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家里的店全部停业整顿,连带他舅舅的超市也被牵连,现如今别说帮他们度过难关了,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他爸在家里急得头发都白了,他妈更是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不得安宁。

  邓嘉想过找孟羿柯,这个局势,就算对面不想帮他,那也要一起拖着对面下水。

  当时孟羿柯找上他投资自家产业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家里为了攀上这棵来之不易的肥肉,给出价格一再上涨,现下他孟家食品的产业几乎有四分之一和他们相关了。

  他们倒了,孟家也跑不下了。

  可是没想到孟拓为了撇清干系,硬生生砍了手底下的产业链,直接来了一招蜥蜴断尾保全自己。

  这下,真的再也找不到救命的人了。

  祸不单行,他以前在学校内干过的不体面的事被人举报捅到主任和校长那里,邓嘉见到过证据,直接将他死死钉在案板上。

  他被停课在家,他的人生,他的一切,父母,家庭,未来,地位都被毁了。

  都被毁了啊。

  邓嘉瞪着佘卫池的眼睛生疼,他却感觉不到了,凭什么佘卫池做了这么多事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

  既然,他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既然他活不了,那…

  “上!往死里了弄他!”

  邓嘉是嚼着名字喊出口的,话音落地的瞬间,他身边那些人的拳头也朝佘卫池冲了上去。

  这些人可不是之前那些小混混,可能是邓嘉拿着最后的积蓄找的人,一个个都是高大威猛的alpha,出拳都带着招式。

  佘卫池勾腿踢开碍事的半边门,立刻调转方向格挡还击。

  他从小除了读书,和那些兴趣爱好外,就是窝在训练场上训练。alpha大多性格暴躁易怒,每年社会上公布的犯罪记录里alpha的数量是最高的,为了释放压力和情绪很多alpha都会增加锻炼。

  佘卫池和别人喜欢寻找不同的切磋对手不一样,因为家庭原因他很少接触其他alpha,专属的训练场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一个教练,他看起来是在挥洒汗水释放压力,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一直伴随他的压抑感只会越来越严重。

  嗜血和烦躁长久的堆积在一个地方,被不断压缩,最终只会在临界点爆发。

  这群人拿钱办事,而佘卫池把人当沙袋,两边出手都拼着狠字。

  对面有的拿着钢管、有的拿胶棒,佘卫池每挨两下,他就一定要还三下。

  不一会,双方都挂了彩。

  佘卫池稍弱势,手臂腿脚挨了好几下,可越是这样,他越能从中获得打架的舒畅感,从而出拳更猛。

  躲过椅子腿的为首的人有些讶异,接到单子的时候说对面是个高中生,他混迹场子这些年倒不会因为年纪而轻视对方,只是没想到对面跟神经病一样,一开始冷冷淡淡,越打越兴奋。

  这样不行。

  他们人多,耗也要耗死他!

  一声口哨下五个人换了招式,三个人成圈式包围住中心的人,剩下两个则退开,打算等前面的人消耗一波后再找机会动手。

  外围的人沉了口气,一股气流往空气中升腾,氤氲环绕,直逼佘卫池而去。

  alpha的信息素天生自带攻击性,会攻击除伴侣外的一切异性,用信息素压制敌人,显然是个好办法。

  只是可惜…

  空气中的酸味缓缓飘近,和三个人互殴的alpha,瞳孔微缩。

  浪花点点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嘶吼着,咆哮着,挣脱了名为理智的束缚。浓厚的酒气几欲化作实质,强硬地涌进鼻腔,掠夺口鼻里的呼吸。

  溺水的强烈冲击席卷而来,一股接着一股,就像信息素主人一样强势。

  酒精几乎要扼杀在场每个人的大脑。

  SSS级alpha的失控的信息素可以压制任何alpha。

  好在佘卫池意不在这几个人身上,扰乱车轮战的站位后就及时收敛了信息素。

  为首的人捂着喉咙,默默收紧虎口的钢管,和小弟使了个眼色,两边人立马忍着痛楚给他制造机会让位。

  钢管在空中带起一阵劲风。

  “乓!”

  佘卫池脚尖勾过钢管,往下一压,踩着管子对着对面心口狠狠踢了下去。

  为首的面部狰狞,佘卫池作势乘胜追击,伸手要抓他的头发。

  “碰!”

  佘卫池肩胛骨被棍子击中,发出肉骨的沉闷声,木头棍子当场应声断裂成两半。

  为首的和小弟眼看得手,本以为他会回头攻击身后的人,岂料佘卫池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哼也不哼一声,保持原动作捞起地上的断裂木棍,作势要朝为首的人脑袋砸去。

  疯了。

  真他妈疯了!

