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元被医护人员带下去后, 这条充斥着国风科技感的走廊只剩喻南桥和纪岷疆了。

  自从母亲去世,纪岷疆就再也没回过观音城,最近从狂欢城回来是为了喻南桥。

  因为喻南桥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治愈他狂躁症的人了, 听说这落魄贵公子适应不了狂欢城的极端天气, 他心里想着既然有求于人就得顺着, 于是就回观音城打算跟人处一段时间。

  等喻南桥信任他了再把人带回狂欢城。

  喻南桥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尽管比他大了七岁,他依旧轻松拿捏。

  因为喻南桥没了所谓音乐世家的庇护后, 他一文不值了。

  纪岷疆看着喻南桥,从被狠狠捏过导致留了指痕印的下巴, 再到身上沾了酒渍的白袍子,他以前并没有见过喻南桥,可就是莫名熟悉, 连带心里一份古怪强烈的占有欲。

  怎么能被别人碰了?还是带着折辱意味的。

  “纪先生,您在看什么?”喻南桥侧了侧头,乌墨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点冷白的面颊,细眉间的红痣秾艳得惊人,连身上满是温润书卷气的白袍子都盖不住的艳。

  耳垂带了红耳坠,瞧着就易碎, 和主人一样。

  “看你啊。”纪岷疆垂眼,看见了喻南桥没穿鞋的脚, 细窄漂亮, 薄袜子盖不住脚踝的粉白, 袜子有些脏了。

  “就穿这样赴宴?别人怕不是以为我纪岷疆破产了养不起你。”纪岷疆抬手, 黑皮高大的部下会意下了楼。

  不久, 部下回来, 他朝喻南桥恭敬弯着腰,机械臂捧着一套崭新低奢的黑色西装,连衬衫夹和袜夹都准备了。

  喻南桥不喜欢穿这么麻烦的衣服,可他一想到刚来这个副本还是不要冲动为好,于是在纪岷疆的注视下要接过衣服。

  可纪岷疆却压住衣服,“等下。”

  金玉楼外雕廊画栋红顶黛瓦,楼外有片灯火阑珊的金鱼池,更有长桥明月与之相映,满城的名花贵草都被收集在此,机械石狮子威严立在楼前,瞳孔密切关注周围的一切。

  身着长裙,鬓边戴花的富家女们在桥上放烟花,漆黑夜幕被灯火照亮了。

  灯火明明暗暗地泼洒进走廊,与幽蓝色的深海墙壁混在一起。

  纪岷疆混血深邃的五官在光影里更显优越。

  喻南桥抬眼看他。

  他恶劣散漫地说:“我帮你换,好不好?”

  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喻南桥露出羞耻或是愤怒的神色,借此报复今晚本该按时与他出席晚宴却爽约一事。

  可没成想喻南桥依旧神色淡淡,“嗯。”

  特级休息室内,喻南桥坐在镂空木质椅子上,纪岷疆半跪在他面前给他脱袜子,“我们纪家人比较传统,从来不搞什么包养小情人,你既然明面上和我在一起了,那我就按伴侣的方式对待你,所以,换衣服这事我来就好。”

  脚踝被纪岷疆握住的一瞬间,喻南桥再也忍不了,他承认他输了,肢体接触对他而言太恶心。

  可他和纪岷疆一样是好面子的人,于是他将半褪的袜子压在纪岷疆西装裤的大腿上,尾音有点勾人,“只是换个袜子就够了吧,纪岷疆,你别越界。”

  喻南桥长睫微垂,看着纪岷疆后颈那处的玫瑰刺青。

  雪豹和鳄鱼,一个猫科动物,一个冷血动物,这部分血液基因本该相斥,但纪岷疆就被吸引,哪怕只是靠近,纪岷疆闻着喻南桥身上荔枝与玫瑰的香味,也会非常安心和舒服。

  更何况是触摸了。

  温热在纪岷疆神经感官里盘旋,他在与喻南桥的对峙中失败了,血液在皮下翻涌,他的心脏远比正常频率跳动着,于是他起身,“……行,那我在外边等你,换好赶紧出来。”

