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昨晚去吃烧烤了？”
清早, 陆斯特坐在维杰森办公室的沙发上，打开了他的保温盒，保温盒里装着家里阿姨做的早餐。
军区有食堂，但陆斯特口味比较刁钻, 只吃家里做的, 而且他又不习惯早起，总是把早饭带到单位来吃。
“回你的办公室去。”维杰森不喜欢有人在他的办公室里用餐, 毫不留情地驱赶他。
“别这么小气啊, 正好我待会有个文件要跟你汇报，顺便在你这吃完了再说。”
陆斯特说着，已经开始动筷了。
“我们部门有个新来的实习生, 说他昨晚看见你了, 就在31号街, 十点钟左右, 跟几个人坐在一起吃烧烤……”
“约克上将, 您不是不吃那些路边摊吗？怎么突然去那种地方了，该不会又跟你家那位Omega有关系吧？”陆斯特明知故问地揶揄。
“我没你那么多毛病，不是不吃路边摊，只是没时间。”
维杰森拿着笔, 垂眼在文件上圈圈点点，并没有否认昨晚是和某个Omega一起去的。
陆斯特“啧啧”两声，想起昨天的事, 笑容中带着点怨念：“那你昨晚为什么突然有时间了？是不是昨天利用完我之后，你带着你家Omega在游戏战场上玩得很高兴，还特地吃顿烧烤庆祝？”
陆斯特语调有些阴阳。
因为他就是昨晚维杰森为了能进入多排战局, 而强行被拉进游戏凑数的队友。
由于无人保护，他开局不到十分钟就惨死战场。
维杰森掀起眼皮, 给了他一个眼神。
“怎么，不太高兴？看来你昨晚没成功？”
维杰森还是不回答他。
“是因为没有撞上车，还是因为他没搭理你？”陆斯特道，“你也真是，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偷偷摸摸拐弯抹角的办法接近他，你有特殊的窥探欲？”
“没有。”
“那你还去偷窥人家的隐私？”
“不是偷窥。”
“啧。”陆斯特不甚赞同，“说真的，你的情趣有时候真让我难以置信，以至于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都不能理解。”
维杰森冷漠道：“很难跟你解释，随便你怎么想。”
陆斯特耸了耸肩。
维杰森并非窥探欲过剩，他知道设计机甲是个繁重麻烦的事，需要面对复杂且庞大的计算公式和无数让人焦头烂额的资料与数据。
即便这只是个游戏，和现实相比已经削减了很多问题，可也仍不简单。
温逾需要north的帮助，无非是因为north的基因等级更高，可以协助他完成一些数据计算。
因此维杰森认为，这件事可以多他一个。
但温逾不仅没和他提过，甚至对他隐瞒了游戏ID。
温家的情况复杂，温伯山一直虎视眈眈，不允许温逾再执着于机甲研究，所以温逾不想对太多人泄露自己的秘密，维杰森原本可以理解温逾的隐瞒行为——直到他昨天在队伍里看见了多里。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多里都可以轻松获得温逾的信任，他却不可以？
本来他昨晚匿名接近温逾，只是不想让温逾总惦记偿还他的人情。但现在……他心情不太好，有点上火。
这些事陆斯特并不知情，他只知道一点：“说白了，你不就是想跟那个Omega谈恋爱？好好追人家不行吗？又是签合约，又是装陌生人，我以为你这种人不管干什么都会跟上战场一样杀伐果决，结果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维杰森：“我没想和他恋爱。”
“装。”陆斯特笑笑，明显不信，“以前是因为他没成年，现在又是什么理由？”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啧。” 陆斯特觉得他无趣，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了，专心吃他的早饭。
……
喵点TV。
温逾的直播间里，水友们正在讨论昨晚余烬的举报中心。
【兄弟们，听说没？余烬昨天出现挂了！】
【有挂？余烬不是自称技术很严密，开挂就能立马秒封吗？】
【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人解释一下？？】
【指路余烬举报中心，举报人还是Alkaid，点开就能看见那局的战场数据。那局的路人视角录制视频在xlixli网站，搜关键词就能找到，有路人录到他俩的对话了。大概内容就是——被举报的是个刚买号的玩家，自称七八年没玩过余烬，要跟north比谁活到最后，赢了就代替north跟Alkaid当固排，结果是个挂逼，被Alkaid看出端倪了。】
【嚯，什么脑残粉啊，为了接近A神不择手段？开挂骗骗新手还可以，资深机甲设计师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不愧是A神。】
【？？？哈喽，前面几位A粉你们在讨论什么？是我走错了吗？这不是我们温逾宝贝的直播间吗？怎么还有Alkaid粉在这？】
【Alkaid粉早就有一部分变成温逾黑粉了，动不动就要蹲在直播间里骂两句，习惯了。】
