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干了这碗狗血[快穿]【完结】>第63章 仙侠(完)

  两日后,魔界与万剑宗的对峙愈发剑拔弩张,再加上魔界向各个修仙宗门传递“友好”信函,交好的宗门就是想伸出援助之手,也迫于威胁不敢动作。

  还有个原因则是,剑尊是否真的陨落,对各宗门势力的平衡将会产生影响,不少门派因而选择作壁上观。

  一时间万剑宗成了孤立无援之势。

  又过了半旬,被内外切断援资的万剑宗终是答应魔尊的要求,交出洚雪剑尊。

  剑尊没有陨落的消息一出,各势力哗然一片,一边对万剑宗选择断臂求生的行为表示谴责,一边又吃起魔尊和剑尊的禁忌师徒恋的瓜来。

  外边风起云涌,话题中心的万剑宗则是人人长吁短叹,虽各自干着活,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庄严宏伟的主殿。

  今日是交出剑尊的日子,他们向来看不起的人脱胎换骨的成了万人之上的魔尊,竟还大逆不道的上门把剑尊要走。

  明面上说的是邀请往日的师父去魔宫游玩散心,实际上将人要去囚禁,当作禁脔。

  卫知临的欺师灭祖之心昭然若揭,宗门上下哪怕拼死一搏,也断不可能做出,将他们的尊上羊入虎口,这般狼心狗肺的事。

  但身为掌门的陆承恩,却突然改变主意,亲自答应了,他们不解、愤慨,却改变不了一宗掌权人的决定。

  主殿。

  以霁秋为首的长老皆是臭着脸,几乎要从座位起身,冲上前去,将昏了头的陆承恩按在地上暴打。

  “长老们冷静冷静!”陆承恩抹了抹不存在的汗水,叹口气,一边是和师叔祖的计划,一边是作为长辈的长老们的怒气,他真是左右为难。

  长老们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陆承恩只好硬着头皮道:“知临也不是抱着坏心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只好尴尬的笑,“哈哈,师叔祖苏醒不久,去魔界走走也好……”

  长老们想刀人的眼神藏不住,陆承恩默默闭上嘴。

  坐在旁边的宋砚星见状开口承诺:“诸位长老请放心,吾会平安归来。”

  “是啊是啊,放心吧。”陆承恩附和。

  听了当事人的安抚,长老稍稍放下心。

  陆承恩看了看宋砚星空荡荡的两边,终于知道那份不对劲是什么了,侧头问道:“鸣谦呢,怎么没来送师叔祖您一程?”

  “外出历练。”宋砚星简洁回答。

  “噢噢。”陆承恩觉得事实不简单。

  事实其实是,在他苏醒后,成鸣谦举止间愈发临近越界,眼里的爱慕藏也藏不住。

  在成鸣谦又准备荒废修行,给他守门时,宋砚星把人叫住,没有留情面的直说。

  “心思不正于修行是大忌,吾不希望你因莫须有的情意,失了轻重缓急。若你留在吾身边,是为了情爱,那便不必再留在吾的门下。”

  “吾不需要。”

  宋砚星说完,便离开了。

  系统都震惊自家宿主的直接,成鸣谦更是长久的怔在原地。

  成鸣谦呆站至天亮后,便与宋砚星辞行,说要去历练,寻回本心。

  宋砚星自然无可无不可。

  这时,大门向两边打开,散发着魔气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身着黑袍,身型挺拔,黑发高高束成马尾,门敞开的瞬间,目光就紧紧落在那道日思夜想的人身上。

  卫知临略挑了下眉,快步走至中央,面对那个方向,低头俯腰作揖,如从前一般行了个礼:“徒儿拜见师尊。”

  “师尊平安归来,乃是欢欣之事,”卫知临起身露出笑容,“魔殿已经备好宴席,为师尊接风洗尘。”

  话一出,周边都射来寒凉的视线,卫知临泰然自若,满心满眼只有高座的那人。

  陆承恩打着圆场:“知临真是有心了,师叔祖这几日容易困乏,去了魔殿,没有什么事尽量少叨扰。”

  “知临知道。”卫知临顾着宋砚星,不想把场面搞得难看,索性也给了陆承恩面子,应下他的嘱咐。

  他早已厌恶了名门正派的虚与委蛇,在利益面前,还不是背信弃义地抛弃了他的师尊。

  卫知临走上台阶,在几步外停下,伸出手,目光灼灼:“师尊。”