  纪岷疆出去后,喻南桥拿起西装,意外得合身,他想了想,还是穿上了,只是固执地没换纪岷疆给他准备的衬衫夹,他平日里就会穿戴,一是为了放刀,而是保持衣物平整,一圈黑皮带捆住大腿,强烈的色差冷欲分明。

  就在他扣上衬衫最后一粒扣子时,他听见纪岷疆在门外跟部下通话,连带视频对面的嘶吼和哀嚎。

  在那短暂信息量又极少的交谈里,喻南桥简单了解了二周目的世界观。

  病毒爆发末世来临,地面怪物横行,人类选择浮空而上建立了四所城市以此生存,观音城则是最强大的首领,而纪岷疆,就是观音城的第一财阀,年轻而凶狠,无人能将他驯服。

  纪岷疆边跟部下讲话,边通过虚拟光屏看地面那些被流放的人在地面苟延残喘,观音城放弃了c级素质以下的、没有权力庇护的人,他们不定期被检测出来然后强制扔下观音城。

  ——滴。

  电子门自动打开,纪岷疆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了下刚出来的喻南桥,喻南桥西装革履起来有种禁欲美,处处一丝不苟地系住,多余的皮肉丝毫不露,狭窄的马甲紧紧束缚住一截腰,弧度如刀。

  纪岷疆支着下巴,傲慢下有股孩子气,毕竟才二十一岁,“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会跟他们一样被流放,然后成为怪物的玩具。”

  喻南桥虚伪地说了“谢谢”二字,他觉得二周目的纪岷疆比一周目的更为恶劣。

  像是个神经病。

  纪岷疆走近他,摸着他的手腕,“今晚别再跑了,观音城这帮傻逼我一个也不喜欢,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忍不住杀了他们。”

  “这是合约的一部分,您身为艺术家,最该讲究诚信不是么?”纪岷疆眨眨眼,有些天真。

  “还有……”他想了想,在喻南桥的不吭声里拿起了服务员刚拿来的药物,他沾在棉签上,把药涂抹在喻南桥那被咬破的指腹上,“破了为什么不说呢?疼不疼?”

  “如果手指破着去参加晚宴,别人会以为我不懂疼人呢。”

  “我不需要别人疼我。”喻南桥淡淡地说。

  两个人身高体型差悬殊,穿着同款西装就更明显了,纪岷疆面对面与喻南桥站着,他低头,认真用棉签帮喻南桥处理伤口,他跟他父亲一样,十分喜欢旧世纪的东西。

  “没办法,我父亲就这么对我母亲,小时候见多了,也想给我的伴侣试试。”暧昧的灯遮了部分肤色,纪岷疆银蓝的发变得昏暗,白皙的鼻尖上有颗黑痣,很小。

  纪岷疆其实长得非常英俊,但他太过乖戾谁也不敢直视,喻南桥好像也没这样认真打量过他。

  下一瞬,浓金色如同昂贵宝石的、如同冷漠鳄鱼的眼珠蓦地抬起。

  鼻息相交间喻南桥后退一步,脚踝还是疼,于是站不稳。

  “站都站不稳……你怎么弱成这样,要不要我扶你下去?”纪岷疆双手抱臂,冷眼旁观着。

  他桃花眼的弧度非常浓,旧世纪公认的东西方美学标准在他脸上尽数展现。

  明明是张很适合撒娇讨人喜欢的脸,偏偏总充斥着傲慢。

  喻南桥不搭理纪岷疆,他后退几步,将头绳从腕骨上摘下来,沉默着将长发束起来。

  他侧着身子不看纪岷疆,线条流畅的侧脸非常俊秀,带着雌雄莫辨的美感。

  西装下腰肢劲瘦,身形如竹。

  被忽视后纪岷疆非常幼稚地摸了一把喻南桥的头发,好像这可以引起喻南桥的注意。

  喻南桥这才变了神色,他猛地抬手抓住纪岷疆的手腕,力道很大,狐狸眼是杀意。

  “喻南桥,你这么凶做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发。”

