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张子晋言辞犀利：“还是说武局长还没断奶？”
“或许是还没有断奶吧。”
司铮很欢喜张子晋为他说话，抬手扔给了武罗一罐牛奶，“给你喝。”
武罗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有求于人，她深呼吸，呼吸，再呼吸，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
司铮已经驱使飞舟，横冲直撞从她身上碾了过去，然后飞走了。
速度之快，她无论如何都是追不上的。
武罗：“……”
张子晋回头，只看到一个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的黑点，沉默了许久，想了又想，开口：“武罗虽然讨厌，但是北海的人类总是无辜。”
之前司铮去收肥遗，降酸与不都是因为这个嘛。
所以他们现在就应该改道去北海。
“司铮，我是人类。”晓之以理没用，他动之以情，“人族受难，总会有物伤其类之感的。”
总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人间被洪水淹没而无动于衷。
若是他们不愿意帮忙，那他就和人族共存亡好了。
今天他就是靠自己的一双腿走回去，或者死在路上，也不会再继续去找什么大妖的遗骸了。
“哎！”
司铮接住不顾飞舟在高速行驶，从上面一跃而下的人，“我陪你去北海。”
说来说去，他只是不想继续下去了而已。
张子晋环住他的脖子：“嗯。”
飞舟上的三只：“……”
他们就这样飞走了？不管他们了？素质在哪里？道德在哪里？人性在哪里？
黎和沉思两秒，跟上去。
若真是鲲鹏出世，司铮恐怕难以应付。
敖珩便也只能跟着。
鹿蜀：好好好，都走，都走，走了好啊。
“不对啊。”踏足人间界，张子晋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脑子也好用了，想起来：“鲲鹏遗骸不是都被我们挖出来了吗？”
那在北海兴风作浪的是？
“世上又不止一只鲲鹏。”
司铮感受了一下，脸色微微凝重：“这一只怕是混沌初开时天生地养的祖鲲。”
不好对付了。
他们伫立北海上空，果然见巨浪滔天，黑云遮天蔽日，不见光亮。
唯有黑云最低处的中心，依稀可见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电闪雷鸣，左右有两个巨人手持刀斧，像极了传说中幽冥的入口。
周围的村落城市已经全部被淹没，千里之内没有一个凡人。
妖管局和特管所倒是出动了许多修士和妖怪，他们难得摒弃前嫌，万众一心一同抵御滔天的巨浪。
“师兄！”张子晋见到了赵景，激动地想要下去。
司铮牢牢按住他，“好好在结界里待着。”
鲲鹏的祥瑞之气不知为何全部消失了，现在下面凶煞之气纵横，张子晋只要出了结界立马就会被撕碎。
“看着他，不许他胡闹。”
把张子晋交给鹿蜀，司铮揪着一言不发躲在角落的敖珩就冲进了幽冥入口。
敖珩：“我不想去啊。”
黎和紧随其后。
张子晋：“……”
他在他们的背影里好像读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思。
黎和出去时，犹如壮士断腕。
鹿蜀：“你可闭嘴吧。”
虽然祖鲲鹏确实很厉害，以前司铮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万年都过去了，万一呢。
实在不济，他们三个打一个……就算没有胜算，至少也能保住性命。
“……吧？”
越说，鹿蜀越不自信。
张子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是不是害了他们？”
在他心里，司铮天下无敌，所以他以为这次也和以往一样，司铮收服鲲鹏会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哎！”鹿蜀叹气，“会没事，会没事的……”
他已经给极地的东西传消息了。
鲲鹏再厉害，还能把他们一百多个大妖都杀了不成？
他们可是天地生养的瑞兽，对他们动手是会遭天谴的。
“武罗~”突然，一道青光闪过，张子晋看见后面赶到的武罗义无反顾冲进了幽冥入口。
舍生忘死，一往无前。
这一刻，她好像已经变得不那么讨厌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英雄。
“武罗……”鹿蜀却并不意外，“她有很多缺点，但也掩盖不了她的优点。”
这些年武罗独居高位，傲慢、自负、唯我独尊，听不进别人的话……但是她为妖族的一颗心，并没有改变。
张子晋恍惚：“哦。”
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幽冥入口的雷电忽强忽弱，两个巨人不断挥舞手中的兵器，里面似乎已经打了起来。
外面虎啸龙吟飞沙走石，一道道虚影变换，一道道气流对撞。
海岸的房屋全部被风浪卷走，修士们自顾不暇，连站立都已经做不到。