  三年前宋砚星手下留情,没有将他杀死,定然对自己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既是如此,来日方长,他多奢求的师徒之外的情感,也终究会实现。

  更何况,昨夜他潜进星辰阁看见了危诏熄灭的命灯,一切都在往自己所想的方向前进。

  卫知临伸手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要带他走。

  宋砚星没应那声师尊,也没理会那只手,只是起身准备跟他离开。

  卫知临僵了一下,低头掩去眼里的偏执阴鸷,再抬起头,又是那副明朗的模样。

  宋砚星正正瞧见了他的神情,淡淡移开目光,道:“走罢。”

  -

  魔殿。

  一路上搭话未果的卫知临,刚把人送到准备好的院子,还想叙旧聊天,就被属下叫去处理政务,尽管不愿,也只好匆匆留下几句话离开了。

  卫知临安排的飞行器舒适,一路风尘,宋砚星也没有感到疲惫。

  【宿主,事情在你的预料之中,你被徒弟掳走,强制爱的故事已经风靡大陆,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人不晓!】

  听着系统亢奋的机械音,宋砚星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书卷,在软椅躺下。

  只身入了狼窟,宋砚星丝毫不慌。

  不过是个牙没长齐的幼狼。

  系统犹疑:【危诏会出现吗?】

  “不会,”宋砚星翻过一页,摇头,“诱饵还不够吸引人。”

  【那怎么办?】系统被带着也有些紧张。

  虽然它从前看危诏不顺眼,但见他为了自家宿主不顾生死,好感是蹭蹭的涨。

  宋砚星:“再等等,很快了。”

  钓鱼需要耐心,特别是,躲着不见他的小鱼。

  下午,宋砚星应付的吃了几口卫知临准备的宴席,在魔界众人的不满中提前离场。

  接下来,宋砚星要不就是拒绝卫知临的邀约;要不就是早早睡觉,不理会门外的敲门声;要不就是当着魔界众人的面没给卫知临好脸色……

  然后就把人逼急了。

  某天,宋砚星发现他的活动范围从整个魔界,缩减到住的院子,美名其曰,让他好好休息,不宜疲累。

  一天中午,在宋砚星埋头看画本,听着脑海里系统的唠叨的时候,好几天不见人影的卫知临登门了。

  系统鼓掌欢呼:【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了!】

  【那句,强制爱的专属台词即将出现!】

  系统话音刚落,站在宋砚星前面的卫知临就开口:“师尊,你猜这几日我在忙些什么?”他自顾自的说,“是我们的结侣大典。”

  “不管师尊愿不愿意,这场典礼都不会取消。”

  卫知临见他没反应,神色扭曲了片刻,又笑着道:“师尊如果不配合,那么万剑宗上下都会毒发身亡。”

  宋砚星这才抬眼看他。

  “我让人去下了毒,师尊也不想他们死吧。”卫知临回视那双情绪难辨的蓝眸,心中隐隐有了快感。

  说完,他就离开了。

  【真狠毒呀,宗门也不乏曾经对他极好的人,竟也下得去手。】系统吐槽。

  宋砚星放在桌上的手指轻敲,没有回答它的话。

  自从卫知临离开的那天起,院子外的巡逻更加频繁,严密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程度。

  没多久,院子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挂满了艳丽的红绸朱缎、明亮红烛,一片喜庆。

  这期间除了负责婚宴的人,宋砚星几乎没怎么见到卫知临。

  宋砚星也不急,每日捧着民间话本看。

  这天,宋砚星从卫知临派人搜罗来的话本,发现了一本民间将他和三位徒弟编纂的狗血修罗场爱情故事。

  书名是《高冷剑尊狠狠爱》,开篇就是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他的虐心四角恋,最后抱的师尊归的人,却和市面上流传的版本相反。

  市面上的诸多话本都以卫知临为正牌编写,少有的几本是危诏和成鸣谦,这本以危诏为正牌的书封上还印有“一月热销80000本,赵老师倾情打造!”的大字,可见横空出世后的热销。

