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了好半天,日向空还是没能解决自己的小小烦恼,只能暂时放弃。
因为明天的比赛,他没有去俱乐部,早早就回家了。
日向宅的花园中,换了一身天空蓝运动服的小孩蹲在玫瑰花丛前,不时传来他似是在自言自语的声音。
但只要走近,就能看到被日向空身体挡住的一个洞。玫瑰花的枝干弯曲编织在一起,一朵朵花挤挤挨挨,看上去很像是谁的恶作剧。
即便是遭受了这样的对待,玫瑰花依旧生机勃勃,绿意簇拥下绽放出明艳的花朵。
“小仙小仙,帮我想想办法嘛。”日向空歪着脑袋,望向洞的深处。
先是细小的、有什么东西爬过的声音,没一会儿,蓝白活蝓从洞口探出头来。
它盘起胖乎乎的身体,用尾巴尖指着自己,稚嫩的童声震动空气响起:“空酱,我只是一只通灵兽,并不懂网球。”
“不懂没关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初登场啦。”
就像小宝宝在公园的初登场,第一印象就很大程度决定了他/她是否能在这一地带混下去。[1]
进入国中网球界的第一步至关重要,必须要慎重!
小仙口器收缩几下,思考了一阵,道:“要不要试试换一身拉风的衣裳?”就像某七代目一样。[2]
“这个不行,我们要穿统一的网球部运动服。”
接连提了几个意见,都被日向空以各种理由一一否决。
小仙累了。
软软的身体趴在地上,摊成一张活蝓饼,看上去就像快要融化了。
日向空干脆坐在地上,右手肘抵在腿上,撑着下巴,脸上的软肉被压得变了形。
就这样发了几秒钟的呆,小孩突然抓狂:“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难!”
“空酱,我觉得你应该去问有经验的人。”小仙有气无力给出最后的建议。
日向空放过了自己的脑袋,右拳击左掌心:“对诶。”
就在这时,围墙上方传来声音:“小空,你在干什么?”他其实更想问出了什么事。
“小薰哥哥?”抬头与海堂薰对视。
海堂率先解释道:“我听到你在说话,所以才爬上来看看。”
“哦,没什么啦。”日向空瞥了眼地面,小仙已经消失在了洞口。
小孩站起来,拍拍屁股上有可能粘上的草屑和灰尘,注意到了对方的装扮,问道:“小薰哥哥要出门锻炼吗?”
少年戴着头巾,身穿黑色无袖T恤,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一看就知道要做什么。
“对,准备去做长跑训练。”
眨巴眨巴眼睛,日向空举手:“我可以一起去吗?”
“可以。”
“那小薰哥哥等我一下。”话音刚落,小孩就一溜烟跑走了。
海堂薰愣了愣,从梯子上下来。
“嘶——”小空还是那么活泼。
少年边这么想边往外走。
一分钟后,日向空打开房门出来,脖子上多了一条和海堂薰一样的毛巾。
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始训练。日向空落后半步,跟着海堂薰的步伐向前。
海堂挑的路线行人和车辆都比较少,两个少年并排跑也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一条笔直的河边公路。
双腿不断迈动间,微微的清风拂过面颊,吹散因为运动而产生的燥意。
海堂薰呼吸变得略有些粗重,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侧眼去看日向空。小孩表情轻松,甚至还有心情欣赏风景,仅有脸上的薄红表示他确实是一路跑过来的,而不是在散步。
事实上,这个的速度对日向空来说的确和散步差不了多少。
体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头巾少年好胜心被点燃,脚步不自觉加快。
日向空仿佛感受到了他身上轰然冒出的火焰,无声地咧了咧嘴。
小薰哥哥又来了,总是跑着跑着就突然斗志满满。
日向空加速跟了上去。
见小孩毫无负担地追上自己,海堂薰再次提速……两人在这样的一来一往间,沿着河边公路跑了几个来回,最终以海堂薰累瘫告终。
变速跑本就更消耗体力,海堂还一直在加速,脱力也就不足为奇。
海堂成大字型躺在斜坡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呼——”
下一次,一定要坚持更久……
“小薰哥哥,来喝饮料。”
日向空在海堂身边坐下,将一罐刚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苹果汁递到他的面前。
海堂腰腹用力,直起上半身,接过苹果汁:“谢谢。”
“咔!”
拉开拉环,咕嘟嘟喝了好几口。冰冰凉的酸甜果汁划过喉咙,身上的热气被冲淡。
“唔,好喝!”日向空一口气喝完,舒服地喟叹一声。
将罐子精准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小孩双腿并拢屈起,抱膝端坐:“小薰哥哥,你第一次正式比赛是什么样的?”