  纪岷疆眯眼,有些危险。

  千钧一发间,外头有人喊纪岷疆。

  “我先过去,这回你别偷跑了。”纪岷疆揉了揉手腕,“知道你好颜面,但我好久没回观音城了,身边没个伴侣别人就会硬塞给我几个,可我不喜欢别人。”

  纪岷疆稍作停顿,他补了句,“当然,我也没说喜欢你,只是你比别人更顺眼。”

  “纪先生,请快点过去吧。”喻南桥这时低下头,他很轻地说着。

  纪岷疆这个视角可以看见喻南桥眼下浅淡的红潮。

  很漂亮。

  他离开后,喻南桥瘫在地面,蜷缩起来。

  头发是敏感点。

  不能碰的。

  不远处,放在古典圆桌上的那捧糜烂玫瑰落了水。

  这时佛珠发出轻微震动,喻南桥摸了一下,对方的声音立刻只在他耳边这个区域响起:“长官。”

  是犯罪处的人。

  喻南桥压着难受,声线依旧清冷无波,“怎么了?”

  对方按照城主的命令给他说了,喻南桥听完后蹙眉,有些不解。

  等把事情处理完后,他刚开门,面前就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是查尔斯,那个刚才在包厢带着众人对他强行灌酒又实行语言侮辱的查尔斯。

  “你、你救我!纪岷疆要杀我!”查尔斯身上的西装满是血痕,胳膊和腿上是枪伤,他不再是包厢里那沉迷酒色的样子,相反懦弱又警惕。

  ——咯吱。

  机械雇佣兵在外走动搜寻着查尔斯。

  “我!我不是有意欺负你的!”死到临头,查尔斯用力压着门要进来,他喘了气,“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砰!

  走廊传来枪响,雇佣兵浑身机械武装,它的红色眼珠精准瞄准查尔斯,这是它的主人纪岷疆下令让它处理掉的目标。

  赤红灯笼在两侧晃着,鸟雀开始凄厉叫着。

  喻南桥将查尔斯带了进来。

  “你可能不信,但你们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个游戏而已,我才是现实世界的人!”查尔斯跪倒在地,颤抖道,“进了游戏不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没法回现实世界……我的任务就是欺负你,我以为我完成任务了,我想回家!可外头那个雇佣兵要杀我。”

  他拼命对着喻南桥磕头,“我想回家,妈妈还在家等我吃饭,我不能死……你救救我吧。”

  喻南桥正欲说什么,可下一瞬门被等离子激光融化掉,站在门外的不是纪岷疆派来的雇佣兵,而是一个穿着白玉京军服的男人,身形瘦高骨骼纤弱。

  他的脸被一张椭圆的笑脸面具盖着,白色长发在后腰处轻轻摇晃,修长五指间是冷薄的长刀片。

  速度太快了,顷刻间就将查尔斯的头颅刺穿,查尔斯震惊地看着喻南桥,他都没办法回头看一眼究竟是谁杀了他。

  就变成一串复杂的亮蓝色数据消失了。

  男人也随之消失,刚才男人侧首的时候,喻南桥从并不密封的面具下看见了自己的脸。

  这个游戏里只有一个人可以随意篡改别人的数据进行建模。

  监管者。

  负责处置在游戏里暴露玩家身份的npc。

  二周目显然难度升级,不仅将玩家放进了同一个副本,还安置了监管者来定人生死。

  这个金玉楼,除却游戏失败被处决的查尔斯和他自己,绝对还有别的玩家在。

  还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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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楼是观音城第一酒楼,是权贵们用来一掷千金的销金窟,今夜它的主人从狂欢城回来了,权贵们慕名而来,一时间大厅晚宴里衣香鬓影烛火摇晃。