  宋砚星正看到他被心狠手辣的魔尊掳走,二徒弟英雄救美的章节,就被一道清亮的嗓音打断。

  “大人,属下是魔尊派来给您试婚服的。”

  正在兴头却被打扰,宋砚星放下话本,撩起眼皮冷冷看去。

  来人一身单薄黑衣,皮肤白皙,面容清秀,两手举着乘着婚服的瑶盘,长长的睫毛温顺的垂下。

  宋砚星凝眸看了他片刻,在人逐渐紧绷的边缘时,放下话本,站起身:“好。”

  青年将瑶盘放在桌上,返回门口关上门后,走到他身边。

  “麻烦大人将外袍脱下,试穿婚服看尺寸是否合适。”青年目光短暂掠过宋砚星的衣服,很快低垂着头背过身。

  宋砚星应了声,缓缓解开紧扣在腰间的白玉腰封。

  一阵衣服的摩挲声后,青年余光看见只着内衬的男子伸手拿起了瑶盘里的婚服,他慌忙重新低头专注的看着地板。

  “可以麻烦你帮下忙吗?”

  “它的衣式有些复杂。”

  清冷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事实,平淡的没有起伏。

  青年反应过来“啊”了声,还没开口,就又听他说。

  “不可以吗,那不麻烦了。”

  说完,衣物的摩挲声响起,听着就不得章法的瞎研究。

  青年转过身,迅速接过他手里差点阵亡的衣服,道:“没有不行,大人的需求都会尽可能满足。”

  “谢谢。”宋砚星垂眸看着帮他系衣服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吾怎么从未见过你。”

  “大家都喊我小魏,大人叫我小魏就好。之前一直在外院当值。”青年虚虚环住男子流畅有力的腰,两手伸向男子的腰后找到衣带,带到前方系住打结。

  男子挺拔的身躯将他牢牢覆盖,遮住了光线投下阴影,青年的指尖在打结时抖落了几次。

  宋砚星垂下眼帘看着身前人的发旋,跟着青年念了声:“小魏。”

  青年应了声,稍稍踮起脚帮人整理衣领,好在人也配合的俯下身,不算费劲。

  他抬手给人快速的整理衣领,快要大功告成时悄悄松口气。

  “吾的需求都会尽量满足,是你们魔尊的命令,还是你的心中所想。”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颈侧,青年松的那口气哽在胸口,他下意识的抬头,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看见男子白皙如玉的皮肤下的细小血管,几乎是整个身子埋在男子怀里的姿势。

  那双湛蓝的眼睛正定定地看自己。

  青年的耳廓飞速地升起一抹绯红,略有几分慌张地向往后撤去,腰间传来短暂的温热,又很快散去。

  他退了出来,再去看,宋砚星已经恢复成那副疏离的模样,刚刚被人轻轻扣住腰身的瞬息,像是他慌乱间的错觉。

  他好像有些落寞。

  青年听着门外的人声,抿了抿唇,道:“自然是魔尊和小的共同所想。”

  “嗯。”

  “婚服既然合身,小的先行告退去禀报了。”他虽这般问,心里却有些不想走,因为后面再难有理由到这了。

  宋砚星说:“不合身。”

  “今后几天麻烦了。”

  就这样,青年经常捧着婚服光顾这个被严加看管的院子。

  许是熟了,尾巴也逐渐露出来。

  见他摆烂似的接受这门婚事,总是不着痕迹的吹着耳边风。

  “大人,魔尊他虽然残暴不仁、心狠手辣,但他目前肯定不会伤害您,时间长了……”青年觑着他的神色,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说到“目前”时加重声音,最后适当留白。

  又或者结合案例加以论断。

  “唉,今日我路过慎刑司,看见有个兄弟因为给魔尊斟的茶水太烫了,被活生生地打断双手,剜去手筋。”

  “虽然残忍了些,斤斤计较了些,但他现在肯定不对您这样!”

  然而一通明里暗里的劝导后,宋砚星还是无动于衷,青年最后索性直接提出了逃跑方案。

  “他给万剑宗下的毒,不巧,我会解,虽然有点难度,但只需一天时间!”