【笑死，这些A粉还真小肚鸡肠。】
【我说明一下，我是温逾的黑，同时也是A粉，但我看他不顺眼和是A粉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谢谢。】
【这点破事都吵多长时间了？要吵去论坛，别在直播间bb。】
【所以这件事主播到底怎么看啊？这个战场数据能分析出来吗，那个人到底开挂了没？？】
“……”
如果是一小时前，温逾肯定会笃定地回答“开了”。
但就在刚才，他收到了官方人员发来的回复，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正好这时north在智脑上给他发了信息，询问他昨天的举报结果怎么样。
温逾犹豫了一会，回答他。
【WWW：官方说对方的账号一切正常，没检测到开挂。】
【north：？？？】
【north：怎么会？！难道是你判断失误了？但昨天那个数据比对，不是你的问题，我看了也觉得像挂。你把数据发给官方看了吗？官方怎么说？】
【WWW：官方看过了，只告诉我没检测到任何开挂因素，没了。】
【north：[无奈]】
【north：那现在这事怎么处理？】
【WWW：只能算我判断失误呗。等晚点我去加他好友道个歉，说不定他真是个精神力值特殊的ss级Alpha，是我误会他了。】
north迟疑，只能回了个“点头”的表情。
毕竟就算他们再不信，也只能有这一种可能了。
基因是种很难解释的东西，即便都是ss级Alpha，但每个个体之间都存在差异。
也许这个人的精神力强度就是高于其他ss级Alpha，但还远远没达到sss级的临界值。是个能力极其特殊的Alpha也不说定。
如此一来，那个人昨晚敢那么硬气的狮子大开口，也算合理了。
【north：对了，还有件事……你最近还是少打排位吧。】
【WWW：为什么？】
【north：我今天看到论坛，那个叫温逾的主播粉丝还在跟你粉丝撕扯不清，他的粉丝都很难缠，最近还谋划着想要专门撞车骚扰你，小心为好。】
【WWW：……】
【WWW：别瞎说话，他们那根本不配叫粉丝好吗？分明是披皮黑。】
【north：？】
【WWW：我真粉不傻，不会干那种事，只有黑粉才巴不得别人都恨我。】
north被他说得有点懵，半天没回复。
【north：什么意思？】
温逾想了想，根据他俩的交情，索性实话实说。
【WWW：不瞒你了，其实我就是温逾。】
【north：？】
【north：哈哈……】
【WWW：啧，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看你跟我认识那么长时间我才告诉你的。】
【WWW：记得替我保密啊。】
【north：……？】
温逾没再回复他消息，说完收起智脑，终于抬头看向直播间弹幕。
弹幕上已经在集体刷屏问他的看法了。
温逾面无表情地打开余烬的举报中心，那条举报后面出现了三个字，显示“已处理”。
温逾直接把鼠标挪到上面：“不用问我了，看见没，官方出结果了，举报驳回。”
【我去，A神居然判断错了？我精神恍惚……】
【所以A神之前举报这人的理由依据是什么？】
【哈哈哈哈，Alkaid水平果然也就那样，我还以为余烬的自动检测外挂系统不灵了呢，结果问题是出在他身上！】
“啧。”
这话温逾可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问题出在他身上’？”温逾一挑眉，“他闹出什么问题了？积极维护网络环境，抵制外挂人人有责，觉得不对劲就点个举报，一切交给官方判断，有毛病吗？举报了就必须得成功？那还要官方干什么？”
弹幕顿时刷起一片问号。
【？？？草了，你在替谁说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义了？？】
【甜软O的路线都hold不住你了，你要改走以德服人的路线？？我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你还是当个甜软O吧。】
【我们说Alkaid你急什么？】
【黑子们都在黑你，说你是A粉，我劝你小心点，别打妈妈的脸！不然我立刻大义灭亲把你就地正法！】
温逾嫌弃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且我什么时候不是以德服人？我一直都这么正义好吧，一群假粉。”
【？？？？？】
直播间里有较真的水友，还是很好奇Alkaid到底是根据什么判断那个人开挂的，也有一部分人抱着搞事的心态，想让温逾也分析分析那个人的战场数据，看看是否能找到和官方结论相悖的端倪。
温逾觉得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脆把那个人的战场数据拉出来，挨个武器逐一进行分析。
他直接拉了个表格，刚把数据列好，还没开口，就看见一个特效夸张的炫金色账号进了他的直播间。
这种特效，通常都是在直播平台充值了最高等级的特权账号，或是身份特殊的认证账号，进场效果非常耀眼。