  和纪岷疆一同万众瞩目的是喻南桥,观音城第一财阀的伴侣,那个本该因为c级身体素质而被流放的病美人。

  纪岷疆和一些权贵去二楼玩赌牌了,喻南桥不想去,他在大厅的酒桌旁拿帕子一遍又一遍擦着手指,刚和纪岷疆一起见了些人,那些人喻南桥都认识,以前追求过他的占了九成。

  恶心,眼神、言语还有朝他伸来的手,都好恶心。

  喻南桥心口再次传来剧痛,他阴郁地想,都杀掉好了,包括纪岷疆,大不了副本重启或者换一个副本换一个npc,玫瑰犯罪日里并非只有纪岷疆一个SSS级别的npc,他并不是非纪岷疆不可。

  “阿桥。”

  可下一瞬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身旁响起,喻南桥不可置信地去看。

  身旁的人穿着简单的棕色大衣,西装衬衫与长裤永远整洁无褶皱,金丝边眼镜搭在弧度温润的鼻梁上,书卷气很文雅,唇色浅红,每一个从唇间吐出的字都极为平缓,听起来非常安心。

  清俊温润,谦谦君子。

  “……谢臣?”喻南桥指间的帕子掉了,一双从来都淡漠至极的狐狸眼此刻有些无措,他看着谢臣,这个在现实世界为了救他而死的竹马,也是他进游戏的目的——

  他要成为赢家,就是为了救活谢臣。

  谢臣对他而言,是现实世界唯一的亲人了。

  “嘘。”谢臣抬指抵住自己的鼻尖,笑眼弯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善良仁慈,像是把一个人善恶无情分开后的那一部分善。

  监管者在这个副本里。

  喻南桥想起方才查尔斯的惨死,他意识到自己险些丧失理智了,不该与谢臣谈论任何有关现实的事情,不然会暴露了自己的玩家身份,游戏里,他和谢臣不该认识的。

  两人就挨着站着,大厅满是顶尖奢靡,伴随着酒香与甜蜜的蛋糕香,优雅动人的音乐在四周响起,机械舞姬在戏台子上随着音律舞动,抬袖间浓妆艳抹的人造面皮上露出多情的余光。

  “心口是不是又疼了?”谢臣打破沉寂,他像是第一次与喻南桥见面的陌生人,眼底没有多余的感情,非常完美的伪装。

  他将手中盛了热牛奶的杯子递给喻南桥。

  喻南桥接过,却没有喝。

  “我把药放进牛奶里了。”谢臣轻声道,还带了一丝怀念,“我也带了软糖,苦了吃颗糖就好了。”

  喻南桥长指搭着杯子的外皮,牛奶刚好可以喝的温度,显然准备牛奶的人非常细心,和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一样,喻南桥非常讨厌吃苦的东西,可治病的药都非常苦,他哭着说不喝,每次都是谢臣跟个贴心大哥哥一样给他把热牛奶晾温了再把药放进去,然后骗喻南桥喝。

  这样还苦的话,谢臣会准备好软糖给喻南桥,说喝完药就可以吃糖。

  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喻南桥在现实世界唯一留恋的人。

  纪岷疆这时出了赌房,他不耐烦地扯开领带,长胳膊搭在栏杆上,非常散漫地样子。

  赌房里一帮醉生梦死的傻逼,个个都惹人嫌,再不出来透个气,他怕是要忍不住把他们都丢下观音城喂怪物了。

  暴戾快要冲破理智,纪岷疆神色不变,他抬指敲着栏杆,受过完美教养的站姿依旧优越挺拔,宽肩狼腰被西装勾勒得格外性感。

  喝醉酒的友人也出来了,他打着酒嗝,晃晃悠悠走到纪岷疆身边。

  纪岷疆嫌弃地离开一点。

  旁边这家伙满身酒味太臭了,明明都是喝了酒,为什么喻南桥身上依旧很香,纪岷疆旁边这个就臭得要死,跟发酵三天的垃圾一样。

  “岷疆啊,咱好歹从小认识的兄弟!你、你给我说……”友人指着大厅,不知死活道:“非他不可?人家可有喜欢的人,瞧瞧,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呢。”

  纪岷疆随着友人的手看去,就在栏杆下方的位置,发现喻南桥和一个男人站起一起,喻南桥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非常罕见。

  “我听说喻南桥性子冷,最讨厌和别人亲近,可你看现在!不是兄弟我嫉妒你幸福……喻南桥那是谁?大美人啊,受欢迎程度不低于你,你那么安心和他在一起?小心哪天戴绿帽子!”

