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错落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显得格外——窒息。
张子晋心里毛毛的。
“你怎么了？”
他们这步步铿锵，一路无言的气氛，有点子诡异。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呀。”实在受不了，他只能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插科打诨。
司铮摇摇头，将面无表情进行到底。
看着好像是很沉重很生气的样子，但其实他也在心里问自己：“我怎么了？”
因为越子墨的刺激，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最近对张子晋的占有欲好像越来越强，且不讲道理。
明明知道黎和只是将他当成小孩子，明明知道敖珩就是那个死德行，和谁都能勾肩搭背，明明知道整个极地的妖怪和天师府的牛鼻子对张子晋都只有亲情友情……
可是他只要看到有东西碰张子晋就会不开心，想把他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他有接触别人的机会。
而越子墨那赤裸裸的，带着强烈欲望的眼神，和他有时候一模一样。
越子墨是因为喜欢张子晋，想要得到他。
那么他自己呢？
司铮用力感受手上传来的温暖，望着身边人澄澈如水的眼睛，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
脑海内一直回荡刚才敖珩的话。
“已经成年了，可以谈婚论嫁……”
司铮开始意识到，他的宝宝是个大宝宝了，可以谈情说爱的。
那么他对他的喜欢，也可以是成年雄性之间的喜欢，或者称之为爱更准确。
反正他没见过人类的家长对自家崽崽有他这种欲望，也不会在喜欢自家崽崽的人出现的时候，心里泛酸，并且想要那个人万劫不复。
“宝宝。”心乱如麻，脑子也乱成了一锅粥，司铮突然开口，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人类为什么看到喜欢一个人的人出现，会伤心难过吃醋呢？”
他这话说得很乱，但脑子聪明的张子晋还是提炼出了精髓。
无非就是A看到C表白B，吃醋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张子晋纯真眨眼，“肯定是那个人类，喜欢被别人喜欢的那个人呗。”
司铮翘起嘴角，他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
他家宝宝亲口说的，他喜欢他家宝宝。
是那种喜欢哦。
“你为什么要来看那只狗熊跳大神？”但是开心了一会儿，他又不开心了。
他是喜欢他家宝宝，可他家宝宝没说喜欢他呀。
他家宝宝甚至都已经把他给忘了。
要不然为什么不回家？
“不是我要来的。是越子墨指名道姓……”被他幽怨的眼神控诉，张子晋紧张得舌头打结，“不对，是云深……也不对，是因为我们公司的发展与业务。”
他急忙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他之前根本不认识那个越子墨，来这儿只是公事公办。
顺便把绑架他的那个帅哥也给出卖了，“他把我扔到了公司门口，不然我早就回极地了。”
虽然在公司也不妨碍他回去，但这种时候，必须把锅丢出去。
司铮微微蹙眉：“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张子晋：“一个鼻子两只眼，四条眉毛一张嘴……”
嗯~好像是个人都长这样。
对自己贫乏的形容绝望了，张子晋只能靠技术。
深更半夜，在无人的街道，他当场掏出笔记本，黑进了他买礼物的那家商场监控，指给司铮看：“就是他。”
“相柳！”
司铮自然而然吐出这两个字，扭头目光灼灼盯着张子晋。
“认识啊？”
张子晋觉得奇怪。
认识就认识呗，看他干啥呀，他又不认人家。
“你……”体内的东西一定很了不得。
司铮笑着摇摇头，终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作为共工手下第一臣子，相柳都围着张子晋转，他体内……
司铮开始怀疑是不是共工转世了，或者是他万年前就布了局？
那些丧心病狂的大妖，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张子晋懵懵懂懂，“我怎么了？”
司铮摸摸他的头：“没事。”
这些事儿不该是凡人该操心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事。”
然后他二话不说提起张子晋就飞了，“我们回极地。”
“不行！这段时间我得在公司。”
张子晋的反抗显得那么没有分量。
司铮可顾不了这么多了，也顾不上他刚刚确定的心思。
既然有了怀疑，就要去弄清楚，张子晋体内是不是共工。