“你干什么？！”
鹿蜀走了会儿神，就见张子晋在向外走，一把拉住了他，“祖宗诶，你就别给司铮他们添乱了。”
张子晋恍若未闻，甚至没感觉有人拉住了他。
他被什么指引着一般，义无反顾，行尸走肉似的往前走。
鹿蜀即使用上了法力也没能拦住他。
眼看着他走出结界，鹿蜀不忍心闭眼，再睁开，却见张子晋还是好好的。
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却平稳走在虚空之中，不受周围影响。
一步一步，走得稳极了。
“子晋宝宝！”
“子晋！”
却不管是鹿蜀，亦或是下面赵景发现他后的呼喊，张子晋都听不见。
他几步走到幽冥入口，抬腿就跨了进去。
鹿蜀：“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进去的张子晋确实变成了怪物，他的衣服被手臂腿脚上长出来的黑色鳞片撑破，一双眼睛变成幽暗的深红色，诡异又危险。
但是现在的张子晋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他只能跟随心里的指引往前走，不停的走。
所到之处，所有东西畏惧退避。
“嗷呜！”
外面，一波前所未有的巨浪掀过，司铮几人挣脱出了水面。
随着他们的四处奔走，海面上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黑云慢慢消散，温暖的阳光再次照耀在这片大地上。
那个所谓的幽冥入口直接消失。
鹿蜀：“……”
他想阻止，想告诉司铮张子晋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却已来不及。
“滴答滴答——！”
大雨落下，似要冲散这里的一切阴霾。
“呼~”武罗和妖管所的妖怪们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快要结束了。
刚刚平静的海面却又风浪骤起。
司铮眉头紧锁，“现在才是鲲鹏出世。”
之前的种种异象，不过是借了鲲鹏的气息，用他的名义在搅风搅雨。
“何人搅我安眠？”
果然，鲲鹏冲海底冲出，就没再兴什么风浪，只好奇地看着如今的世界，见到敖珩时他还挺开心的。
见到司铮，鲲鹏甚至还有逗弄他的心思：“哟~当年的小虎崽子都长这么大了？”
抬手，他丢给司铮一瓶灵乳，“给你喝着玩。”
化身为鹏，他到天上飞了一圈，发现如今和上古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又飞回来，亲昵的挤在他们中间：“你们都在这儿干嘛？”
“来找阿叔玩儿？”
敖珩：“……”
司铮：“……”
黎和：“……”
这玩意确实比他们长了一辈。
“现在是什么光景了？”见他们都不说话，鲲鹏又问。
然后把目光放在敖珩身上，“你小子不是和颛顼到上界……”
敖珩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你沉睡万年，想必不知道如今已经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了，我好好跟你说一说现在的世界。”
说着，他把鲲鹏往角落带，还拉起了隔音的结界。
黎和：“……”
看来当年的事儿，鲲鹏也是知道一些的。
“鲲鹏并没有害人的意思。”武罗气息奄奄，看着司铮，“你们把他带回极地吧。”
鲲鹏出世，妖族的力量又壮大不少。可武罗不允许这样强大的，他控制不了的妖兽存在现世。
“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司铮态度冷淡，“我可没那个本事控制鲲鹏。”
他们的当务之急也不该是讨论鲲鹏的去留，而是将北海恢复成往昔模样，将网上那些关于幽冥的消息压下去，然后安抚民众，让附近的居民搬回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查清楚是什么东西胆敢借鲲鹏的名头搅风搅雨，为害人间。
“若不查清楚，以后这样的事儿还会有很多。”
武罗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教。”
“希望你能够一直这么硬气。”司铮和张子晋待在一起久了，也学了他的说话方式，“不要一出事就来求我。”
不然换成以前，他甩手就走了。
看过去那边，敖珩和鲲鹏已经密谋完了，两玩意一个比一个笑得奸诈。
“听敖珩小子说现在人间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去玩啊。”鲲鹏化成人形走过来，满脸期待。
左看看右看看，“你们那个人族的小兄弟呢？”
敖珩穷得一批，所以需要张子晋去给他们付钱。
“不急。”司铮没见到张子晋，以为鹿蜀把他带回去了，“我有事请教。”
所以还是先回极地吧。
鲲鹏摸摸沉睡万年，空空如也的肚子，虽然很想吃东西，但是他很好说话，“也行吧。”
主要是听说能点那个什么外卖，直接把吃的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