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砸得鲲鹏晕乎乎。
“鲲鹏前辈！”司铮却是不许他有反应的时间。
“呵。”几只大妖挪到黎和的宫殿，鲲鹏不屑冷笑，“妖皇~妖族哪来的皇？”
他尚且不敢称自己为皇。
“若说现在，妖管局那个叫武罗的小崽子，倒是有几分妖皇的姿态。”
司铮：“……”
鲲鹏这是故意用跟他打太极，不愿意说真话呢。
“你个小虎崽也别想那么多，上古至今，妖族是什么样的你难道不清楚？”被一个后辈的眼神看得发毛，鲲鹏尴尬笑笑，别开了目光，“现在他们搞出这样一个名头，不过是想名正言顺统领妖族罢了。”
“他们若真弄出个妖皇来，我第一个灭了他。”
他鲲鹏何等本事都没坐到那个位置，别的妖凭什么？
敖珩、黎和、司铮：“……”
原来您老人家在意的是这个啊。
司铮止住抽搐的面皮，“您当年为何……”
“哎！”鲲鹏打断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想起当年，他也有无限的唏嘘，“当年我不是消失，也不是像他们说的陨落了，我是自己将自己封印在了北海之渊。”
当年颛顼绝地天通之前，白泽便有预言，妖族没落，天道不容。
特别是他们这些大妖。
他曾眼睁睁看着乘黄在他面前被天道降下紫雷劈死，英招无故烈焰焚身，连具骸骨连缕魂魄都没有留下。
槐江山上鸟兽灭绝，灵植不存……
他们在之前可都是招吉避凶的瑞兽，是天帝亲封，受天道认可的真神。
英招等都落得如此下场，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桀骜不驯的大妖了。
所以鲲鹏怕了，听了白泽的话，将自己封印的北海之渊，又用神通掩盖气息，躲避天道，如此才能存活下来。
“当年我若是行动慢些，恐怕也是乘黄那样的下场。”
说到这儿，鲲鹏有些悲戚。
司铮他们同样低落。
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都有同样的经历，他们……都是被创造出他们的天道抛弃了的废子。
司铮即便为了守住那个他的遗愿，在之后奔走千年，苦苦支撑妖族，最终也不得不封印了自己。
“那为何在这个时候醒来？”司铮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醒过来，所以是问鲲鹏，也是问天意。
鲲鹏怅惘：“预言，白泽的预言。”
白泽自来通万物之情，通鬼神之事，对一切了如指掌。
“天道虽容不下我们，但到底天留一线生机，如今大妖纷纷现世，只能说明那个生机已经出现了。”
但是如何开启，如何得到，他也不知道。
“嗐。”想起这个，鲲鹏就来气，“白泽那小子，说话也不说清楚，说一半留一半的，你若想再问细节，只能将他挖出来了。”
司铮眉头打结。
白泽既然能给他们在这些大妖谋生路，他自己必然也不会陨落在上古。
“白泽可说过子晋体内灵力的事儿？”司铮还不死心问道。
“没有。”鲲鹏毫不犹豫回答，“我和白泽的关系也就那样，他能提醒我怎样保命已经算交浅言深仁至义尽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黎和和司铮都盯着他，显然是不信他的鬼话的。
鲲鹏心里毛毛的，想果然还是醒晚了，竟然被几个小辈拿捏。
“我就算比你们多知道一些上古隐秘，那些也和人族的小娃娃没关系。”
他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能不能就不要逮着他祸害了？
“多谢前辈解惑。”
司铮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更是有千千结，解也解不开。
但是他没有和鲲鹏交恶的胜算，况且鲲鹏也没必要对他们说谎。
至于他家宝宝……
“帮我准备些东西。”司铮望着黎和。
黎和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司铮掷地有声：“结双生契需要的东西。”
双生契，顾名思义，就是两人同生共死，生生世世都牵绊在一起。
弱的那一方还会分走强的那一方一半的本事。
包括身体，神魂，灵力，法术……
一旦契成，两人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彼此了。
“既然宝宝体内的东西排斥那些大妖骸骨，那就由我来替他承担。”
若承担不了，他们要死可以一起死。
或者他舍了自己，到时可以拼死保住张子晋呢。
“你……”看出他的坚定，黎和不知道该如何相劝。
“真的想好了？”敖珩难得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要为了子晋宝宝舍弃你坚守，努力了多年的世界？”
“嗯。”
司铮只是淡淡点头。