  “明日有个搬运婚典礼品的车经过院子,我有认识的人。”

  “哦?”宋砚星来了兴致,侧目看他。

  青年回视:“再不济,我只能……”虽然以一敌万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行,“总之到时候你听我安排就好。”

  他气势汹汹,仿佛只要宋砚星点头同意,就能立刻冲去实施计划。

  “魏大人这般厉害。”宋砚星撑着头,眼里溢出笑意,“要为了我叛出魔界吗。”

  “还是看我可怜,只是想发发善心拯救失足人员。”

  青年一心都扑在思考计划上,没注意到他少了那份距离感十足的自称。

  什么叫做叛出魔界,他压根就不是魔界的人,再说了他是由世间万物孕育出来的堂堂魔神,会瞧得上这个学他学得四不像的宗门吗。

  “才不是看你可怜!”青年立刻反驳。

  “那是为什么,难不成为了大义?”

  “也不是。”

  他才没有那份道德需求。

  “难道魏大人是本尊曾经的故人?”

  “……不是。”青年眨了下眼,偏头否认。

  “既然都不是,我自认为没有东西是值得你费那么大的力气图谋的。”

  宋砚星懒洋洋问道,“所以魏大人是想横刀抢婚?”

  抢、抢婚!

  青年愣住:“……”

  目光交汇,男子湛蓝幽深的眼睛,含着几分温柔缱倦的笑意。

  明如秋水,循循善诱。

  青年:“!”

  好像,也不是不行。

  宋砚星望着失神的人,轻声唤他回神:“魏大人怎么想。”

  “我怎、怎么想……”青年有些结巴,猛地站起来,胸膛起伏加剧,绯红从面颊蔓延至耳廓。

  “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没做,先、先走了,到时候再说。”

  宋砚星听他结结巴巴地说完,然后眼睁睁看他同手同脚的快步离开。

  半响,他失笑出声。

  不过,没来得及到时候再说,就到了结侣大典那天,卫知临终于出现了。

  他推开门,看见宋砚星一袭红袍礼服,韶光流转,容颜在红色的衬托下尤为丰神俊朗,他顿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收起晃神之色,走近道:“师尊穿的这身衣服,果真如我所想那般惊艳。”

  “那绣娘果然技巧精湛,不愧我费大力去请过来。”

  宋砚星没有在他同样红色系的婚袍停留,目光落在他手里持着一条红色鲛绡,问道:“这是什么。”

  卫知临迟疑片刻,将鲛绡递过去:“这是锁住灵力的眼纱,结束前厅的礼仪后请师尊戴上,我不强求师尊行结契之礼,但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了吧。”

  “即便有万剑宗为挟,我也信不过师尊。”

  话语间是不容拒绝的姿态。

  红烛高照,室内没有旖旎,只有猜疑。

  宋砚星接过触感光滑细腻的菱纱,握在手中:“知道了。”

  吉时到,两人并肩而行,向热闹嘈杂的前厅走去。

  在迈出大门时,宋砚星回头看了眼他和青年经常一起谈天说地的窗边茶几。

  为了计划他将青年支开,也不想让他见血。

  大红灯笼开路,一路铺满红稠。

  本在喝酒的魔界众人,看到门口的两人后,举在空中的酒杯停住,卫知临的样貌也算人中龙凤的俊俏,但和旁边的人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神色冷淡的剑尊仍旧那般清冷疏离,但身上的红色华丽婚服,金冠玉带,将他衬得脱尘若仙,满院的花卉瞬间失了颜色。

  “祝贺魔尊终得所愿!”

  “真是佳偶天成!”

  “……”

  两人走到正厅,高堂空置,满脸笑容的司仪官站在前面,众人聚集在周围。

  吉时钟声敲响,司仪官开始念结侣誓词:“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啸山河以为证,敬天道以为凭。”

  “请二位将心头血滴在契印上,即可礼成。”即便知道这场结侣大典是其中一方强求得来的,司仪官还是十分有职业素养的笑着对两人道。

  卫知临大步向前,食指挤出心头血,滴在契印上,然后回头看他:“师尊。”

  宋砚星没有动作,两人的氛围怪异,周边的热闹声消停下来。

  “……师尊可是打算反悔?”卫知临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低声威胁,“师尊要将万剑宗置于死地吗?”

  “谈何后悔,吾至始至终都未曾答应与你结成道侣。”

  偏冷的声线在室内响起,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宋砚星:“执迷不悟、走火入魔、恩将仇报,你早已不是吾的徒弟,更不必唤吾师尊。”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同自己说那么多话,卫知临脸色苍白。

  “为什么不愿意看我一眼?我努力向上爬有错吗?”

