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女士曾经跟易宛说过小时候抓螃蟹的事情,在地上铺上网兜,网兜上放上罩子灯引诱喜光的螃蟹,等它们横行过来的时候立刻拉起网兜,一网打尽。

  整个过程都要在黑暗中进行,无论周围有何种风吹草动都不要眨眼,屏气凝神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易宛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记得这么清晰,也许妈妈的每句话她都没忘记过。

  看着身边的钟琼,易宛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她现在就是捕捉螃蟹的人,螃蟹已经到了她的怀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全神贯注看着她,不让她从身边溜走。

  易宛心中幸福和担忧互相交错,她只想留住这样的时光更久更久些。

  经过这次荒唐之后,两个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可一回到寝室,到课堂上,两个人又变成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学霸,就仿佛在那一方讲台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同学们都在争分夺秒的学习,来问钟琼题的人也多了起来,欣赏和叹服的目光缕缕落在她的身上。

  马素欣对此就像是自己一样骄傲:“要是周考不取消就好了,让没扫上除的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神,治一治那帮在我扫除时候看热闹的孙子。”

  钟琼笑了笑:“没办法帮你报这个仇,但奖学金我可以争取从别人手上夺走。”

  钟琼这句话可不是夸下海口,她本来就是一直蝉联奖学金的人。

  倒不是为了奖学金学习,只是学习路上有奖励会让人更加有动力。

  易宛说:“钟琼,你好狂啊。”

  钟琼撑着头看易宛:“可惜你因为包庇舍友,被取消资格了。”

  “包庇到傻逼身上了”提起533易宛就有些不爽。

  钟琼的手点着桌子,安抚易宛:“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了,我期末之后把得到的奖学金分你一半怎么样?当做补偿。”

  “补偿我干什么?”

  钟琼坏笑着:“昨天没让你上厕所的补偿。”

  马素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听了之后也神色如常,但易宛可就是局里人,脸唰一下子就红了,抿唇生闷气不去看钟琼。

  可钟琼一叫她,又实在忍不住去看。

  昨天钟琼弄她的时候嘴上就是这样邪性的笑,现在也是如此,让易宛不受控咽了咽口水,她的身体好像记住了这种笑带来的感觉,从尾椎骨传来一阵又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钟琼看着易宛忽然夹紧的腿一愣,然后笑得更猖獗了,她伸出手指在易宛面前晃了晃:“想这个?”易宛是一个身体很敏感的人,就算没有真的触碰到,只是说些什么,足以让易宛联想很多。

  易宛眼睛睁大,轻声骂道:“神经病!”

  “生什么气?”钟琼摇了摇头:“我分明什么都没说啊。”

  “你!”

  “嗯?”

  钟琼假装不解。

  易宛咳了一声,只觉得再说下去也说不清楚:“你不想让别人逗你,但你逗起别人来是一点都不嘴软。双标!”

  钟琼抓了抓头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易宛没有出声,任由钟琼怎么撩拨都不再有反应,钟琼干笑着,不知道怎么哄才好。

  夏天燥热,北方的教室可寝室都没有空调,只有风扇呜呜地转着,为了防止越吹越热,钟琼在寝室的风扇前面挂了湿毛巾,这样吹出来的风带着凉气,且被吹干蒸发的水可以为室内降温,不会越吹越烦闷。

  易宛来钟琼床铺逗留的时候越来越频繁了,从提心吊胆担忧桑怜会不会出现,到后来两个人都找到了这种犹如地下偷情的乐趣,甚至还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刺激。

  等桑怜因为快期末要提前避暑回家的时候,两个人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但很快易宛意识到了,桑怜走了之后,更刺激的事情也就要来了。

  “现在,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别人打扰了。”钟琼笑眯眯的。

  过了一段时间没羞没躁的日子后到了期末考试,两个人在上午考完之后中午偷偷点了烤鸭吃,因为是期末,老师们管的松懈,两个人是走在校园里,边走边吃的。

  钟琼看着易宛蹭到油的手,警告:“你别再想往我身上抹东西。”

  易宛切了一声:“我压根没这么想,是你想抹我身上才会说这种话吧。”

  钟琼扭过头不说话了,因为她确实有过这个念头。

  老师们在期末的时候尤其在意学生们的考试状态,有时候就算做了什么不允许的时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批评更是不存在的。柯巧都敢在学校里正大光明给男朋友打电话了,钟琼两人路过的时候正是柯巧聊到激动的部分,看模样像是在吵架。

  钟琼疑惑的时候正好对上柯巧的眼睛,柯巧正巧给电话挂掉。

  钟琼笑了笑:“发生什么了?”

  “给男朋友买了身体链条,想让他带给我看,没想到他竟然不同意!”

  “啊?”钟琼瞠目结舌,这跟直接看luo体有什么区别啊……她看了眼易宛,忽然脱口而出,“我对象就会带给我看。”

  她这话说的,让易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算是发现了,钟琼现在是越来越不正经了。她之前嫌钟琼太过古板,但时至今日,她内心已经开始怀念了,谁能把之前的钟琼找回来还给她。

  易宛揉了揉脖子和屁股,她最近可真是没少遭罪。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易宛默默走到了树荫处,离钟琼远了些。

  柯巧星星眼,将手机踹到兜里:“你对象也太菩萨了吧,我也想找这样的男菩萨,你们怎么认识的?”