温逾见过的水友多了，特效在他眼里并不稀奇，因此没细看。
但直播间的水友却替他注意了——
【卧槽！宝贝！你绯闻老公又来看你了！】
【我趣，我以为海选活动结束，上将就不会再来了，结果我凉了快半个月的cp又活了？！】
【上将上将上将上将！】
【啊啊啊啊儿婿！！！！】
温逾愣了两秒，看清那账号后立马下意识地坐直了。
看着那打了一排感叹号的“儿婿”两个字，温逾有点想骂街。
他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狠手辣，一键清空了所有弹幕，手速快到模糊，嘴上跟维杰森打招呼：
“学长，你怎么来了？海选赛不都结束了吗？”
海选赛是没了，但维杰森这个账号官方也没再收回去，已经归他所有了。
账号恢复成了正常账号，取消了之前特殊的观看提醒，进入直播间后不再有“正在巡查该直播间”的显示。
海选结束的半个月以来，这还是维杰森第一次进入温逾的直播间，来的理由自然也无关公事了，只能是个人意愿。
【维杰森·约克：随便看看。】
“……哦。”温逾感到不解。
【维杰森·约克：不欢迎？】
“没没没，当然欢迎。”温逾殷切地献出他的夹子音，“学长你现在是在军区吗？今天工作忙不忙？待会有什么安排？你想看什么啊？随便点播，我都行！”
【维杰森·约克：在，不忙，下午去视察和训练。不用管我，播你的。】
这时，被清空了一轮的弹幕开始复活了，更加汹涌地刷屏。
【小O崽子没规没矩！清空你爹弹幕干什么？！】
【你怂什么？你怂什么？你怕上将看到什么？大家就开玩笑炒个cp而已，你该不会是玩不起吧？还是说你在心虚？】
【好微妙，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个清空有意义吗？你不想让上将看见，堵我们的嘴没用，你不如大胆点把他踢出去。反正这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笑死，是谁又嗑到了？温逾乖巧的坐姿和他做作的夹子音，虚伪中透着一丝好笑，但上将不仅没笑，还每句话都好好回复了。真他妈好嗑。】
“……”温逾咂舌，睁着眼说瞎话道，“学长，你别理他们，我平时就这样，端庄又可爱是我的常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就虚伪了？”
【维杰森·约克：……】
温逾质疑：“这串省略号是什么意思？你不信？”
【维杰森·约克：信。】
“那就行。”温逾满意了，“那些说我做作的都是黑粉，我黑粉特别多，学长你别见怪。”
弹幕轰轰烈烈地刷屏。
【？我看了你两年直播给你砸过十几万，现在你说我是你黑粉？dnmd白眼狼，退钱！】
【连这种瞎话都能配合，上将对你是真爱无疑了。】
【上将醒醒，他在pua你！！】
【很难判断这到底是不是双向奔赴，温逾这小子一直在装乖，上将宠溺中透着强烈的敷衍。要我说，上将就是在钓鱼，钓温逾这个被顶级Alpha蒙蔽了双眼、还以为自己很甜很可爱的二臂蠢鱼。】
【啧啧，可别乱说上将的坏话，小心被封号。】
【没事啊，哪怕是钓鱼也没关系，这是我家宝贝的荣幸！那可是上将啊，我家这个除了美貌以外只剩下嘴毒的小宝贝何德何能？！】
【你们别说了，再说等上将走了他又该变脸了，哈哈哈哈哈！】
……草你们大爷。
温逾烦得想当场下播，忍了半天才忍住没骂出口，憋得头发都快翘起来了，一万句脏话堵在他喉咙里没发作。
屏幕那边的维杰森也看出来了。
但这次他决定视而不见，没有好心地退出直播间以免把温逾那张嘴憋坏了。
他看着温逾屏幕上列好的数据表格——由于有着七八年的游戏知识空缺，他并没有完全看懂。
而且他对现在的游戏机制也是一知半解，昨晚他明明已经尽量控制了精神力，但还是被看出了端倪，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维杰森雷打不动地停留在直播间里，打字询问。
【维杰森·约克：怎么不播了？】
温逾看着乱糟糟的弹幕，磨了磨牙，想要故技重施：“学长，你今天真不忙啊？工作到太晚，不怕耽误晚上回家吃饭？”
【维杰森·约克：不忙。】
“但你刚才还说要去视察和训练。”
【维杰森·约克：那是下午的安排。】
温逾一脸忍辱负重，最后没话说了，嘴唇勉强动了动：“哦。”
温逾木着脸，心态有点崩。
之前维杰森来了他直播间也不说话，这些水友还没那么疯，拆台的人也不是很多。
但现在维杰挨字挨句的回复他、在直播间里跟他聊天，那些嗑cp正上头的水友简直就是金蛇狂舞，恨不得把他扒光了送到维杰森眼皮子底下，怎么会放过他？
温逾感觉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人设被扒得七零八落，连裤衩子都快被揪碎了。
这时维杰森忽然发了一句。
【维杰森·约克：弹幕屏蔽了。】
温逾一顿。
【维杰森·约克：我不看他们。】
【维杰森·约克：你播。】
弹幕也停了三秒，随即又炸起来，刷起一片“哦哦哦哦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