便将他拉了起来，生怕再蹲一会儿，他就交代在这儿。
司铮：“……”
心里有苦说不出。
张子晋一路搀扶着他，将他扶去了赵景旁边，盘膝坐下。
也是打算在这儿天荒地老的等张天师醒过来。
极地的大妖们已然习惯在这里吃喝玩乐的日子，继续热火朝天各干的各的，热闹非凡。
敖珩酝酿了半天情绪，终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哭唧唧凑过来，打破了这片喧闹中的平静。
“子晋宝宝，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出于嫉妒，他一屁股将司铮挤远了。
“……”据他所知，他昏迷了差不多有九个月了，“你还没把人追到手啊？”
啥效率啊？
这么慢！
“嗯！”敖珩苦逼点头。
不仅没追到人，他们的关系还更加疏远，更加恶劣了，到了难以修复的那种。
敖珩暗想着，除非他真的去死一次，然后再受尽折磨的复活，不然这辈子黎和是不可能原谅他了。
“你做了什么？”
张子晋惊讶。
黎和那么好的脾气，竟然被气成这样。
如此他也没有办法了呀，建议道：“要不你就收拾收拾准备下辈子吧？”说着，他掏出一把匕首，“你要是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帮你。”
“嗷~”
敖珩悲愤嘶鸣，夺过他的匕首疯疯癫癫跑走了。
就是要准备重开，他也得死在黎和面前。
“……”
很好，大家的精神状态真是越来越美丽了。
张子晋望着敖珩张牙舞爪的背影，心情复杂问：“他是梼杌？”
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
他现在肉眼观气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能直接看出他们藏在人皮下的真身。
“是。”
司铮挑眉。
按说向他们这种级别的大妖，一般是不会被看破根脚的。
“你……”离彻底觉醒不远了。
司铮止住话语，轻柔抚摸张子晋的头发，计划着在他觉醒之前把人拿下，不然等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知会怎么面对他。
“哦。”
张子晋恍恍惚惚，他以前没想到敖珩竟然是这么厉害的大妖，不过他那性格也不负颛顼不才子的名头。
环顾四周，确定了极地每一个生物的身份，他倒是没注意司铮的欲言又止。
此后斗转星移，日升月落，他都守在这里。
多数时候撑着下巴发呆，偶尔啃一口旁边也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吃的。
他家师父未醒，纵然他有什么花花肠子，也没心思实施。
自然更没心思理会敖珩的哭嚎。
“咱两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敖珩搂着司铮的脖子，唉声叹气。
“我和你可不一样。”司铮将他挥开，“我还有机会。”
只要张天师醒了就好。
“你……呵呵~”他轻蔑撇敖珩，“便是真死了，黎和都不一定会原谅你。”
敖珩：“……”扎心了，老铁。
敖珩被伤到了，也撑着下巴，和张子晋一起发呆。
司铮忙忙叨叨进进出出了好一阵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张子晋！”
一道石破天惊的叫喊，猛然打碎了极地的宁静。
吃喝玩乐的都停了下来朝声源处望过去。
“啊？”张子晋跟着扭头，还以为武罗从幽冥跑出来，又带人攻打极地来了呢。
可看到的确实猩红着双眼的陆云深。
“好哇，你醒了也不告诉我一声。”陆云深小炮弹一般冲他冲过来，将他扑倒，雨点一样的拳头就落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死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醒过来了。”
张子晋自知理亏，不躲不避不抵抗，任由他出气。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他们男孩子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拳头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两顿。
而且陆云深虽然看着凶巴巴的，手上却没有真正用力气，说是给他挠痒痒，他都觉得力道轻了。
“哼！”
最后张子晋没怎么样，倒是把他给累着了。
陆云深就地躺下，“今天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告诉我你醒了呀？”
“……不是。”他就是没顾上。
“我告诉你，不可能！”
陆云深气哼哼，“你给我明天就去上班，这段时间你的活都是我帮你干的，你知不知道，我快累死了。”
“这不还没死呢嘛，要不你继续？”张子晋不想离开他师父，“反正这段时间你也没给我发工资。”
“哦，对，我是给你办了停薪留职了。”
对外就说他们CTO回家生孩子去了。
张子晋：“……”他没这功能。
“所以你现在好了，就给我滚回去。”
九个月，月子都坐完了。
张子晋垂死挣扎：“不能再商量商量？我师父……”
“晚上就会醒。”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