  钟琼笑了笑:“她你也认识啊。”而且不是男菩萨,是女菩萨。

  害怕柯巧继续问,钟琼拉着易宛就跑,易宛还处在五雷轰顶中:“喂喂喂,我可没答应你。”

  易宛因为跑得太快了,脸色有些苍白,撑着膝盖缓着气息。

  钟琼卖可怜:“我救苦救难的菩萨姐姐啊,露背毛衣你不喜欢,身体链也不行吗?你哪里我还没碰过……只是挂个链子而已啊。”

  易宛咬牙:“不行……除非……回家再说。”

  钟琼眼前一亮:“认真的?”

  易宛扭过了头,渐渐面颊粉红了起来。

  钟琼因为得到了易宛的默认变得神采飞扬,好像加了个强力buff,下午考试的时候如有神助,比平常还提早了十分钟答完卷子。一中的考试不像竞赛可以提前交卷,都是等着铃声统一收卷。

  钟琼早有准备拿出了编绳,开始编手绳,她看着易宛做手工也有些时候了,打算将偷师学艺来的本领展示给易宛,顺带将易宛打上她的记号。

  易宛太自由了,她怕她捆不住,只是在她身上留下些印记已经觉得不够了。

  现在,她更希望易宛能方方面面都染上她的更多痕迹。

  “希望你会喜欢……”

  她耐心编织着手绳,细线在她的手中好似被富有了生命力,左腾右飞着,逐渐在空中汇成规整的形状。

  钟琼穿着夏季校服,胳膊放在桌沿,一板一眼很是真诚。微风吹动细线飞舞,又在她手的安抚下变得乖巧听话。

  一中的考试是按名次排的,易宛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结束铃刚响起的时候,钟琼就有了坐不住的感觉,恨不得直接飞到易宛的面前,结果离开座位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口的马素欣。

  马素欣过来问钟琼:“听说你中午吃了烤鸭,竟然不带我一个,太伤心了!只知道给易宛,有了姐姐就忘了亲朋友了是吧!”

  马素欣这句话让钟琼有一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感觉,竟然还有些心虚,拿着手绳的手都背到了身后。

  但马素欣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现在藏来不及了:“这个手绳是给我的补偿吗?”

  钟琼讪讪道:“给易宛的。”

  马素欣露出了伤心的表情:“你这是要给易宛栓在你身边的意思吗,那你的亲亲朋友我呢?”

  “别这样。”钟琼揽过马素欣的肩膀:“等你生日给你个大的。”

  马素欣像变脸一样瞬间开心了起来:“拉钩。”

  “你竟然不信我?”

  “我不管,就得跟我拉钩一百年。”

  钟琼无奈伸出小指,满足马素欣这个小小的愿望。

  钟琼表面和马素欣目光相接,但心思早就跑到易宛那里了,等送走马素欣才发现易宛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钟琼满头问号,思考着她可能会去哪里,最后在水房找到了易宛,她正在喝水。

  水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钟琼像报备一样,乖乖跟易宛说着马素欣都说了些什么。

  易宛莞尔:“她当时在跟着咱俩啊,完全没发现呢。还好当时看你嘴吃的油腻腻的没下去嘴亲,要不然现在她找你说得就该是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了。”

  钟琼被易宛这么一说,忽然如梦方醒,瞬间涌上一种后怕的感觉,手指都麻了。她不安踱步,想得不单单是中午的事情,还有那天在教室里的事情,当时可没有关灯,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但是有人看见的话现在不可能什么水花都没有,而且她一直都很小心注意着外面,绝对不会有人经过却不被发现的。

  没有哪个正大光明过来的人会让她注意不到……

  钟琼心里慌,想从爱人那里汲取一点力量,她的手缠上了易宛的发尾,一圈又一圈。

  易宛不明所谓只是清凌凌地看着她,但很快易宛垂下了头,声音支吾着:“你不会还没搞够,要在这来吧。”

  夏日的风从水房的窗子里吹来,使易宛的发丝和手绳纠缠起来。

  钟琼侧过头,她没忍住噗嗤一下乐了:“本来没想的,但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

  易宛垂头:“切,还不是因为你太不正经我才想到的。”

  易宛睫毛颤了颤,竟然还闭上了眼睛,钟琼忍俊不禁,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了手绳,然后捧着她的脸,颇为庄重的在她的额发上亲了一口:“虽然我也很想,但不应该在不安全的地方……我们还会有很多个以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那种模样也只有我能见。我们以后一起考一个大学吧。”

  易宛的声音飘悠悠传来:“好。”

  钟琼感觉对未来都燃起了希望,眼中只剩下了易宛一个人,恨不得马上到来的考试就是高考的最后一科,她已经迫不及待和易宛一起步入属于她们的新生活了,未来没有担惊受怕,没有惶惑不安,只有两个人的情意相投。

  易宛发懵,眼睛眨了眨,还在恍惚刚才在额头上的那个吻,她发现钟琼越来越喜欢这么吻她了,在宿舍的时候也是这样,揉捏着她的身体,在她最迷离的时候还会拍打臀部,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震颤,钟琼坏心眼的手劲真是让她受不住。

  钟琼现在正用灵巧的手指伸进手绳与手腕间的空挡,她轻轻剐蹭着易宛的手腕,眼里柔情快要满溢出来了。

  易宛盯着她的眼睛就觉得好像再看平静的湖,上面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

  易宛心里暖洋洋的,都是被钟琼填充的。她扑到了钟琼的怀里,手在腰腹部收紧,深吸了一大口钟琼的气息,只觉得十分满足,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世上不会有谁比钟琼还爱她。

  耳边的一切都是安静的,世界上恍若就剩下了她们这对痴偶。

  钟琼也环住了她,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以后我们一定能光明正大的牵手。”

  钟琼手一顿,又抬头向上看去,以后套在手上的一定会是独属两人的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