确认了，他们再朝着那个方向想办法，解决那股灵力就方便多了。
省得每天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
不由分说被按在台子上，身边围了司铮、敖珩、黎和、鹿蜀……一圈的人，张子晋觉得自己是实验台上待被解剖研究的小白鼠。
“睡一觉。”司铮蒙上他的眼睛。
好家伙，这是直接要死了的节奏。
反正张子晋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醒来就好了。”
他只能想但愿如此吧。
“蹭”一下，黎和掏出一把精雕细琢的银匕首，上面刻了各种符文。
下一刻，匕首划破了张子晋的肌肤，血珠滴出，如血泪一般凄惶。
“怎么样？”
折腾到天微微白，黎和和鹿蜀收起工具，司铮立即问道。
黎和悲悯摇头，“不是共工。”
但是那股灵力他很熟悉，很熟悉，仿佛昨日他们才在一起饮茶论道，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沉默半晌，他决定将自己的另一个发现如实相告：“子晋宝宝体内的灵力，已经被他们用特殊手段刺激成长到八成了。”
也就是说，它马上就要觉醒，而张子晋……
“它是什么东西。”司铮满是戾气，“我不会让他觉醒的！”
“可……”
黎和还想理智的给他分析分析，但司铮抱起张子晋就离开了。
“若换成是你，我也会和他一样的。”敖珩拍拍他，让他不要太过难过，“让他去折腾吧，不管结果如何，他已经尽全力了不是吗。”
“可是子晋宝宝。”
黎和更心疼的是张子晋。
那样鲜活的生命，明媚可爱的一个人，却因为一些东西自私的算计，最终会消散，留不下一点痕迹。
作为朋友，他信赖的人，他们却无计可施。
黎和都不知道以后自己该如何面对张子晋了。
“你就是太过悲天悯人，想得太多。”
敖珩努力的开解他，得到一个白眼。
“本来就是啊，万般皆是命嘛。”敖珩锲而不舍，“管什么以后，咱们珍惜好当下就是了。”
他们可是上古的祖巫神诶，什么手段没有啊。
既然张子晋以后会被吞噬，“我们先接了他一缕魂魄出来就是了呀。”
他死后就可以为他重新塑魂，重筑肉身。
虽然麻烦事麻烦了点，需要个千八百年的时间，如此逆天改命还会遭来天谴，最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好歹是个办法。
“……”黎和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把他揍一顿。
“你这馊主意别让司铮听见。”
丧失理智了的妖，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会捉住。
可他们完全没想过，这么做对张子晋有多大的伤害。
目前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被吞噬，万一是百年千年呢？
毕竟这种东西很难预测的，有时候觉醒了九成九，就差那么一小点，够他们努力千年万年。
可接了张子晋的一缕魂魄出来，他就会变成痴傻呆儿。
塑魂千年说得好听，可期间张子晋的魂魄日日都要经受烈火焚烧千锤万凿的痛苦，地狱都不会用这种刑罚。
而且成功之后，那种痛苦是被刻入灵魂的。
如此折磨，还不如死了算了，到底是个痛快。
“司铮要是真动了这样的念头。”黎和死亡眼神扫射敖珩：“你就给我将厉害关系跟子晋宝宝说清楚。”
这种事要他自己做决定才好。
“哦。”
敖珩恹恹应下。
“哪需要这么麻烦。”不知道啥时候消失的鲲鹏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那个人族的崽子死了就死了，我这里有好东西，保管司铮不会痛苦。”
他得意晃动手里的瓶子，敖珩嘴角抽搐：“忘情水？”
“到时候你们按住他，我负责给他灌下去，保管什么痛苦都没有。”
“……”
沉默是今晚的黎和和敖珩。
但是不得不说，这办法比敖珩的馊主意强。
“那就这么……”敖珩欣喜想要接过，突然止住了动作，话风一改，“怎么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再痛苦，那也是美好的回忆，回忆你懂吗？
鲲鹏：“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谄媚了？”
在他印象中，敖珩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黎和：“被按着打了半个月之后。”
鲲鹏：“哦。”
“鲲鹏前辈。”说话间，去而复返的司铮到了他们面前，“有事相询，还请不吝赐教。”
他并没有注意到被藏起的忘情水。
鲲鹏十分好说话：“好说，好说。”
司铮便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当年前辈为什么消失？怎么会消失？万年之后又是怎么脱困的？可是发现了什么契机？还有，您有没有听说过妖族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