  “我以为只要爬得够高,就能配得上师尊,可到头来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卫知临眼眶通红,神经质的开始自言自语。

  “我只是想要你能看我一眼,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是不是我付出再多,你也不会心动!”

  说着,卫知临就向身旁的人扑了过去。

  宋砚星侧身一躲,神色冷淡地看着他:“是非对错,你早已有了判断。”

  “我没错,爱慕一个人就是错了吗?我没错!”卫知临笑出眼泪,身型一晃,咳出血来,他抬手擦去嘴边的血渍,狠戾一笑,“即便师尊不爱我,也别想离开我。”

  他做了个手势:“来人,后君累了,将他扶回房间休息。”

  随从上前准备将人带走,却发现身体一软,还没反应过来就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上。

  “酒水有毒!”

  “他下毒了!”

  魔界众人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眨眼间,只有两个人站着。

  卫知临不可置信地看他,终于意识到他前几日的不对劲:“师尊你居然下毒,你怎能这般做!”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砚星道。

  “你就不怕……”

  “宗门早有防范,无人中毒。”

  既然没有中毒,却也没有和他翻脸,那么……从陆承恩答应交出人的那天起,就是一个局。

  一个专门为他设下的局。

  卫知临牙齿都要咬碎了,他不断后退想要逃走,刚跨出两步,就被法术禁锢在原地,接着一枚散发冷芒的东西划破长空,径直刺入他的右肩,鲜血将婚服染成深红,他痛得面容煞白,软倒在地。

  旁边落下阴影,他捂住右肩,仰头看着神色淡然的人。

  “当面在秘境时没有杀了你,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给你吃下的药丸,近些年你应该也感受到了。”

  清冽的声音,没有分毫情感。

  卫知临的确有所感觉,他的灵力忽高忽低,筋脉滞涩,更甚时需要不少珍宝灵植来滋养逐渐枯竭的灵府。

  不是狠毒无情,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像当年他汲取了他的修为那样。

  卫知临真的毫不知情吗?

  不是,那个斗篷人曾和他说过,这世间最强的人会成为他的养分。

  是他既要又要,抱着不可能是宋砚星的心理,自欺欺人。

  “师尊,我……”

  宋砚星俯视他,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你说你不择手段地向上爬,一切都是为了吾,”他轻笑,“卫知临,你自己信吗。”

  “四根缚魂钉,还给你。”话落抬手一挥,又一根冷芒刺入他的左肩。

  卫知临已经痛得没法去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身体一颤,源源不断的血从喉咙、双眼、鼻子耳朵涌出,他绝望地用脱力的双手扒着地板,向门口缓慢爬去。

  现下,他灵力全无,抵抗不了半分。

  宋砚星静静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抬手将两根缚魂钉分别刺入卫知临的左右脚跟,看他浑身是血,四肢痉挛得哀嚎。

  他只是把前世的遭遇尽数还给他罢。

  夜已经深了,天空短暂升起一簇信号烟火,是万剑宗的人来了,剩下的事情他们会妥善处理。

  宋砚星迈步绕过卫知临,大步向后院走去。

  耽误了不少时间,他还要等某人来抢婚呢。

  -

  戍时。

  “哐哐哐——”

  房门被有规律地敲响,许是没听见人回应,敲门的人犹豫半响,轻轻推开没有锁住的门。

  他先是伸出半个头,看了看点着红烛,却没有人的小厅,小声的喊了声宋砚星的名字,而后才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合上门。

  他定定站在门前,看着门锁陷入沉思,把门反锁很奇怪,不锁也有点奇怪,最后他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毅然决然的把门锁了。

  动作很利落,心是虚虚的。

  青年又挺起腰杆,谁叫宋砚星把他支开的,害得他都来不及按计划行事。

  不过好在事情都处理完毕了,因为他刚回到魔宫大门,就看到了笑得合不拢嘴的陆承恩。

  对方见到他时,露出对陌生人好奇的眼神,然后倏地脸色一变,握着他的肩膀,激动道:“道友,你就是对我们剑尊极为关照的人吧,可算见到你了!”