  “那么多人争着要他,你有权有势把人家一纸合约定下了,可人家不情愿呢?要是赶明就跟小情人私奔了呢?”友人这时痛心地想拍纪岷疆的肩膀,可纪岷疆太高他碰不到。

  也幸亏没碰,因为他被纪岷疆的话惊醒了。

  纪岷疆说:“非他不可。”

  纪岷疆收回目光,他冷眼看友人,眼底有点疯和偏执。

  友人直接腿一软心要吓没了,他庆幸刚没碰到纪岷疆,不然怕是那条胳膊得被砍了。

  纪岷疆接过仿生机械人递来的酒,他喝了一口,然后垂眼,掠食者般去看着喻南桥,从唇边是不是带了笑,眼里是不是有亲昵。

  必须非喻南桥不可。

  因为他的狂躁症一旦真正发作便痛不欲生,是比撕烂皮肉更痛苦的折磨,这是血液改造的后遗症,加了他母亲遗传给他的好战因子,使他生来便像是一个被神剥离掉善良面的怪物。

  只有喻南桥可以救他,他是唯一可以治愈狂躁症的药物。

  所以纪岷疆对喻南桥有很强烈的占有欲。

  尽管两人不过刚认识,尽管是在三天前他才把喻南桥从流放所救回来。

  “谢臣以为进了这个圈子就是权贵吗?还不是要受命于我,贫民窟出来的穷鬼,哪怕走运发了财,骨子里不还是穷鬼吗?”纪岷疆不以为然,他傲慢道:“喻南桥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也没有能力抢走。”

  “再说了,离开了我,那个小病秧子能活得成?”

  纪岷疆说完,再次垂眼看去,喻南桥旁边那个男人,太碍眼了。

  那个名叫谢臣的,一路从贫民窟死里逃生到上流社会成为新贵的人,他一直在看喻南桥,喻南桥却跟对感情非常迟钝一般,他只是小口喝着牛奶,神色不变。

  纪岷疆非常不解,他刚才要帮喻南桥穿袜子,结果刚碰脚踝就露出厌恶嫌弃的神色,结果现在呢?都凑这么近了为什么不躲开!

  喻南桥好歹二十八岁了,比他还大了七岁,怎么就对感情这么迟钝?他是不是根本不懂感情!

  旁边那个穷小子的目光快把你衣服扒光了也不知道?

  纪岷疆这时心里攀升起阴暗情绪,瞳孔锋利残忍地呈现出浓金色,他直接高脚杯一倾,醇香暗金色的酒液朝谢臣洒去。

  他这样的挑衅行为非常幼稚和恶意,在隆重高级的宴会上如果被浇了满头的酒液,那场面真的好笑极了。

  纪岷疆期待着谢臣的狼狈,可谢臣不动声色,避开了那无声倾下的酒液。

  ——啪嗒。

  纪岷疆松指,高脚杯从二楼栏杆坠落,跌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碎片终于溅到了谢臣的脸,脸颊划破了,正在冒血。

  可喻南桥也听见玻璃杯摔下的声音了,喻南桥给谢臣说了抱歉,谢臣不生气,他捂着脸,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高级药物,伤口很快就愈合。

  纪岷疆阴沉一笑。

  他讨厌旁人觊觎他的玩具。

  这时喻南桥抬眼看过来,正好瞧见纪岷疆在用满是恶意的目光看谢臣。

  喻南桥一蹙眉,纪岷疆就做贼心虚地背过去了。

  幼稚鬼。

  喻南桥想。

  作者有话说:

  攻是脾气很坏的幼稚鬼,又疯又神经,只有受的话他才听。

  训狗文学嘛~

  还有就是,攻受始终1v1,身心都是。

  谢臣干不过纪岷疆,喻南桥只是把谢臣当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