  为首的蹬腿用力往旁边滚去,激起一团尘埃,木棒砸在地面又断了一截。

  邓嘉看见这一幕,反倒不那么生气了,心头的火犹如浇了一瓢冰水,冻得他指尖发麻发木。

  对了,这才对了,佘卫池哪那么容易打趴,总归是要败在他手里才对。

  他右手探向后腰,摸到冰凉的触感。

  “妈的!”小弟拉了大哥一把,为首的看清楚状况后全身力气撞在佘卫池受伤的肩头,然后拽着小弟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真特么晦气,遇到两个神经病。

  五个人一路往外跑,谁也没提钱的事。挣钱可以,得有命花才行,背上人命官司,那事可就大了。

  一行人跑到校门口才慢慢停下来喘气,刚刚剧烈运动完空气中的冷空气灌到肺里格外难受,等他们眼前清晰了一些,又傻眼了。

  空中的鹅毛飘扬落下,佘卫池摸了一把从后背蜿蜒到腋下的羽绒服缺口。

  他嗤了一下,弯腰抚着肩头按摩,一点没有劫后余生的紧张和庆幸,“可惜了,准头不好。”

  “就像一年前一样。”

  冒冒然惹怒敌人,又不能一击即中,反倒露出破绽。

  邓嘉知道他这一语双关指的是什么,发麻的手指逐渐回暖,转变成高幅度颤抖,他能感觉到因为激动他的咽喉都开始充血了。

  佘卫池嗅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让人不适的新笋味,不同于春雨新笋,这只有一股霉味,因为毫无顾忌的释放,冷风穿过都冲淡不了,反倒带到教室的每个角落。

  他嫌恶的皱眉。

  “是,你佘卫池高贵。可是你又和我有什么两样,一样的装腔作势。”

  “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吗?当初不也灰溜溜的转学了吗?现在也!”

  邓嘉的眼白泛着诡异的猩红,当初是佘卫池站着他跪着,现在总算是他站着佘卫池捂着伤口。

  邓嘉缓步上前。

  倏地双手高高举起,刀尖在雪光中发光。

  “砰!”

  “噗。”

  鲜血滴落在雪地里,一条血线从手腕延生到小臂中部,流速越来越大,像关不上闸的水龙头。

  嘈杂声由远及近,有人叫,有人喊,佘卫池这个名字变得清晰起来,邓嘉的悲鸣和警笛一同响起。

  佘卫池一脚踹开不管不顾要给他来第二下的人,邓嘉被击中小臂,又被这么来一脚,疼得要直不起腰。

  佘卫池没什么作用地捂了一下伤口,然后抬眸看向地面的血迹,“还是不一样的,我准头还不错。”

  “还行,一箭四雕。”

  师柏用尽平生全部力气冲到佘卫池面前,紧随其后地是一群警察。

  邓嘉被牢牢按在雪地里,吃了一嘴血雪,他眼珠子死死盯着佘卫池,半响在手铐发出啪嗒声后觉悟其中含义,浑身抽搐着大笑,任由血雪化在嘴里,整个人显得癫狂又极端。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原来啊…”

  警察看他这样,直接放弃沟通,“赶紧拷上了带上去。”

  “这人八成是疯子吧。”另一个警察配合队友压制。

  警报声还在鸣叫,由远及近,救护车出现在视野。

  佘卫池被师柏掺扶着站起来,肾上腺素带起的那股疯狂褪去后,疼痛缓缓上涌,他龇牙咧嘴的师柏都不知道扶哪好了。

  “医生医生!”师柏急得跳脚,“真他爹的让你死这得了。”

  佘卫池还有心情开玩笑,“死不了,小伤口。”

  “这特么还小伤口!”师柏看着那巴掌大的口子眼皮狂跳,人都没有血色了,还小伤口。

  况且…

  邓嘉被压上警车,那削骨刀也被警察收起来了,两指长一把。

  师柏对着他吼:“万一他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佘卫池沉默了一下,乖巧地低头认错。

  医生上来抬人,师柏也帮不上忙,连忙让开位置,嘴里不停念叨叮嘱,“你们给他查查血,那个刀万一不干净呢。”

  救护车和警车驶向医院,师柏坐在一边,低着头,他有很多话想问佘卫池,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嗡嗡嗡…”

  “喂。”师柏接起来,马优达说了一句,听筒里响起一阵纷乱声,紧接着是班长的声音,“喂师柏,你现在在哪儿啊,表演已经开始了。”她顿了顿,“一班的佘卫池同学和你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