  陆承恩没认出他这副模样,一代掌门还是向从前那般自来熟,他有些别扭的后退:“额……是吧。怎么了?”

  “太好了!”陆承恩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欲言又止,“你可算回来了,剑尊他……”

  青年一听急了,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灵力好像有些紊乱,兴许是……”

  陆承恩还没说完,人就呲溜一下消失在眼前。

  陆承恩:“……”

  然后默默收起了做作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背影。

  回到现在。

  青年走到客厅,隐隐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味,他拳头硬了。

  卫知临那个狗东西居然敢灌他的人喝酒!

  脚步停住,他在想要不要去揍一顿已经被擒获的卫知临。

  他正犹豫不定,内间卧室传来声响,脚比脑快,怕喝了酒的人从床上摔下,快步流星的跑进了卧室。

  越过屏风,他第一眼就看见一向将衣领最上方都扣紧的人,此刻衣领松垮,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脖子和锁骨。

  青年强行移开目光,就注意到熟睡的人眼睛蒙着一条红菱纱,形状姣好的唇是浸了酒水的殷红,偏得他又很白,所以在红色喜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色情。

  红菱纱大概是卫知临为了防止宋砚星逃走而准备的灵器,作用是封住灵力,外力无法强行脱下,须得十二个时辰后自动解开。

  他的目光落在那唇上,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之前,它不经意间擦过自己脸庞的记忆。

  温热的、一触即离的。

  他上前几步,走到床边,伸手想要触碰那条红菱纱,就被人握住手腕。

  “是魏大人吗。”

  宋砚星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握着他的力度不小。

  青年点了下头,想到他可能看不见,出声应道:“是,”觉得自己伸手摸人被逮住的场面十分尴尬,便起了溜走的心思,却又想到他沙哑的声音,“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不用,”他想起身,却好像没有力气,仍旧坚持攥着他的手腕,“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青年想到陆承恩说的灵力紊乱,急忙凑近,忍不住升起担忧。

  哪曾想,他刚一凑近,攥住他的手也使了劲,半边身体一沉,不由得向床上的人倒去,惯性作用,上半身跌入了他的怀里。

  不但压在了身上,头也埋在了宋砚星的颈侧,呼吸间都是这人身上独有的冷香,还带着些许酒的清香。

  他被骤然拉近的距离懵了下,反应过来想撑起身子,手一撑,就被掌心下结实有力的触感定在原地。

  是撑在了他的胸口。

  青年下意识抬头看他,发现他已经睡着,那只手仍旧握住手腕,瓷白的脸染上绯红,连带着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红了一片。

  结婚喝的酒,一般都有适当的助兴作用,更何况这是在魔宫,只会助多,不会助少。

  鬼使神差的,他的目光又落在那近在咫尺的唇上,心思微动。

  之前这人亲了自己的脸,虽然是无意的,但也是亲了,所以他亲回去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而且他戴着鲛绡,看不见。

  思及此,他干脆跨坐上来,缓缓靠近,低头轻轻将唇印了下去,温热柔软的触感从相贴处传来。

  亲是亲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唇贴着唇,胸腔下的心脏就扑通地狂跳个不停。

  还不够,他想。

  青年紧张得停止思考的大脑,终于从犄角旮旯翻出从前看过的闲书的描写,他狠下心去尝试,但实践起来,也只有笨拙青涩的轻咬舔舐。

  亲脸和亲嘴的区别大了,赔偿也得知足知止,他不舍地后退离开唇畔,才分开半寸,后颈就被大掌按住,重新贴近那被自己亲得水亮的唇。

  不同于他止于表面的啄吻,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完完全全被男人掌控节奏,他被灵活地撬开牙关,汲取津液,一寸寸攻占领地。

  青年只能被迫跟上节奏,但仍是被吻得脑袋晕乎乎,全身发麻,理智在唇齿交融下溃退,他被吻得将近不能呼吸。

  昏沉间,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然后紧贴的唇畔缓缓分开,空气涌入,他急促地呼吸。

  “魏大人说的抢亲,原来是这个意思。”

  青年双手发软的撑在身下人的胸口,闻声看向那双被鲛绡遮住的眼睛,有种错觉,那双蓝眸正温柔的和他对视。

  偷亲被逮住,还被人十倍、百倍的亲了回来。

  他脸颊耳朵烫得发红,羞赧的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爬下去,下一刻,整个人石化得不敢动弹。