海堂身体一顿,嗓音低沉道:“啊,记不清楚了。”
“不过应该有用尽全力把对面打爆。”少年笑起来,略显阴沉的五官看起来更凶了。
日向空真诚发问:“所以小薰哥哥就是那个时候被称为‘毒蛇’的吗?”
海堂:“……”
海堂黑脸:“哈?”
“上次那个阿桃前辈不就是这么叫的吗?我觉得很适合小薰哥哥你呐。”
小孩越说越来劲:“强大又危险,潜行于暗处,给对手致命一击。”
“超帅气!”
海堂脸上发烫,两颊泛起红晕,这种时候他总会庆幸自己肤色比较深,不容易被看出端倪。
“咳,小空你是在担心比赛吗?”
“嗯。”日向空蔫蔫道。
海堂刚想宽慰两句,就听小孩说:“我也想要帅气的外号,可就是想不出来!”
惊艳的登场总该要有个亮眼的称号吧……日向空是这样想的。
海堂:“……”今天的第二次哑口无言。
无法忽视小孩求助的目光,海堂绞尽脑汁,沉吟半晌道:“只要你表现出足够强劲的实力,自然就会有很多人为你取外号,没必要非得自己想。”
日向空嘟嘴,皱起小眉头,似是在思考。
海堂无端感到心虚。
这种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一秒小孩就松开了眉毛,恍然大悟道:“有道理诶!”
日向空懂了!
小孩刷地站起身,双眼散发出明亮而坚定的色彩:“我要做的,只有尽情展现我的强大。”
海堂:“是这样没错。”得出的结论居然意外正常。
*
比赛如约而至。
越智南川在抽到和冰帝对战时,就知道他们只能止步于此了。
即便对方不出动正选,他们获胜的几率也十分渺茫,只希望不要输得太难看。
就在越智南川众人不停在手心写“人”字吞掉时,冰帝的到来让他们有一瞬间忘记了紧张。
熟悉的蓝白拼接色运动服依旧,隔着球网都能感受到那边的凌厉气势,但他们却只是呆呆看着冰帝队员的额头位置。
对面八人头上都绑着两指宽的白色布条,上面是手写的一句的话。
比如“以下克上”、“胜者是冰帝”等等,这算是比较正常的口号。
但是“以下克上”什么的,难道他们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强到足以让冰帝选手畏惧了吗?
越智南川众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在日吉若冰冷的目光下迅速移开视线。
好可怕!
除此之外,还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拉拉队必胜”、“尼酱赛高”……
这应该,和网球比赛没有关系吧?
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他们甚至开始猜测这是不是什么新的流行……
深深怀疑自家学校太久没有打进关东大赛,而与国中网球界的信息脱轨了。
今天的日向空头上绑了布条,护额就被他戴到了脖子上,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像只小天鹅一样骄傲昂首挺胸。
越智南川众人:奇怪的小孩。
简短的赛前礼仪结束后,所有人退到场外,只留下即将比赛的选手。
日吉若周身散发着几欲冻伤人的冷气,但还是没能阻止白鸟纯一往他手里塞花球,一个大得夸张的七彩花球。
“小日吉,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白鸟纯一忽视掉对方的冷脸,笑嘻嘻道,“小川和近林要开始比赛了,要好好为队友们加油啊。”
日向空手举高花球:“哦!”
白鸟纯一:“哦!”
日吉若:“……”他好想逃。
“冰帝,冰帝,获胜的是冰帝!”
“冰帝,冰帝,获胜的是冰帝!”
……
间或有整齐挥舞花球的声音。
若是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那必定赏心悦目,但放在一群男孩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至少不能,也不应该是七彩的。
别开生面的画面引得对手频频投来视线,小川两人也同样受到了影响,以至于出现了不必要的失分。
虽说发生了小小的意外,但单打二的比赛冰帝还是以大比分获胜。
下场之后的小川两人也并不觉得高兴,因为他们没来得及放下球拍就被塞了两个大花球。
冰帝用实力打破了越智南川的幻想,第一双打的两人一开始的进攻就很猛,打得对面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很快就到了单打三。
越智南川的队长见对手是这么一个小个子,暗自窃喜。
没准可以赢!
握手时就难得有了底气:“这可不是你这样的小鬼可以来的地方,快回去找你哥哥要糖吃吧!”
“哈哈哈哈哈!”
日向空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尽显高深莫测。
最后的结果不用多说,越智南川的队长被打得怀疑人生,比赛还没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小孩板着一张小脸,生气质问:“你为什么这么弱?!”
害得他还没拿出真正的实力,这样别人怎么看得出他的厉害!
越智南川队长小心翼翼:“……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