不想给他们问东问西，说长道短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黎和：“……”
那东西到底准备还是不准备呀？
不论是哪种结果，他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哇哦。”鲲鹏啧啧称奇，“这就是传说中的痴男怨男吗？”
“哎！”敖珩叹气，“给他准备吧，不过你说了，总要让子晋宝宝知道后果如何，让他自己选。”
虽然他和司铮以前也没啥交情，但到底是同类，所以只能二选一的话，敖珩还是希望司铮是好的那个。
他相信张子晋知道真相后，不会同意司铮这比他还疯狂的想法。
“嗯。”
黎和深思熟虑许久，还是点了头。
—
这会儿天色彻底大亮，张子晋醒了过来。
感受了一下，他没发现自己有任何变化，身上被黎和他们折腾的伤口都已经愈合。
要实在找出点问题，就是好像贫血了，猛地坐起来头晕。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张子晋突然就有点不那么相信司铮了。
“哎！”失望的人儿唉声叹气。
果然啊，他还是逃不了既定的命运。
“要不你下床照照镜子呢？”消失许久的奥维尔如最开始一般，出现在他房间的阳台上，手里一如既往端着杯红色的液体。
在床上双手撑脸，伤春悲秋的张子晋一愣。
狐疑下床，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好痒，好像是要长脑子了。
“！！！”
站到镜子面前，他惊讶得眼珠子差点飞出来。
“他他他……”他指着镜子里面的……怪物，暂时丧失了语言系统。
奥维尔给了他一个win，k“他就是你。”
张子晋：“！！！”
镜子里的他已经没有人样了。
脖子，两腮，手臂，双腿……全部长满了玄青色的鳞片，额头有两个大大的疙瘩，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一只眼睛变成浅浅的灰色，能看到更多常人不能看见的东西。
比如他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奥维尔的真身是只蝙蝠。
“我……”
张子晋黯然神伤，显然并不太能接受这个样子的自己。
“怎么样，喜欢你的新形象吗？”奥维尔偏偏还要火上浇油。
“我喜欢你妹！”
张子晋欲哭无泪，崩溃撕扯自己身上的鳞片。
他要真变成妖怪也行，这样半人半妖的算什么东西？
“哦，不喜欢啊？”奥维尔轻笑，“司铮马上就要进来了哦。”
说完，他立刻飞走了。
张子晋：“……”
完犊子了，也不知道司铮能不能接受他这副尊容。
他们做妖怪的讲不讲血统，在不在意出生，要求血脉的纯度吗？
真的，纯粹的做个人，或者做个妖啊鬼啊魔啊……他都行，可一半一半的……
张子晋奔溃摸上头上的疙瘩，突然发现……
“宝宝在干什么？”
司铮推门进来，就见他大汗淋漓，衣不蔽体蹲在镜子面前。
嗯~现在人类都这么奔放了吗？
虽然想多看一会儿，但作为一只有道德的虎虎，司铮还是别过了身子。
“欣赏一下我傲人的身材。”张子晋整个人都陷入心虚当中，所以没注意到司铮叫他的“宝宝”两个字，与往常有些不同了。
他瞥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很好，鳞片和疙瘩都已经消失了。
幸亏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按上额头发现身上的玩意都能由他的意念出现或消失，没让司铮看见……
“啊！！！”
张子晋尖叫飞快奔回床上裹被子里。
刚才他身上有鳞片，没注意自己没穿衣服，等放松下来再看镜子，他就那么全、裸的被司铮看光了！光了！了~
“你你你……”他义愤填膺指责司铮：“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司铮无语，他进他的房间敲过门吗？
“我不知道你一大早要欣赏自己。”他很无辜。
“呸呸呸！”张子晋刚才说这话，是以为自己穿着衣服，不穿衣服的欣赏，多少有点变态了。
“我才没有呢，你不要瞎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哦。”
司铮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挺好看的。”
张子晋：“……”
现在番茄都没有他脸红了。
“你。”他小声的控诉，“流氓。”
“只对你流氓。”
司铮出其不意的说道。
然后在张子晋复杂且震惊的注视下，他从身后拿出了一大束的红玫瑰，还滴着新鲜的露水呢，一看就是刚摘的。
“我给你变个魔术。”
张子晋觉得这个魔术有点略微的简陋和敷衍。
有法术的，怎么能是这个水平呢？
“不是。”司铮将花塞进他手里，双手比心，“我变得更加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