  “……别动。”

  声音是比之前更加明显的沙哑,透着股隐忍克制的情欲,呆坐在人身上,不敢动作的青年甚至可以看见他脖子凸显的青筋。

  青年的眼睛乱转,怎么也忽略不了昂扬的触感,面红耳赤道:“你,我、我……”他动都不敢动。

  他才发现男子华丽雅致的婚袍在接吻时,被他攥得皱巴巴,凌乱的露出了大片春光。

  这身婚袍,其实是他找来的绣娘,一针一线都是按照他的想法缝制的。

  例如滚边刺绣用的是缕金,袖口处镶的是金线祥云,锦袍绣的图案也是他挑的……

  其实,他小气的很。

  床头的红烛光熹微暧昧,两人的发丝相缠。

  一个想法萦绕上心头,他心脏怦怦直跳。

  “抱歉,我……”宋砚星话刚说一半,就被他大胆的动作惊得顿住。

  青年颤抖的手一点一点解开宋砚星玄色的腰带,然后是他的外袍,最后温热的指尖伸进下方……

  生涩的不得章法,又有最为简单的技巧。

  ……

  一声闷哼,青年收回疲乏无力的手,邀取夸奖似地道:“我是不是……”然后就被人捏住后颈吻了上去。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揉着青年细嫩的后颈,带着暗哑:“魏大人,很厉害。”

  话落,唇齿交融间愈发得侵略,强势的掠夺怀中人的气息。

  意乱情迷间,青年撑着他的胸膛,说什么也要在上面。

  “我刚帮你了,这是等价交换。”衣衫尽褪的青年抬头看他,眸光潋滟,眉目尽是自得。

  宋砚星微怔,也不他原因,依着他道:“好。”

  在上面,也真的是字面意思的在上面。

  青年撑着身下人的胸膛,小心翼翼地坐下,刚吃下一点,就疼得眼睛溢出水光。

  后悔了,根本不像书上说的那样轻松。

  他抿紧唇,悄悄看了一眼宋砚星,敏锐地捕捉到他一闪而过微微上扬的嘴角,未出的话直接哽在喉咙。

  自己要求的,绝不认输。

  窗外的树枝被微风拂过,簌簌作响,室内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青年的额间不断冒出细汗,没过一会便不动了。

  宋砚星坐起半身,把人揽入怀里,神情动容。拇指抚过青年的唇,轻轻笑了下,然后薄唇贴近他的耳边,悄声低语的哄着,接着细细密密地亲吻着他的眉心、鼻梁、唇角,最后温柔的吻住他的唇。

  红烛摇曳,满室旖旎。

  -

  七曜域。

  失踪已久的域主回来了,人是满面春风,就是走路姿势略有些怪异。

  逃回域主府的青年松了口气,正想在凳子坐下,想到什么,又立刻站起身,应付着两位护使的询问。

  “域主,这一年多你怎么没了音讯?”

  “域主你到底去哪了?”

  “域主饿不饿?我去叫人备菜。”

  莫淮一顿输出,说完没等人回答,就冲去厨房安排,只余下说好要统一战线,共同审问的慕承泽一人。

  慕承泽弯了弯眼,一击要害:“域主和剑尊见过面了吧?”

  青年,也就是脱去伪装的危诏,心虚地移开目光:“谁要见他了。”听到自己声音后,急忙闭上嘴,拿起茶几上的水一灌而尽。

  开口声音沙哑,还穿了平时嚷嚷着硌脖子的高领衣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对劲。

  “这样嘛,”慕承泽也不拆穿,“那域主就好好休息吧。”

  危诏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天,他睡得昏天黑地。

  终于一天早上,被看不过眼又十分有毅力的莫淮喊起床运动,危诏满脸怨气,坐在花圃旁一下一下地揪着花。

  好不容易把莫淮忽悠走,他给幸存下来的花浇完水,正准备回房继续睡,旁边就走来一个人,是慕承泽。

  “域主,是打算睡个回笼觉吗?”

  危诏警惕:“是又怎样,你不会也要像莫淮那样给我安排运动吧?我身体好着呢,不需要。”

  “噢,好吧。本来想和域主说个最近风靡大陆的八卦来着,但看来还是睡觉重要。”慕承泽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就走,“还是和剑尊有……”

  “等下,我不睡觉了!”危诏把人拽住,“我勉为其难听一听。”

  自从回来后,危诏就没出过门,自然听不到什么八卦。

  “听说魔教覆灭的那天,剑尊遭人暗算,幸得一人所救。”

  “暗算的手段不光彩,剑尊被人所救,也破了道身。那人可能惊慌就跑了,但后面还是被寻到了。”

  寻到了?

  他本人在这呢!

  “然后呢?”危诏咬牙切齿。

  “自然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了。”慕承泽笑道,“听说万剑宗已经在择选吉日了。”

  危诏要气炸了。

  那夜疼的是他,爽的也是他,竟有人臭不要脸的冒名顶替。

  “诶,域主你要去哪?”

  “去找人算账!”

  慕承泽摇晃扇子,好笑的看着那道气呼呼的背影。

  “域主呢?不会又去睡觉了吧?”莫淮端着危诏指定要喝的绿豆汤,后知后觉自己被人支开了。

  “这次不是去睡觉,”慕承泽说,“是去追求爱情。”

  莫淮:“啊?!”

  -

  万剑宗。

  危诏走出传送阵,疾步如飞的踏进飞羽阁,随手抓住过路人的袖子,问道:“宋……剑尊在哪里?”

  过路人即是飞羽阁的执事官林尧,他看了眼危诏,也不诧异:“尊上在主殿右手边的偏殿。”

  看清是林尧,危诏点头道谢,没有看到他怪异的表情,便向那间偏殿走去。

  走到殿门外,危诏才发现,这是他之前作为灵宠时住的地方,后面他成了宋砚星的徒弟想要过去,被他以要作为禁室拒绝了。

  都是禁室了,宋砚星来这干嘛。

  危诏疑惑了一瞬,没多想正准备敲门,殿门自己向两边打开。

  “进来。”

  是他的声音。

  危诏耳边响起那夜,这道清冷嗓音在他耳边低沉的喘息,连带着修养了几天的腰杆也隐约酸痛起来。

  不能被美人计扰乱心神。

  危诏抛开脑子里不可描述的画面,端正姿势,气呼呼的走了进去,没注意到石门在他身后缓缓紧闭。

  他掀起珠帘走至正厅,看清正中间摆着的东西后,僵住一息,然后飞快转身向门口跑去,然而终是慢了一步,腰身被人轻柔扣住,熟悉的冷香将他紧紧包围。

  “诏诏要去哪?”宋砚星把人圈在怀里,转了个方向,下巴亲昵的垫在他肩上,温声道,“是不喜欢我准备的礼物吗。”

  危诏望着由金子雕刻而成的巨大笼子,笼子周围还装饰着他喜欢的蔷薇花,熟悉得让他笑不出来。

  不止蔷薇,还有他从书上看来,胡乱写上去的“小玩具”。

  “金屋藏娇、金丝雀,不都是诏诏话本里写的吗?”

  宋砚星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着他的耳垂,颇有耐心的等怀里的人说话。

  是他写的,但,是他把面前人金屋藏娇。

  “你诈我?”危诏反应过来,有些羞恼,“所以根本没有认错人这回事,是不是?”

  “嗯。”

  他回答的坦诚,危诏一时哽住。

  “你在躲我。”宋砚星埋进他的颈窝,轻轻蹭着,“只要你想,我会像前两次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你。”

  危诏一愣,又听他说。

  “所以,诏诏别把我丢在这里,好不好。”

  他哑着声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危诏眼眶微红,点点头道:“嗯。”

  的确是自己不告而别的跑了,危诏心生愧疚,正想解释前两次跑路的原因,就听他真假难辨的开口。

  “以后还跑的话,就把诏诏关在这里好不好?”宋砚星弯腰凑近了些,贴着危诏的耳朵。

  “又或者可以把诏诏锁在那张床上,日日夜夜在我耳边喘息抽泣……”

  危诏转身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别说了,我不跑!”

  四目相对,满心情意尽在不言中。

  宋砚星低唤了声他的名字:“诏诏。”

  “嗯,我在。”

  得到回应,宋砚星勾起嘴角,低头温柔的吻了上去。